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張代聲調(diào)放低一些:“我總得找個人時不時地聊聊你,才能安心一些。我奶奶她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我跟她說起你之前對我多好,她經(jīng)常鼓掌,她特別捧場?!?/br> 內(nèi)心百味雜陳醞釀,相互消耗到只剩觸動,我忽然鬼迷心竅特痛快說:“張代你先給我說,奶奶比較喜歡什么,我不能空著手去的。” 眼睛亮亮的,張代滿臉都是笑:“你住的地方不是種了蔬菜瓜果,到時候摘點放購物袋里拎過去就行?!?/br> 我無力吐槽:“這會不會太隨意了點?” 聳了聳肩,張代眉毛一挑:“相信我,她反而會覺得你質(zhì)樸又可愛?!?/br> 頓了頓,張代又說:“除了我奶奶,夏萊和張源你都見過。還有一個,我奶奶的兒子,張大有。他跟張源差不了多少,你該有的禮貌客氣到位就行。反正我只是想選這個日子,把你帶回去給我奶奶看看,讓她高興高興而已?!?/br> 我張了張嘴正要說話來著,我的手機響了。 朝張代示意一下,我將手機翻出來瞄了一眼,汪曉東的名字在屏幕上張牙舞爪的似乎在咧嘴朝我笑。 離我那么近,張代自然也看到了汪曉東的名字,他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說:“你接電話吧?!?/br>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彌散著濃而又厚的酸味,我忍不住揶揄他:“你怎么那么小心眼?!?/br> 被我看穿了還要死要面子厚著臉皮,張代故作大方地揮揮手:“誰小心眼了?我又不是暴君,我當(dāng)然知道你就算跟我在一起,也可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也可以有自己的朋友?!?/br> 得,他都這樣說了,我不聽他話,還對不起他這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慢騰騰的,我把手機貼到耳邊:“你好。” 張代的臉色微微一變,嘴角連續(xù)抽搐好幾下,但還好他挺安靜的看著我,沒再嗶嗶啥。 我看著他這樣,越發(fā)覺得好笑,直到汪曉東開口:“有空不,出來酒吧玩,我請客?!?/br> 再瞅了瞅張代,我將語速放得很慢:“沒空,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br> 剛才那張似乎要下雨的臉,瞬間晴轉(zhuǎn)多云。 但汪曉東卻炸毛了:“艸,你還真跟張代在一起了???你就那么欠艸?麻痹不久前我問你,你還特么說你你跟他不說!你這是欺騙我的感情你知道不!” 不想繼續(xù)聽他滿嘴亂噴,我趕緊把電話掛了。 汪曉東沒再打過來,可我那點好奇心,卻又按捺不住了。 將手機往桌面上一放,我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張代,看樣子,你和汪曉東不像是普通的競爭對手那么簡單,你們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第37章 你不能往火坑里面跳! 眉頭輕輕蹙起一些,張代倒是挺快就應(yīng)上我的話茬:“我跟他,高中同學(xué)。那陣子關(guān)系挺好,高考之后因為一些事出現(xiàn)分歧,后面就沒再怎么來往。” 盡管張代說得輕描淡寫,可我也能從他與汪曉東每次碰面都狗咬狗的架勢看出來,那些所謂的分歧,應(yīng)該是復(fù)雜到很難調(diào)和的矛盾。 可既然張代這般蜻蜓點水一筆帶過,自然是不愿多說,我再繼續(xù)卵足勁刨根問底,只會顯得我實在無趣。 噢了一聲,我抓起個紙巾擦了擦手,說:“我想早點回去睡覺,累得要命?!?/br> 張代一邊伸手去招徠服務(wù)員買單,一邊說:“那我也去你那里?!?/br>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你回你自己家!本大爺困得要死,沒時間招呼你。” 厚著臉皮,張代滿臉堆笑:“我自來熟,不需要你招呼?!?/br> 說話間,服務(wù)員已經(jīng)走到面前來,張代慢吞吞打開他那個看起來就知道挺貴的錢包,隨手抽出一張卡來,遞給那服務(wù)員,說:“沒有密碼?!?/br> 我的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追隨著他手的動作,卻一個不慎看到了他的身份證,就放在錢包的最上層! 一臉黑線,我按住張代的手,指著說:“張代你丫昨晚不是說你沒帶身份證嗎?敢情你的身份證是今天早上才自己搭車過來,把它自己裝你錢包里去的?” 順勢將我的手團住,來回撫動著,張代的嘴角浮起半縷壞笑:“那種時候,只有傻子才會拿著自己的身份證,獻寶似的拍在那里,讓前臺開兩間房。唐小二你認識我那么多年,你看我傻么?” 我差點被他的無賴打敗,噎了好一陣才嘟噥一句:“你特么的騙子!” 突兀的湊過來,幾乎是咬著我的耳朵,張代壓低聲音:“那我下午能去你家騙個色么?不然我對不起騙子這個稱號。反正那兩個安全套還沒用掉,放著確實浪費?!?/br> 望著拿著卡與單子緩緩朝這邊走過來的服務(wù)員,我渾身激靈,臉騰一聲變燙,我推開張代:“你正經(jīng)點好吧!不然本大爺弄死你!” 勾起唇輕笑,張代用更低的聲音:“我無限歡迎你在床上弄我,我必定無條件全身心投入配合,死而后已。” 我連續(xù)翻了好幾個白眼來表達自己的無奈:“你再瞎扯淡,信不信我立刻休了你!” 總算老實了,張代聳了聳肩,他接過服務(wù)員遞來的卡和單子,隨性裝好,他握起我的手,略顯狗腿子說:“我錯了還不行。下午我過去你家,幫忙掃地洗衣做飯賠罪,怎么樣?” 看到前段時間那么裝逼拽得跟二五八似的男人,此刻那么低眉順眼的,我心里有股說不出來的痛快。被暫時的勝利沖昏了頭腦,我沒能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這丫表面上是為了賠罪,實則就是想滿足他想去我家的狼子野心,于是我嘚瑟不已:“這樣還差不多,看你認罪態(tài)度良好,也提出了解決方案,我勉為其難暫時原諒你?!?/br> 直到,他把車停我家門口,跟著我上樓,又真的特別自來熟的坐在我床上,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 我皺起眉頭:“你不是說過來幫忙做這個做那個么,坐我床上做什么?” 鎮(zhèn)定自若的,張代口若懸河:“我想了想,幫忙掃地洗衣服做飯什么的,都顯得太過膚淺,實在沒法完全將我深厚的愧意表達出來,也沒法得到賠罪的最佳效果。所以我決定臨時增加一項服務(wù),那就是陪睡。等我把你睡得心滿意足了,我再去干家務(wù),這樣可以相得益彰。” 簡直是頭頂一片大烏鴉,我哭笑不得:“張代,你能不能別戲太多?你大爺?shù)牟痪褪窍敫宜?,占我便宜嗎?還非要說得那么冠冕堂皇?!?/br> 張代振振有詞:“我所說的每句話,都發(fā)自良心,都是肺腑真言?!?/br> 實在不想縱容他這般沒臉沒了的瞎扯淡,我撲過去,抄起個枕頭就拍他:“快起來去掃地拖地,順道給那些瓜果蔬菜啥的澆水!” 越過枕頭,張代抓住我的手,將我順勢一扣,我整個人重心不穩(wěn),徑直摔到他身上。 環(huán)住我的腰,將我往上提了提,張代湊過來,突兀壓低聲音:“我不碰你,就抱著睡一陣,晚點我再起來給你干活?!?/br> 我抬起眼簾,正好對上他的眼眸。 其實張代的眼睛,真的長得特別好看,也特別能勾人,而我當(dāng)初也是從他的眼神開始淪陷的。現(xiàn)在被他這般深深注視,本大爺?shù)亩鋈灰幌伦游构?,一個神使鬼差的,我竟然點頭:“敗給你,行吧行吧?!?/br> 還真是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張代自顧自的把空調(diào)的溫度調(diào)了調(diào),又給我擺弄著枕頭啥的。 倒騰了一陣,我們剛剛躺下,他的手機卻又響了。 隨手摸索著手機,張代嘀咕著,誰這個時候不識趣的打來,他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一眼屏幕。 臉上掠過一絲稍縱即逝的陰冷,張代給我拽了拽被子,他說:“唐小二,你先睡,我接個電話?!?/br> 張代很快從房間里出去,他走到了葡萄架下,背對著我講著電話。 深圳的夏天,悶而熱,太陽大哥像是瘋了似的毫不停歇瞪著這一片大地,大正午的露臺上似乎都騰升著裊裊熱氣,我怕他太熱,就沒把門關(guān)起來,想著多少能跑出去一些冷氣,讓他不至于那么熱。 也就是因為沒關(guān)門,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依稀傳到了我這邊。 大意我沒聽清楚,可我的耳朵,卻清晰得撲捉到了“曹景陽”這三個字。 他有兩次提起了這個渣渣的名字。 猶如在悶熱的夏天,忽然獲得了一桶冰抱在懷中,涼意裊裊不斷地入侵著我的神經(jīng),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張代打完電話,往回走時,我整個人有些恍惚,他明明越走越近,我卻總覺得他的輪廓有些模糊。 他很快走到了床邊,坐下,他伸手理了理我的劉海,說:“唐小二,我有點事,必須走了?!?/br> 按照我的推算,給張代打電話的人,應(yīng)該不是曹景陽,但卻是和曹景陽有著什么維系的人,估計還關(guān)系匪淺。 與張代和好的這十幾個小時內(nèi),我們彼此不說,卻都心照不宣不再提起過曹景陽,于是我那段蒙塵的黯淡的過去,它得以安靜地束之高閣,不會變成劈頭蓋腦的一地狗血。 而不提,不代表它已經(jīng)成為風(fēng)過無痕的過眼云煙。 咬著張代的話尾音,我淡淡說:“我剛剛不小心聽到你在電話里,提到曹景陽的名字?!?/br> 其實,我在說出這話時,我也沒能理出頭緒,我說這些話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么。 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說,它可能會成為橫陳在我內(nèi)心的一根刺,雖然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卻能讓我隱隱不得安生。 于是說完這些話之后,我彈坐起來,仰起臉,目光均勻落在張代整張臉上。 喉結(jié)微微一動,張代伸手過來,摸了摸我的頭,他將視線焦點落于我眼中:“打給我的人,是曹景陽的爸爸曹軍?!?/br> 眉頭淺皺,我只用簡單一字:“嗯?” 手來回在我頭頂上反復(fù)游動著,張代的臉上突兀露出那種讓我陌生的狠辣來:“唐小二,我那晚跑去打曹景陽這一行為,它確實是我無法控制的沖動行徑,卻也僅僅是一個開始。所有人,都得為自己曾經(jīng)的愚蠢和惡毒付出代價,我一直信奉這一點?!?/br> 看張代的神情,再聽他這番話,我在心驚rou跳下,一股不祥的預(yù)感像一場突如其來的迷霧,覆上心頭。 平心而論,我確實覺得像曹景陽這樣的人渣,如果有人幫我將他狠狠教訓(xùn)一頓,讓他遭受與我當(dāng)年一樣的困頓無助,那將是一件大快我心的事。 可那晚在萬科東海岸別墅見識過曹家的陣仗,再結(jié)合起汪曉東曾經(jīng)說過曹軍在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下不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暴發(fā)戶,我用個膝蓋也能想到,現(xiàn)在的曹家不是那么容易能扳倒的。 相比于讓張代去教訓(xùn)曹景陽,我更在意的是,他會不會因此惹上他掙脫不掉的麻煩。 反手抱住張代的胳膊,我輕晃了幾下,說:“張代,那事都過去幾年了,就別死磕,跳過它唄?!?/br> 嘴角抽搐了一下,張代的眼眶里迸出熱意來,他卻拼命掩飾著,沉聲說:“過不去。” 我有些急了:“你不能往火坑里面跳!” 突兀的,咧了咧嘴,張代扯出一個笑容來:“我沒有大熱天瞎跳火坑的愛好,你放心。” 張代這簡簡單單的兩句話里,分明夾雜著那種有些囂張的自信,卻讓我無從辯駁,我的嘴巴張了又合,愣是過了十幾秒,都不知道怎么接上張代的話茬。 拍了拍我的手,慢騰騰將自己的胳膊抽出去,張代飛快湊過來,在我的側(cè)臉上淺淺蹭了一下,說:“我真的得走了。唐小二你快睡一會?!?/br> 頓了頓,張代又添幾句:“今晚,我應(yīng)該是沒空了?!?/br> 說是外面太熱,張代打死不讓我送他,他硬要我留在空調(diào)房里,我只得透過窗戶去看他漸行漸遠,再拽過鐵門關(guān)上,將我與他徹底隔絕開來。 我坐在床上,發(fā)愣來發(fā)愣去的,睡意散退得無影無蹤,我只得拿著熊墊在后面,半臥在床,百無聊賴地刷手機。 正刷得起勁,我的手機震了震,來了一條信息。 我以為,是張代發(fā)來的,所以挺急切地,隨手點開。 可掃了一眼,我整個人先是愣住,然后感覺有根繩子重重地勒住了我的心,窒息感接踵而來。 ☆、第38章 請你自重! 給我發(fā)來信息的人,是汪曉東。 他發(fā)的是彩信,上面一個字也沒有,只有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張代,臉上掛著還算挺璀璨的笑容,而站在他身側(cè)的女子,剪著清爽的短發(fā),不過是短牛仔搭配白t恤這種隨意的搭配,也無法遮擋掉她渾身的光芒。 上面沒有標(biāo)注拍攝的時間,可我能從張代的輪廓中推算出來,這張照片大概攝于兩年前。 可能是那個我不認識的姑娘美得太過吸引眼球,也可能是我閑得發(fā)慌不找點事干就會要了我的命,在壓制住這張照片最開始給我?guī)淼闹舷⒏泻?,我再將手機揣近一些,死死盯著看大概兩分鐘,我最終能確定,盡管張代與這個美女站得那么近,可他們在拍這張照片時,不是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 可誰知道,后面他有沒有曾經(jīng)屬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