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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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云拿一只干凈的酒盅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平靜的眼神中忽然涌現(xiàn)出夜間的海面上,隱晦而洶涌的暗流,道:“覃廳長年底將上任銀江市副市長,這事兒你知道嗎?” 陳智揚(yáng)此時不敢受他鴻門宴,身子往后一揚(yáng),離那杯茶遠(yuǎn)遠(yuǎn)的,沉甸甸的目光在他臉上來回瞟:“知道啊,都傳開了。” 楚行云也往后退了一些,漆黑平靜的眸子里隱隱約約浮現(xiàn)出海面下隨暗流涌動,纏斗撕咬的海底生物,輕聲慢語道:“那我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年底升副市長的不是覃廳長,而是警察廳廳長。” “你他媽說的是廢話,覃廳長不就是警察廳廳長嗎?” 楚行云笑了一下,手指來到茶杯邊,拇指推著杯壁往前輕輕移了一步:“他現(xiàn)在是,很快或許就不是了?!?/br> 陳智揚(yáng)眉頭一擰,貌似聽的出他話里深意,沉聲道:“那是誰?” 楚行云笑吟吟慢悠悠的亮出底牌:“你二叔,陳政委。按資歷,覃廳長下臺后,也該輪到他了?!?/br> 話說到這份上,陳智揚(yáng)當(dāng)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楚行云意識到自己單打獨(dú)斗沒有勝算,這是和他們結(jié)盟來了。 楚行云給出的橄欖枝誘惑力無疑是強(qiáng)勁的,但若是一朝不甚,橄欖枝變成狙擊槍,其后坐力也不容小覷。 “你有勝算嗎?” 陳智揚(yáng)問道。 楚行云攤開手,像一個混跡賭場,無可救藥的老賭徒一樣,決絕又慎重的再次把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我贏了,受益的是你和陳政委,我輸了,死的就我自己一個人,哪怕勝算很小,也值得你們試一試吧?!?/br> 他這話說的著實(shí)悲壯,然而陳智揚(yáng)壓根不擔(dān)心他真的會被淹死的政治河流中,他背后的賀家無路如何都會想盡辦法把他搭救出來。 “你個王八犢子,想的夠深啊你?!?/br> 陳智揚(yáng)笑罵。 楚行云也笑:“反正我要和覃廳長對著干,不如順?biāo)浦郏埔晃弧约喝恕先??!?/br> 陳智揚(yáng)看著眼前這位昔日的老同學(xué),他和楚行云的兄弟情誼當(dāng)然在,且根深蒂固。但同時他們上的是同一艘船,趟的同一片?!,F(xiàn)在楚行云遇到難處,想要迎難而上,需要他的暗中幫持,無異于兩家結(jié)盟發(fā)起一次小小的兵變,把覃廳長扳倒后,他們各取所取。 楚行云繼續(xù)守住他的命,陳智揚(yáng)仕途更順。 這次合作,或?qū)㈦p贏。 于是陳智揚(yáng)道:“我會轉(zhuǎn)告陳政委,成不成,明天給你話?!?/br> 楚行云拿起酒盅遞到他面前,笑道:“敬咱二叔?!?/br> 出了‘綹子’,陳智揚(yáng)趕往分局,楚行云驅(qū)車走在回家的路上。 凌晨三點(diǎn)多,賀丞的電話掐著點(diǎn)似的,他剛把車開上路,手機(jī)就響了。 “怎么還沒睡啊小少爺?” 找到了盟友,楚行云心情頗好,接通電話按了免提,隨后把手機(jī)扔到副駕駛,挑著唇角問。 賀丞冷哼了一聲,冷漠的嗓音里藏著灼灼的火氣:“我也很想休息,但是我有個問題一直想不通?!?/br> 楚行云打趣兒道:“哦?什么問題?哥哥幫你琢磨琢磨?!?/br> 賀丞說:“我想不通,你為什么總是不接電話?還是說你接所有人的電話,唯獨(dú)不接我的電話?我給你打了十幾通電話你一通沒接,就算你真沒時間接我的電話那也麻煩你把電話掛斷可以嗎?起碼讓我知道你還在喘氣!” 凌晨車流驟減,公路上空蕩蕩的,只有了了幾輛車從前方的十字路口緩行而過。 楚行云無奈的笑道:“別生氣別生氣,手機(jī)出問題了,真沒聽到鈴聲響,明天我就換個新的?!?/br> 賀丞從鼻孔里哼了一聲,然后問:“你在哪兒?” “回去的路上,二十分鐘就到了?!?/br> 賀丞的聲音明顯溫和了下來,道:“那你快點(diǎn)?!闭f完,似乎覺得有些不妥,臨時改口:“慢點(diǎn),注意安全。” 夜間三十秒的紅燈很快閃過,楚行云踩下油門往前直行,因?yàn)檫@個路段不測速,所以車速較快。 他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在外套和褲子口袋里亂摸:“我好像沒帶門卡,一會兒你給我開門?!?/br> 手機(jī)里傳出兩嗓子貓叫聲,緊接著賀丞懶洋洋道:“嗯,我在客廳等你?!?/br> 楚行云耳朵尖,聽出了是大滿的聲音,問道:“大滿怎么了?鬧什么?” 賀丞低低的笑了一下:“你不是讓它減肥嗎?正趴在我腳上要東西吃?!?/br> 此時車正好駛到路口中心,楚行云的目光集中在正前方的路況,也翹起了唇角:“別理它,餓它兩天就習(xí)慣——” 此時他分心分的太嚴(yán)重,如果他能兼顧右邊路口一眼,就能看到一輛垃圾車疾風(fēng)勁馳的筆直沖向路口中心,像一抹白色的幽靈般轉(zhuǎn)瞬逼至他的車身旁。 楚行云聽到鋼鐵巨獸撕裂風(fēng)聲近在耳畔時才察覺危險(xiǎn)將至,話說了一半猛然噤聲,隨后連忙往左猛打方向盤,但是已于事無補(bǔ)。 黑色的路虎在將近三米多高的重型車輛前顯得弱小的不堪一擊,垃圾車車頭筆直的裝在路虎車身上,砰的一聲巨響,路虎的四只輪胎在公路上磨出火灼般的輪胎痕跡。 被巨力撞擊的路虎在公路上如被旋風(fēng)卷進(jìn)渦流中心般打了幾個圈,隨后狠狠撞到路沿石才轟然停下。 楚行云趴在方向盤上,身上落滿了車窗碎玻璃,被慣力甩到擋風(fēng)玻璃上而被磕破的額角立即流出鮮紅的血液。 他想解開安全帶下車逃生,但是頭部遭受連環(huán)撞擊后處于暈眩狀態(tài),他眼前時明時暗模糊不清,身體也一時使不上力道,腦漿似乎被撞成了一團(tuán)漿糊,連思考都很費(fèi)力。 但他的耳朵還清明,清清楚楚的聽到不知落在哪里的手機(jī)里傳出賀丞呼喊他名字的聲音。 大約半分鐘后,他腦中依舊暈眩,但是身上恢復(fù)了些力氣,手指摸索了許久才把安全帶解開,正欲打開車門時就見有人先他一步,拉開了車門。 車旁站著一個男人,身量很高,穿著一件夾克衫,領(lǐng)子豎起來遮住了下巴,戴著一頂鴨舌帽。 雖然楚行云此時視力模糊,頭腦混沌,但是在看到這個男人的同時就認(rèn)出了他的身份。 鄭西河的眼睛,他永遠(yuǎn)不會忘。 鄭西河拿出一副手銬,彎腰鉆進(jìn)駕駛座,扣住楚行云的手腕,然后對他笑道:“好久不見,楚隊(duì)長。” 楚行云被他從車?yán)镒С鰜?,雙腳踩在地上時,仿佛有股力量順著腳心沖向四肢百骸,沖散圍困在他頭腦中的迷霧,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鄭西河的臉,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一對手銬拷在他的手腕上,冷金屬特有的涼膩感像一條毒蛇一樣盤踞他的手腕。 他忽然有些恍惚,他和鄭西河的身份在瞬間調(diào)換,在鄭西河面前,他被帶上手銬,猶如罪犯。 一輛黑色轎車開到路邊停下,楚行云本能的想逃,他才跑了一步就被鄭西河從背后勾住脖子,脖子被他的手臂壓制著,像是橫著一只鐵棍,似乎是想把他的喉骨壓斷。 楚行云漲紅了臉,艱難從嗓子里擠出沙啞的氣音:“你想,干什么?!?/br> 鄭西河在他耳邊吐出潮濕黏膩的聲音,低聲道:“我想——” 鄭西河在說什么,他并沒有聽清楚,他只察覺到被拷在背后的雙手忽然被一只體溫冰涼的手掌握住,用力的幾乎要捏斷他的手指。 黑色轎車?yán)镉窒聛韮蓚€男人,一左一右的扭住楚行云的胳膊把他塞入轎車后座。 鄭西河站在原地,雙眼被帽檐遮蓋,在他鼻根處打了一層濃重的陰影,讓人感到莫名的恐懼,似乎他的帽檐下藏著的不是一張人臉,而是一張失去五官的黑色面皮。 隨著他看去的方向,方才楚行云停車等待綠燈的地方此時停了一輛黑色奧迪,黑色奧迪不幸目睹了車禍的全過程,即使綠燈早已亮起,也站在斑馬線后不敢向前。 奧迪司機(jī)透過擋風(fēng)玻璃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幕,不敢動,也不敢退,僵坐在駕駛座,呆滯的眼神中滿是驚懼。 忽然,他看到那個似乎沒有臉的男人面朝他所在的方向,抬起手臂,用帶著黑皮手套的右手比出一把槍的手勢,然后手腕輕輕向上一抬,開了一槍。 司機(jī)貌似真的被鄭西河虛幻的一槍正中心口,頭皮一炸,渾身淌滿冷汗,直到那輛轎車消失在前方的路口,才哆嗦著手拿出手機(jī)撥出去一通電話。 “周,周總,我看到楚隊(duì)長被,被帶走了?!?/br> 周渠良沉默片刻,當(dāng)機(jī)立斷道:“跟上去?!?/br> 第99章 一級謀殺【23】 傅亦和那只眼睛對視的一瞬間,心臟驀然一沉,仿佛跌進(jìn)了那只漆黑幽深的眼睛中的萬丈深淵。 這個男人竟然是陸夏,他下意識的以為在此監(jiān)視他們的人只有覃驍。但是當(dāng)他拔腿沖向門口時,傅亦用比他更敏捷更迅猛的速度搶先一步擋在門前,然后踩住他的腿窩扭住他的胳膊把他制伏,楊開泰立刻拔下他臉上的口罩,驚道:“陸夏!” 陸夏被迫跪在地上,在忽然亮起的燈光下顯得無所適從,就像被趕出底下的老鼠一樣滿臉倉惶,憤怒的低哮:“放開我!” 傅亦用膝蓋抵住他的背,騰出一只手把房門鎖死,然后從后腰拿出一副手銬拷住他的雙手。 他還沒見過陸夏,今天見到了,只覺得不愧對他古怪的履歷,這個陸夏高高瘦瘦,看似沒有幾兩rou,但是剛才和他交手,他的力氣竟出奇的大,傅亦被他一肘子頂?shù)叫毓遣徽f,手腕被他掙扎時險(xiǎn)些扭脫臼,小臂肌rou也有所拉傷。 他把陸夏拷上后就退開兩步,左手抓著右手手腕,忍住骨縫銜接處和肌rou撕拉的疼痛,因?yàn)橛冶蹮o力,所以只好蹲下身子,緊皺著雙眉沉聲問道:“你來這里干什么?” 陸夏緊緊靠著門板,把腦袋藏在曲起的長腿之后,干瘦修長的身體在白熾燈的曝光之下蜷縮成扭曲的一團(tuán),好像在拼命的躲避人群,躲避燈光。 楊開泰很激動,沖過去質(zhì)問他:“你是兇手?!” 只有在面對質(zhì)疑時,陸夏才會和其他人有所交流,吼道:“不是!” 傅亦目光沉沉的看著他,他發(fā)現(xiàn)陸夏并不是在恐懼警察,而是在恐懼此時的環(huán)境,這個飄蕩著周世陽亡魂的地方。 他把楊開泰叫到身邊,給了陸夏一些私人的安全空間,隨后道:“陸先生,如果你不解釋清楚今天晚上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我就可以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把你帶回警局接受調(diào)查?!?/br> 楊開泰離開后,陸夏垂著頭喘了幾口粗氣,等待全身緊張的肌rou略有放松后,才說:“我不是兇手,我沒有殺任何人?!?/br> 楊開泰神情高度緊張的看著蜷縮在門口的陸夏,隨時準(zhǔn)備撲過去質(zhì)問他的模樣。 為了以防他一時沖動,傅亦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拽下來,然后索性坐在了地板上,左手輕輕的按壓腫痛的小臂,看著陸夏說:“我問你出現(xiàn)這里的原因?!?/br> 楊開泰見他肌rou拉傷,于是把他的胳膊拉到自己懷里,手法純熟的在他胳膊上按摩,如臨大敵般盯著陸夏道:“你說?。 ?/br> 陸夏被他們一來二回的逼問,像是感到羞愧般低垂著腦袋,漲紅了耳根,道:“你們上次從醫(yī)院離開后,所有的醫(yī)生護(hù)士都在傳我是個殺人犯,還懷疑我的失憶是裝出來的,但是我很清楚我沒有殺人。我討厭你們,討厭人群,但并不代表我會殺死你們!” 傅亦看著他沉默片刻,輕巧的丟出一個圈套:“那你回到命案現(xiàn)場,是想找回自己的回憶嗎?” 豈料陸夏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終于肯正視傅亦的臉,問道:“命案現(xiàn)場?這間房,不是我出事之前住的房間嗎?” 傅亦忽然感到有些氣餒,眼前此人被迷霧困擾的樣子不像是裝的,他有種一拳揮空的失落感,道:“你的房間在隔壁,這里是發(fā)生命案的房間。” 陸夏埋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露出一絲冷淡的譏笑,對傅亦說:“就因?yàn)槲以诟舯谧∵^,所以你們就懷疑我?懷疑我殺了人?你們警察查案的手段難道僅剩下用瞎貓去逮死耗子了嗎?” 楊開泰瞪著眼喊了一聲:“你老實(shí)點(diǎn)!” 他面相太嫩,就算做出一副兇相也是威喝不足滑稽有余,想要震懾嫌疑人,只能用高音上下功夫。 只是他沒分配好力道,一嗓子喊出來,手上也用了勁兒,險(xiǎn)些捏斷傅亦小臂上一條青筋。 傅亦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對對對不起啊傅隊(duì)?!?/br> 楊開泰慌慌張張的撒開手。 傅亦說了句沒事,然后站起身對陸夏說:“走吧?!?/br> 陸夏本以為他會把自己帶回警局,沒料到這個溫雅持重的警察把他帶到了107號房。 107號房也被刑警搜查過,沒有值得被列入疑點(diǎn)和證據(jù)的線索,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傅亦讓樓下保安打開了107號房,沒有進(jìn)去,而是站在門口看著在里面亂轉(zhuǎn)的陸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