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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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開泰站在他身邊,不放心道:“他不會趁機(jī)動手腳吧。” 傅亦摘下眼鏡,捏了捏眼角,道:“現(xiàn)場沒有機(jī)會給他動手腳,如果他想動手腳,也只能在心里?!?/br> “心里?” 此時陸夏從臥室和洗手間轉(zhuǎn)出來,站在客廳,眼神空洞,滿臉茫然,轉(zhuǎn)頭四顧,卻不知身在何方。 傅亦看著他貌似在低頭思索的側(cè)臉,沒有鏡片遮擋的雙眼濕潤又平靜,像一彎沉靜的凈水。 忽然,傅亦說:“他好像,想起什么了?!?/br> 楊開泰連忙看向陸夏,只見陸夏的頭顱像是被折斷的似的,下巴幾乎抵在了胸前,眼睛里的迷茫越來越深。 忽然,陸夏像門口轉(zhuǎn)過身,抬頭往高處看去。 在那一瞬間,楊開泰看到他身形一震,像被一陣烈風(fēng)吹襲般失去重心,雙腿一軟,竟跌坐在地上,瞳孔被擊碎了一樣,眼中色彩凌亂又分裂,隨之涌向的還有深埋在眼底的那些驚詫的暗流。 傅亦踏進(jìn)室內(nèi),仰頭往他目光所向的地方看去,看到門框上部的墻壁上用噴繪畫了一幅幾個英文字母串聯(lián)的圖案,那是蜀王宮的logo,每個房間都有。 陸夏仿佛被那副logo所驚嚇,面上的血色在短短幾秒中褪盡,散亂的瞳孔像是燈光打在一灘碎玻璃上,反射出凌亂又冰冷的芒刺。 傅亦回過頭,目光極其復(fù)雜的看著他,問:“你想起什么了?” 陸夏顫抖著牙床哆哆嗦嗦道:“一,一個名字?!?/br> “誰?” “覃驍?!?/br> 凌晨四點鐘,傅亦把陸夏送回醫(yī)院,并臨時派了人到醫(yī)院看守他。 今夜即將過去,然而明天依舊是一團(tuán)亂麻,傅亦坐在車?yán)镩]眼養(yǎng)神,糾纏的眉頭怎么也解不開。 楊開泰輕聲道:“傅隊,我想起來了,前兩天楚隊從護(hù)士站拿走了一些畫,是陸夏的畫,楚隊說可能是存在他腦子里的一些記憶碎片?!?/br> 傅亦睜開眼睛,問:“在哪兒?” “在楚隊手里,這幾天一直忙,估計他也沒時間研究。” 楊開泰看著他的眼睛,嚴(yán)肅道:“那幾張畫我也看過,有幾張里面還畫了蜀王宮的logo,就是咱們剛才發(fā)現(xiàn)的那個圖案?!?/br> 傅亦擰著眉自言自語般道:“那就是他在蜀王宮留下的記憶嗎?” 說著拿出手機(jī)想要聯(lián)系楚行云,反正天即將亮了,不如就地展開第二天的工作。 但是電話撥出去之前,喬師師的號碼率先打了進(jìn)來。 喬師師口吻焦急,問道:“傅隊,楚隊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傅亦眸光一定,沉聲道:“沒有,怎么了?” 喬師師道:“剛才周渠良聯(lián)系我,楚隊出事了!” 東陵路某片小區(qū)大門口,喬師師散著頭發(fā)穿著一件小背心一條運動短褲,站在小區(qū)門口焦急的等待出租車。 這個時間的出租車很少,僅有的幾輛也是客滿,就在她想返回家里取母親的車鑰匙時,一輛黑色的奧迪急速開來,隨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耐T诼愤叀?/br> “喬警官?!?/br> 情況緊急,周渠良沒有下車為女士打開車門,而是伸長手臂打開了副駕駛車門。 喬師師立刻鉆到車?yán)铮钡溃骸拔覀冴犻L怎么了?” 周渠良開車上路,看著gps上屬下發(fā)過來的定位,邊平穩(wěn)又迅速的駕駛奧迪在夜間的公路上穿行,邊答道:“楚隊長在7號公路中心十字路口遭遇車禍,開車襲擊他的人現(xiàn)在把他帶走了?!?/br> “他現(xiàn)在在哪兒?” “定位顯示在外灘三十八號港口。” 喬師師一聽,急的眼淚差點涌出來。 三十八號港口已經(jīng)廢棄了,疏于管理且人煙稀少,如果想在那里做下命案,算是個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 “楚隊到底有沒有事??!” “目前不清楚,我的人跟到銀江大橋附近,現(xiàn)在那伙人應(yīng)該還在三十八號港口?!?/br> 喬師師忽然扭過頭,一雙淚光閃熠的桃花眼瞪圓了怒不可遏的盯著他:“你的人?你派人監(jiān)視他?!” 周渠良沉默須臾,神色間涌現(xiàn)一絲愧疚,溫聲道:“對不起,我只是想確保,他真的會公正對待死去的世陽?!?/br> 喬師師忽然感到莫大的恥辱和憤怒,隨之而來的還有壓在心里沉甸甸的委屈,也不知是在沖誰發(fā)怒,撇去往日臨危不亂的女將風(fēng)度,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兒一樣哭喊道:“他都說了會查出周世陽死因的真相!你不是說相信他嗎?你們都只是說說而已,根本沒幾個人真正信任他!你覺得他會袒護(hù)覃驍?如果他真的為了幫扶權(quán)貴而去顛倒黑暗不辨真相,他又怎么會混到今天這種地步!上面不敢用他,同行排擠他,你們又不信他!除了我們這些同事,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你知道嗎?!不,只有一個人,他身邊只有一個人!” 周渠良在她的憤怒和質(zhì)問之下,感到無顏以對,只好再一次道:“對不起?!?/br> “他這么拼命到底是圖什么啊,我都替他覺得不值!” “對不起?!?/br> “別理我,我現(xiàn)在不想跟你說話!” “……對不起?!?/br> 喬師師的手機(jī)忽然響了,她忙接起來才發(fā)現(xiàn)是賀丞打來的。 賀丞先打給傅亦,傅亦也一頭霧水焦頭爛額,又讓他聯(lián)系喬師師,他才找到了喬師師。 喬師師竭力控制住情緒,把周渠良獲取的地址告訴他,剛一說完電話就被賀丞匆忙掛斷。 十五分鐘后,兩輛車幾乎同時到達(dá)銀江大橋橋洞下,車燈點亮翻涌的江面,一朵朵浪花在晚風(fēng)的吹動下狠狠撞向礁石,隨后散成一片泡沫。 喬師師剛一下車就看到賀丞打開車門從suv里下來,穿著一身家居服,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 “楚行云在哪?” 賀丞站在墨盤似的夜幕下,身上寬松的短袖隨疾風(fēng)鼓動,頭發(fā)被吹的亂七八糟,修長的身形不再挺拔,甚至在疾風(fēng)肆虐中有些搖搖欲墜,但他的聲音卻超乎喬師師預(yù)料的堅穩(wěn)。 喬師師本來并沒有十分擔(dān)心,她覺得楚行云總有辦法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是看到賀丞的那一瞬間,她險些被突如其來的悲傷所淹沒,因為她從賀丞臉上看到了任何真情流露都無法比擬的擔(dān)憂和絕望。 周渠良講著電話從車上下來,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喬師師肩上,對賀丞說:“就在前面。” 賀丞沿著岸邊一邊找,一邊不停的呼喊楚行云的名字,但是一直沒有回應(yīng),只有江面上傳來不停浪花撲卷擊打礁石的聲音。 喬師師也想跟著他一起喊,但是賀丞的聲音太大,似乎能從岸邊直達(dá)江面遙遙的彼岸—— 楚行云三個字飄躥在無邊的夜幕中,泠泠作響,像沉入江水中般了無蹤影無跡可尋。 賀丞喊到喉嚨撕裂般的疼痛,在不知走了多久后緩緩?fù)O庐惓3林氐碾p腿。他看著在黑暗中翻滾涌動的江面,聽著江水無情的嘶吼咆哮,渾身血液涼透,心中接近崩潰。 就在他想要跳入江水里尋人的時候,腳邊忽然砸過來一塊小小的礁石。 隨后,第二塊,第三塊,紛紛落在他視野之中,仿佛在為他引路。 他抬頭巡視一圈,在幾十米外發(fā)現(xiàn)一座矗立在江岸邊的礁石群。 他瘋了似的拔腿沖向礁石群,踩在濕滑的石頭上焦急的往上爬,就在他即將爬到頂?shù)臅r候,從頂部隨風(fēng)聲飄下來一道低沉又乏累的男聲:“小心。” 聽到楚行云的聲音,他心里一顫,腳下險些踩空,然后狠狠咬了咬牙,一鼓作氣爬到頂部。 星羅棋布之下,楚行云坐在一塊光滑的巨石上,渾身隱在黑暗之中,只有一雙眼睛如兩點永不熄滅的燈光,看著急切又狼狽的賀丞,對他笑。 賀丞幾乎以向前撲倒的姿態(tài)單膝點地跪在他面前,抓住他撐在膝蓋上的一只手,發(fā)覺他身上體溫冰涼,渾身濕透,好像剛從水里爬出來。 楚行云挑眉:“呦,行這么大的禮——” 賀丞忽然用力咬了咬牙,把他拽到懷里一把抱住,兩幅胸膛狠狠的撞擊在一處,楚行云稍稍皺眉,身上的骨架再次被撞散了似的,忍不住吃痛悶哼了一聲。 賀丞連忙退開一點,扶著他的肩膀問:“身上受傷了嗎?” 楚行云笑了笑,抬手搭在他的腰上,低聲道:“沒有,抱緊一點?!?/br> 他身上的衣服像冷鐵般堅硬潮濕,賀丞抱著他,很難感受到他的體溫,于是把他抱得更緊,企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賀丞有許多問題想問他,很多話一股腦涌進(jìn)喉間,像吞了一塊銳石般讓他喉頭生疼,結(jié)果反倒什么都說不出了。維系著難得的寧靜在喧囂的江面旁靜靜的抱了他一會兒,想要帶他離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腕上扣著環(huán)狀的金屬。 “這是什么?” 賀丞撩起垂在他手腕上已經(jīng)被揭開的手銬,不等他回答,就已經(jīng)用手感獲知了答案。 楚行云把手銬取下來隨意的拿在左手,然后攤開右手掌心,一枚手銬的鑰匙躺在他掌心里,從胸膛里擠出兩聲低沉的笑聲,道:“還有這個?!?/br> 賀丞抬起頭,暗沉的雙眸中仿佛飄躺著鬼影,聲音比此時的海風(fēng)還要陰冷:“誰?” “鄭西河。” “為什么?” 楚行云把手銬連同鑰匙一起裝進(jìn)口袋:“他應(yīng)該是想跟我做個交易?!?/br> “什么交易?” 楚行云看著他,臉上平靜極了,沒有絲毫劫后余生的欣喜,更沒有險遭厄運的恐懼,仿佛他只是來此公干,再平常不過。 他看著賀丞仿佛被黑夜帶上了面具般的臉,忽然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似乎是想把他臉上滿是仇恨與怒火的面具取掉。 他成功了,他剛碰到賀丞的臉,賀丞臉上的戾氣與堅冰就融了。 楚行云心里的包袱終于落地,眉眼間的凝重暈散,露出些許疲態(tài),道:“他放我一馬,我?guī)退换??!?/br> 賀丞沒有再追問,因為他聞到楚行云身上與海風(fēng)混雜的血腥味。 楚行云受傷了,右腿小腿肌rou被礁石拉開了一個口子,此時從傷口里涌出的血幾乎染濕了他的褲腿和鞋子。 “腳崴了,扶我下去。” 楚行云笑呵呵的朝他伸出手,就像是切菜時不小心切到了手一樣,滿是稀松平常和無所謂。 賀丞當(dāng)然明白他佯裝無畏的態(tài)度是在安撫自己,他能感受到楚行云心中郁憤的怒火并不比他少。但是現(xiàn)在不是比一比誰更憤怒的時候,而是他們相互紓解,相互幫扶的時候。 他摟住楚行云的腰,小心翼翼的走下礁石。 喬師師裹著西裝外套和周渠良站在岸邊等,見楚行云拖著一條血淋淋的左腿依靠在賀丞身上一瘸一拐的朝他們走來的時候,心中又喜又悲,往前迎了幾步想幫忙,發(fā)現(xiàn)賀丞把他護(hù)的結(jié)結(jié)實實,自己根本沒地方下手,只能啞著嗓子喊了一句:“隊長啊?!?/br> 楚行云瞅她一眼,說:“誒?!?/br> 隨后,他停在周渠良面前,因失了血而刷褪去一層血色的臉上較為吃力的拉開一個笑容,道:“這次你幫了我的大忙,周先生。” 周渠良自嘲般搖頭一笑:“你知道我派人跟著你?” 楚行云道:“當(dāng)然知道,都跟我兩三天了,你的人反偵察能力有待加強(qiáng)。” 賀丞沒有讓他多說,敷衍的沖周渠良點點頭,然后把他扶到車?yán)?,開車駛往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