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聞子珩懷上聞溪時才念大三，和魏卿分手后渾渾噩噩度日，每天掙扎在無盡的痛苦和絕望中，當(dāng)時為了生下聞溪他休學(xué)一年，也因此和那個所謂的“家”徹底決裂，被斷了學(xué)費和生活費。

    聞子珩已經(jīng)記不清楚那段時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了，在美國身無分文又居無定所，還要打/黑工攢生產(chǎn)用的手術(shù)費，更是無時無刻不在心驚膽戰(zhàn)著，害怕他懷孕的事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幸好后來得到祁成徹的幫助。

    可是這幾年來太辛苦了，帶著初生的聞溪一邊打工掙學(xué)費和生活費一邊繼續(xù)完成學(xué)業(yè)，顛簸流離的生活讓聞溪的性格愈發(fā)自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與人交流，然而聞子珩有心無力，沒有辦法像醫(yī)生說的那樣花更多時間陪伴孩子。

    面對聞溪的沉默，聞子珩只能在心里嘆口氣，他忽然想到白天孫靜怡在茶水間說過的話，忍不住猜測小孩可能有心事，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向他傾訴。

    不到十分鐘，聞子珩已經(jīng)將車緩緩駛?cè)胪＼噲鰞?nèi)，停在靠近電梯入口的車位上，然后繞到后面打開車門把已經(jīng)睡著的聞溪抱下車。

    聞溪迷迷糊糊地瞇縫著眼睛看了一下聞子珩，隨即十分依賴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小小的身體全部依偎進聞子珩懷里，嘴里口齒不清喊了聲：“mama……”

    聞子珩哭笑不得輕輕拍了下聞溪的屁股：“小白眼狼，爸爸抱著你呢，還喊mama。”

    往電梯口走時，經(jīng)過一輛深灰色的保時捷，流線般的完美車型與周圍普通座駕以及斑駁的白壁格格不入，聞子珩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這是個老小區(qū)，雖然是電梯樓，但是已經(jīng)有將近八年的居住史，住在這里的大多是本地年事已高的老人或者是在附近上班的租戶，鮮少有上百萬的豪車在小區(qū)內(nèi)出入。

    不過這到底不關(guān)聞子珩的事，很快他便將這個小插曲拋到腦后，抱著聞溪乘坐電梯上樓，中途遇到了把房子買在他家樓下的大姐，這位大姐是個房產(chǎn)大戶，限購前就買了一堆房放在那兒，兩年前聞子珩買二手房搬進來時還受過大姐不少幫助。

    大姐是從一樓進電梯的，見著聞子珩就笑瞇瞇道：“小聞啊，你家浴室修好了吧？人家買主今天就搬過來了，要是還漏水的話可就麻煩咯?！?/br>
    “昨天就修好了，不會有問題的，前些天給你添麻煩了。”聞子珩笑了笑說。

    “沒有沒有，反正我也不住這里，談不上麻煩?！贝蠼銛[了擺手，頓了片刻又嘆息一聲，“就怕以后這房子還出現(xiàn)什么問題，那個小伙子可不像是好說話的性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看起來那么有錢還開著豪車，居然來買我這套二手房，裝潢還是六年前的老設(shè)計了。”

    聞子珩回想到停車場里看到的保時捷，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那是他新鄰居的車。

    只是聞子珩同樣覺得奇怪，開得起保時捷的人會在老小區(qū)里買別人閑置的二手房？

    到了十四樓，電梯門徐徐打開，大姐一腳跨出去差點踩到放在電梯門口的一個小紙箱，擠在樓道中間忙著往屋里搬東西的搬家工人見狀連聲道歉，伸手把小紙箱挪開。

    大姐和搬家工人說話時，電梯門又慢慢關(guān)上，聞子珩抱著聞溪到家時，昏昏欲睡的聞溪已經(jīng)睜開眼睛，正拿小手揉著眼。

    “別揉，手是臟的?！甭勛隅穸紫律戆崖勏诺降匕迳?，親了口兒子的腦袋，“先把手洗干凈，爸爸去做飯，晚上吃燉牛rou好不好？”

    聞溪乖巧地點了點頭，抿起唇邁著小碎步朝衛(wèi)生間跑去了，柔順的黑發(fā)隨著他跑動的幅度晃來蕩去，看得聞子珩又想把兒子逮過來蹂/躪一把。

    單親爸爸聞子珩的廚藝在長年累月的實踐中練得爐火純青，他端著燉得飄香四溢的牛rou走出廚房時，聞溪已經(jīng)把兩副碗筷整齊擺放在餐桌上，小小身板端坐著，距離地面還有小短距離的兩條短腿前后搖晃。

    只有吃飯的時候，聞溪麻木的表情中才會出現(xiàn)一點細微的變化，他很喜歡吃聞子珩做的菜飯，就連回應(yīng)聞子珩話的次數(shù)都急劇增多。

    這是聞子珩一天下來最幸福的時刻，看著兒子眼中的滿足，壓在他心頭的擔(dān)子似乎在不知不覺時輕了不少。

    聞溪就是他生活里唯一的支撐。

    只是他的自閉癥……

    想到此，聞子珩眸中的色彩不禁黯淡了幾分，他無聲地嘆著氣，到浴室給兒子調(diào)好花灑的溫度，讓聞溪自己洗澡，他則收拾好碗筷去廚房洗干凈，出來時聞溪還在浴室里，水流聲嘩啦啦的響。

    聞子珩站在門口詢問了幾句，聞溪只用敲打浴室門的聲音拒絕聞子珩要進去幫他洗澡的提議。

    拗不過倔強的兒子，聞子珩干脆回臥室打開電腦翻出郵箱里的項目資料來看，坐了十多分鐘，他突然想起聞溪的小書包還放在車里，里面裝有聞溪每晚睡前都要看的圖畫書。

    跟兒子打了個招呼后，聞子珩拿起車鑰匙出了門。

    走進電梯，顯示屏里的數(shù)字從“15”跳到“14”后就停住了，應(yīng)該是有人要進來，在電梯門打開之前，聞子珩下意識往旁邊站了些，他面無表情垂著目光，避免與鄰居對視的尷尬場面。

    隨后是皮鞋踏進電梯的聲音，那個人在聞子珩身旁停住，在一片安靜中，電梯門關(guān)上，電梯緩緩下落。

    當(dāng)聞子珩看到有些眼熟的黑色定制皮鞋時，就懵了，怔愣一會兒，他倏地像是預(yù)感到了什么似的，順著那雙穿了灰黑色西裝褲的大長腿往上看，最后視線定格在男人英俊的側(cè)臉上。

    魏卿……

    看清楚魏卿的面容時，剎那間聞子珩竟有種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

    為什么到哪里都能遇到魏卿？

    在他的大腦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之前，嘴巴已條件反射地把心中疑慮問出來：“你怎么在這里？你連我的住處都調(diào)查到了？”聲音里還帶有些許惶恐。

    魏卿意味不明地“嗤”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面色難得浮現(xiàn)出慌張的聞子珩，冷漠地掀了掀唇角：“我才沒興趣浪費時間調(diào)查你住哪里，我在這里買了房，暫時會住在這兒。”

    “……”聞子珩驟然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心生絕望，沉默半晌，才及其艱難晦澀地開口，“你在鄭大姐那里買的房？”

    魏卿冰冷的目光在聞子珩臉上徘徊了十多秒，也將隱藏在聞子珩表情里的絕望和忐忑盡收眼底，他皮笑rou不笑地勾著唇，答非所問：“這種破舊的地方我不會住太久的，以后我們再見面就裝做彼此不認識吧，你也不用把我當(dāng)做你的領(lǐng)導(dǎo)……哦對了，也許下周我就真的不再是你的領(lǐng)導(dǎo)了?！?/br>
    說完，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叮咚”一聲，電梯停在一樓，魏卿邁著大長腿走了出去。

    聞子珩來到負一樓停車場，找到車子拿了被聞溪扔在后座的書包，腦海里卻滿是剛才魏卿說過的話。

    其實不僅是部門里付出了幾年心血的同事，聞子珩自己也不想丟了飯碗，如今找工作不易，他身上還背著房貸和車貸，聞溪念的幼兒園和每個月都要去的心理治療又是一筆龐大的支出，他的經(jīng)濟來源不能斷。

    心事重重回到家，洗好澡的聞溪裹了一張?zhí)鹤幼谏嘲l(fā)上，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腦袋上，襯得那張圓圓的包子臉更加白皙，他像只落湯雞似的一動不動坐著，蹙著眉，也不知道從哪兒學(xué)來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聞子珩把書包放到柜上，臉色蒼白地站了會兒，聞溪便從臥室里拿了吹風(fēng)機顛顛跑來了，雙手捧著吹風(fēng)機往聞子珩面前一遞，眨巴著水霧朦朧的大眼睛看他。

    “乖。”聞子珩擠出笑容，捏了捏兒子滑嫩的臉蛋，坐到沙發(fā)上把他拉到腿邊，調(diào)了中檔暖風(fēng)給兒子吹著頭發(fā)。

    吹風(fēng)機發(fā)出嗡嗡嗡的聲響，父子倆都沒說話，直到聞溪的頭發(fā)快吹干時，一陣門鈴聲打斷了聞子珩的動作。

    聞子珩放下吹風(fēng)機，把聞溪抱到沙發(fā)上坐好，這才起身往門口走。

    開門前聞子珩下意識朝貓眼里看了一下，詫異的發(fā)現(xiàn)外面的人竟然是魏卿，還是穿著白色睡袍頭發(fā)濕漉漉的魏卿……

    第5章

    在開門與不開之間猶豫了很久，最后聞子珩還是在又一陣催促的門鈴聲中，慢慢吞吞將房門打開。

    隨著門縫間隙的逐漸擴大，魏卿那張神情中寫滿了不耐的臉也出現(xiàn)在聞子珩視線里。

    魏卿身上只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睡袍，還浸著水珠的黑發(fā)服帖搭在額間，他的皮膚很白，挺拔的五官仿佛被籠罩在一層朦朧的水霧中。

    此刻魏卿正蹙著眉目光不悅地看著聞子珩，嘴角抿成一條下垂的弧度。

    聞子珩同樣臉色不太好，他一只手還放在門把手上，身形筆直佇的立在房門中間，黃燦燦的客廳燈光從他身后傾瀉而下，將他半邊俊秀的臉照得明亮通透，另一半則沉浸在陰影當(dāng)中。

    在魏卿開口前，有些崩潰的聞子珩已經(jīng)率先出聲：“之前說以后再遇到就裝作不認識的人是你，現(xiàn)在找到我家門口來的人又是你，你到底想怎樣？”

    被莫名其妙一通吼的魏卿微微一怔，突然揚著嘴角笑了起來，只是他嘴角的笑意并沒有蔓延到眼中，他瞇縫起眼睛，意味不明地打量著聞子珩。

    “我……”

    “夠了，魏卿?！甭勛隅癯谅暣驍辔呵洳砰_了個頭的話，漆黑的眼底似乎有暗流涌動，最終都歸為平靜，“我們之間曾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不怨你，我也不想再去計較過去的種種，但是請你給我一個安靜的生活環(huán)境可以嗎？我們各走各的路，我不會主動招惹你，我也希望你能離我遠一點……”

    話落，停頓兩秒，聞子珩緩慢地扯出一道譏諷的笑，“畢竟吃到了過期的食物，就算后面吐出來了，可那口感還停留在記憶里不是嗎？”

    說完不理會臉上驟然烏云密布的魏卿，聞子珩迅速恢復(fù)到起初的面無表情，往后跨了兩步，“砰咚”一聲將門關(guān)上。

    終于安靜了。

    “爸爸?！弊谏嘲l(fā)上的聞溪歪著小腦袋看向聞子珩，小家伙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爸爸的低落情緒，跳下沙發(fā)噔噔噔跑來一把抱住聞子珩的雙腿，仰著腦袋糯糯道，“爸爸，我們睡覺吧?！?/br>
    聞子珩摸著兒子已經(jīng)干透的柔軟頭發(fā)，瞇起眼睛笑，把兒子抱起來朝臥室走：“小溪先睡，爸爸洗完澡給小溪講故事好不好？”

    被放到床上的聞溪乖巧爬進被窩里躺好，捧著聞子珩的臉認真嚴肅地親了一口：“爸爸快點?！?/br>
    聞子珩找好換洗衣物準備去浴室洗澡，忽然想起今天聞溪的異常，思慮片刻，他關(guān)好臥室門后，拿起手機走到陽臺撥通了幼兒園老師的電話。

    三月的夜風(fēng)浸著涼，聞子珩身穿白天被灑了咖啡的薄襯衫，被吹得瑟瑟發(fā)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嘟聲響起很久，老師才接通電話。

    “下個月幼兒園里要舉辦一場親子大賽的活動，到時候會邀請小朋友們的父母一起參加游戲，但也不是所有孩子的父母都來，有些孩子的家庭情況特殊，父母工作繁忙或是父母不在身邊都有可能，園方也不會做強制要求的?！?/br>
    老師知道聞子珩父子的情況，不由得嘆氣，“由于活動時間還沒確定下來，我們目前只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小朋友，讓小朋友們回家提醒一下各自家長，可是小溪這個孩子心思比較敏感，聽多了其他小朋友的話，難免會多想吧?！?/br>
    聞子珩沉默，車上聞溪喊著mama時的麻木表情冷不丁浮現(xiàn)在他眼前，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那畫面被涼風(fēng)吹成碎片，化為一根根尖細的銀針扎進聞子珩血rou里，密密麻麻的疼痛猶如雨點般降落。

    他可以給聞溪一切。

    唯獨除了“mama”這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這一刻聞子珩沒來由的懷疑，當(dāng)年他不顧一切生下聞溪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他母親因為抑郁癥而跳樓自殺，出軌多年的父親在母親尸骨未寒時，帶著年僅七歲的他入贅到第三者家里。

    那個家中還有個聞子珩同父異母的meimei，和他同齡，名叫聞元嫻。

    由于從小在缺乏家庭關(guān)愛以及聞元嫻不斷欺辱和壓迫的環(huán)境中長大，聞子珩對家庭的渴望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強烈，他以為自己拼盡全力就能給聞溪帶來美好的生活，結(jié)果卻是他低估了來自社會的壓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和老師聊了一會兒，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賣房子給魏卿的鄭大姐打來的電話。

    聞子珩和老師打了招呼后便掛斷電話，剛接起鄭大姐的來電，那大嗓門的聲音就從聽筒里傳出來：“小聞啊，你家里是怎么回事呀？不是說好已經(jīng)把排水管道修好了嗎？怎么又漏水了？”

    聞子珩一愣，想到找上門來的魏卿，大腦突然轉(zhuǎn)不過來了：“漏水了？”

    “是啊，剛才人家買房的帥哥給我打了電話，說是已經(jīng)漏到客廳了。”鄭大姐惱火地說道，她心頭憋著氣，又不好直接沖聞子珩發(fā)脾氣，“你先下去看看吧，要是漏水嚴重的話你們商量一下怎么和解，你家的浴室肯定要重新修一下了，這么下去可不行?！?/br>
    上個月末，聞子珩家里浴室開始漏水，本來聞子珩和鄭大姐都不知道，后來魏卿打聽到鄭大姐的電話咨詢買房事宜，鄭大姐帶魏卿去房里一看，才發(fā)現(xiàn)浴室和客廳都漏水了，客廳的墻壁上被水浸得深一塊淺一塊。

    聞子珩請來修理工人一檢查，才知道是排水管銹了，接連修了三次都還有些漏水。

    鄭大姐倒沒隱瞞把這些情況如實告訴給魏卿，沒想到魏卿非但不介意，還火急火燎地催促她趕緊辦理過戶手續(xù)，并在第二天就請工人來把房子簡單翻修了一遍。

    若不是魏卿態(tài)度堅決不讓她過來處理漏水的問題，在剛才魏卿給鄭大姐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從對街的小區(qū)閃電般的沖過來了。

    “我這就去跟他說說，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甭勛隅褚贿呎f一邊往門口走，電話里鄭大姐還在建議他好好跟魏先生道個歉，人家也不是聽不進話的人。

    “好好好……”聞子珩連聲應(yīng)著，打開門，外面赫然站著一道頎長的身影。

    仍舊是穿著米白色睡袍的魏卿。

    仍舊是陰沉得仿佛剛從墨缸里撈出來的臉。

    連站姿都和半個小時前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手里拿著一部手機。

    “喲，終于舍得出來了？”魏卿咬牙切齒的直勾勾盯著聞子珩，茶色的雙眸里盛滿了翻騰的怒火，略微抽搐的嘴角無不在昭示著他心底那股被強行壓抑著的火氣。

    “……”聞子珩霎時愣在原地，一想到剛才他對魏卿說出的那番一廂情愿又自戀的話，恨不得當(dāng)場變成透明人。

    他竟然以為魏卿是借機來糾纏他的……

    不過想想真是滑稽，如果魏卿真想挽回他的話，早在五年前就有所行動了，也不會硬生生拖到現(xiàn)在。

    “你家漏水的事用不著我來提醒你吧？”魏卿陰測測的聲音打斷了聞子珩的思緒，目光迅速聚焦，魏卿那似笑非笑的臉出現(xiàn)在他視線中，“現(xiàn)在我家浴室和客廳里全是水，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聞子珩抿唇避開魏卿挾著嘲意的眼光，這件事畢竟是他理虧在先，哪怕此時心里再排斥和魏卿獨處，也只能硬著頭皮和魏卿乘坐電梯下樓去他新家看看。

    短短一分鐘不到的路程，兩人都異常安靜。

    聞子珩沉默地跟在魏卿身后，前面的魏卿正微低著頭用鑰匙開門，聞子珩也靜靜埋頭看著自己腳上兒子在超市選的老虎拖鞋，樓道里的感應(yīng)燈光略顯昏暗，余光中幾乎被魏卿寬闊的背影占據(jù)滿。

    聞子珩眸色閃動，眨了眨眼睛，忽然鼻尖發(fā)酸。

    打開門后，魏卿率先走進去，聞子珩趕忙深吸口氣，若無其事走在后面：“有鞋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