蠅營狗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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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溜——”宋殊大口大口吸著早餐粉,時不時還要抽空看一眼自己手上的腕表。 必須要在早自習(xí)響鈴前吃完。 她可不想又被徐松逮著個正著。 上上次她捧起飯盒喝湯時,徐松幽幽地出現(xiàn)在她身后,小聲說:“宋殊,好喝嗎?” “咳咳咳……”宋殊被嗆到,尷尬地把飯盒放下。 上次,她剛夾起最后一個餃子塞進嘴里,徐松就笑瞇瞇地從她身邊路過,對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嚇得她直接把餃子重新吐到了飯盒里。 這次,她絕對不會再犯。 隨著預(yù)備鈴的響起,她猛地喝干凈了最后一口粉湯。 預(yù)備鈴后還有兩分鐘就是正式鈴,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可以安全渡過早自習(xí)的早檢! 宋殊有點兒輕微鼻炎,吃有熱汽的東西就會流鼻涕。她隨便拿紙巾抹了抹鼻子,就站起來,踮起腳尖把飯盒往外面的鐵架塞。 理2班的走廊外有一排鐵架,是給同學(xué)們放雨傘和飯盒用的。 她不想冒著被巡邏老師發(fā)現(xiàn)的“生命危險”從教室后門走出去放飯盒,于是一直都是踮著腳費力地將雙臂伸出窗外,將飯盆隨便找個空位放下。 窗戶建的比較高,宋殊也看不到外面鐵架上擺了什么,摸索了半天沒找著空位,急了,雙手捧著飯盒不知放哪好。 突然,她雙手一輕,發(fā)現(xiàn)飯盒被別人接了過去。 抬頭一看,對上了一雙狹長好看的眼睛。 沈嘉叡一頓,垂眸,沒有繼續(xù)看她,只是幫她把飯盒找了個位置放好。 “謝謝……”宋殊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現(xiàn)在有點兒傻。 “沒關(guān)系?!鄙蚣螀钡吐曊f。 宋殊坐了下來,心中不知為什么覺得有些郁悶。 覺得自己有點……丟臉。 她的飯盒上面肯定還有油漬,她碰沒關(guān)系,但是沈嘉叡要是碰了一手油,不知道得怎么看她呢。 還有她這該死的鼻炎,如果不是剛才自己及時吸了兩下,不知道形象會變得有多邋遢。 還有她的頭發(fā)還沒來得及梳過,剛剛肯定又炸了……這卷毛怎么每天早上都不聽話呢! —————————— 晚自習(xí),宋殊奮筆疾書。 這個班的晚自習(xí)真是死寂一片。 宋殊想起小學(xué)課本上的比喻句:“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板上都聽得見。” 她懷疑自己若是掉支筆到地面上,就會有人朝她投來仇恨的目光,譴責(zé)她打擾自己做題思路。 下課鈴聲響了,她把筆放下。 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鮮少有人起來活動。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走廊的飲水機前打了杯水,回來看到大部分人都在座位上刷題。 她喝了口水,又擰上杯蓋,放了下來。 “哎宋殊,現(xiàn)在有空嗎?我想請教你個問題?!弊谒问馇懊孀坏呐D(zhuǎn)回頭,把習(xí)題遞過來。 “噢噢,好的?!彼问饨舆^來,看了看題目。 她在草稿紙上唰唰演算了一會兒,就解出來了。 “這樣子,你看,有步驟的。先設(shè)點,再聯(lián)立,用定理……我寫出來,你慢慢看就好了?!彼问馑合乱粡埐莞寮垼谏厦鎸懥藥讉€關(guān)鍵步驟,夾在習(xí)題上往前面遞,“有不懂的可以再問我。” “嗯!”前面的女生有些欣喜地接過習(xí)題,回頭看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轉(zhuǎn)回頭:“呀!宋殊你好厲害,不愧是榜上前面的人!這題我想了好久都沒想出來呢!” “沒有沒有,以后有題目都可以問我的?!彼问庑α诵Α?/br> “唉,我還以為你們學(xué)霸會比較高冷……”前面的女生說,“沒想到你們?nèi)硕纪玫?!?/br> “你和沈嘉叡還有一點像!別人問他題目他也是直接寫在紙上遞回去!” 從自我介紹那天后,她才想起來沈嘉叡就是光榮榜上經(jīng)常和她搶位子的那個同學(xué)。 沈嘉叡一直是徐松的學(xué)生,很受器重。當(dāng)時也是徐松委托沈嘉叡檢查核對班上的同學(xué)。 之前和沈嘉叡一個班的同學(xué)都對他評價很高。 后來他被選為理2班的班長,也是眾望所歸。 沈嘉叡似乎不太愛說話。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看書。 但是若是想和他說話,他也會很尊重地傾聽。本來就好看的眼睛里盛滿的都是禮貌與認真。 雖然全體高三都要求住校,但他卻申請了外宿。到了晚自習(xí)下課后,脫離鬧鬧嚷嚷回宿舍的學(xué)生大軍,獨自一人走出校門。 穿著白色校服的背影,像鋪陳著新雪的雪松,暈著淡淡的冷意。 “以后我有問題可以請教你嗎?”前面的女生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啊,沒事的?!彼问恻c了點頭。 “哎!真好。我叫蘇周!”蘇周開心地笑了,“你知道嗎,其實我早就想和你搭話了,本來開學(xué)那會兒看到你就想和你打招呼來著?!?/br> “唉,這樣嗎?”宋殊驚訝。 “對呀!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子的女生!就是白白的,臉蛋小小的,頭發(fā)卷卷的,渾身籠著一層光的感覺!當(dāng)時我想,只要你和我對視,我就和你打招呼。結(jié)果你一直沒有看我?!碧K周有點委屈地眨眨眼,“我還以為你很不好相處呢!” “沒有?!彼问鈸溥晷α?,“剛開始不熟,總是要低調(diào)一點!這個班上學(xué)霸太多,總要夾著尾巴做人,免得以后被人踩到。以后有問題都可以來問我呀,我很喜歡研究題目?!?/br> 說著說著,宋殊覺得有人看著她。 她疑惑,回頭望了一眼。 “怎么啦?”蘇周在前邊問。 “沒什么,可能我們說話有點大聲,打擾到別人學(xué)習(xí)了?要不就是誰的鏡片太厚了,反光反到我了。”宋殊把手攏在嘴邊,壓低了聲音。 “哎呀,你說話真有趣!”蘇周捂著嘴哧哧笑。 宋殊也笑了。 —————————— 高三要求每天都要在大課間喊口號跑cao,宋殊體育差,磨磨蹭蹭不想下去。 最終在蘇周的催促下,她認命地和她走了。 “呃……兩圈cao場就是800米,我真的不行啊……”上次跑完步,宋殊完美地從理2班掉隊到理15班。 “還有,理科班的男生都這么猛的嗎,不要命似的往前沖。一個個和斗牛似的。”宋殊撇嘴,“一股汗臭……” “這個叫斗志昂揚啦!”蘇周說,又問,“哎,說起來,好像你不太喜歡和男生接觸?開學(xué)那么久,從來沒有見過你和別的男生說話呢?!?/br> “我恐男?!彼问庹f道。 “哎呀,你又在開玩笑啦?!碧K周抿嘴笑。 “你不覺得這個年紀(jì)的男生就像公園里的公孔雀,又sao又自戀么?說他們像孔雀還抬舉他們了,他們可沒有孔雀華麗的扇尾?!彼问庋a充。 宋殊不喜歡任何冒著濃烈荷爾蒙的雄性,覺得一靠近就會有種被冒犯到的惡心感。但白子竺不同,她在白子竺身邊時,只覺得很舒服。 “哈哈哈哈哈是有點,不過你也太夸張了吧!”蘇周笑了。 “宋殊!快點哦,前面集合了!”前面有班上的女生遠遠地喊她。 宋殊成績好,以前就是年級光榮榜上的??汀@砜瓢喑煽兿嗝惨话汶y兩全,兩全的人整張光榮榜上就兩個。一個是宋殊,一個就是沈嘉叡。 所以宋殊不知道的是,她在年級里還很有名氣。雖然大家表面上都一副被學(xué)習(xí)的重壓壓垮下來的樣子,私底下的八卦還是漫天飛起。 剛開學(xué)那會兒互相不知道底細,大家在新班級都不敢吭聲。后大家漸漸熟識起來,不少同學(xué)都開始主動和宋殊打招呼。 “行了,走快點吧?!碧K周拍了拍宋殊的肩膀。 宋殊沒有說話,只是跟上了蘇周的步伐。 她說自己恐男,半真半假。不是不可以靠近,只是覺得惡心。 小學(xué)六年級畢業(yè)的時候,班上的老師在自己家里辦了小升初銜接班,要求班上的同學(xué)報名參加。 羅琴給她報了名。 當(dāng)時和她同桌的是班上的班長,一個名叫謝坤的男生,成績優(yōu)異,總是笑瞇瞇的,深得老師和家長的喜愛。 他的母親和羅琴有工作往來,兩家人都認識。 課程開始的第一天,她和往常一樣穿著短褲去上課。 她記著記著筆記,突然覺得有股濕熱滑膩的感覺摸上了她的大腿…… 她低頭看。謝坤把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 宋殊狠狠地掀開了他的手,說:“你給我住手。” 宋殊早熟,當(dāng)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看他那么熟練的動作,肯定做過不止一次了。 謝坤像是沒聽見似的,右手繼續(xù)做著筆記,左手又放了上來。 就像油水里滾動的泥鰍,令人作嘔。 宋殊忍著惡心,抓住他的手,低聲呵斥:“我叫你給我松開,沒聽見嗎?” 謝坤終于有了反應(yīng),只是反手扣住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宋殊感受到自己的手上傳來的溫度時,喉管深處猛地涌上一股酸水。一股早餐的殘穢味涌上喉頭,她艱難地咽了下去。 好惡心、好惡心。 “怎么了?”謝坤的表情就像是在做惡作劇一樣頑劣,死死地抓住宋殊的手,嘴角露出微笑。 宋殊用手指甲狠狠摳進了謝坤的皮膚,謝坤立馬松開了手。 “嘶——那么兇干嘛,只有你反應(yīng)這么大,玩不起?!敝x坤看著手上的印子,甩了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