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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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他必須有所動作,因為那筆錢至今下落不明,他們已經(jīng)監(jiān)視了所有和慈善基金有往來的賬戶,一旦發(fā)現(xiàn)大額的轉(zhuǎn)賬和取款,高遠(yuǎn)楠一定是第一個知道。三千萬來自綠江出版社,那三點八個億又是怎么來的。 不僅如此,他總是回想起和傅亦兩人坐在大樓天臺上交談的情形,那天晚上他們的所思所想和此時揭曉的真相完全南轅北撤,徹底推翻了傅亦的論調(diào),泯滅了刑偵人員這些天的奔勞辛苦,案情又一次回到了原點—— 現(xiàn)在唯一的疑點只剩下那來路不明的3.8個億,或許這筆巨額也是孫世斌轉(zhuǎn)移的客戶資金。但是至今查不到源頭,也不見丟錢的人報案,或許找到3.8億的主人,就能打破如今的僵局,給所有參與這件案子的偵查人員一個交代,也是給真相一個交代。 楚行云覺得頭疼,不是心理重壓之下腦負(fù)荷過大,而是生理上的頭疼。剛才揍鄭西河那一拳他卯足了勁兒,不知道怎么就扯動了胳膊連著腦袋的一根筋兒,現(xiàn)在是真疼。 他嘆了一口氣,往后揚倒在椅背上,想枕著椅背休息一會兒,但是后腦勺卻沒有如他所料想的硌到冷硬的木頭,而枕到了一條手臂。 賀丞抬起右臂搭在了椅背上,面無表情的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 楚行云掀開眼皮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勾著唇角問:“剛才的話是真心的?” 因為騰出一條胳膊給他枕著,賀丞不得已向他的方向傾斜身子,翹著腿裝傻:“嗯?” “你剛才不是說我和姓鄭的不一樣嗎?” 賀丞難得說了句真心話:“你當(dāng)然跟他不一樣?!?/br> 楚行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賀丞褒獎了,起碼他確定自己的所作所為是被賀丞所承認(rèn)著的,這個人雖然和他沒有站在同一條河流當(dāng)中。但是他相信,假如他到了在江河奔海的浪潮中無法立身時,賀丞并不乏踏入河流中的勇氣。 賀丞的立場其實是始終偏向他的,這一點就足夠了。 這種被承認(rèn),被袒護,甚至永遠(yuǎn)不會被背棄的感覺讓楚行云感到安穩(wěn),踏實。就像被一個溫厚的手掌撫平了每絲憂慮,每道褶皺,在他心里架了一盆爐火,氤氳的烤著,讓他感到溫暖,熨帖。無論他被冰霜雨雪狂風(fēng)駭浪傷的多狼狽,永遠(yuǎn)有一個人守在他的心里為他架起爐火烤化他心里的堅冰,讓他的血液流淌出純碎而溫暖的熱度。 他忽然想起數(shù)年前yin雨霏霏的午后,夏花燦爛的庭院,秋海棠香味彌漫的長廊。 他站在被陰雨打濕的陽臺瞭望天色,看到坐在長廊里小少年的背影。他身上單薄的衣衫被潮濕的雨霧打濕,因個子矮,兩腳還不及地,光禿禿的腳低低的懸空,從廊檐下滑落的雨水打在他的腳踝順著他的腳趾滴在濕軟的泥土里。 楚行云走出屋子,穿過布滿海棠花的長廊,走到他身后給他裹上一條薄毯,然后陪著他坐在彌漫著秋海棠花瓣被碾碎浸透的花香味的長廊中,安靜的看著滿園在梅雨侵?jǐn)_中枝搖葉擺的花朵。 “行云哥?!?/br> 他聽到小賀丞這樣問他:“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當(dāng)然了,我是你哥哥?!?/br> 楚行云如此回答他。 手里這被咖啡里不知放了多少冰塊,攢在掌心里越來越冰,像是握了一塊冰,皮膚被凍的又疼又癢。 楚行云把吸管抽出來,喝酒一樣仰頭灌下去小半杯,沒察覺一口來不及吞咽的咖啡涓涓細(xì)流似的順著他的唇角往下淌。 賀丞一直用余光看著他,早就發(fā)現(xiàn)他眼神飄散神游四海,以為他是在思考案情,也就沒出言打擾,直到他忽然灌了一口咖啡而不知自己喝漏了,才伸手過去勾掉了滑到他下巴即將滴落的水珠。 “想什么呢?” 賀丞問。 楚行云扭頭看了看他,把剩下的半杯咖啡一股腦的扔進木椅旁邊的垃圾箱,用力揩了一把被他手指擦過的下巴。 “我自己去湖西棚戶區(qū),你讓肖樹過來接你。” 他站起身往小廣場停車場走過去,沒走兩步聽到賀丞的手機響了,他警覺的停下步子,聽到賀丞道,“辭職?” 楚行云回身問道:“誰辭職?” 賀丞緊皺眉看他一眼:“嗯,我知道了?!闭f完掛了電話,眼神復(fù)雜的看著楚行云,說:“楊姝。” 楊姝租的公寓地段很好,繁華而不非常喧鬧,是收入中高端的白領(lǐng)男女首選的租房區(qū)。 恍恍惚惚半日過去,此時又逼近黃昏,掛在珍珠塔腰線的一輪紅日紅的像血,楚行云從車上下來,站在碧華園小區(qū)門口?;蛟S是為了遮擋像一層水光一樣漫射在空氣中的昏黃光線,他又把墨鏡帶上了,抬頭看了一眼小區(qū)里某一棟高樓內(nèi),他曾經(jīng)踏入過的某一扇窗戶。 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又返身折了回去,彎腰伏在車窗問道:“你不上去?” 他以為賀丞跟他一起來是為了公務(wù),但是賀丞似乎并沒有以老板的身份踏入遞交辭呈的員工家里的打算。 賀丞坐在駕駛座,看著擋風(fēng)玻璃,淡淡道:“不了?!?/br> 楚行云沒有過多逗留,越來越暗的天色貌似在逼迫他盡快做出行動。 “楚行云?!?/br> 賀丞忽然叫了他一聲,楚行云回頭看他。 “我在這里等你?!?/br> 賀丞說。 配合此情此景,賀丞在樓下等他是理所當(dāng)然,但是楚行云卻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些許不同尋常。 賀丞的眼神罕見的柔和而專注,似乎還蘊藏著不予言說的深意。 楚行云怔愣片刻,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入小區(qū)。 十一樓一扇房門外,他按響了門鈴,遲遲才響起女人因分外警惕而顯得冷漠的聲線:“誰?” “是我。” 楊姝并沒有立即開門,而是移開房門上的貓眼蓋兒,聲調(diào)仍舊警惕:“有事嗎?” 楚行云忽然有些泄氣,摘掉墨鏡,后退一步,以便讓屋內(nèi)的人能把他觀察的仔細(xì)些,說:“我——我來看看你。” 足足一分鐘后,房門才被打開,楊姝穿著一條水藍(lán)色棉麻連衣裙,環(huán)著自己的手臂站在門邊,低垂著眸子并沒有看他,說:“進來吧。” 說完轉(zhuǎn)身往房內(nèi)走去:“鄭西河的人已經(jīng)來過了,有什么問題你去問他吧?!?/br> 楚行云彎腰正欲脫鞋,聞言,鞋也不換了,徑直朝她走過去:“他們問你什么了?” 楊姝站在布置的精致溫馨的客廳回過頭,似乎對他額外的問題有所不解,但還是答道:“他們問我知不知道試圖綁架我的人是誰,還有,我在5月6號去過哪些地方。” 楚行云心口一緊,有些詫異,他沒料到鄭西河也發(fā)覺了5月6號是一個關(guān)鍵的時間點,所有時間的起點都是5月6號,而且搶在他之前詢問了楊姝。 或者說,是昨天的綁架未遂才讓他注意到楊姝。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情急之下,楚行云進門之前還盤踞在腦子里的那些私情,此時蕩然無存,用對待其他涉案人員無差別的心態(tài)來對待楊姝。 敏感細(xì)膩的楊姝顯然也察覺到這一點,抱著手臂倚在沙發(fā)背上,轉(zhuǎn)頭望著窗外,口吻冷淡道:“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想綁架我,至于5月6號——” 楊姝停頓了許久,這期間楚行云已經(jīng)走到她面前,窗外的斜陽透過窗戶灑在白木紋地板上,像是撒了一片金黃色的波光。 楊姝一直回避他的目光,看著窗外說:“5月6號我和賀先生參加宴會,喝了一杯酒后,我醉倒了,再次醒來就在自己家里,無論你們問我多少次,這都是我的答案。” 楚行云看到她眼睛里的冷漠和堅持,壓低了聲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而又耐心,笑道:“其實我需要你幫忙回想,當(dāng)晚參加宴會的女人里,有沒有周思思,她當(dāng)晚穿著一條酒紅色裙子,我給你看照片?!?/br> 楚行云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翻找周思思留在監(jiān)控錄像里的身影,沒有留意楊姝蹙起兩道好看的彎眉,神色愈加冷淡,和惱怒。 “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嗎?” 楊姝忽然冷聲質(zhì)問他。 楚行云猛然抬起頭,看著她的臉有瞬間的愣住,然后默默揣起手機,試圖讓自己笑的自然些:“不,我,其實我早就應(yīng)該來看你,昨天你受了很大的刺激,不適合——” 話說一半,自己被自己堵死,楚行云有些懊惱的低嘆一口氣。 楊姝笑著幫他說完:“不適合問話是嗎?” 楊姝畢竟清高且有修養(yǎng),氣極了也不過露出一抹冷淡的笑容,并且很快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竭力平靜道:“還有呢?除此之外你就沒話跟我講了嗎?” 楚行云再度抬起頭看著她,目光很沉靜。 他知道楊姝在問什么,也知道該怎么回答才會化解這場兩個人之間的危機。但是‘我們是朋友’這五個字他卻說不出口,先不論楊姝信或不信,首先,他自己都不信,一句連自己都無法欺瞞的謊言說給他人聽,這個人還是楊姝,他說不出口,也不想騙她。 不僅是對楊姝的欺騙,也是對賀丞的背叛。 楊姝走到窗前,看到了停在小區(qū)門口的一輛高級suv,背對著他道:“賀先生和你一起來的是嗎?” “……嗯?!?/br> 楊姝在沉如靜水的暮色中默默抱緊雙臂,黃色的光線打在她身上,使她渾身泛起一層虛幻縹緲的光霧。 “該說的我已經(jīng)說完了,總之,我想過正常的生活,希望今天以后不會再有警察敲門。這句話也請你轉(zhuǎn)告鄭西河,大家老同學(xué)一場,該配合你們的調(diào)查我也配合了,接下來請你們還給我平靜安穩(wěn)的生活?!?/br> 楚行云雖然在感情方面嗅覺不是很敏銳,但是此刻楊姝如此明顯的在他們之間劃出一道楚河漢界,把自己歸為鄭西河一類的‘老同學(xué)’。他就知道,楊姝對他不抱有任何幻想了,換句話說,楊姝對他死心了。 原因或許是她不堪忍受流言蜚語挑戰(zhàn)她深入到骨子里的敏感和清高,或許是因為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沒有強大到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抵擋世界投來的惡意。畢竟她不是一位女戰(zhàn)士,她身上沒有盔甲,手中沒有武器,她纖細(xì),敏感,又多情,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 楚行云曾真心的戀慕過她,現(xiàn)在,他對楊姝的那些戀慕隨著烏金烈焰鮮血似的殘陽,靜悄悄的,狼狽的收斂光芒,墜入地平線,在黑夜的另一端化成一場泡影。 他很清楚,他永遠(yuǎn)也無法說服一個對他失去信心的女人重拾對他的熱情,正如他永遠(yuǎn)也不能說服一個不愛他的女人愛上他。 人是最難控制,最復(fù)雜的動物,找到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并不是很難,但是找到一個能夠永遠(yuǎn)守在原地等待自己的人,卻是幾乎不可能。 他尊重楊姝的意愿,切斷兩人維系了兩個多月的曖昧和糾纏,走出單元樓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天色已經(jīng)全暗了。銀江市墜入繁華的夜色之中,比白天更絢爛,更寥亂。 賀丞遵守他單方許下的諾言,守在小區(qū)門口等他。 楚行云像是避寒一樣微微聳著肩膀低著頭,沉默不語的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沒有看到賀丞在看到他回來的時候,那雙隱藏在鏡片后的雙眸大放異彩,琥珀色的眸子里像是在無邊黑夜中炸開兩朵煙花,那一瞬間漫出的光芒絢麗的讓人無法直視。 像是在風(fēng)雨不歇的海面上顛簸流浪的船舶,在經(jīng)過百轉(zhuǎn)千回,繞過黑山白水,趟過峭峽暗礁,走過風(fēng)霜雷雨,不知背負(fù)了多少個春秋輪換后終于看到了風(fēng)雨漸息處,撕開暗夜乍泄天光的地方,那生滿苔蘚的渡口。 賀丞就是站在渡口瞭望船舶的人。 第64章 捕蝶網(wǎng)【32】 賀丞很可恥的,很自私的,感到慶幸。 “去哪兒?” 陪著楚行云在車?yán)镬o坐沉默了一會兒,直到下班后歸來的車輛逐漸增多,小區(qū)保安朝他們投來譴責(zé)的目光,賀丞發(fā)動車子把車開上路。 楚行云心里那道‘情傷’不深不淺,像是被小滿不甚用瓜子抓出的傷痕,狠下心用手一抹,就平了。 或許早有預(yù)料楊姝無法陪著他走到最后,所以對這段感情的潦草結(jié)束并沒有許多傷感,只是有些人之常情的失落和挫敗,算不上悲傷,但是足以在他心里留下印記。 “找個地方吃飯,餓一天了。” 他說。 賀丞留意觀察他的面部表情,發(fā)現(xiàn)他低頭看在手機,臉上浮現(xiàn)出恍惚疑惑的表情。 他覺得是楊姝在跟他說什么,或者是他在跟楊姝說什么,又或者是楊姝后悔了,想跟他和好? 總之楚行云臉上那疑惑又詫異的神色越來越深。 賀丞忽然向右急轉(zhuǎn),隨著一聲急剎車,車輛穩(wěn)穩(wěn)停在路邊。 楚行云被慣力狠狠甩了一道,還沒等穩(wěn)住身形,就聽賀丞冷聲道,“怎么了?需要送你回去嗎?” 楚行云捏著差點被脫手的手機,迷迷瞪瞪的轉(zhuǎn)頭看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