第41節(jié)
“一點工作處理一下!” 像拿到了一把鑰匙,一下子全部解開,后面的翻順暢得譯連一個生僻詞都沒有。 沒有關房門,苗伊一邊飛快地敲著,一邊聽著小叔叔房間里隱隱流出的音樂,第一次,不是她一個人…… 第44章 周五。 今天是會議的最后一天, 自從周三上午的討論會后, 南嘉樹就沒有再出席。 樊津項目feed已經在收尾階段,一期的工程范圍總算在不斷地修改當中基本確定。這本來就是個常態(tài),做項目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本身,但是, 國字號大業(yè)主方有很多特別的框框架架,再加上御用設計院江州設計院也在做看門人的角色,工作做起來多了很多除項目以外的繁瑣程序。 預算基線一直在修改, 幾次審核后還是沒有最后批下來, 而下周的工程進度會卻要如期進行,再加上e江州分部即將設立,南嘉樹這段時間幾乎二十四小時在線,除了每天凌晨短暫的休息,再也沒有多余的時間顧及其他。 原本周二上午發(fā)過言后他只需要與會交流就可以, 可昨天卻接到大會主席團的邀請, 要求他在下午的總結閉幕上再做一次發(fā)言。這對e是難得的機會,總裁張星野直接打電話說:要把雇傭軍的牌打出王牌軍的氣勢。 南嘉樹:扯特么淡! 一早就到公司與項目組開會,等趕到交流會會場的時候已經十點半。 南嘉樹剛坐下戴上耳機,旁邊的蔣航宇就用鉛筆戳了戳他,“晚了, 你媳婦兒剛譯完?!?/br> 果然,耳機里是簡風的聲音。南嘉樹白了蔣航宇一眼,放下耳機,看向臺上。 今天是閉幕會, 幕布打開,同傳翻譯箱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她。一身帥氣的制服,挺著筆直的小腰,兩腿相疊微微斜向左側,很標準的姿勢;帶著耳麥的小臉顯得比平常略圓,手里的筆走走停停,應該是在記錄簡風的缺漏。 第一次看她工作的樣子,小臉很嚴肅,表情很專業(yè),可惜天生一雙睡不醒的眼睛,怎么看都可憐兮兮的,南嘉樹忍不住嘴角一彎,兩天沒見她了,還真是有點想。 自從周二晚上把她接回家,他就忙得不可開交,夜里他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睡了,早晨他起床的時候,她已經走了。不過,每天都有早餐三明治和煮好的咖啡等著他,而且,咖啡盤上總會放一張字條:早安,小叔叔。 小丫頭的中文字端端正正的,像小學生,不過,比微信可愛多了。 南嘉樹一邊聽臺上的報告,一邊忙著修改發(fā)言稿,今天凌晨回到家才趕著寫,中午又要跟北美油管公司的人共進午餐,沒有時間再做修改。 一段發(fā)言結束,趁著主持人銜接議題的空檔,蔣航宇湊過來,“老南,難得你在,哥兒幾個商量今兒晚上出去聚聚,老地方?” 南嘉樹沒抬頭,“沒空兒?!?/br> “嘖,”蔣航宇罵:“你丫真重色輕友啊?就特么你有媳婦兒是吧?人家老吳國慶剛結的婚,蜜月也沒見你們這么黏糊!” “黏糊什么?我都好幾天沒見著她了?!?/br> “少矯情,那不在臺上呢么?非得樓上開房才叫見?。??” “滾蛋?!?/br> “晚上帶著她唄,哥兒幾個見見。” “不行?!?/br> 真特么干脆!可瞧兄弟的臉色,鐵板一樣不透風,蔣航宇知道這是沒戲了,有點牙癢,“行,藏著吧,不讓人知道,是不是覺得這樣跟偷//情似的特刺激?” “少找抽啊。” 蔣航宇笑,“證都領了,還非得等婚禮才讓告訴哥們兒,啥時候變得這么‘事兒’!不過這倒提醒我了,你婚禮打算在哪兒辦?京城還是凌海?還是跑到東南亞小島上來場浪的?我一個哥們兒是做旅行社的,需要說話啊?!?/br> 正好臺上又開了新的議題,沒等他搭話,蔣航宇坐回位子去。南嘉樹手下的筆停了一下,想象著一下小丫頭穿婚紗的樣子,輕輕吸了口氣,掏出手機: 老公:今兒晚上我回家吃飯,接你。 …… 下午會議閉幕,本行業(yè)的各大設計院、領頭企業(yè)當家人都悉數到場,會議直接延時到了將近七點。 整整五個小時不停歇的傳譯報告、提問、討論,雖然有兩個人相互交替,也是非常大的工作量。別說翻譯,長時間一字一句地集中精神都是巨大考驗,南嘉樹聽著都累,不停地喝水,苗苗兒的聲音到最后一個小時終于出現(xiàn)了狀況,尾音有點啞,不過發(fā)音和語調還是一如既往,非常堅韌地沒有絲毫改變。 還有簡風,南嘉樹偶爾聽了他一次,跟苗苗兒一樣鎮(zhèn)定,不急不躁,果然也是一把好手。 會議結束,隨在南嘉樹身邊往外走,蔣航宇順便再做確認:“老南,你不是下周又要去江州么?今兒晚上跟哥兒幾個坐坐吧,保證不耽誤你回去抱媳婦兒?!?/br> “不了,下回回來再說吧?!?/br> “別介啊……” 蔣航宇話沒說完,就見逆著人流走來一個人,“喲,小嫂子這就來接了啊,看得還挺緊。” 南嘉樹也看到了她,小丫頭制服都沒換,急急地在人群里尋找著,他趕忙招手,“苗苗兒!” 苗伊看到他,快趕了幾步過來,沖旁邊的蔣航宇輕輕點了下頭,就對他說,“我打電話了,你沒接。” “嗯?”南嘉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哦,放靜音還沒打開。我這正要去往你那邊兒去呢。” “哦,那個,我來就是跟你說一聲,我跟師兄去吃飯,你先走吧。” 南嘉樹一下沒反應過來,“去哪兒?” “去吃飯。我得趕緊走了?!?/br> 小丫頭說完扭頭就走,深海藍的制服很快就被男人們的深色西服淹沒,只有一雙修長雪白的腿不時地在他的視線里出現(xiàn)。 “哈哈……” 看著兄弟皺著眉的樣子,蔣航宇笑死了,“你特么也有今天!” 南嘉樹咬牙,想罵,可沒找著詞。 “走吧,小嫂子比你可義氣多了,累了一天還不許人家放松一下,咱也喝去?!?/br> “不去!” …… 周末的躁動隨著車流不停歇地奔向凌海的各個角落,沒有雨聲的夜卻像凝固在了窗外,一動不動,直到遠遠地傳來輕柔飄渺的鐘聲…… 九點了。 南嘉樹停下鍵盤上的手,瞥一眼手機,沒有關靜音,依然很安靜。想想也難怪,七點會議才結束,那么多人和車單是離開就要耗些功夫,再點餐吃飯,到現(xiàn)在,時間還早。 繼續(xù)工作。 五分鐘后,拿起手機。 老公:回來了么?我去接你。 沒有回復。 其實,不擔心她的安全,簡風看起來像是個穩(wěn)當的人,可不知為什么南嘉樹心里總覺得哪兒不對。 小丫頭不是個喜歡熱鬧的,可她很明顯挺在乎她那個師兄,累了一天還愿意跟他出去吃飯不奇怪,可制服都來不及換就跑來,好像很急的樣子,至于么?想起她當時的表情似乎也沒覺得多開心,那么口無遮攔的表達都沒激起蔣航宇的調侃。 不對! 南嘉樹拿起手機騰地起了身。 電話撥通了,兩聲之后撥號音忽然成了鈴聲,清晰地從走廊來。南嘉樹趕忙從房間出來,沒等他往樓下走,大門的鑰匙已經在響。 門開了,她走進來認真地鎖好門,轉身,抬頭,目光直直地看著二樓欄桿旁的他,沉重的公文包和電腦包勒得肩膀都塌,卻不知道放下來,好一會兒,才叫,“小叔叔……” 居然帶著哭腔!南嘉樹心一揪,大步往樓下去,“這是怎么了??” 小臉白白凈凈的,很漂亮,可是沒有顏色,在暖色的燈光里像秋露打了一樣,涼涼的…… 南嘉樹皺眉,“出什么事了?” “他……知道了?!?/br> “誰?知道什么?” “簡風,我?guī)熜帧泵缫凛p輕咽了一下,“他知道……我們是假婚了。” 南嘉樹一皺眉,“是么?他怎么知道的?” “周二那天中午……他去給我倒熱水,回來……就沒進來。然后……聽到我們說話,聽到我叫你‘小叔叔’……” 安靜了一會兒,她微微笑了一下,“知道就知道了,反正……我也不想再裝了?!?/br> 大手握了她的肩,南嘉樹輕輕把她摟進懷里,抱緊。低頭,看著她干干的嘴唇,“苗苗兒吃飯了嗎?” 第45章 房間里很安靜, 水晶吊燈沒有開, 只有壁爐里燃燒的圓木,暗紅的火光暖暖地照著整個客廳。 站在玄關,抱著她。問了話也沒答,小腦袋輕輕地靠在他胸前, 像一只疲倦的小鳥。 肩膀上沉甸甸的背包拽著她的衣領露出毛茸茸的發(fā)和雪白的脖頸,他想該把包先給她卸下來再抱,可是, 第一次, 她的手臂乖乖地垂在兩邊,完全沒有抗拒他的懷抱。 低頭,能嗅到她頭發(fā)上兒童香波的味道。這是她小時候用的牌子,他買來紀念版放在她浴室里,本來是逗她玩兒的, 誰知她真的在用, 好乖,忍不住輕輕嗅在上面…… “小叔叔……” “嗯,” “我是不是……特別……” 小聲兒在他懷里起了一句又囁嚅,南嘉樹把耳朵湊上去,“嗯?特別什么?” “傻……” “哦, 這可不好說。” 靜了一下下,胸前的小腦袋輕輕抬起來,四目相對,一張酸酸的、愁得不知所以的小臉。南嘉樹笑了, 很想蹭一下她的鼻尖,看能不能把淚蹭出來,可是,忍了。 抬手把包從她肩上卸下來放在地上,牽了手一起走到客廳沙發(fā)坐下。 lazboy肌rou型的沙發(fā)龐大又飽滿,她一坐進去就被包圍,黑色真皮上突出著雪白的襯衣領口和白凈的臉龐,顯得人越發(fā)瘦弱。 南嘉樹蹙了下眉,手臂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攏著,看她低著頭,兩手捏著鑰匙環(huán),發(fā)出無措的聲響。 大手輕輕撫起她垂下的發(fā)絲,“跟小叔叔說說,今兒他是怎么質問你的。” 她輕輕吸了口氣,“也沒有,就是說……沒想到我會這么做……” 師兄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可是苗伊聽得出那其中的克制。從來沒有見過師兄發(fā)火,他是她見過最有涵養(yǎng)的人。不敢抬頭看他,失望,也許是人類情緒里除悲傷之外最能感染人的…… “他說……這么荒唐,把自己的名譽、信譽……還有前途都當成兒戲,還說……還說……” 一整天消耗的嗓音本來就疲累不堪,現(xiàn)在這兩個字重復了兩遍也說不下去,南嘉樹不得不低頭,“還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