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元梓筠后悔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從前沒有“不可能”三個字,此刻你篤定的事情誰知道在下一刻會因為什么變故而動搖呢,而被自己說出來的話打臉不過如此。元梓筠仿佛感受到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疼。 “我何曾說過這句話,你記錯了吧?!笔碌饺缃?,除了裝傻充愣還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墨從安沒料到元梓筠將耍賴這一招運用得如此嫻熟,一時讓他無言以對,許久才找到自己的思緒,“當著孩子的面扯謊不好吧?” 看,他又學會了用孩子當擋箭牌。 元梓筠才不上當,“哦?你是在說我扯謊?” 她一臉“單純無害”,眼睛里又帶著些威脅的意味,墨從安忙不迭地說,“你聽錯了,我在說我扯謊?!?/br> “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痹黧逎M意地說。 屋內(nèi)不如都城,有些陰暗,甚至帶著點霉味,墻上釘著軍事戰(zhàn)略圖,墨從安皺了皺眉,“怎么讓你住在這種房間?” “我自己要住進來的,別忘了我是來干嘛的?!?/br> “最起碼要通風?!蹦珡陌餐崎_門,又打開了四周的門窗,微涼的空氣灌了進來。 這時衛(wèi)將軍在外拜見,元梓筠道:“進來?!?/br> 衛(wèi)將軍踏了進來,看了看腳下帶著血腥的人頭,又看了看站在窗前的墨從安,張了張口,卻沒有發(fā)出聲音,神色有些遲疑。 元梓筠看懂了他眼神的意思,“就在這說吧?!?/br> 衛(wèi)將軍作揖道:“方才一月同我說了逃兵的事,這么多年從未發(fā)生過這樣的事,大將軍打算如何處置?” “你跟隨我這么多年,應該知道我會怎么處置的才對?!?/br> 衛(wèi)將軍頭微微地往下低了低,他心里其實是積怨已久的,長公主一介女子壓在他頭上多年,以至于他沒有出頭之日,所以對長公主他含著嫉妒又含著蔑視,許久他才吐出一句,“倒是屬下多慮了?!?/br> 元梓筠并沒有將他的態(tài)度放在心上,朝門外喚了一聲,“一月?!?/br> 不一會兒,一月從門外走進來,只聽元梓筠吩咐道:“將偏將軍的人頭掛在軍旗上,讓大家看看,逃兵是什么下場?!?/br>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輕飄飄的,睫毛微微低垂,映下一片小小的陰影,精致的紅唇似勾非勾。 一月作揖應是。 “恐怕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衛(wèi)將軍開口。 “你的意思是,這個偏將軍是葉慕秋的同黨吧。”元梓筠應道。 她也曾有這樣的猜測,但,“這樣愚蠢的做法若真的是葉慕秋的同黨的做法,那可真是可笑至極了?!痹黧薜目跉饫锊粺o蔑視。 衛(wèi)將軍感覺元梓筠在嘲笑別人的同時連帶將他的智商也嘲笑了一遍,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冷汗,氣氛一時有點微妙。 一月也感受到了,他掩飾了下嘴角的笑意,隨即為了緩和氣氛說,“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將軍隊整頓一番,再商討戰(zhàn)術。” 衛(wèi)將軍附和道:“如今懷王的軍隊已經(jīng)攻陷了多個城池,情況刻不容緩。” 元梓筠眉間縈繞著煩愁,她自然清楚現(xiàn)在的形勢,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么,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更新就是在作死。 好的,我自作自受,請再原諒我一次。 ☆、四十五個長公主 元梓筠略微思索, 道:“把聽月叫來?!?/br> 一月應了命令, 撿起地上那沾染了發(fā)黑的血跡的人頭走出門去,衛(wèi)將軍也與元梓筠無話可談,便推門出去。 墨從安聽這名字笑了笑,“聽月?怎么不叫二月?” 元梓筠白了他一眼, “虧你是個讀書人,二月多俗?” “一月這名字很雅致?”墨從安反問。 元梓筠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也不接茬。 墨從安偏生不放過她,“小桃這名字,倒符合你的作風?!?/br> 他原本想諷刺她有多起名字有多俗,卻不想觸碰了她尚未痊愈的傷口。元梓筠臉上笑意褪去,淡淡應了聲, “是啊?!?/br> 元梓筠記得那時小桃說, “我已經(jīng)家破人亡,不需要那個姓了。”她舍棄了自己的姓,只愿叫小桃。 元梓筠眼神躲避, 顯然不肯多談。當初她選了四名暗衛(wèi),作為自己的臂膀,卻不想現(xiàn)在廢了一只。 不一會兒聽月來了, 他表情冷漠, 劍眉入鬢, 一身黑衣,長發(fā)干練地束起。像是一朵幽曇冷香四溢。 墨從安一瞧見他,就敏銳地聞到了危險的氣息。聽月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回望了一眼,只是那眸子里的,不知是挑釁還是不屑。轉(zhuǎn)而對著元梓筠,眼中那絲異樣的情緒立刻隱藏得不留痕跡,“主子找我何事?” 說著又看了墨從安一眼,似乎對他的存在很不滿,這次是做給元梓筠看的。 元梓筠見此便對墨從安說,“你先出去吧?!?/br> 墨從安當真是覺得不可思議,方才衛(wèi)將軍在之時也未收到如此待遇。 元梓筠自然不是故意這般對待墨從安,而是聽月的性格使然,他為人謹慎。哪里像一月那個缺心眼的孩子。 墨從安走之前,聽月望了他一眼,他看懂了,那眼中是nongnong的嘲諷和得意,好像打贏了什么戰(zhàn)役似的。 只是那樣的眼神又帶著高高在上的意味,所以絲毫不帶著幼稚。墨從安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同自己很像,又同自己不像。 聽月看了眼那扇關上的門才看向元梓筠,“主子?!?/br> “你比較可靠,所以這件事我還是要交給你做?!?/br> 聽月的神色很淡然,“主子有什么事交代便是?!?/br> “最近阿素的行蹤很可疑,你去調(diào)查一番吧。”阿素是她貼身四暗衛(wèi)之一。平日里就不愛說話。 聽月應下。 事后,墨從安不知如何開口,若是問她究竟同聽月說些什么,倒像是自己什么都打聽似的了,所以他只好旁敲側擊地問,“你喜歡聽月么?” 元梓筠還道那喜歡便是普通的喜歡,便隨口應了聲,“還挺喜歡的。四個人當中數(shù)他最穩(wěn)重了?!闭f完,元梓筠才發(fā)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不是四個人了。 墨從安不禁想起自己曾經(jīng)幼稚的舉動,猜想著是不是元梓筠喜歡穩(wěn)重的人,那日后可不能再擺出這副姿態(tài)來了,還是要適當?shù)乇3指呃洹?/br> “你問這個做什么?”元梓筠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面前的人突然擺出一副僵硬的姿態(tài),像是定住了一樣,跟個呃……傻子似的。元梓筠不經(jīng)意多看了兩眼。 墨從安咳了一聲,“隨口一問。” “我覺得這個人很讓人捉摸不透。”他又說。 元梓筠想了想,“聽月這個人只不過有些內(nèi)斂,你同他接觸得不多,自然覺得他有些捉摸不透?!?/br> 墨從安可不這么認為,不過元梓筠這番話倒顯得他像個外人似的,“你這么了解聽月?” 有了前車之鑒,元梓筠自然不會完全信任聽月,但是她還是順口說了一句,“自然了解。” “你誰都覺得自己了解,可別忘了小桃最后可是背叛了你?!?/br> 墨從安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功夫還真是修煉得爐火純青,說完墨從安就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兩個人的氣氛又變得微妙起來。 好在這時聽月又推門而入。 墨從安輕微地松了一口氣,但是看到來的人是聽月,臉又黑了。 聽月沒把他放在眼里,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青花瓷盤,端到元梓筠面前。 “這是鹽漬的梅子,聽月看主子最近胃口不好,特意為你尋來?!笨粗鴾睾偷淖盅?,臉上倒是沒什么笑意,眼底的溫柔卻是藏不住的。 元梓筠原本嚴肅的臉綻開笑顏,帶了幾分驚喜,“聽月你想得挺周到的?!?/br> 聽月聽了這夸獎,臉色沒有變化,倒是在一旁的墨從安臉色那叫一個不好看。該獻的殷勤就這樣被別人代替了。 好不容易聽月走了,墨從安繼續(xù)問她,“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萬一這梅子有毒怎么辦?” 元梓筠聽罷,拿起一個梅子強塞到他嘴里,墨從安的臉扭曲,牙齒都被酸倒了,他忙不迭吐了出來,理直氣壯地說,“這么酸的東西怎么吃!他肯定想害你?!?/br> 元梓筠吃了一個梅子后仍舊面無表情,也不忘諷刺他一句,“哪有你喝的醋酸?” 墨從安突然想起自己要高冷一點,咳了咳,整理了一下神態(tài),才緩緩道了一聲,“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聽了拔下自己頭上的銀釵插在他的發(fā)髻上,“記得多防防啊?!?/br> “你覺得聽月很好?” 元梓筠理所應當?shù)卣f,“我一直把他當?shù)艿芸??!?/br> 他聽了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好像也被她當成弟弟看。 墨從安看著元梓筠走了出去,久違的危機感襲來,雖然他懂一些醫(yī)術,當真還不懂孕婦需要什么。 等到元梓筠回來的時候,只見自己的桌子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梅子,元梓筠嘴角抽搐了一下,一邊說一邊往后退,“你這是要謀殺我啊?!?/br> “你不是喜歡吃嗎?” 元梓筠轉(zhuǎn)移話題,“我找聽月有點急事商議,這些梅子我就賞給你了?!?/br> 她后腳一觸到門檻轉(zhuǎn)身就走,躲墨從安跟躲瘟疫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問別人的收益還以為大家都跟我一樣撲街,可是我還是要更新233333。 之前斷更的那段時間有點自我放棄的意味,甚至想去心理健康中心看看,現(xiàn)在終于調(diào)節(jié)過來了。 還有就是,早睡,兩點多別看小說。放下手機,立即睡覺。 ☆、四十六個長公主 墨從安還就不懂了, 元梓筠和聽月怎么就這么多事要商議呢? 若是這聽月對元梓筠沒什么想法也就罷了, 可墨從安怎么看聽月都覺得他圖謀不軌。 在這個似乎并不存在的情敵的威脅下,墨從安殷勤地跑到軍醫(yī)那里,企圖知道一些孕婦需要注意的地方。事實上,他的略懂醫(yī)術僅僅會號脈, 復雜的脈象也會將他難倒,墨從安不禁后悔當年沒有好好鉆研醫(yī)術,學點皮毛也是好的。 他當然不能開口說軍里哪個女人懷孕了。除了元梓筠和阿素沒有別的女子,若是這樣說會引來別人的懷疑。 墨從安還是用著之前那個士兵的臉,他坐在軍醫(yī)旁邊,那個軍醫(yī)小小的個子,像是發(fā)育不良, 樣子還有點呆呆的。 墨從安見他這副樣子遲疑了一下, 軍醫(yī)瞧見了他問道:“兄弟有什么事嗎?” “肚子疼?!?/br> 軍醫(yī)聽了上前蹲在他面前,按壓他肚子的一處,一邊詢問, “是這里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