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玉傾雪一直都知道她爹是個挺不正經(jīng)的人, 不過卻也沒有想過,她爹居然是個大寫的顏控。而且這人也太老不正經(jīng)了一些, 撇了撇嘴,玉傾雪從玉羅剎的手里拯救了一下的下巴。 被人一巴掌糊在了臉上,玉羅剎還有些懵——雖然他也不是天生金貴, 不過的確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沒有人敢這樣在他面前放肆了。 玉羅剎出身西方魔教,不過卻并不是西方魔教教主的兒子。西方魔教的歷史說來已然十分久遠(yuǎn), 在盛唐之時也曾十分強(qiáng)大, 但是卻也不是沒有過沒落的時期,一直到他師父為止, 西方魔教很是經(jīng)歷過一番頹唐的境地。 而到了玉羅剎的師父手里,西方魔教才隱約有了一些重現(xiàn)當(dāng)日榮光的意思。玉羅剎的師父堪稱是大漠之中數(shù)百年不曾一見的高手, 而玉羅剎作為他唯一的且根骨奇佳的弟子, 大漠之中自然沒有人敢對他不敬。 而到了中原,若有人想要在容玉面前造次,總也要問問他手中的長劍才是。 玉羅剎的師父待他極為嚴(yán)格, 不過卻也不是輕易打罵徒弟的性子, 因此這么多年來, 玉羅剎還是第一被人真正意義上的“揍”, 而且……這一巴掌還是還是沖著他的臉去的。 小rou爪糊了親爹一臉什么的,玉傾雪半點(diǎn)都沒有在怕的。畢竟這是個被玉羅剎抱在膝上長大的主兒, 從小別說什么小拳拳捶臉, 就是拽親爹的頭發(fā)、用玉羅剎的臉磨牙、吐了玉羅剎一胸口奶之類的事情, 玉傾雪也是經(jīng)常做的。 撬開玉羅剎捏著自己下巴的手,玉傾雪老神在在的說道:“你不用劍?!?/br> 玉羅剎挑了挑眉,沒有否認(rèn)也沒有承認(rèn),只是陳述道:“容玉是江湖聞名的劍客。”一個搶盡江湖劍客風(fēng)頭的人,這小丫頭居然說他不用劍?雖然事實(shí)的確如此,但是玉羅剎自問并無破綻。他真的有些好奇,這丫頭到底是怎么看出來得。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若是按照玉羅剎以往的脾氣,恐怕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活著近他的身,更別說什么用巴掌糊他一臉了??墒侨缃襁@種事情不但發(fā)生了,而且十分讓人意外的,玉羅剎居然并沒有覺得多么生氣,反而十分心平氣和。他端詳著玉傾雪,眼神專注,更是帶著不加掩飾的探究。 玉羅剎的眼睛和玉傾雪如出一轍,這樣的眸色無論是在中原人還是在大漠的色目人身上都不常見,若非玉羅剎確定自己一家早就在他年歲尚幼的時候葬身沙漠風(fēng)暴之中,只有他一人因?yàn)楸桓改缸o(hù)在身下而僥幸存活,他近乎要懷疑眼前這個小丫頭和自己有什么血緣關(guān)系了。 不得不說……玉羅剎的某些直覺的確是準(zhǔn)的可怕,只不過饒是玉羅剎,也不敢猜眼前這人就是他家的小閨女罷了。 玉傾雪也沒有打算一上來就跟人說“我是你女兒啊”之類的話,關(guān)于她的真實(shí)身份,玉傾雪準(zhǔn)備在離別之前將之作為一個“小驚喜”送給她爹和她娘,這樣的話,一定會特別的有意。 不過玉傾雪也不擔(dān)心玉羅剎會懷疑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此費(fèi)勁的找他又是否有什么其他目的。刀客都更習(xí)慣用刀說話,玉傾雪也不解釋,只是直接對玉羅剎道:“也不必問我是如何知道的,便只要你準(zhǔn)備兩對雙刀,我們打過一場便是?!?/br> 玉羅剎不是第一次被人約戰(zhàn),不過確實(shí)第一次被人約戰(zhàn)的時候?qū)Ψ嚼碇睔鈮训淖屗麕兔?zhǔn)備武器的。偏生這個小姑娘這么一說,玉羅剎居然有些沒有法子拒絕。 那仿佛是一種寫入了血脈之中的本能,讓他做不出拒絕這孩子的任何事——就比如現(xiàn)在,玉羅剎如今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jì),可是卻忍不住面對眼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姑娘的時候自覺的將她當(dāng)做是孩子去看待。 玉羅剎自己都覺得驚詫,乃至于在他點(diǎn)頭之后,玉羅剎自己都出現(xiàn)了短暫的怔愣。 不過還沒有興趣在這種小事上對一個小丫頭片子出爾反爾,一言既出,玉羅剎也只是稍稍抿了抿唇,轉(zhuǎn)而笑容之中又帶上了三分邪氣的道:“我出手可不是那么有分寸的。”他指了指那邊已然躺倒在地上的尸首,對玉傾雪說道。 玉傾雪自然毫無懼意,她只是說道:“咱們這么干打也沒什么意思。” “哦?你要如何,不若說給本座聽聽?!闭f著,玉羅剎慢條斯理的往玉傾雪的方向更近了兩步,唇畔的笑意也越發(fā)的莫測了起來。他用了“本座”這個自稱,因?yàn)檫@個自稱本就自帶三分威懾。 這是玉羅剎的一個小小習(xí)慣——只有他家嫣jiejie知道的習(xí)慣,玉羅剎在遇見自己有些捉摸不定的事情的時候,往往喜歡先對方一步的故弄玄虛,如此一來便可以讓對方探不清虛實(shí)。之所以就連玉傾雪都不清楚她爹的這個小習(xí)慣,便是因?yàn)樵谟駜A雪記事的時候開始,玉羅剎便已然足夠強(qiáng)大,強(qiáng)大到這個世間縱然有讓他不理解的事情,可是那些事情卻也不會再讓他覺得困擾了。 畢竟,在足夠的實(shí)力面前,事情的“真相”其實(shí)已經(jīng)沒有那么重要了。 玉傾雪自然不會懼怕玉羅剎的,在他一步一步向著自己迫近的時候,玉傾雪反倒是挑釁一般的說道:“不如咱們加碼吧,你若輸了,便將明王鎮(zhèn)獄給我?!?/br> 明王鎮(zhèn)獄乃是玉羅剎的雙刀,是他的那位師父所贈,亦是明教舊典之中記載過的絕世神兵。玉傾雪對明王鎮(zhèn)獄自然是十分熟悉,她十四歲刀法小有所成的時候,玉羅剎也想過將這對雙刀轉(zhuǎn)贈給她。只不過可惜的是玉傾雪當(dāng)年身量未足,明王鎮(zhèn)獄對于她來說有些太長太重,因此最后她的兵刃還是娘親的驚鴻長劍所鑄的那對雙刀。 對于玉傾雪來說,明王鎮(zhèn)獄是她幼年時候反復(fù)撫摸的東西,是成年之時無緣錯過的遺憾,不過不要說此刻是在二十多年前,就是在數(shù)年之后江湖中人只要一提起“玉羅剎”之名就要色變的時候,恐怕也沒有一個人能是如此準(zhǔn)確的說出玉羅剎的兵刃的名字。 玉羅剎臉上的笑容倏忽一收,在他不笑的時候,還真的和西門吹雪一模一樣。他的視線停留在玉傾雪與他一般的眼眸上,良久,玉羅剎終于微微皺了皺眉,心中恍惚有了一個猜測。 二十年后的玉羅剎會覺得這世間再無比他的家人再重要的東西,可是二十年前,玉羅剎只覺得所謂的血緣也是可以隨手丟棄的罷了。 他的師父在武學(xué)一道上厲害得根本不似常人,卻也冷漠到仿佛沒有半絲感情。玉羅剎被這樣的人養(yǎng)大,原本以為自己是會他一樣的。至少在今時今日,玉羅剎始終覺得所謂的血緣并不足以成為左右他的判斷的東西。 那一雙眸子,一半是瀚海,另一半是沙漠。若說這只是巧合,玉羅剎自己都是不相信這世上還會存在這樣的巧合的。他大約明白這孩子和自己有些關(guān)系,極有可能和血緣有關(guān),不過……那又怎樣呢? 如果這個小姑娘以為那不知道如何和他牽扯上的血緣可以讓他手下留情,那玉羅剎只能說——太天真了。這樣的天真簡直不配和他流淌著一樣的血液,因?yàn)槟呐陆袢账胚^她,日后她也終歸會在江湖的風(fēng)浪之中殞身。 “若你輸了,又待如何?”玉羅剎沒有再就明王鎮(zhèn)獄的問題與玉傾雪糾纏,只是他已然打定主意要讓這丫頭知道,臨陣激怒對手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就比如現(xiàn)在,他原本可以看在她的臉和她的那雙眼睛上放她一命,不過如今既然知道這丫頭知曉明王鎮(zhèn)獄的存在,更有可能知道他們教之中其他事情,那么,他是留不得她了。 玉羅剎的那句“我要你的命”還沒有說出口,就只見對面的小姑娘近乎狡黠的笑了起來,她露出了一顆小虎牙,轉(zhuǎn)而說道:“若我戰(zhàn)敗,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 “管你叫爹吧?!?/br> 若是換做其他江湖人,折節(jié)至此,的確算得上是戰(zhàn)敗的侮辱了,不過對于玉傾雪來說,叫玉羅剎“爹”什么的,她是一點(diǎn)心理障礙都沒有的。 欺負(fù)了自己那不明所以的爹,玉傾雪瞬間情緒大好。像是被自己的說法都逗笑了,玉傾雪彎起了一雙眉眼。她生得原本就像她娘,而西門嫣當(dāng)年被稱為“九州仙子”,實(shí)在是她誠然絕美,只是氣質(zhì)凌然不可侵犯,這樣的一張臉,偏生笑得見牙不見眼。 玉羅剎還真覺得……有點(diǎn)兒辣眼睛。 不是覺得這丫頭笑起來不好看,只是玉羅剎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違和感。這種違和感總結(jié)一下,大概是嫌棄那人糟蹋了這么一張還是好看的臉。 他本就是肆意之人,也足夠霸道,對自己喜歡的東西總想要牢牢地掌握在手里,只是如今他見到眼前這人的時候,分明是極喜歡這張臉的,可是他就是沒有半點(diǎn)兒相關(guān)風(fēng)月的念頭。 “不許笑了。”呵止住了玉傾雪越發(fā)夸張的面部表情,玉羅剎皺眉道:“我讓人去準(zhǔn)備一下雙刀,雙刀到了我們便戰(zhàn)。” 玉傾雪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其實(shí)她也不是真的想要和她爹打一場,只是若不這樣說,她又該怎么賴在她爹身邊呢?雖然如今玉羅剎并不知道日后他會有個妻子,還會有兩個孩子,不過對于玉傾雪來說,能夠呆在親人的身邊,好歹算是些許慰藉了。 抬手揪住玉羅剎的袖子,小姑娘可憐巴巴:“餓了?!?/br> 玉羅剎:…… 他能怎么辦,他也很絕望的。一盞茶之后,坐在他不久前剛盤下來的客棧里看著對面的小姑娘慢條斯理的吃菜的玉羅剎只能將自己的唇緊緊的抿了起來。 忍不住敲了一下得寸進(jìn)尺還要要酒的小姑娘的頭,他沉默了一下,終于還是道:“說起來,你還沒有告訴本座你的名字?” 玉傾雪吃了一顆rou丸子,聽見玉羅剎的話,她張了張嘴,最終卻只是含糊笑道:“晤年以后里~就造啦~” 玉傾雪所言非虛——五年之后的陽春,恰然便是她出生的時節(jié)了。 第七十五章 小樓吹徹。 無花是從懸崖之上自己跳下去的。 他跳下去的位置, 正是玉傾雪當(dāng)日跌落的地方,無花其實(shí)也沒有想很多, 他就是覺得,或許從這里一躍而下,他便可以找到他家的小姑娘。 這不算是放棄——無花這樣不無自嘲的想著。 他報復(fù)了很多人, 可是他最想要報復(fù)的, 其實(shí)是那個沒有能力找到阿傾的自己。無花做事一貫是謀而后動,早在行動之初, 他就總要想好此后的種種應(yīng)對之策。只是這一次, 他竟是連半分籌劃都覺得沒有必要了。 憑著直覺和胸中的最后一點(diǎn)奢望從崖邊跌落,無花想著, 縱然他這一次找不到阿傾,但是至少他走了一遍阿傾走過的路了。他們既許鴛盟, 阿傾先行一步, 他總要好生追上才是。 從懸崖邊上落下的時候,無花只感覺到了他已經(jīng)半長的發(fā)絲抽在臉上些微的刺痛,一直到這個時候, 無花才恍然驚覺, 原來他的阿傾已經(jīng)失蹤這么久了。 是……真的很久了。 在每一個頂著床頂直到天明的夜里, 無花甚至是有些恨玉傾雪的。他恨她安排好了一些, 想好了全部后果,甚至安排了葉孤城“照顧”他。這個沒心沒肺的破孩子有的時候卻是那樣的周到, 讓無花恨之入骨的周到! 她將之后的事情托付給了葉孤城, 便足矣說明她已然有了她的無花哥哥會發(fā)瘋的心理準(zhǔn)備, 而能讓妙僧無花發(fā)瘋的原因……不用想也知道那只與玉傾雪有關(guān)。 玉傾雪算好了一切,唯獨(dú)卻沒有想過——沒有了最愛的人,無花又該如何渡過其余的人生? 在某些時刻,無花對玉傾雪的愛意是真的,可是恨意卻也是真的。他不敢說是自己將玉傾雪養(yǎng)成了如今的模樣,可是無花卻需要承認(rèn),這孩子身上的自負(fù)與桀驁,其實(shí)都有他的影子,也都受到他潛移默化的影響,而如今,需要吞下那苦果的,也是無花自己。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無花深吸了一口氣,再無抱怨的言語。是了,事情到了如今這一步,若真的要找個人出來責(zé)怪,那么被責(zé)怪的人中始終是少不了他的。 河水蔓延過無花的口鼻的時候,無花世界之中的色彩漸漸褪去,最終只留下了一抹屬于他的阿傾的很淡很淡的影子。在看見那道身影的一瞬間,無花猛的瞪大了眼睛,然后拼盡了全力,直往那道身影而去。 容玉覺得,自己算是被人賴上了。 他真的派人去取他的明王鎮(zhèn)獄,除此之外,他還讓人取了他少年時跟師父學(xué)刀的時候用的一對雙刀。那對雙刀完全是仿照明王鎮(zhèn)獄的樣式所造,只是比起真正的明王鎮(zhèn)獄,那對雙刀要小了很多。彼時玉羅剎尚且身量未足,那樣的雙刀其實(shí)用著正合適,如今借給那小姑娘用,應(yīng)當(dāng)也很趁手。 既然是要比試,玉羅剎自然不會在兵刃上占一個小女孩的便宜,因此在給玉傾雪準(zhǔn)備兵器的時候,玉羅剎還是挺上心的。大漠距離中原本就不近,玉羅剎派出去的人馬一來一回,總是要耗費(fèi)許多時間的。好在玉傾雪也不急,便索性賴在玉羅剎身邊,半點(diǎn)也沒有吃白食的愧怍之情。 玉傾雪原本就是很能惹是生非的主兒,她爹玉羅剎比她更是愛招惹事端,因此這兩個人加起來完全就是“麻煩吸鐵石”,他們還是沒有在那間客棧住滿三天,便有人尋上了門來。 容玉見著這些人佩劍和腰間的裝飾,這才恍然想起,他在遇見這個小丫頭的當(dāng)日,正好殺了一個人。而如今這些人和那個人身上的佩劍一模一樣,顯然是師出一門了。 對于這種殺了徒弟引來師父的事情,玉羅剎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面無表情的望著來人,卻是下意識的將那個仿佛毫無所覺的小姑娘擋在了身后。 自己這簡直是cao了當(dāng)?shù)男摹萦駠@了一口氣,只能將自己手中的劍橫放在了桌邊。 玉傾雪看見容玉的動作,便偷偷的彎起了嘴角。至若這些來勢洶洶的人,玉傾雪當(dāng)然是沒有在怕的。她氣定神閑的喝著撒了杏仁粉一道煮的牛乳,又拿起一塊做成了梅花形狀的小糕餅啃了一口,而后十分嫌棄的說道:“糖放多了,里面的紅豆也沒有夠火候?!?/br> 容玉:吃就算了!還挑嘴!森氣!想撓人了! 如果容玉真的有爪子,此刻他的爪子恐怕就已經(jīng)彈出來了。磨了磨牙,容玉卻終歸還是在心里把這梅花餅的配方又琢磨了一遍,他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記下了改進(jìn)方法。 那幾個人被無視了徹底,為首的那人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起來,他一下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劍,以劍尖指著容玉呵道:“好啊,你是欺我巴山劍派無人怎的?” 容玉正伸手捏著玉傾雪的小rou臉,還要按住她兩只小爪爪防止被她抓傷,這會兒聽見了那人囂張的聲音,他便不由的笑出了聲來。 如愿以償?shù)脑谛⊙绢^rou嘟嘟的小臉上捏了又捏,容玉這才長眉一挑,漫不經(jīng)心的道:“你們那什么巴山劍派……葉星閣之后還有能看的人么?” 白云城主葉星閣,年少時候隱去身份在巴山劍派學(xué)習(xí),后來被人揭穿身份,他那所謂的師長要廢去他的武功將他逐出門派,可是葉星閣本就是帶藝投師,也并非是覬覦巴山劍派的劍法,只是在巴山劍派的招式之中看見些許葉家劍法的影子,所以過來一探究竟罷了。 葉星閣當(dāng)然不可能坐等巴山劍派的人廢去自己的武功,因此在他們發(fā)難之事就破開這些人的圍剿,徑自回自己的白云城去了。 這件事雖然是巴山劍派的私事,但是在江湖之中鬧出了不少笑話。江湖皆知白云城豐饒富碩,歷代白云城主也是用劍高手,這樣的世家想也知道不可能偷師,這么一個絕好的讓葉家欠他們?nèi)饲榈臋C(jī)會,巴山劍派這些蠢人居然會鬧成那么難以收場的樣子,也實(shí)在是讓人無語了。 巴山劍派因?yàn)檫@件事被江湖中人嘲笑了這么多年,如今容玉非但殺了他們的弟子,還用這等舊事羞辱他們,這些人當(dāng)即便怒了。 江湖中的事總有江湖上解決的法子,幾個人咬了咬牙,當(dāng)即都沖著容玉拔出了手中的劍。 “呦,這是單挑比不過,你們幾個打算群攻了?”容玉就連自己的佩劍都懶得拔,只是往玉傾雪的面前更擋了擋。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為何,在面對這小丫頭的時候胸中總是涌動出一股熱意。他近乎以為自己是喜歡上了這么個玩意,不過只是這么一想,容玉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大概是喜歡她……的臉的,不過那副無賴的性子,容玉還真是不敢恭維。 罷了,大概是這丫頭跟自己一樣,都天生自帶三分邪氣吧。容玉這樣想著,便也不覺得要對她護(hù)上那么一兩分。 玉傾雪哪里知道她爹面對她那張和她娘近乎一模一樣的臉,居然還有這么一番激烈的心理掙扎,她只是低頭啃著味道并不如二十年后她吃到的她家老頭子做的味道好的糕餅,一邊在心里默數(shù)這些人能在她爹手底下?lián)芜^多久。 若是她自己出手,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就能解決這些人,不過如今她在這里無法真的傷人,所以玉傾雪還是盡量不與人動手的好。 安靜的做個吃瓜群眾,玉傾雪只是在一旁涼涼的煽風(fēng)點(diǎn)火:“可惜啊,你們巴山劍派就是窮盡一門之力,也再也培養(yǎng)不出一個能比得上葉星閣十分之一的徒弟了。” “人家可是一開就說自己是帶藝投師呢,知道人家的身世之后,也不知道你們哪里來的那么大的臉,居然還好意思要廢人家武功。” “我看你們那破門派不僅是功夫不濟(jì),就連做人都沒教會你們呢!” 玉傾雪神色不變,只是那話一句說的比一句尖酸刻薄。她雖然沒有見過葉星閣,不過那是她娘親的師父呢,能夠?qū)⑺夷镉H養(yǎng)大,還教她習(xí)武,這樣的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是個壞人。玉傾雪一貫是善我者即為善,因此哪怕她根本沒有見過葉星閣本人,可是心中的天平卻是急速的向著葉星閣的方向傾斜了。 玉傾雪每說一句,那些人的臉色就要難堪幾分。到了最后,終于有人按捺不住,直接提劍向著玉傾雪刺來。 這一劍自然是被容玉擋住,他一劍挑飛了那個先動手的人,一直都十分平靜的聲音里少有的帶上了幾分怒意,手下的動作毫不留情,他一劍一劍的挑斷這些人的手筋,出口的話更是萬分的鄙夷:“你有本事沖著老子來啊,為難一個孩子算什么本事?” 一個看起來比你小四五歲的……孩子?那幾個巴山劍派的人聽見容玉的話之后都有些莫名,他們忽然不太清楚,眼前這個人對他自己的年齡以及被他護(hù)在身后的那個丫頭片子的年齡到底存在什么誤解了。 這一分神的功夫,容玉的劍尖轉(zhuǎn)瞬即至,沒入了最先拿劍尖指著他的那人的胸口。容玉手腕輕輕一抖,地上落下了三兩血珠,他的劍上卻是光潔如新。 還劍入鞘,容玉冷哼道:“你們的人我想殺便殺了,還用先給你們下個帖子通知一下才成?” 剩下的幾人都被挑斷了手筋,又眼見大師兄被這人殺了,此刻他們也不再敢說話,幾個人對視了一眼,最終只能咬了咬牙,拖著地上的那具同門的尸體,飛快的跑了。 “真是的,報仇都不能好好報,像是他們這樣的,除了臟了我的地,還能做什么?”容玉懨懨的看著地上的血跡,忍不住皺起了眉。 玉傾雪聳了聳肩 ,她也覺得這幾個人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大抵只是來送死。不過到底沒有胃口在彌漫著血腥氣的地方吃東西,玉傾雪無聲的翻了翻白眼,還是懶洋洋的站了起來,確實(shí)驀的沖著一個方向說道:“前輩圍觀多時,何時出來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