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何偏正一窒,熱浪熏得他呼吸不暢:“木姜在不在里面還指不定呢,要是沒在,你去了,不是……” 謝三郎推開他,“我不能賭,我也不敢賭。” 他回頭:“何偏正你可以不去,但你,不能阻止我去。” 何偏正的腳像被火烤化了一樣,黏在地上,提不起來,喉嚨也是,緊緊地黏著,發(fā)不出聲。 直到謝三郎瘦削的身體鉆入火海,他才提了一桶水朝自己身上一淋,大步?jīng)_了進(jìn)去。 他沒有愛到犧牲自己的生命來救自己的心上人,可他良心難安,絕對不能枉顧了仁義,對自己的救命恩人見死不救! 作者有話要說: 已捉蟲 ☆、揚(yáng)州三月春(一) 木姜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是在宮殿之中。 她記得那時不知從哪躥起火苗,捂在厚重的幔帳下生出嗆人的煙,她捂著鼻子正要朝外走,便看見皇帝捂著嘴咳得喘不過氣來。 作為刺客,她不應(yīng)該錯過這個機(jī)會,應(yīng)該在添一把火好送他駕鶴西歸。 可不知為何,她朝外邁的腳步一頓,揪著他的袖子道:“跟我走。” 皇帝滄桑的眼里一瞬有亮光閃過,因?yàn)榭人缘膮柡Γf一句話得停頓須臾:“妍兒,你看你還是不愿看到我燒死在這。” 木姜心想,這么濃的煙塵,他咳得這么厲害,怎么還有臉皮說出這樣給自己帶高帽子的話? 她不語,徑直將他扯了過去,恰好與外面的錦衣衛(wèi)碰面。 紅色的錦袍上面繡著飛魚,為首的是一個面容普通身材極瘦的男子,他的臉頰瘦的深深凹下去,嘴卻紅艷艷的,像抹了層朱砂。 他一開口,木姜便了然。 原來是個公公。 “皇上,奴才都把后事了善來了,德順?biāo)c長公主謀逆懷不軌之心,奴才就地便將他斬了?!?/br> 說罷,他嘆息一聲,微微搖頭,似十分可惜。 皇上攙著木姜的手,定了好一會兒,才道:“德順……” 跟了他這么久的老人了,沒想到居然還懷著這種心思! 他一氣,胸腔一時氣短,齁了一會兒,才將氣順過來。 那男子走過來,拍著皇帝的背部:“萬歲爺,您慢點(diǎn),那種不上臺面的東西死了倒是好的,免得您看了傷心。” 皇帝不動聲色的挪開腳步,將木姜拉在身后,偏頭:“去行宮。” 身后承德殿里的火熱浪襲來,聲音順著熱浪傳到木姜的耳郭。 她好像聽到有人再叫她,她在皇帝驚訝的目光中中掙脫出自己的手,腳尖一轉(zhuǎn),往回跑:“三爺在叫我?!?/br> 那么急切,那么悲痛,好像茫茫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她怎么可能會將他一個人舍棄在這。 說好了一輩子就得滿打滿算,少一天兩天都叫人難安。 皇帝瞪大眼睛,身子抖得像篩子,手指頭一抖一抖:“文斐,給我把她攔下來?!?/br> 文斐嘆了口氣,瞧著這個不聽話惹萬歲爺傷心的女子便覺得腦仁疼,皇宮里都亂成了什么樣子,先太子持兵將入中山門,長公主暗中扶持傀儡籠絡(luò)大臣,長安城上空的鳥都鼓著勁兒朝外頭飛呢,偏有個不長眼的丫頭。 真是不令人安心。 文斐單手朝后一揮,上前一個帶刀錦衣衛(wèi),“將萬歲爺扶好,出了什么差錯,小心你的腦袋!” 皇帝眼睜睜的看著那人上前,朝后退了一步,連指頭都抬不起來,只能瞪著眼喘著粗氣。 “文斐,我待你不薄……你” 你狼子野心。 文斐噗通一聲笑了,道:“萬歲爺說什么呢,文斐的一切都是您給的,怎么敢做出違逆萬歲爺?shù)氖拢颗胖皇菗?dān)心您要是出了什么差錯,奴才這一生都得在悔恨中度過了?!?/br> 說罷,他抬起眼,那里面的野心濃得讓人心驚。 木姜爬上石階,承德殿里的熱浪將她的頭發(fā)絲灼焦,腳下踩著的紅碳順著衣裙撩染了一片。 她低頭,隨手將火拍了,朝著里面喊道:“三爺,你在里面么?” 好好地,他怎么回到皇宮里來。 謝三郎在里面找的心生懼裂,一具又一具燒焦的尸體躺在他的腳下,他忍著皮rou焦灼的腥臭,蹲下身子仔仔細(xì)細(xì)的搜尋。 這個太胖,木姜吃的少,長得也瘦。 這個太高,木姜雖然不高,也不矮,恰恰及他胸口。 這個身上的味道太臭,怎么可能是那個香噴噴的木姜。 直到到了火海的深處,在飄搖的熱浪中他好像看到一個不大的身影,從遠(yuǎn)處奔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三爺。” 是木姜,他不會聽錯。 他不顧頭上搖搖欲墜燒毀的房梁,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