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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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焙ㄞD(zhuǎn)過身來,鎮(zhèn)靜地注視著她。“時間很長,有可能是三年五年,也可能是十年八年,或者——” 下半輩子都在那兒了,直到他四十歲,五十歲,轉(zhuǎn)業(yè)了,退休了,都在那兒了。 二丫的眉毛倏地豎起來,像是忽然受驚了的小動物,渾身的毛都炸起來。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你,沒惱怒,沒悲傷,就那么直勾勾地盯著你。 那是一個十分抗拒的表情。 “為什么……不是,不是說好了在虬城嗎,衛(wèi)蕤都跟我說了,說你調(diào)到虬城來,畢業(yè)了就去的。” “是,之前是這樣?!焙ㄗ哌^來,二丫的表情讓他有點慌張。他盡力穩(wěn)著聲音,安撫她。“但是喀城缺人,臨時抽調(diào)決定的?!?/br> “為什么是你?為什么不是別人?” “也有別人,不是我自己,還有人和我一起?!?/br> 二丫又犯了老毛病,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害怕的,像她姥姥走的那天,開始發(fā)抖,渾身抽搐。 胡唯嚇得后脊梁一下冒了汗,手用力掰住她的臉不讓她哆嗦,提高了聲音叫她:“杜豌?杜豌?” 二丫掙開他的手,她是不覺得自己在抖的。 “你別碰我。” 小胡爺倏地松了勁兒,那只粗糲、有著淺淡傷疤的手,就那么僵在空中。 良久,他鎮(zhèn)定把手垂在膝上。 二丫漸漸止住了抖。 “那我怎么辦呢?” 那她怎么辦呢,他去虬城,她也跟著來了,她以為能就此安穩(wěn)下來,她才考了研究生,打算在虬城念書的。 他又要走了。 她仰頭赤誠問他:“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她連喀城在哪都不知道!?。∵@是胡唯最怕的事。 毫不猶豫掐斷她的念頭:“不能。” “為啥?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喀城在哪?”她沒頭沒腦地想去找地圖,“喀城有沒有大學(xué),我可以在那兒念書,等你?!?/br> “杜豌——”他溫聲制止她,可二丫不依,光著腳還是要去找地圖。 小胡爺終于暴怒,扯小雞兒似的拽著她胳膊給她拉回來,一把推進沙發(fā)里。 “喀城很小,在將近海拔四千米的地方,沒有學(xué)校讓你念書,除了高原就是雪山,老百姓住的地方離我還有幾百公里遠,你去了也見不到我??Τ菦]有你的老師同學(xué),你也不能常回去看爺爺,沒有大商店,買不了好看的衣服,吃不了愛吃的東西,那地方會引發(fā)高原反應(yīng),常年日曬,會給你曬的脫皮,發(fā)黑,自己照鏡子都會哭出來。” 一口氣說完,胡唯冷了眉眼:“還想去嗎?” 二丫瑟縮了一下,誠懇地搖搖頭:“不想了……” 她怯怯地看他,眼珠骨碌碌轉(zhuǎn),又想出了個辦法:“我可以在虬城等你呀!” “我念研究生三年,念完了你要還沒回來,我就回雁城等,早晚你會回來的?!?/br> “等到三十歲,四十歲?” “嗯!” 一聲短促嘲諷地笑,一雙暗中攥緊的拳。 “那要是我不在的時候,你遇上了更喜歡的人,怎么辦?” 二丫篤定:“不會的,我不會遇到的。” 說完,她又補了一句:“遇到了,我也不會喜歡他的。” 我會把你的照片貼在床頭,早上看,晚上看,心里牢牢記住,這是我的小胡哥。 “話別說的這么肯定?!毙『鸂斃^一張椅子,和二丫面對面坐,耐心開導(dǎo)她?!叭松鸁o常,你前兩年的時候會想到現(xiàn)在和我在一起嗎?” 二丫搖頭。 “你大學(xué)畢業(yè)時會想過自己還有再回到學(xué)校念書的那天嗎?” 二丫還是搖頭。 “那你去年喜歡的衣服今年還喜歡嗎?” 二丫又搖頭。 “所以——” “那我不在你身邊,你會在喀城喜歡上別人嗎?”二丫打斷他的話,一雙澄澈的眼睛寫滿了認真。 小胡爺平靜深吸氣,深深地凝望著她。 然后。 他說。 “這也……有可能啊?!彼人粤艘宦?,又把椅子往前拉了拉,挨近她?!澳憧?,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短期內(nèi)也許咱倆心往一處使,但是架不住咱倆離得遠啊,我看不見你,你也看不見我,我每天干什么你不知道,你每天干什么我也不知道,這根本不是打兩個電話就能解決的問題?!?/br> 二丫的指甲摳進了rou里。 她想了想,“那如果我一直沒有喜歡的人,我就等你,如果我有了,發(fā)現(xiàn)自己不喜歡你了,我會告訴你。同樣,如果你在喀城有了喜歡的人,不喜歡我了,你也告訴我一聲。這樣行嗎?” 小胡爺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二丫最熟悉的紋路。 “好?!?/br> “那你能讓我自己想一會嗎?” “行?!?/br> “你別去外面待著,外面冷?!?/br> “那我去廁所,沖熱水?!?/br> “嗯?!倍静豢此?,目光空洞地點點頭。 拿了干凈衣服,胡唯反手關(guān)上廁所的門,松了一口氣。 二丫抱著腿在外面癡癡的想著,無意一回頭,發(fā)現(xiàn)胡唯剛才拿東西的背包開著,里面露出檔案袋的一角。 二丫訥訥拿過來,繞開封口的線,她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她怕他騙自己。 當(dāng)扣著紅戳戳的紙呈現(xiàn)在眼前,二丫手指輕輕摸著那張一寸照片。 忽然瘋了似的闖進廁所。 小胡爺擰開水龍頭,熱水兜頭噴出,他閉著眼,眼里熱淚,水流順著他的脊背汩汩而下。 正冥想著,二丫不管不顧闖進來,死死摟住他。 不知道是熱水還是眼淚,她哽咽著不依不饒:“不走……不走……” “你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你想跟我分手對不對?你壓根就不想讓我等你,什么有了喜歡的人就告訴我,你前腳走了,過不了幾天就會告訴我你有了喜歡的人,為了斷我的念想對不對?” 二丫哭的傷心啊。 她能追到虬城來,她追不到喀城去。 他就要走了,走的那么遠,去那么苦的地方。 他為了讓她好好上學(xué),編了那么多瞎話來騙她,什么喜新厭舊,拿她當(dāng)傻子才信了他的邪! 毛衣被熱水澆的貼在身上,頭發(fā)貼在臉上,二丫抽噎著:“我讓你走,我也不跟你去,我就在虬城,老老實實的上學(xué),我會好好的,你別難過,你別為了我難過——” 高原高,高原苦,高原一望無際,看不見家鄉(xiāng)。 他說太陽會把她皮膚曬壞了,買不到新衣服,吃不到好吃的,他又何嘗不是呢? 他一個人在那,五年,十年,二十年,他的日子多難熬啊。他才找到他爸爸,家里才同意他們在一起。 “你抱抱我,我不后悔,我怕你走了,我才后悔。” 多勾人心魂的懇求!讓人疼到極致的嗚咽??! 我不后悔。 我怕你走了,我才后悔。 再也不管不顧地,脫了她的毛衣扔到地下,解開她背上的扣子,胡唯轉(zhuǎn)身,疼惜地抱著她,一場深入靈魂的擁吻。 瘦弱的背抵著廁所逼仄的瓷磚,痛的仰頭。 “你別忘了我?!?/br> “不忘,至死不忘。” “我等你,等到頭發(fā)白了,牙齒掉光,我也等你?!?/br> “別等,別等。” “我會好好的,遵守約定,你也要照顧好自己?!?/br> “好?!?/br> 二丫……二丫…… 我至死不忘你。 我用不知預(yù)期的下半輩子記得你。 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妻。 那爬上燈臺偷油吃的小老鼠正做著喜慶艷紅拜天地的黃粱美夢。 老和尚一場晨鐘暮鼓,硬生生將這場夢摔得稀巴爛。 小老鼠胡須上還沾著香油,灰溜溜鉆進了自己的洞里。 大夢醒來,白日長河,青山依舊在。 飛機艙門大開。 風(fēng)吹得褲管作響,吹得趙老憨哈哈大笑。 “快走,快走,趕得及回去吃咱師部的食堂,為你們準(zhǔn)備了接風(fēng)宴吶!” 胡唯與邱陽整裝待發(fā),相視無言,被趙老憨趕西瓜似的塞進了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