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只希望今后你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五年前我們不是好聚好散，現(xiàn)在我看到你這張臉只覺得倒胃口。”

    聞言魏卿冷淡的表情中有詫異的神色一閃而過，緊隨而來的是掩飾不了的怒火，微微收縮的茶色眸子里倒映出聞子珩慘白的面容，他耐著性子把手里的紙巾遞去：“這紙，給你擦下衣服。”

    剛才純粹是想把紙巾遞給聞子珩，才走到他身后的。

    “……”會錯意的聞子珩頓感尷尬，盯了那只拿著紙巾的手良久，嘴角翹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你怎么會在這里？”

    魏卿深沉的眸光閃動幾下，頗有些煩躁地收回手，將紙巾揉成一團緊緊攥在手里，他扯著嘴角笑了一下，眼底卻一片冷然：“既然你都這么討厭我了，我再死皮賴臉上趕著糾纏你也挺沒意思不是嗎？你放心，我不是追著你來的，我在這里工作?！?/br>
    聞子珩一怔：“什么工作？”

    空降的魏董事長、三十歲出頭、以及面前的魏卿……

    三個關(guān)鍵信息連成一串，真正的答案逐漸在聞子珩腦海里浮現(xiàn)。

    “你不是說了我們五年前是不歡而散的嗎？那么現(xiàn)在你要做的應(yīng)該是轉(zhuǎn)過身去和我保持距離，而不是問這么多廢話?！蔽呵淦ばou不笑地說，見聞子珩愣在原地沒反應(yīng)，他臉上倏地升起幾分惱怒，邁步上前直逼過去。

    聞子珩被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后背抵在冰涼的電梯門上，還來不及抵抗就見魏卿一只手撐在他腦側(cè)，比他高出半個頭的高大身形幾乎把聞子珩完全籠罩在陰影里，縈繞在鼻尖的空氣里充斥著魏卿獨有的氣息。

    “聞子珩——”魏卿臉色陰郁，咬牙切齒的兇狠樣子仿佛要把聞子珩剝皮抽骨的吞掉，他眼中的戾氣似乎要化為實質(zhì)流出來，湊上前在聞子珩耳邊擠出一句話，“都是你欠我的，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聞子珩是懵的，他聽不懂魏卿在說什么，可是五年前分手帶給他的痛苦以及這五年來獨自帶著孩子辛苦煎熬的生活卻是實打?qū)嵉摹?/br>
    憤怒的火焰油然而生，聞子珩一把拽住魏卿的領(lǐng)帶，正欲開口，只聽“叮咚”一聲，倚靠在身后的電梯門緩緩打開，重心不穩(wěn)的聞子珩猛然往后摔去。

    魏卿本來撐在電梯門上的手順勢一撈，便摟住聞子珩的腰，避免他與大理石地板來個親密接觸，而聞子珩的右手還緊攥著魏卿的領(lǐng)帶，略顯猙獰的表情像是定格在了臉上。

    “魏董！”惶恐的中年男音在旁邊響起，余光中公司老板張總一邊摸著額頭的冷汗一邊忙不迭迎上來，看到聞子珩拽著魏卿領(lǐng)帶的手，聽得那張滿是歲月痕跡的臉?biāo)⒌囊幌戮桶琢?，“小聞！你瘋了嗎？你那只手是在干什么？趕緊給我放開！”

    聞子珩臉部表情緊繃，眼神陰沉地看了眼魏卿，最終還是默默放開了那條被他捏得變形的領(lǐng)帶。

    魏卿不動聲色拿開摟在聞子珩腰間的手，垂眸斂去眼底復(fù)雜的情緒，再看向忐忑不安的張總和他身后的秘書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最初的冷漠。

    “你好張總?！蔽呵漕h首點頭。

    “誒，魏董您好?！睆埧偟哪樁伎煨﹂_花了，趕忙伸手要和魏卿握手，見對方?jīng)]有任何動靜后只得尷尬的把手收回去，臉上諂媚討好的程度卻不減分毫，“我在這兒等您好久了，來來來，咱們到辦公室里談。”

    說完張總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轉(zhuǎn)頭對秘書說，“小陳，你去通知各部門，下午四點準(zhǔn)時開會，所有組長以上的人員不準(zhǔn)缺席！”

    秘書點頭：“好的，張總?！?/br>
    “還有你，聞經(jīng)理?！睆埧偝林樝蚵勛隅裢秮硪馕渡铋L的一眼，“下午魏董主持會議，你好好想一下你最后一次發(fā)言要怎么說吧。”

    丟下這么一句話，張總轉(zhuǎn)頭就用那張笑開了花的臉把魏卿請進辦公室了，從始至終，魏卿沒再看聞子珩一眼，仿佛剛才那個情緒激動表情里盛滿了惱怒的樣子只是聞子珩產(chǎn)生的幻覺。

    這下聞子珩不再有去樓頂透風(fēng)的心思，渾渾噩噩跟著秘書乘坐電梯來到九樓。

    空降的魏董就是魏卿，這件事對聞子珩而言無疑于噩耗。

    聞子珩回到辦公室一坐就是五個小時，中午陳煥敲門來問他午餐吃什么，聞子珩沒有一點胃口，擺了擺手讓陳煥自己去吃飯。

    直到三點四十，陳煥匆匆走進辦公室，這次他連門都沒敲便推門而入。

    “珩哥，我們都接到消息了?！标悷〒?dān)憂道，“這下我們部門是真的完了吧？我聽人事部的人說閻羅王在接手我們公司之前就擬好了一份裁人的名單，哎如果多給我們點時間就好了，只有一年都行……”

    聞子珩動了動酸麻的雙腿，表情麻木的起身，拿過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好，把紐扣扣到最上面的一顆，正好擋住了襯衫上面被咖啡濺臟的部分。

    “盡力而為吧?！甭勛隅裾f，“讓小吳去打印室把文件拿一下，我們?nèi)ラ_會?！?/br>
    會議地點在十樓的放映廳，空間大到足夠容納三百人，聞子珩作為一直站在話題中心的人物，從辦公室到會議廳的一路上難免被人注目，盡管那些人已經(jīng)刻意壓低聲音，還是會有些閑言碎語傳入聞子珩和陳煥耳中——無一例外是在討論節(jié)達(dá)部門兩年來的“輝煌”業(yè)績。

    聽不下去的陳煥沉著臉想反駁，卻被聞子珩伸手?jǐn)r住了。

    “隨她們說吧?！甭勛隅窭涞?，他從不喜與人爭辯這些，成績才是能站住腳的根本，可惜他們現(xiàn)在還沒有成績。

    聞子珩的忍讓非但沒讓兩個嚼舌根的女人消停，反而愈發(fā)肆無忌憚起來，跟在聞子珩和陳煥身后竊竊私語，每個字都清晰傳到他們耳中。

    “真丟人，你說他們部門的人像不像吸血蟲？說不定公司的血就是被他們吸干的?！?/br>
    “我要是他們，今天連公司都不來了，可丟不起這人?！?/br>
    “就是……”話才說到一半，女人的聲音驟然像唱山歌一樣猛地轉(zhuǎn)了個彎，驚恐到結(jié)巴，“張張張張總……”

    聞子珩扭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張總不知何時從一側(cè)的小會議室走出來，剛好與他們這些人撞上，張總身邊是面無表情的魏卿，他唇角下撇，冰冷的視線涼涼投在那兩個臉色蒼白的女人身上。

    少頃，魏卿嗤笑一聲：“張總，你這員工真夠敬業(yè)，大大小小的事兒都替你cao心完了。”

    “不是的，魏董……”張總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簌簌發(fā)抖的兩個女人，直接在眾目睽睽下指著她們的鼻子罵，“你們真是能耐啊，當(dāng)公司是菜市場嗎？你們哪個部門的？經(jīng)理是誰？”

    第3章

    兩個女人臉色煞白，當(dāng)即像是被人點了xue道似的，站在原地不敢動彈分毫，就連喉嚨也猶如被一只手卡住，動了動嘴巴卻不能發(fā)出一點聲音。

    “張總！”一個苗條高挑的人影忽然擠進人群，孫靜怡的目光不動聲色從兩個惹了事的女下屬臉上滑過，路過魏卿時不由得停頓兩秒，一抹驚艷和熱切從她眼中一閃而過，又迅速被她掩了下去。

    “不好意思張總，是我沒有管理好下面的人?！睂O靜怡微微頷首，面露愧色，真心誠意地吐出這么一番話，她把栗色的卷發(fā)干凈利落扎在腦后，露出白皙纖細(xì)的脖頸以及圓潤的耳垂。

    張總憋了一肚子火，當(dāng)著魏卿的面又不好發(fā)作，只得鐵青著臉教訓(xùn)了孫靜怡幾句，然后轉(zhuǎn)過頭面向魏卿，瞬間換成一張笑面如花的臉，忙做手勢把魏卿請進會議廳。

    “魏董！”孫靜怡咬了咬牙，臉頰緋紅頗為楚楚可憐地開口，“很抱歉，魏董?！?/br>
    魏卿冷淡地瞥了眼孫靜怡，眼神漠然得仿佛在看待一件沒有生命跡象的物品，連聲線都平靜得沒有一點起伏：“你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br>
    聞言孫靜怡怔了兩秒，當(dāng)她把視線移到始終沒有出聲像個隱形人一樣的聞子珩身上時，眼中的愧色不自覺消散了許多，語氣卻是十分懇切的：“不好意思聞經(jīng)理，我替她們向你道個歉，如有冒犯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她們一次?！?/br>
    然而這句話可以說是相當(dāng)沒有誠意了。

    聞子珩一向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性子，此刻看著孫靜怡臉上掛著的虛偽笑容，頓時心頭直犯惡心，擺了擺手，連客套的話都懶得再說，跟著魏卿和張總進了會議廳。

    他不知道身后孫靜怡會是什么反應(yīng)，不過當(dāng)她最后來到會議廳時，臉色十分難看，盡管她已經(jīng)盡力擠出一個相安無事的笑來，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戾氣卻是掩飾不了的，而那兩個女下屬沒了蹤影。

    這是浩瀚被曙光收購以來第一次大型會議，場上人人正襟危坐，神情凝重，認(rèn)真聽完張總表情豐富像個有感情背誦課文的小學(xué)生似的打完一番感情牌后，新任老總魏卿終于正式和大家見面。

    魏卿在工作上從不拖泥帶水，他喜歡用最短的時間效率完成所有工作，幾句簡短的自我介紹后，下面開始進入正題——

    “一周的緩沖期足夠你們考慮很多事情，想必在座的各位已經(jīng)決定好跨出過去的浩瀚，同我一起迎接未來的曙光，不知諸位是否私下了解過曙光的歷史和背景，曙光作為去年位列《財富》世界百強的企業(yè)，無論是薪資待遇還是福利前景都遠(yuǎn)超同行企業(yè)，當(dāng)然曙光也同所有企業(yè)一樣，不養(yǎng)閑人。”

    話語一頓，下面所有人的呼吸都跟著一窒。

    魏卿坐在講臺正中央，姿勢稍顯隨意，放在桌上的手指還跟著他說話的節(jié)奏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桌面，明明連他的表情都是放松的，卻形成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壓得會議廳里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從聞子珩身上掃過，正巧遇到聞子珩抬頭望向他。

    四目相對。

    魏卿抬了抬眉梢，嘴角扯出一抹分辨不出其中意味的弧度，聞子珩臉色蒼白，面無表情的硬生生把自己腦袋扭向陳煥那一邊。

    陳煥縮著肩膀，愁眉苦臉地小聲嘆道：“珩哥，我覺得魏董說的‘閑人’就是指我們，看來我們是真的沒戲了……”

    “……”聞子珩沒說話，他也無話可說，當(dāng)他知道魏董事長就是魏卿的時候，他就明白節(jié)達(dá)部門要完了。

    魏卿是個小心眼又記仇的男人，以前但凡是向聞子珩獻過殷勤的男女，全被魏卿明里暗里的懟過，哪怕聞子珩只和他們說過一句話，打翻了醋壇子的魏卿都要從床上加倍討回來，每次非得折磨得聞子珩哭著求饒才肯罷休，甚至第二天下不了床。

    這樣的魏卿，是不可能在不歡而散的分手過后，還給他留一條出路。

    后面魏卿講了什么，聞子珩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他的大腦是空白的，像是被人惡意刷了一層厚實的油漆，什么也想不了，也什么都聽不到。

    他只知道，會議廳里的氣氛是壓抑的，在場之人皆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同時又伴隨著些許慶幸和幸災(zāi)樂禍——有節(jié)達(dá)部門的人擋在前面，至少他們不會是第一個被裁的人。

    “我會讓秘書告之各位部門經(jīng)理與我交談的時間和地點，在此之前請各位做好準(zhǔn)備工作和相關(guān)材料，你們部門的存留直接由我來決定?！蔽呵湔f話鏗鏘有力，最后一個字落下時，抬在半空中的指尖也無聲地點在桌面上。

    “好了，散會吧。”張總道。

    所有沉默又井然有序地離開會議廳，臨出門前，聞子珩忍不住回頭朝講臺上看了一眼，只見張總和魏卿依然坐在原位置。

    張總熱切地同魏卿說著什么，魏卿下巴微沉，冷淡的目光看著桌面，似乎沒把張總的話聽進去，又偶爾點了下頭。

    有魏卿這個氣場全開的大boss在場，大家恨不得直接找個洞鉆出會議廳，更別提不怕死的主動往上湊了，除了——孫靜怡。

    孫靜怡手拿一份文件，踩著高跟鞋身姿盈盈走過去，細(xì)腰一扭，便站在了魏卿面前，也擋住了聞子珩的視線。

    “珩哥，你在看什么？”走在旁邊的陳煥拍了下聞子珩的肩膀，隨即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由得嘖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孫靜怡是我見過最口是心非的女人，當(dāng)初口口聲聲把魏董喊成閻羅王的人是她，現(xiàn)在像塊牛皮糖一樣屁顛顛黏上去的人還是她，又當(dāng)又立的?！?/br>
    聞子珩抿著唇，沒接陳煥的話，直到下了電梯回到辦公室，才對陳煥說：“這兩天我們再加把勁，掃地機器人二代已經(jīng)接近尾聲，就卡在最后的資金上面，如果曙光有心要往這方面開拓，不會放著這么大個現(xiàn)成的香餑餑不啃?！?/br>
    “希望如此吧。”陳煥搭聳著肩膀，苦笑一聲，“那我們今天還加班嗎？大家都在外面等著你的指令呢?！?/br>
    聞子珩想到剛才路過辦公區(qū)時接收到的絕望中又含著幾絲希翼的目光，頓感頭疼，揉了揉眉心，伸手把電腦關(guān)了：“下班吧，明天早些來，我先去幼兒園接小溪回家。”

    聞溪有四歲半，在幼兒園讀中班，那所幼兒園的環(huán)境和師資力量都還不錯，距離聞子珩父子居住的小區(qū)只有十多分鐘的步行路程，但是聞子珩從公司開車回去需要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

    下班時間是六點鐘，驅(qū)車趕到幼兒園已是傍晚七點十分。

    初春的天依然暗得早，最后一縷燦黃的光線逐漸收攏到地平線之下，天空被昏暗的墨藍(lán)色染透，幾顆遙遠(yuǎn)而又渺茫的星辰在天邊閃爍，一如聞子珩此時的心情，在漫無邊際的夜空中起伏顛簸，找不著降落的點。

    這半年來聞子珩時常加班，當(dāng)然哪怕是按照正常的時間點下班，也無法準(zhǔn)時接到四點鐘就下課的聞溪。

    之前聞子珩找了個托管所幫忙照顧聞溪，可惜聞溪性格孤僻自閉，被其他孩子欺負(fù)了也一聲不吭，后來聞子珩干脆給幼兒園塞了一筆錢，拜托他們每天派一個老師留下來照顧聞溪，直到他去幼兒園接人。

    祁成徹下班早時也會幫忙接一下孩子，只是次數(shù)多了聞子珩不好意思再麻煩人家，便沒讓祁成徹繼續(xù)這么做。

    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幼兒園門口站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老師牽著聞溪的小手，兩個人目不轉(zhuǎn)睛盯著緩緩駛來的黑色別克車。

    “小溪，爸爸來了?！崩蠋煻紫卤ё÷勏⌒〉纳碜樱钢萝嚨穆勛隅袢崧曊f。

    聞溪膽子小，即便大老遠(yuǎn)就認(rèn)出了聞子珩的車，也不敢貿(mào)然上前，他抱著老師的脖子把小腦袋埋在老師的肩膀上，直到聞子珩走近揉了揉他的腦袋，才怯生生地抬頭，用那雙烏黑的大眼睛炯炯看向聞子珩。

    “小伙子，我們回家了?！甭勛隅癯领o了一天的臉終于綻放出笑容，他彎腰抱起主動向他伸出手的聞溪，向老師道別后，把聞溪抱到車后座上坐好，隨后回到駕駛位啟動引擎開車回家。

    別看聞子珩平日里不太喜歡出聲，面對聞溪時卻有滔滔不絕說不完的話。

    “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呢？”

    “老師教了什么？可以跟爸爸說一下嗎？”

    “小溪，你晚餐想吃什么？爸爸下廚給你做?！?/br>
    “還是你想要什么玩具，爸爸都給你買?！?/br>
    終于，問到這個話題時，一直處于神游狀態(tài)的聞溪被拉回思緒，他仰著白皙的小臉怔怔望著后視鏡里聞子珩的笑臉，軟軟糯糯地開口：“爸爸，我想要mama。”

    第4章

    聞言聞子珩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了，他的嘴角幾不可見地往下撇了撇，隨后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來，后視鏡里的聞溪脫了鞋子蜷縮在后座，小小的身體裹成一團，看起來格外消瘦弱小。

    “mama不在了。”聞子珩動了動唇，聲音尤其沙啞，他在這方面向來不擅長說謊，只得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有爸爸陪著你不好嗎？”

    聞溪無聲地?fù)u了搖小腦袋，柔順的黑發(fā)貼在白皙的額頭上，他沒有表情地垂下眸光，濃密的長睫遮擋了那雙烏黑的大眼睛，此刻看不出來他是傷心還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