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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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龍咆虎嘯似的一聲吼,讓楚行云不禁打了個哆嗦,心里忽然就沒底氣了,臉上干巴巴的想露出一點笑,正欲說話,就被他打斷。 “你以為我百無禁忌來者不拒?不管什么臭魚爛蝦都能爬到我床上是嗎!不如我現(xiàn)在脫光了給你檢查檢查,看我這個人渾身上下還有沒有干凈的地方,還能不能要!” 第62章 捕蝶網(wǎng)【30】 賀丞說完就要動手,褪掉西裝外套摔到地上,緊接著就要解襯衣領(lǐng)口—— 楚行云好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幾乎是撲到賀丞前面,死死拉住被他解到第三顆扣子的衣領(lǐng),短短時間內(nèi)腦門上竟然發(fā)了一層汗。揪著他的領(lǐng)子,目光發(fā)直的看著他身上因領(lǐng)口大開,而露出的兩道刀鑿般筆直深刻的鎖骨,因為距離太近,再次聞到他身上前調(diào)冷淡余韻燥熱的冷檀香,混合著他身上干凈的男性皮膚氣味,糅雜成一種很生猛的刺激感,好似雨后的街道上,雨水?dāng)y帶而來的大海的腥味和土地被浸濕后土壤經(jīng)過陽光的發(fā)酵散發(fā)出的很遼闊,也很細膩的味道。 所有感官刺激一起襲來,楚行云頭暈了片刻,然后感覺到腦子燒了一團火一樣,滿臉發(fā)燙。 他別開眼躲開賀丞的目光,喉嚨里塞了把火塊一樣費勁道:“我沒,沒有這個意思。” 賀丞垂眸盯著他,臉上余怒未消:“那你是什么意思?!” 保持現(xiàn)在的姿勢聊這些話,太怪異了,就像‘蓋著棉被純聊天’一樣扯淡。 楚行云松開他的領(lǐng)子,后退兩步,還是沒敢看他的臉,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寄托自己的目光,有些乏累道:“周思思是夏星瀚接走的,現(xiàn)在吳曉霜亮出證據(jù)證明是孫世斌殺死了周思思,反而把夏星瀚摘干凈了,但是現(xiàn)在夏星瀚又消失了——” 說著,他眸光一定,眼神暗的像褪去潮汐的海水:“我只是在向你求證,夏星瀚有殺害周思思的動機,一旦動機成立,我就有理由懷疑整盤局?!?/br> 賀丞不了解他說的局,也不想了解,逐漸按耐下心里的情緒,把襯衣扣子往上系了一顆,冷笑道:“所以呢?你懷疑周思思向我‘引薦’了陳蕾?而夏星瀚先是找到周思思,然后順藤摸瓜找到我,又拿出所謂的證據(jù)說我是兇手,或者說——你根本就是在懷疑是我殺了陳蕾?” 賀丞說這番話時很平靜,思路很清晰,即使他沒有像楚行云一樣站在全局視角去思考,他也能將自己深陷其中的‘局’解開,即使所有線索指向他,他也全然不在乎,假如夏星瀚真的有能力把他歸為兇手,他還會由衷的贊一聲‘有種’。 法制在他眼里并非衡量善惡的唯一標(biāo)準,從小的生長壞境告訴他,法律只能標(biāo)榜明文善惡,并不能衡量道義上的正義與罪惡。監(jiān)獄只能禁錮一個有罪的人繼續(xù)作惡,但不能扼制心中的惡根,公平與正義,罪與罰,全都是秉公執(zhí)法下的相對而言。站在對立兩面的二者并非非黑即白,白與黑相隔的灰色地帶,才是審判罪惡與正義的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 賀丞從不怕被指控,站在他所處的位置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清清白白干干凈凈,他也一樣,但是他把自己區(qū)別于‘那群畜生’,不踐踏任何人的生命是他的底線,可就算如此,他仍然‘有罪’,就像他自信能夠為自己脫罪一樣,他也有自信他的罪,并非罪無可赦。 當(dāng)然了,這一切取決于楚行云對他的審判。 楚行云沉默了,他的確在懷疑,夏星瀚也給出了所謂的證據(jù),那個面具,賀丞并沒有否認面具存在于他的書房,相當(dāng)于默認了他是面具的擁有者,那個面具又說明什么呢? 沉默半晌,楚行云選擇尋找另一個突破口,然而他又很不希望真的把這個突破口打開,抑或是被賀丞發(fā)現(xiàn)的他的用心。 “那個面具,你——” “你想問我,什么時候擁有那個面具的是嗎?!?/br> 果真被他瞬間洞悉,一語戳穿,楚行云甚至有些慚愧和內(nèi)疚,但是出于責(zé)任和使命,不得不道:“嗯?!?/br> 賀丞唇角露出一絲冷然且古怪的笑意:“我說什么你信什么?” 楚行云終于肯正視他,鄭重又嚴肅道:“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信。” 賀丞眼中的波濤洶涌的眸光仿佛被一只大手 溫柔的撫平,沉默片刻,說:“一三年,四月份?!?/br> 2013年? 灑下的漁網(wǎng)撲了個空,楚行云卻感到如釋重負,久違的僥幸感再次襲來,讓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渾身緊繃的筋骨瞬間松快了,好像剛才他審問賀丞,不是為了尋找線索,而是為了證明賀丞的清白。 楚行云渾身乏力,后退兩步坐在沙發(fā)上,端起茶幾上不知落了幾層灰的隔夜茶喝干了,又是深呼一口氣,說:“最后一個問題,復(fù)述你最后一次見到孫世斌的情形,每個人,每句話,都不能放過?!?/br> 賀丞卻說:“記不清?!?/br> 楚行云皺眉,扭頭看他:“不能說?” 賀丞淡淡一笑:“我說了,假如你查到最后,仍然需要我的口供,我就幫你?!?/br> 楚行云不明白賀丞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只知道葫蘆里的藥毒性太強,挨著就死,所以賀丞在旁觀,而不協(xié)助,也只會在他被毒死的前一刻出手。 楚行云撿起他扔在地上的西裝外套,這才發(fā)現(xiàn)衣服里裹著他的手機,此刻手機屏碎了,他甩了甩西裝外套,把手機拿在手里,眼睛忽然一瞪,湊近四分五裂的手機屏幕。 賀丞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伸胳膊把手機從他手里拿走,面色稍顯倉惶。 雖然賀丞的手機碎了,但是楚行云還是認出來了他手機屏保用的是自己的照片,還是在醫(yī)院里,賀丞偷拍他選取的一張, 照片里他看著窗外,背景是窗口和夜色,只露了大半張臉,因為入鏡的人不算難看,所以那張照片還頗像畫報。 “你掛我照片干什么?” 賀丞瞥他一眼,冷聲道:“鎮(zhèn)宅?!?/br> 楚行云眼角一抽,干笑:“你怎么不說辟邪?” 賀丞也笑:“辟邪在門外,鎮(zhèn)宅在家里?!?/br> 楚行云覺得他這話說的沒頭沒尾,雖然前言不搭后語,但他能明白賀丞話里的意思,只是不清楚賀丞意欲何為。而且他清楚的察覺到,這兩天,無論是在醫(yī)院,還是現(xiàn)在,賀丞都好像刻都在意營造氣氛,在暗示他些什么—— 然而賀丞一點都沒指望寥寥一兩句話就能把楚行云點撥了,除非當(dāng)頭棒喝,迎面一擊,不然楚行云是不可能憑著他除了破案以外幾乎全軍覆沒的腦細胞想清楚因因果果。 賀丞很清楚自己若是不把這層窗戶紙點破了,楚行云當(dāng)真能在門外站一輩子,但是時機很重要,此時此刻儼然不行,楚行云正為內(nèi)憂外患所焦慮,這時候跟他談兒女情長,能把他糟心死。 而且他腦子受傷了,不適合動腦,動了腦也多多半糊涂著,這是重點。 楚行云當(dāng)然不知道他在心里已經(jīng)來來去去八百回合,只注意到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機一直在響,好像音響出了問題,聲音很小。 賀丞經(jīng)他一提醒,才接起電話,下意識的稍稍轉(zhuǎn)過身。 把手機放在耳邊聽了一會兒,賀丞一臉陰沉的把手機遞給楚行云。 楚行云看他一眼,把手機接過去,聽到肖樹的聲音。 “楚隊長,你派人到楊姝家里問話了嗎?” 楚行云霎時皺起眉:“沒有,怎么了?” 肖樹道:“先生安排人守在楊姝小區(qū)樓下暗中保護她,剛才幾個便衣警察到楊姝家里去了,現(xiàn)在還沒出來?!?/br> 楚行云很冷靜:“有照片嗎?” 頃刻,肖樹發(fā)來幾張照片,楚行云一看,頭皮上根根頭發(fā)豎起,眼里燃起火光。 是鄭西河的人,領(lǐng)頭的正是劉蒙。 掛了電話還沒來得及做出安排,就聽隔音不好的門外傳來鄭西河的聲音,且正在向他逐漸逼近。 楚行云立刻轉(zhuǎn)身朝門口沖了過去,豁然拉開門,和站在門口與喬師師周旋的鄭西河打了個照面。 鄭西河看到楚行云,雙眉一挑,訕笑:“呦,楚隊,好久不見,過來看看?” 楚行云沉住氣,目光從他臉上移向喬師師:“帶人到楊姝家里看看,一伙兒身份不明的人找上她了。” 喬師師領(lǐng)命就走,被鄭西河伸長胳膊攔住。 鄭西河裹著毒刺般的眼神扎在楚行云臉上,臉上的笑容變的僵硬:“楚隊誤會了,是劉蒙帶著人過去了,楊姝也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老同學(xué)之間互相關(guān)心,這沒什么吧?!?/br> 楚行云抱著胳膊‘哦’了一聲,笑說:“老同學(xué)之間相互探望當(dāng)然沒什么,但就怕你的目的不單純啊,既然你也說了是誤會,那鄭隊長就把人叫回來吧?!?/br> 他說話如此直白不給人留面子,鄭西河也懶得跟他客套,“你什么意思楚行云?別忘了你已經(jīng)停職了,就算你沒也停職,你也沒有資格指揮我?!?/br> 楚行云訕訕一笑:“我的意思很簡單啊鄭隊長,到現(xiàn)在楊姝都沒有報案,綁架未遂而已,你怎么這么上心?周思思的案子還不夠你忙的嗎?還是刻意留著一手伸到別的地方?既然楊姝沒有報案,你就沒有資格走刑偵羈押程序,你現(xiàn)在派人找楊姝問話,可以算是強闖民宅了?!?/br> 鄭西河不甘示弱道:“你還嫌我手長?你一個被停職的還跑到棚戶區(qū)陳家老房子搶立頭功,咱倆誰的手比較長?結(jié)果鬧笑話了吧楚隊長,我還就納悶了,怎么老房子有人你第一個知道,楊姝有危險你也第一個知道,而且你都拼了命的趕在所有人前面趕到現(xiàn)場?你到底是想立功想瘋了,還是為了給那些人通風(fēng)報信,擋一擋警察?” 楚行云很冷靜,輕輕的笑了笑,問道:“你是說,我反水了?” 鄭西河眼里露出不屑,臉上掛著譏諷的笑容,說:“楚隊長要是非這么理解,也行,也算是跟得上大勢所趨了,你可得好好想想辦法,送出去幾條命,才能官復(fù)原職?!?/br> 此時賀丞從辦公室里走出來,悄然站在楚行云身后。 鄭西河看到賀丞,眼睛里飄出一層油腥似的肥膩曖昧的光,嘖嘖道:“你還真把市局當(dāng)成自家后院兒了,隨隨便便帶家屬進出,就不怕被媒體拍到?您二位最近可是比誰都——” 伴著喬師師一聲驚呼,一只鐵拳掄到了鄭西河臉上。 鄭西河踉蹌幾步,被圍觀的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扶住,舌頭舔了舔松動的后槽牙,吐出一口含著血的唾沫,沒有還擊,而是抬起頭朝楚行云露出惡意挑釁的笑容:“哎呀,楚隊,敢做就要敢當(dāng)嘛,大家伙心里都明白的很?!?/br> 自持沉穩(wěn)冷靜的楚行云就這樣被他激怒了,不僅當(dāng)著眾人的面以一個停職人員的身份揍了重案負責(zé)人一拳,還不依不饒的攥著拳頭又要動手。 這下鄭西河做好了迎擊的準備,但是楚行云卻沒有落入他布好的圈套。 賀丞搶在楚行云面前,用身體阻攔他的去路,在他反抗時緊緊箍著他的胳膊,說:“你還想跟我動手嗎?我身上可有傷?!?/br> 穩(wěn)住楚行云,賀丞回過頭,對鄭西河說:“鄭隊長,你也是警察,或許楚行云比你更像一名警察,所以他比你更加清楚,一名負責(zé)任有使命感的人民警察,最恨被扣上吃里扒外,背叛他所信奉的人民,黨,和政府的帽子,能向一位有信仰的警察潑這桶臟水的人,比任何惡棍和暴徒,還要可惡成千上百倍,因為你誣蔑不只是楚行云,還有他所守衛(wèi)的信仰和正義?!?/br> 說著,賀丞嗤笑一聲:“當(dāng)然了,這些東西你根本體會不到,因為你和楚行云完全不是同一類人,他是一名人民警察,而你只是一名流竄在執(zhí)法漏洞中的合法流氓?!?/br> 第63章 捕蝶網(wǎng)【31】 掛在門檐上的風(fēng)鈴被撞響,叮鈴一聲很快歸于平靜。隨玻璃門開合,午后壓抑而平靜的氣流撕開店內(nèi)的冷空氣往前沖了須臾,隨之而來的是一位穿著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因天熱而脫去了西裝外套拿在手里,露出熨帖修身的黑色襯衫。 他徑直走到收銀臺前,微微垂著眸子伸出一根食指抵住眉間的眼鏡框不讓其滑落,貌似是在向服務(wù)員詢問口味。 服務(wù)員引他看向西面墻上貼著的菜單。 西面角落卡座里一個男人見他朝這邊看過來,扭正了身子,壓低頭上的帽檐,低下頭吸了一口因加了太多冰塊,而靜坐時間太長冰塊融化后有些淡的檸檬水,沒有看到背后那道琥珀色眸子里射出的孤冷的視線在他后背停了幾秒鐘。 大約六七分鐘后,身后的門檐上的風(fēng)鈴再一次被撞響,服務(wù)員輕快的說了句:“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男人吐出被他的牙齒咬爛的吸管,或許因為坐下冷氣正下方,潮濕的冷空氣使他掌心黏膩發(fā)寒,牙齒咯咯作響,渾身的骨髓都在往外冒著冷氣。 服務(wù)員擅自走近的聲響也讓他心里一驚。 服務(wù)員把一杯飲料放在他面前,笑道:“這是剛才那位先生為您點的,而且您的單他已經(jīng)買過了?!?/br> 他面前是一杯淡綠色的清茶,茶包還泡在杯底,在幾片花瓣的遮蓋下,微微的招搖在杯底—— 賀丞提著兩杯冰咖啡走出冷飲店,看了一眼街對面百米之外的市局,他身后的冷飲店位于十字路口街角,往西百米,就是市局,市局內(nèi)人員的日?;蚬珓?wù)出行都從這個路口經(jīng)過,這里可以說是暗中監(jiān)察的絕佳地點。 他穿過馬路往方才停車的小廣場走去,遠遠看到楚行云坐在廣場外圍的一張木椅上,背靠著一顆枝葉不驚的香樟樹,密密麻麻的綠蔭搭打在他身上,從枝葉縫隙間滲透下來的光點像一只只蝴蝶一樣在他臉上,身上,飛舞盤旋。 蝴蝶。 蝴蝶在世人眼中代表著美麗,正因為它們的美麗,才會引人青眼,招人流連,從而遭到圍捕,獵殺,這種漂亮的小東西的自衛(wèi)能力和防御能力幾乎為零。它們唯一僅有的謀生手段只有兩扇脆弱的翅膀,而它們的翅膀和它們的生命一樣極易被折斷。 美麗是與純潔無暇相沖突的優(yōu)點,是隱藏在純真之中的邪惡圈套,只要降生于紅塵俗世,就無法逃脫被玷污的命運。 自打他們走出市局,楚行云的手機就一刻不曾得閑,他就像是被褫奪職位的將軍,就算被流放在邊疆,也有一群忠心跟隨的將領(lǐng)聽他調(diào)遣。 賀丞從椅子上拂落幾片樹葉在他身邊坐下,遞給他一杯溫度驚人的冰咖啡。 楚行云剛結(jié)束一通電話,看著公路上來去湍急的車流陷入沉思,把咖啡接過去放在腿上,自言自語般道:“孫世斌會去哪兒?” 賀丞不確定他是否在和自己說話,看他一眼,見他眼睛里明顯跑神兒,選擇沒搭腔。 一個小時前,市局已經(jīng)向綠丹山往西一帶所途經(jīng)的所有城鎮(zhèn)市區(qū)下發(fā)協(xié)查通報,孫世斌已經(jīng)成為全網(wǎng)通緝的嫌疑人,喬師師也帶著一個小組按照吳曉霜提供的路線向南追去。 追查需要時間,短則一兩個禮拜,長達數(shù)月,這是一場長久的追擊戰(zhàn)。孫世斌有預(yù)謀的策劃了謀殺和卷錢,他的出逃線路也絕不會是從銀江到他的老家那么簡單。或許他身上藏有其他的身份證明,藏匿在途中任何一個小縣城,就此石沉大海也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