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哈?小丫頭耳力不錯!” 一道頗為爽朗的男聲響起,玉傾雪只是一眨眼睛,她的面前便站了一個身著白衣的中年男子。不過玉傾雪的目光沒有放在他身上,她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一個毛絨絨的小團子驀的就落在了她的懷里。 第七十六章 細雨夢回。 跳到玉傾雪懷里的, 是一只通體雪白,只有頸邊有一個小小的褐色“卐”字條紋的小貓。這只貓看起來仿佛還不足月, 十分瘦小細弱,可是他方才蹦到玉傾雪掌心的時候的那股子勁頭卻像是發(fā)狠了一般,絲毫不顧惜自己摔下去會如何。 他伸出粉而柔軟的舌頭舔了舔玉傾雪的掌心, 一雙與其他貓的淺色瞳孔不同的漆黑雙眸哀傷一眨不眨的看著玉傾雪, 然后沖著玉傾雪“喵”了一聲,只是他的那一聲, 竟無端讓人聽出了一點兒哀傷的感覺。 那白衣的中年男人似乎也被這只小奶喵的舉動弄得一愣, 他張了張嘴,半晌之后才驚訝道:“這只是一直對人很有戒心的, 沒想到會這么親近你的呀?!?/br> 說著,他又忽然高興了起來, 撫掌笑道:“我就說長成我們家阿嫣那樣的小姑娘, 一定就招貓喜歡的!” 玉傾雪剛才是下意識的伸手,不曾想這便撈到了一只雪白的小奶團子。這只小奶貓讓她想起了一個人,她心念一動, 剛想要問問這只小奶喵的來歷, 便聽見了對面那個男人提及了嫣兒——和她生得一樣, 名字里面還有一個“嫣”字的, 除了她娘,玉傾雪再不做第二人想。 將小奶團子往自己肩膀上一放, 玉傾雪這才開始正眼打量眼前這人。 面前這人一身白衣, 腰間一柄長劍看似平平無奇, 可是卻褫奪了每一個注視著它的人的呼吸。這是一柄驚世之劍,哪怕此刻并未出鞘,可是卻還是讓人感覺到了一股沉靜而桀驁的氣息。 是了,沉靜而桀驁。就如同眼前這個男人一樣,他應當不算年輕了,至少和如今二十出頭的容玉比起來,他應當算是江湖前輩??墒沁@個人卻始終眉眼清澈,帶著一種近似少年的感覺。 他的劍如此矛盾,他的人亦雜糅了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墒钱斔退膭υ谝惶幍臅r候,卻又不會讓人覺出絲毫的不協(xié)調。就仿佛,他和他的劍本就應當如此一般。 玉傾雪覺得,她大概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了。就在方才,她和她爹還議論了這個人的舊事,而在她小的時候,她娘也總要語帶懷念的對她和兄長提及這人。 葉星閣——葉孤城之前的白云城主,葉星閣。 無論是玉傾雪還是容玉都要承認,葉星閣是一個有著自己獨特魅力的男人,他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近感,那種親近感和陸小鳳給人的感覺很相似,可是卻又有著微妙的不同。他的身上仿佛帶著自由的味道,混合著南海終年繚亂的浪涌,像是颶風一樣向人席卷而來。 玉傾雪甚至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不羈又自由的人,是如何養(yǎng)出葉孤城那樣個性沉悶的兒子的。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嚴格意義上來說,葉孤城不算是葉星閣養(yǎng)大的,這個男人甚至還沒有養(yǎng)大自己的兒子的機會,就莫名其妙的隕落。乃至此后很多年,他的死因都成了玉傾雪的娘親心頭難解的結。 也不知道是由于自家娘親的緣故,所以玉傾雪愛屋及烏,還是葉星閣本就有著這樣奇特的感染力,總之玉傾雪很輕易的就對這個人產生一種好感,以至于當她驟然想起這個人的結局的時候,她還會皺緊了眉頭。 她手心中的小奶喵似乎感受到了玉傾雪變化的情緒,他“喵喵”的叫了兩聲,而后湊過去用自己毛絨絨的頭頂蹭了蹭玉傾雪的臉頰。 玉傾雪被這只毛團子蹭了一下,這才恍然從自己的思緒之中醒了過來,她別有深意的看了容玉一眼,轉而故意指了指自己的臉,道:“跟我長得一樣?” 看見玉傾雪望向容玉,葉星閣走上去神色輕松親切的拍了拍容玉的肩膀,道:“小伙子的劍不錯,不過你不適合用劍,就不要和自己的劍相互勉強啦?!?/br> 接著,葉星閣才望著玉傾雪的小rou臉爽朗的笑了出來:“是挺像的,不過嫣兒比你清減一些,沒有你這么……”rou嘟嘟的。 葉星閣剩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睛。他只覺得自己面上仿佛被一個小錘子狠狠鑿了一下,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見那只小白貓一臉兇相的看著他,還沖著他呲了呲米粒大小的犬齒,一副威懾他,讓他不要亂說話的樣子。 敲在葉星閣臉上的只是一個小奶喵的rou墊,那只小奶喵并沒有伸指甲,所以其實葉星閣也不是很痛的。然而當他看見那只糊了他一臉的小奶貓三下兩下的跳到了玉傾雪的肩膀上,還頗有一些耀武揚威的意思的時候,這位白云城主徹底的……炸!毛!了! “啊啊啊啊啊我說你這只小貍奴到底有沒有良心?。∈钦l把你從少林寺帶出來的!是誰照顧了你一路,讓你蹲在肩膀上的!而且你看誰家的貍奴不是被抱在懷里的?就你愛搞特殊!” 貍奴便是貓,這也是葉星閣沒有辦法的稱呼,因為無論他給取什么名字,那位喵大爺就是死活不應,最后葉星閣也沒有辦法,只能“貍奴貍奴”的叫著,只有這樣,那位喵大爺才會抬起眼睛懶洋洋的看他一眼qaq 葉星閣所言非虛,他原本是去少林寺訪友,正巧少林寺之中的野貓在大殿供奉著的佛祖金身的膝蓋上生了一窩小貓崽,而現在賴在人家小姑娘肩膀上不走的那只,便是那一窩里面最有佛性的——別問那些少林大師們到底是怎么從一窩毛絨絨的胖團子里看出“佛性”來的,葉星閣覺得,他們大概只是看見了這只脖頸上的“卐”字花紋罷了。 不過看破不說破,葉星閣在圍觀了這一窩佛祖膝上出生的小貓之后,便也打算告辭離開了。 然而讓葉星閣沒有想到的是,原本還好好拱進母貓肚皮下的那只“最有佛性”的小奶喵,一見到他要走,二話不說的跳到他肩膀上,兩只剛長出指甲的爪子緊緊的勾在他的頭發(fā)上,大有死不放開的意思。 一時之間,因為這只小白貓的神來一筆,無論是少林寺的僧人還是葉星閣都十分尷尬,最后還是少林住持拍板決定說“佛渡有緣人,既然這只貍奴與施主有緣,施主便帶他走吧?!?/br> 對于這說法,葉星閣十分無語——他好好的一個人,要一只小奶貓渡什么啊…… 葉星閣此來中原,帶著一只小奶喵上路并不方便,不過他一想起了自家那個分明喜歡親近小動物,然而自身氣場奇怪,因此總是將小動物嚇跑了的兒子,便決定帶著這只小奶喵回南海了。 第一次見到膽子這么大的貓,那到時候讓自家兒子親近親近他,這只小奶喵應當是不害怕的吧? 要是小喵也怕他兒子……葉星閣想象了一下自己家的那個面癱小子一臉無措的看著驚叫了一聲還是被他嚇跑的小奶喵時候的樣子,十分惡趣味的摸了摸下巴。 然后,為了看自家兒子出丑,葉星閣就這樣帶著這只小奶喵上路了。這一路上這只小貓倒是不挑嘴的好養(yǎng)活,只是平素一向是高傲到不行的,葉星閣哪里見過是它這么親人的樣子? 他其實也是偶然路過此地,聽見里面有人要械斗才忍不住過來看個熱鬧,這一看熱鬧不打緊,竟然讓他看見了一個跟自家徒弟生得一模一樣的小姑娘。這小姑娘看著仿佛比他家徒弟要小一些,臉也更圓潤了幾分,不過那般驚艷絕色的眉眼,葉星閣卻是不會錯認。 他家嫣兒是他從盛京撿回來的,保不齊還有其他親人在世,看著這小丫頭也是一副被精細養(yǎng)大的樣子,葉星閣心中不由腦補了許多劇情,此番便是為了他那可憐的徒弟,也少不得要跟著小丫頭接觸一二,求證一番。 中原一直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說法,這張臉就是這小姑娘和他們家嫣兒的親緣關系的最好證明。如此一來,一向有些不靠譜的葉城主竟是不由的有了幾分當爹的自覺,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一旁同樣警惕的打量著他的容玉身上,皺了皺眉,葉星閣湊到了相當于他半個閨女的玉傾雪身邊,小聲的對她問道:“你男人?。俊?/br> “噗……” “喵?。。 ?/br> 玉傾雪的一口水直接噴了出去,她肩膀上的小奶喵也動作十分敏捷的跳到了葉星閣的頭頂,伸出爪子將他的頭發(fā)抓成了毛線團。 他說的聲音其實很小,不過以容玉的耳力,葉星閣這話大聲說還是小聲說都沒有什么區(qū)別,嫌棄的拍了拍被水嗆到的玉傾雪的后背,他冷笑道:“我才不要一個喝口水都會被嗆到的笨蛋?!?/br> 玉傾雪:行,你厲害,你咋不上天呢?等我見到娘的,非要告訴她你不要她辛苦生下來的小閨女了不可。╭(╯^╰)╮ 玉傾雪沖著容玉翻了個白眼,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給他狠狠記下一筆,準備到時候在她娘面前告小黑狀。 兩人這情狀的確不似愛侶,不過葉星閣便不明白了,既然都彼此“嫌棄”成這幅樣子了,為何偏生還要結伴同行???他偏了偏頭,最終忍不住好(嘴)奇(賤)問出自己的疑惑。 “沒錢,吃大戶?!笨欣闲∧苁钟駜A雪是半點愧怍都沒有的,她說的自然而然又理直氣壯,讓葉星閣和容玉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而她肩上的小奶喵似乎有些心疼,哀哀的“喵”了一聲,不停的用自己頭頂軟軟的毛蹭著玉傾雪的側臉。 而容玉則是沉默半晌,抿緊了唇角,臉上神色似乎有些糾結——他是忽然被葉星閣提醒了,他這是為什么?。坎皇且幌蚨际怯憛捖闊┑拿??怎么還會放任這么個小麻煩一直呆在自己身邊? 糾結半晌之后,容玉才有些生硬的答道:“還不是看在她長得好看的份兒上?!?/br> 葉星閣:?。。?/br> 忽然想起自家還有一個生得跟這個小姑娘生得很像,性子卻截然不同的年華正好的大徒弟,一瞬間,葉星閣看向容玉的頓時更加警惕了——這一次,真的是老父親看著要勾搭自家閨女的臭小子的目光了。 容玉:喵喵喵?老子找誰惹誰了?老子敲冤枉的!??! 第七十七章 西風愁起。 無花和玉傾雪之間的親近, 是十分自然而然的事情。畢竟是同榻而眠過的兩個人,平素更是黏糊的厲害, 無花在玉傾雪面前本就不是真正清心寡欲的佛門弟子,而玉傾雪也并非是嬌羞的小小少女,因此兩個人的親近程度, 其實比尋常人想象之中的要更甚幾分。 可是一個男子的軀體和一只柔軟幼小的小奶貓到底是不同的, 被自家小姑娘抱在胸口,無花只覺得自己周身都要燃起灼熱的溫度了。 當日無花沖著那唯一的光亮而去, 恍惚之間仿佛看見了玉傾雪的身影, 他用力向那里奔去,最終卻是眼前一黑。等到無花再醒來的時候, 他身邊擠擠挨挨的窩著兩個小毛團子,還有一只懶洋洋的母貓在他向四周張望的時候, 一巴掌把他塞回了自己肚皮下面。 無花大師拒絕承認, 驟然睜開眼睛的時候,其實他是很懵逼的。至若后來被一只母貓一巴掌糊到肚子底下什么的……無花根本來不及羞憤,因為他如今最大的困境是——他要學會用四條腿走路。 無花從小就出家為僧, 卻并不信奉鬼神。只是如今他驟然從人變貓, 他也只能以為這是他帶著記憶轉世了。 只是終歸不能平的, 他那日分明見到了他的阿傾的身影, 如今卻又是一場幻象么?以為自己已經投胎轉世的某大師神色懨懨,嗅著周遭他再熟悉不過的佛香, 無花只覺人生荒唐可笑。 死去元知萬事空, 他分明應當萬事皆空的, 卻又何故讓他這樣荒唐的重新活過來,在沒有阿傾的世界里苦苦煎熬。 他不在意自己周遭,躲開了母貓著急的給它的不吃食的崽子舔貓的動作,推開那幾個在他身邊蹭來蹭去的“兄弟”,無花踉蹌著跳上了那座佛像的掌心,想要自己一個人,咳,一只喵獨自靜一靜。 不過驟然變成了一只不足月的貓,也不知道是天性如此還是無花還殘存著自己“前世”的某些能耐,總之他的確是趴在了那座佛像的掌心,卻是將周遭的一切聽了個分明。 他聽見底下的小沙彌說,他們住持正在招待貴客,那位貴客便是從南海遠道而來的白云城主。 白云城主。這四個字讓無花猛的一個激靈,他站在了佛祖掌心,支棱著小腦袋往門口處張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無花才終于看清下面的那兩個人影。 下面的來人卻是讓他有些吃驚。無花深知自己的師父已經圓寂多年,可是現下下面那個胖墩墩的慈眉善目的老頭不是他師父又是誰?就連他身邊帶著的那個同樣圓墩墩的小沙彌,也有日后他那位繼任了少林方丈的師兄的影子。 全身的毛毛忍不住炸開,無花更往外探了幾分,努力去看那位“白云城主”。 那不是葉孤城,絕對不會是葉孤城。和葉孤城比起來,那個人更多了幾分不羈的味道,卻也更帶著幾分散漫。葉孤城就像是一張繃緊了的弓,讓人懷疑他下一刻是會射出利箭還是會自己斷掉。而眼前這個人和葉孤城比起來,就更加的輕松寫意了幾分。只是他們雖然氣質迥異,然而眉眼卻還是有那么五六分相似。 然后,無花就聽見他師父喚這人為“星閣”——不是施主,也不是檀越,而是更加親近一些的直呼其名。 那一刻,這個男人的身份已無需多加解釋,電光火石之間,無花就已經想清楚了眼下到底是何種情況。 心中迅速勾畫,無花理了理思路——葉星閣不僅是白云城主,還是西門姨姨的師父,見到西門姨姨……或許就能見到阿傾呢?是了,這一刻,無花想的是,若是這天地還有些許慈悲,就該給他的阿傾也留下了些許生機。他抱著最后的期望,期盼著玉傾雪和他一般,之所以他們遍尋不見,是因為他的小姑娘不知為何也淪落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這片時空。 總歸,他要見到他的阿傾才是。 于是沒有絲毫猶豫的,無花從佛像處一躍而下,死死地抓住了葉星閣的頭發(fā)。葉星閣果然也沒有讓他失望,在無花他師父的攛掇之下,葉星閣還是同意帶著無花上路了。無花這一路都異常的興奮,恨不得馬上到白云城見到西門姨姨,只是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無需那么迂回,他就在和葉星閣回白云城的路上和自家阿傾驀然重逢。 被玉傾雪柔軟的小手從頭頂摸到了尾巴尖兒,還是一只小奶喵的無花忍不住顫了顫,終于還是“喵喵”的叫了起來,發(fā)出的聲音是讓他自己都覺得難為情的又軟又甜。幸好此刻無花的臉上有毛,而且小貓的體溫本比人高上一些,不然無花現在非得變成一顆燒著了的炭球不可。 他本就是想利用葉星閣來找阿傾,如今阿傾找到了,無花自然是不肯再跟葉星閣回什么白云城了。于是,在葉星閣本來在尋思著如何擺脫容玉,并且拐帶那個和他家徒弟生得一般模樣的小丫頭回白云城的時候,他的那只小奶貓就已然先行叛變了。 ——在葉星閣沖著玉傾雪伸出手想要要回這只他從少林寺一路帶過來的小奶喵的時候,無花十分不給面子的沖著他奶兇奶兇的叫喚了一聲,之后就一頭扎進玉傾雪的懷里,怎么說也不肯出來了。 從一個小姑娘胸口搶東西什么的……葉星閣還真怕被他家夫人打斷腿,沒有法子,葉星閣只能摸了摸鼻子,無奈道:“那我在這兒叨擾二位一晚吧,明早再帶他走?!?/br> 玉傾雪自然沒有什么意見,事實上,不用葉星閣拐帶,她自己就在琢磨著是要跟他一道去白云城,還是在這里等她爹給她的雙刀。 最終,想要見到娘親的心理還是戰(zhàn)勝了一切,左右這小毛團子喜歡自己,玉傾雪低頭用小rou臉蹭了蹭無花,然后眨著一雙異色的眸子,故作一副天真姿態(tài)的對葉星閣說道:“那葉叔叔,不如你帶我去白云城看看吧?!?/br> 被“利用完了就扔”的玉羅剎:?。?!說好的比刀呢?莫不是在驢我。 葉星閣可不管容玉驟變的臉色,這完全是瞌睡的時候就有人送枕頭,他當即笑開,連連點頭道:“好的好的,我家徒弟生得和你一般……咳咳,我是說,我家夫人一定會喜歡你的?!边€記得有個喜歡這小丫頭長相卻受不得這丫頭性子的臭小子在,葉星閣說道一半的話被生生咽了回去,不過卻是十分真誠的邀請著玉傾雪。 容玉聽見這個沒心沒肺的臭丫頭居然就要這么跟人走了,當即就有些生氣,只是氣到一半他忽然反應過來——名不正則言不順,他們也不過是萍水相逢,不過是喂了這丫頭幾頓,他又哪里做得了她的主? 好生氣哦,還要保持圍笑。 容玉氣得多喝了兩杯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就連名字都不樂意告訴他的臭丫頭忙上忙下的幫著葉星閣安排了住的地方,然后喜滋滋的抱著那只莫名其妙就黏上來了的貓……回!房!間!去!了! 完全沒有把親爹氣得肝都疼的自覺,玉傾雪一邊感受著那只貓柔軟的觸感,一邊沉浸在即將見到她家娘親的喜悅之中。 無花就這樣被玉傾雪的小手撫遍了全身,他原本有些不自在的用粉嫩嫩的rou墊推了推玉傾雪,只是這也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是被玉傾雪捏住了小rou墊,又是好一通揉搓。 這一人一喵都沒有注意到,在和玉傾雪驀然重逢之后,無花頸側的那個小小花紋比尋常時候更灼燙了幾分。 是夜。玉傾雪的屋內一片寂靜,小小少女和白日不同的異常乖巧的縮在寬大的床上,她的頸側還團著一個小小的毛團。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幔照在這兩個人身上,小姑娘和小奶貓同時顫了顫。 就在下一刻,異變突生——只見一道白光閃過,玉傾雪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忽如其來的溫暖本來是容易讓人沉溺其中的,只是玉傾雪卻是異常警惕的睜開了眼睛,她下意識的并指為刀,直取那個不知如何卻出現在她床上的人的咽喉。 十六歲的玉傾雪,武功儼然在江湖之中鮮有敵手,能夠完全克制住她的人,整個江湖不足一手之數。 明教的功法一貫是講究奇詭怪誕,然而那個人就像是熟悉自己的功夫一樣熟悉明教的武功,他一出手,便將玉傾雪刀風凌厲的手指握在了掌心。 玉傾雪只覺得自己的指間觸碰到了一團柔軟的東西,帶著一點兒濡濕,讓她驟然一個激靈。只是下一瞬,熟悉的檀香味道卻是將她包裹了起來。無花輕吻了一下玉傾雪的指間,轉而將她整個人都裹挾在懷中。 “阿傾?!彼谟駜A雪的耳畔輕聲呢喃著。 無花的聲音很輕,不帶絲毫的顫抖。他以為自己再見到他的小姑娘、再和她說上話的時候,他會沒出息的哽咽出聲。然而事實上,無花的內心比他表現出來的還要寧靜些許。無花只覺得,自己的心其實一直都在這姑娘身上的,不然他怎么會隨她上天入地,為她可死可生——經此一遭,對于無花來說,除了與他的阿傾分開,這個世界上,就連生死都算是小事了。 如今,她又到了他的懷里,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相較于無花的平靜,玉傾雪的手卻是忽然顫抖了起來。武功高手都是夜能視物,更何況此夜還有月光皎潔。玉傾雪近乎是顫抖的伸出了手去,微微捻住了無花的一縷發(fā)絲。 如今他的發(fā)絲已然垂到腰際,卻是……青絲化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