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他的關注點是:咦?兵部出新東西了,喲,威力很大嘛,正好用來挖溫泉,那就買兩個。 多么奉公守法的永國公,簡直是廟堂楷模,沒毛病。 “本來臣是這么打算,但是臣考慮了幾天,覺得還是算了,這震天雷太過危險,還是換十個小雷桶,雖然威力小點,但勝在安全?!倍C然在兵部尚書說完后,臉上略帶嫌棄地接著開口,表示東西太危險,安全性完全不過關,差評,他要換貨! 皇帝覺得肝疼! ………………………………… 皇帝被董肅然這么一岔心口的火氣滅了不少,下了朝后剛剛回來的裕親王林恩跑來說情,這才赦免了外面已經(jīng)凍去半條命的十幾個大臣。 皇帝斜眼看著林恩:“你還知道回來?怎么會想到過來說情?這可不像你?!?/br> “我就看著這么無情無義無恥無理取鬧?”林恩嘖嘖了兩聲,轉(zhuǎn)頭就把從董家兄妹那里學來的新詞用了出來。 皇帝已經(jīng)熟悉林恩這種時不時嘴里就會冒出亂七八糟亂搭的詞句,一開始還叨叨兩句,后來就隨便聽聽,甚至有些詞他還覺得精辟極了,比如【腦殘】,【愚蠢的凡人】,【學渣】【學霸】,【學神】,還有【總有刁民想害朕】。 皇帝還記得林恩讓他看的小戲班子演得大戲,那是講一個總覺得有人要害他的皇帝的故事,雖然故事荒誕夸張,但是仔細想想這九五至尊可不就是一個被嚇瘋的瘋子,能坐這個位置的本來就沒有正常人,坐上之后就更不可能正常了。 “不過我很明顯也不是什么好人?!绷侄髀柫寺柤绨?,然后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神色淡淡地道,“就是今兒個進城,外面看著還好,到了里面就沒有一處熱鬧的地方,到處死氣沉沉的,要是那十幾個討厭鬼死了,那更是添了死氣,過年都不開心,要是真想發(fā)作他們也過了段日子?!?/br> “……”這個世界上大約也只有這小子敢對他說:你這會兒殺人影響我過年的心情,你把殺人的時間往后挪一挪,先讓我樂呵得過年。 “當然,最主要的是,等會兒那些個必定被了厚禮謝我,倒時候我分舅舅一半怎么樣?”林恩很是慷慨地道。 “三七,我七你三?!被实劾浜咭宦?,直接漫天要價。 “……行?!绷侄鳑]有如以往一樣直接炸毛跳起來,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皇帝沉默了一下:“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自己命好?!绷侄魇钦娴母袊@自己命好,要是沒有過繼給姑姑姑父做兒子,自己這會兒可能娶個兄弟們挑剩下的姑娘做皇子妃,最后去哪個犄角封地里當個窮王爺吧。 林恩感嘆了一會兒之后就不再說這個了,而是轉(zhuǎn)了話題把一路的見聞細細說給皇帝聽,等他走了皇帝才招來大總管低聲說了幾句,他想知道這幾天他這個兒子都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就有了這種感概。 大總管出去之后又很快轉(zhuǎn)回來,順道帶過來一個信封:“陛下,薛太醫(yī)送來的嘉羅世子脈案?!?/br> 皇帝從信封里取出脈案,半響嘆口氣道:“去告訴薛太醫(yī),讓他務必將嘉羅世子的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時間不要緊,世子催也不要答應,這小……簡直是亂來!”之前就一直調(diào)養(yǎng)身體,但是身體是這么好養(yǎng)的么?沒有個一年半載根本不會有很大的效果,好了,這次出去幾天,回來后人看著沒事,但其實寒氣已經(jīng)入了體了,看來大婚的事情也要往后緩緩,總要等健健康康的才有利子嗣。 第67章 嘉羅世子又在皇宮里養(yǎng)傷了。不過這一次沒有像上次一樣直接閉門不出, 只是也不能去遠的地方,每日都要按時回宮。 裕親王府里嘉羅世子穿得厚厚的, 手里捧著溫熱的羊乳皺著眉抿著唇,那張平時就冷的臉更是難看, 特別還有個在邊上咪著小酒吃著烤rou,拍大腿笑話他比娘們還矯情的親舅舅! 嘉羅世子非常想把羊乳扣在舅舅林恩的頭上,但是身后的老麼麼正一臉嚴肅地盯著他,他敢打賭,一旦他不小心把手里這碗弄撒了,她立時就能再拿出一碗來。 “羊乳牛乳對身體有好處,我們兄妹小時候常喝, 就是現(xiàn)在也會喝一些。”阿玨的目光停在嘉羅世子略有些發(fā)白的臉色上, “世子看著少了血氣,用些羊乳正是對癥?!?/br> “你受了什么傷?傷在哪兒了?”林恩記得進京的時候嘉羅世子看著臉色還好,怎么養(yǎng)了一段時間反倒氣血兩虛了? 嘉羅世子眉頭動了動, 冷冷的道:“我受得傷可多了,身上都是傷疤,那種感覺舅舅這種大爺們大約是不了解的?!?/br> “嘿!”林恩一放酒杯, 雙手撐著鋪了滿秀桌布的石桌在,對著嘉羅世子瞪眼睛,“臭小子你這嘴可太壞了!” “舅舅說笑了?!奔瘟_世子眼皮都沒有抬,“畢竟我比娘們還矯情!” “嘖嘖, 我說表叔, 你就和我耍唄, 何必要湊過去呢?”阿璋拎著一只雞翅膀過來,抬手勾住林恩,嘴角露著大大的微笑,“世子和我大哥那才是一波人,我們一波,恩?” “……也是!”林恩哼了一聲,和阿璋勾肩搭背招呼了一聲轉(zhuǎn)身出了燒著暖爐的亭子,“那什么獨釣寒江雪,咱們也去釣一波?!庇谑莾芍慌放褡屓四枚敷覝蕚淙ネ醺妥o城河相通的湖里釣魚了。 這次聚會是為了彌補冬獵最后沒有成功燒烤的,不過因為過年在即不是每個人都有空,所以只有五個人,除了去釣寒江雪的林恩和阿璋之外,只有元元,阿玨和嘉羅世子三人,秀秀沒有元舒的邀約只能在家里秀嫁妝。 本來沒有女孩子秀秀也不太方便過來,不過雪氏聽說嘉羅世子在就讓阿玨把秀秀帶過來,和林恩當初慫恿秀秀和元元把嘉羅世子撈進自己碗里不同,雪氏是想要通過嘉羅世子找一個年輕的武將。 相對文臣而言,審美這種東西在武將那里更加直白,說白就是沒有那么多講究和矯情,元元如果嫁給武將選擇面就更廣一點,再加上永國公府也是軍功起家,大家算是同一波,只要不是想那種大將軍家的公子,就不會讓今上心里有疙瘩,算是對元元來說一個比較的出路。 至于元元本身來說其實無所謂,就一點要求,長相身材要在標準線上,她不會要求對方是男神級別,但絕對不能有礙觀瞻。 元元認為沒有到逼不得已,美女和野獸永遠都只是童話。 人既然長了眼睛,有了美丑的觀念,那么在有選擇的時候選擇相對美好的這是人之常情,并沒有毛病,或者牽扯到人品什么的。 功能完全相同的東西,既然有更順眼的,為什么要不順眼的。 雪氏聽到元元的要求,怪嗔地拍了一下她的額頭就讓阿玨把人帶走了,她自然是不會讓女兒嫁給傷眼睛的男人,別人家的閨女她管不著,她的女兒就算再被偏激的審美壓著,也能可勁兒的挑。 元元烤完最后一大盤子菜和rou,端著往亭子里走,才站在臺階上就聞到一股羊sao味,瞬間被噎了一口氣,皺眉看著坐在亭子里面無異色的阿玨和嘉羅世子,但是這一看就有些愣了。 實在是不管嘉羅世子也好,大哥哥也好,兩人的眼神神態(tài)都有些……怎么說,似乎太過親昵了,他們什么時候這么熟悉了? “元元怎么站在臺階上?”阿玨回頭看見有些楞楞地元元,對她招了招手,嘉羅世子似乎才發(fā)現(xiàn)元元過來了,眼神閃了閃,原本有些白的臉色有了些許薄紅。 元元:…… “怎么只有你們兩個?”元元端著大盤子走進亭子,把盤子放到桌子上,雙眼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表叔和二哥哥走了不錯,但是這里應該還有服侍的下人在,現(xiàn)在連下人都沒有了,這……兩個人是在說什么機密的事情么? “我有些話想和嘉羅世子單獨說,就讓他們都下去了。”阿玨沒有隱瞞元元的意思,嘉羅世子聽到阿玨這么說抿了嘴別開眼不看兄妹倆。 “哦……”元元點頭,果然是要說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大哥哥你和嘉羅哥哥說話,我去看表叔和二哥哥釣魚。” “好。”阿玨摸了摸元元的臉,然后很認真地道,“不許轉(zhuǎn)回來偷聽?!?/br> “我才不會誒!”元元絕對否認她剛才確實打著等下轉(zhuǎn)回來偷聽的主意,“大哥哥這是對我人品的質(zhì)疑,我是那種會聽墻角的人么?” 阿玨面帶微笑看著元元,然后點了點頭:“你是?!?/br> “……”元元小嘴一扁,轉(zhuǎn)頭干嚎著跑了,“友盡!” 阿玨好笑的抬手按著嘴角,看著小meimei撒丫子跑得沒影了,才放下手斂下了笑容,轉(zhuǎn)過視線看向面無表情的嘉羅世子。 嘉羅世子被阿玨盯得后背發(fā)毛,緩了口氣把一直游移別處的雙眼放回阿玨的臉上:“你想要說什么?” 剛才他說接下來的時間沒有空再出宮了,下次見面大概要到年后二月底,三月之后他要帶大軍回西北,然后阿玨就說有話要說,然后把人都遣下去了。 話還沒有說他卻先伸手給他擦了嘴角沾到的羊乳,當時他都呆了,而阿玨卻神色自若仿佛只是一個無所謂的動作,然后元元就過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她看到。 阿玨靠近桌子上身朝嘉羅世子那邊微微傾斜:“我想問你,你什么時候晚上再來找我?” 嘉羅世子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嘴唇微微松開抖了抖:“什,什么?” “下次不要再去那種地方,不懂我們可以慢慢討論?!卑k抬起一只手捧住嘉羅世子的一側(cè)臉頰,大拇指蹭了蹭,眼見著手底下的臉皮紅了起來,嘴角的笑意加深,“我本來還挺遺憾,難得一個看得順眼的姑娘,卻只能放棄,沒想到是在這里等著我……” 嘉羅世子似乎才回過神來有些慌張地想要站起來,結果被阿玨伸手扣住按在位置上,嘉羅世子是知道阿玨會功夫的,但是沒有想到對方的功夫似乎并不在他之下,最起碼現(xiàn)在他居然掙不開:“那天晚上你讓我洗了兩回冷水澡,第二天我發(fā)燒躺了兩天,怎么現(xiàn)在想跑?” “你,你到底再說什么?”嘉羅世子瞪大眼,臉紅紅的,抬手用力甩開阿玨的手,站了起來,結果被同樣站起來的阿玨撐著亭子的柱子攔住了去路。 嘉羅世子被攔在阿玨和柱子之間,后背緊緊貼著柱子,見阿玨低頭靠過來,神色有些慌:“有話好好說,你,你別靠這么近,兩個大男人這樣不好!” “兩個大男人?”阿玨雙手撐著柱子,把矮自己大半個頭的嘉羅世子整個圈在懷里,低頭湊近一張臉崩得死緊的嘉羅世子,“你是男人么?” “……”嘉羅世子沉默了一瞬,然后整個人就徹底緩過來了,剛剛還很紅的臉已經(jīng)恢復如常,只是臉皮還崩得很緊,神色冷硬,眼神像冰一樣,就這樣抬眼看著阿玨,“你想要說的就是這些胡話?” 阿玨覺得嘉羅世子女扮男裝應該已經(jīng)出神入化了,更甚者按照他查到的,可能嘉羅世子一出生就是當作男孩子來養(yǎng)的,所以才會多年不露一絲破綻更甚者北夷王和今上都是知道的。 因為嘉羅世子出生的時候正是西北那邊最亂的時候,是嘉羅這個北夷王嫡長子的出生壓服了北夷王一族中不和諧的蠢蠢欲動,讓北夷王沒有顧慮地對外征戰(zhàn)。 若是當初嘉羅世子是個女孩子,很可能北夷王一族就要被逼得把爵位讓出來,因為那時候正直幾處天災,還有上一波奪嫡之爭的人禍沒有清理清楚,皇帝把女婿送往西北已經(jīng)是一步無奈之棋了,因為北夷王好歹名份上能壓一壓北夷一族,要是換了別的人,到了西北除了被架空根本啥事兒都不能干。 總之就當時的政治環(huán)境而言,嘉羅世子如果是個兒子,那么可以解決很多麻煩。 而這樣一直做著男人的嘉羅世子,阿玨覺得迂回試探很是不必,特別是聽到明年三月她就要回西北了,并且接下去一段時間都沒有時間出來,那么他哪里來的時間去迂回,直接挑明才是最好的辦法。 “在山洞里我就記住了你的味道,人可以改變?nèi)菝?,聲音,但是身上的味道每個人都不一樣?!卑k低頭湊到了嘉羅世子的頸間,“更別說你容貌和聲音的變化并不大?!?/br> 嘉羅世子垂下視線沒有吭聲,也沒有再看阿玨。 阿玨見懷里的人不出聲,微微嘆息一聲:“還是不愿意承認么?”松開一只手放到了嘉羅世子的衣領上。 嘉羅世子一僵抬手握住阿玨的手腕,抬起頭:“你想干什么?” “我記得你脖子這里有顆痣,怎么你以為我要在這里脫你衣服么?”阿玨點了點嘉羅世子脖子往下鎖骨往上的位置,“這里太冷?!?/br> 不冷就可以脫了么?! 嘉羅世子覺得之前他認識的清冷的國公府貴公子和眼前的估計不是一個人! 本土的嘉羅世子不懂怎么形容這種三觀被重組的感覺,但是他現(xiàn)在真的有些傻,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所以呢?你想怎樣?” 這是承認了! “我想……”阿玨說了兩個字后一頓,如果問真實想法,當然是想要她做妻子的,只是就目前來說這個想法有些不現(xiàn)實,或者說西北那邊不允許。 北夷王倒是還有其他的孩子,但是北夷王的爵位不可能給沒有皇室血統(tǒng)的孩子,所以嘉羅世子是一定要繼承爵位的,只要北蠻王存在一天,大啟就需要北夷王府鎮(zhèn)守西北,那么嘉羅世子就是最好的傳承者,她就必須繼續(xù)當男人,領兵征戰(zhàn)鎮(zhèn)守西北。 除非朝廷不需要北夷王了,嘉羅世子才可能解脫。 如何才能不需要北夷王,那就得把現(xiàn)在北蠻王的草場變成大啟的草場,把那里的牧民變成大啟的百姓,只有這樣北夷王才能因為無用進京榮養(yǎng)或者干脆撤爵。 “我想你做我的女人,如何?”阿玨緩了口氣,覺得目前只能這樣。 “……”嘉羅世子臉色有些發(fā)白,微微下垂的雙眼中有些晦澀,雙唇抿了抿才松開,低聲有些暗啞地道,“好?!?/br> “很好?!卑k嘴角帶起微笑,感覺心里狠狠一松,被嘉羅世子握住手腕的手捧住她的一邊臉微微抬起,拇指輕輕點在她的嘴邊,眼神暗了暗低頭吻了下去。 亭子不遠處一排冬青后面,用手指塞著自己嘴巴,雙眼圓瞪的元元:我是誰?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第68章 阿玨的雙唇研磨著嘉羅的薄唇, 舌尖探入勾著對方的舌尖纏繞,嘉羅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阿玨的唇吸走了, 手腳都發(fā)軟,腦子有些暈乎乎的。 這種感覺, 嘉羅并沒有聽教授人事的麼麼說起過,還有被緊緊抱在懷里,聞到阿玨身上的氣息時,那種心口甜甜的,有酸酸澀澀的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揪著她的心尖子,讓她覺得窒息, 喘不過氣來了。 阿玨抱住整個人往下滑的嘉羅, 吻落在她的耳畔,圓圓的耳垂被他含在唇間:“晚上能出來么?我想要你?!?/br> 嘉羅身子微微一僵,將蒼白的臉往阿玨的懷里埋, 聲音低低地道:“我有些體寒……”身體還沒有養(yǎng)好,所以不能出來。 “無妨?!卑k輕生笑了一下,“今晚我等你?!?/br> 嘉羅緊了緊自己的手指, 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可是害羞了?”阿玨想把嘉羅的臉抬起來,但是嘉羅不愿意,低聲笑著索性把人抱起來放在腿上,自己坐到了椅子上, “之前不是膽子挺大的, 還敢對我用藥?!?/br> 嘉羅揪著阿玨的衣襟, 好一會兒才松開,臉色已經(jīng)緩過來了,抬起頭看著阿玨的如玉容顏,嘴角彎起,笑容明艷:“我不是逃走了么?我還不能緊張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很好! 和原來她自己的設想一樣,沒有什么不好的,她是注定要回西北繼承王位的,她不可能把爵位讓給別人,自然也不可能像一個普通的女人一樣做一個妻子,那么他到底把她當成什么又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