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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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汀搞不懂這是否是搪塞,但他坐回巴士最后一排,看著那個背著少女書包的背影領(lǐng)著兩個小的,走出光影的邊際,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中還是充滿一種柔軟的滿足。 眼見著陸汀的回收技能越來越熟練,小半個月過去了,也到了每個月買主來收東西結(jié)工錢的日子。那天傍晚,天色變暗之前,兩人在安全屋旁邊那塊每次用來交貨的空地上并排站著,默默等待。 廢銅爛鐵攢了這么些時日,在車斗里堆得很高,陸汀卻察覺到,有一小部分東西被鄧莫遲留在安全屋里存著,似乎是要自留。但他也沒有多問,只是和身邊望天沉思的那位一樣揣著口袋,手槍藏在兜里拿右手緊握著,目光觀察四周,隨時提防可能冒頭的劫匪。 “明天放假?!编嚹t開口道。 “我不累?!标懲×⒖陶f。 “我有事,一周不會過來,”鄧莫遲頓了頓,“你也陪陪家人,你的jiejie?!?/br> 我姐很忙的。陸汀想。 但確實,從鄧莫遲的角度來看,跟自己天天待在一起,人家未免會審美疲勞,陸汀懂得這個道理,但他還是險些把距離感準(zhǔn)則這么重要的事給忘個干凈。 于是他也沒追問鄧莫遲有什么事,需要花一周去做,只是說:“好?!?/br> 大約五點二十分,螺旋槳的聲響在上空響起,一架起重直升機搖搖晃晃,在他們面前大約三十米處的空地降落。隨后一個人鉆出來,連體衣銀頭發(fā),外面的夾克衫也是銀色的,他把防毒面罩按在臉上,也不系帶,沖這邊大幅度揮手,坐在機艙邊緣單腳垂下,還挺倜儻。 何振聲,酒吧里那個管自己叫“漂亮meimei”的人,陸汀印象深刻。 原來他就是買家? 鄧莫遲低頭按了按手機,帶著機械小狗朝他走去,陸汀走在另一邊,慢慢把那人看得更為清晰。說不出原因,他直覺這位姓何的跟鄧莫遲是十分相熟的關(guān)系,至少比表面上的買家賣家要更親近,或許可以稱之為“朋友”。 也不知道認識幾年了,至少比自己這種只認識不到一個月的要強。 陸汀意識到自己在吃醋。 但他也是第一次吃,不懂該怎么辦才好。 已經(jīng)只剩十米左右了,何振聲跳到地上也放下面罩,一臉笑嘻嘻的神情,陸汀吸了口氣,暗自決定,如果這人跟自己打招呼,那自己也該認真地問好,從而顯得懂事從容。卻見鄧莫遲往前錯了錯,把自己稍稍擋在身后,冷不丁開口:“一會兒拿到錢,我請你吃飯?!?/br> “嗯?”陸汀簡直要叫出聲了。 “不要告訴姓何的,他會要求跟著。”鄧莫遲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補充道。 第13章 果不其然,何振聲大驚小怪:“獨行俠開始收小跟班了?” 鄧莫遲不吭聲,只是讓斗車走在前面,在直升機尾部的貨艙口停住。何振聲打著哈欠繞過來,拍拍他的肩膀,開始在陸汀身上打量,尤其是他的面罩。 “你好?!盿lpha濃重的汽油氣味遠了又近,陸汀屏住呼吸不想呼入,有些拘謹?shù)厣斐鲇沂帧?/br> “哦,你是那個,”振了兩下手腕,何振聲一臉恍然大悟,“上次酒吧,lu警官!” 他看到那只老式腕表,一面之緣后,如今它還在這里。 “何先生還記得我?!标懲⌒Φ?。 “還有誰會戴這種古董貨,還放在右手上,或者你是左撇子?”何振聲也仍舊是那副笑癲癲的模樣,自顧自從陸汀身邊擦過,爬上機械小狗看貨去了。鄧莫遲已經(jīng)上了車頭,坐在發(fā)動機的鐵殼上,看著他挑挑揀揀。 陸汀不想上去聞汽油,就在下面仰臉望著他們。 “這些,撐死五千,我就只有五千了。”何振聲蹲下去,一手捏著兩只皮手套,一手比劃了一條線,指了指靠自己的那邊。他給自己劃的大概是這一車八成的分量。 鄧莫遲則躍下車頭,踩著鋪了滿車的鋼筋走到他跟前,拿著那把帶鞘的刀敲敲他的手指,陸汀居然聽到了金屬相互碰撞的聲響,好像那指頭是什么硬物。再踮腳,只見鄧莫遲逼著何振聲接連后退兩步,又抽出長刀,在五成的位置用刀尖重新畫了一條線,“這些五千?!?/br> “沒這么多錢了,最近周轉(zhuǎn)不太行,給個優(yōu)惠?”何振聲把他的刀往后推。 “那就夠多少拿多少?。俊编嚹t像是不耐煩了。 “唉,行行行,”何振聲立刻舉手投降,“這一車一萬行吧?你就不能讓我多賺一回?!?/br> 一萬塊……陸汀心知自己的畢宿五運行一個月的成本是二十萬左右,還是在他改造之后,大面積使用太陽能的情況下。而這一車是他們兩個人攢了大半個月的成果。他忽然感到由衷害臊,心虛地接著往上瞧,只見鄧莫遲說了聲“好”,就把電弧刀掛回背上,扯出背帶下面壓著的夾克領(lǐng)子。 何振聲又嘆了幾口氣,一邊自言自語“要虧本了”,一邊從褲兜掏出一副紅片眼鏡戴上,照著鄧莫遲的手機掃了掃,這就完成了支付。隨后他跳進直升機貨艙掛滑輪騰位置,鄧莫遲則回到地面,站在陸汀身邊,cao作那四只電磁鐵鉗臂,開始一點一點地卸貨。 鋼鐵碰撞,“噶喇”聲串串響起,連帶鐵屑塵土飛揚,陸汀在一邊看著也幫不上什么,只能瞪大眼睛觀察。 “他的右手是義肢?”回憶著方才握手時隔著皮革的手感,他又問。 鄧莫遲應(yīng)了一聲:“嗯?!?/br> 何振聲也湊到了兩人身邊,“說得準(zhǔn)確點行嗎,我這叫高仿生機械臂,”他脫了半邊外套,擼起袖子做出拉伸彎曲等動作,好給陸汀全方位展示,“你看,一整條胳膊都是鎢合金的,耐熱耐磨耐擊打,直接神經(jīng)電極控制,每個關(guān)節(jié)也都靈活,除了沒觸覺之外和真的一樣,還比真的好搭衣服。我跟那老板是熟人,哪天執(zhí)行公務(wù)缺胳膊少腿兒了,我給你介紹去做?!?/br> 陸汀把目光從那條銀光閃閃的胳膊上挪開,放到何振聲臉上:“我謝謝您?!?/br> “不謝不謝,”何振聲親昵地拍拍陸汀的肩頭,用那只沉重似鐵餅的機械手,“誰叫我欠鄧老弟一條命呢,他的小老弟就是我的小小老弟?!?/br> “一條命?你的?” “是啊,就在這附近,我從天上掉下來,幸好被他撿著了,當(dāng)時他也只有十六七歲吧?比我矮一頭呢!”何振聲打了個噴嚏,終于把面罩戴回去,揮揮手就朝自己的駕駛艙回,“不過現(xiàn)在要我把命還回去,我就不會給咯?!?/br> 對于此人的怪誕行徑,鄧莫遲始終閉著嘴,似乎沒有補充說明的意思。眼見貨也卸完了,他就領(lǐng)著陸汀,還有他車斗空空的機械小狗,一同快步往安全屋回。五米長的螺旋槳攪出的氣流呼呼作響,掀起陸汀皮質(zhì)大衣的后擺,很快直升機就消失在半空的霾塵中。 回屋簡單收拾了一下,陸汀的飛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等兩人進去就立刻起飛。透過玻璃上的光屏和參數(shù),能看到最后幾縷日光還浮在天邊。 “我們?nèi)ツ膬海俊标懲”持p手挨在鄧莫遲身旁,眼睛亮晶晶的。 鄧莫遲定位了一個紅點,地圖上它叫“l(fā)unar **enue”,人們則習(xí)慣稱其為“明月城”,因為比起那條最初的大路,更重要的是在兩側(cè)沿山腳線鋪展開來的半月形城鎮(zhèn)。這片服務(wù)功能齊全并且有逐年擴大趨勢的生活區(qū)域就位于特區(qū)中心一環(huán)的正下方,也是整個都城在戶人口最密集的街道。 “月亮城,”陸汀偏要這么叫它,“我聽說那邊吃喝玩樂可多了?!?/br> “是,有很多菜館?!编嚹t已經(jīng)算好路線。 “不用先去接弟弟meimei?”陸汀還是問了,出于一種理性的責(zé)任心,雖然感性來講他其實并不情愿。 “是請你吃飯?!?/br> “哦……”陸汀不自覺笑了,別過臉去,“說實話,我也不想帶別人,約會的時候就是不能再和別人一起,無論是親戚還是朋友?!?/br> 鄧莫遲對“約會”一詞并無否認,但不排除他是根本沒去在意,只是簡單解釋道:“我父母受過何振聲家基金會的救助,所以看到他的時候,我把他從墜毀的飛機里弄了出來?!?/br> “他的父親,”陸汀腦海中忽然閃現(xiàn)出一個猜測,姓何,六十歲上下,家財萬貫的著名慈善家,印象中和自己的父親也有私交,“何仁舉?以前做蛋白質(zhì)種植的那個?” 鄧莫遲點點頭:“已經(jīng)參加移民計劃了?!?/br> 陸汀蹙眉:“可是沒帶他一起。那豈不是這輩子都見不上面了?!?/br> 鄧莫遲想了想,道:“墜毀的是地外飛行器,出大氣層后單人逃生用的。有可能其他人都死了?!?/br> “不會吧,那么大的事不可能完全沒消息,”陸汀雙臂一撐坐上cao作臺,回憶道,“移民計劃已經(jīng)實施九年了,馬上第十年也要過去,火星城不都建到第三代了嗎,路途上的傷亡事故總共只有四起,你十六七歲,那就是2092或者93,這兩個年份都沒有?!?/br> “只是我的猜測,我的感覺。”鄧莫遲把長刀隨手往地上一擱,坐上副駕駛。 “會不會是瞞報了,”陸汀沿著臺子邊緣,慢吞吞挪到他面前,“如果要問他本人,好像也不合適?!?/br> “我和何振聲不是會問私事的關(guān)系。除去必要的時候,我也在盡量減少和他的接觸,”鄧莫遲的面容不知何時變得很冷,他叉起雙手,直直地盯著陸汀,“他比劫匪、變異狗、γ射線,都要危險?!?/br> 陸汀下意識抬起右手,發(fā)誓似的說:“那我也不去接觸?!?/br> 鄧莫遲立刻又道:“更不要讓他知道你的真實姓名,lu是極限?!?/br> 陸汀怔了怔,從未在這張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明明沒什么表情可言,映著熒藍的光屏,卻還是嚴肅到了一種凜然的地步。 “除、除了我的家人和朋友,”陸汀的手忘了放下來,他張圓眼睛,很乖很乖地說,“就只有你知道。” 鄧莫遲聞言就靠上椅背,下巴微微抬起,目光很淡地望著陸汀,完全恢復(fù)了平時的平和,就差閉目養(yǎng)神了。 “那個,老大,你有沒有考慮過換一個工作?”陸汀靜了一會兒,試著問,“現(xiàn)在天天這么辛苦,姓何的又那么危險,你的技術(shù)能換你現(xiàn)在幾百倍的收入?!?/br> “我做過其他工作?!?/br> “什么啊,”陸汀眨眨眼,“建模師?大學(xué)老師?網(wǎng)絡(luò)工程師?” “模特,”鄧莫遲一本正經(jīng),“那種虛擬伴侶的原型樣板,最后因為表情僵硬被解雇了,他們說我笑得還不如ai模擬得逼真?!?/br> “……幸好解雇了!”陸汀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倘若鄧莫遲拿到了那份工資,天底下得有多少個照著他微調(diào)的虛擬伴侶被別人摟著?雖說真的還在自己面前,但陸汀不保證不會做出求自己老爹關(guān)停那家ai公司召回全部產(chǎn)品的荒唐事來。 “我覺得還是科技行業(yè)適合你。”他又說,“不過就算是模特,也比那種苦活累活好。” 鄧莫遲已經(jīng)把他臉上的青紅一陣看得清清楚楚,稍垂眼睫,看向窗外漆黑:“撿垃圾不只是為賺錢?!?/br> “那為什么?” “找回我的東西,”鄧莫遲似乎不愿多說,話鋒一轉(zhuǎn):“還能幫我保持體力,很多程序員到三十歲就變成了土豆。所以我必須堅持?!?/br> 他居然開起了玩笑。 而陸汀確實也被成功逗到,對于這番含糊其辭,盡管滿腹疑問還在,同時也想起鄧莫遲自留在安全屋里的那些材料和零件,他還是不禁笑了出來,正如每一個陷入愛河的年輕男孩,對著面前的心上人微笑時,所有思緒只夠想這一件事。 “那今晚我們就吃土豆,”他滑下cao作臺,大腿碰了一下鄧莫遲的膝蓋,“剛才我還在想,能不能雇你當(dāng)我的真實伴侶呢?但我又一琢磨,雇來的哪有追來的好?憑我的魅力——反正我還是接著跟你撿垃圾吧,你心情好了,還能帶我出去約會吃飯。” 說到這里,陸汀意識到自己不能繼續(xù)下去了,因為此時的這種距離,這種氛圍,都讓他除了不斷輸出傻話之外,險些頭腦一熱坐上鄧莫遲的大腿。 他趕緊溜回駕駛座慌慌張張地扣上安全帶,余光悄悄往身側(cè)瞅,鄧莫遲的目光是柔和的,聲色不露地在他身上停了兩秒,隨后就抱上雙臂開始跟艙頂相看兩不厭了。 陸汀第n次確認了自己的兩條結(jié)論: 第一,天才年輕時往往清貧; 第二,天才都需要大量冥想。 約莫七點出頭,霾層下方開始出現(xiàn)越發(fā)密集的光點,朦朧地傳過來,明月城就要到了。降落的過程必須小心翼翼,建筑都是參差不齊的,突出的廣告牌和排污管道就像一個個關(guān)卡,藏在神秘的霧中,考驗著陸汀的駕駛技術(shù)。更有破敗的大廈高樓,橫倒半截壓在另一邊的房頂上,只留下大半部分鋼筋混凝土的結(jié)構(gòu),下面撐起幾個支架,居然還能換個方向裝塊玻璃繼續(xù)住人,更有甚者充當(dāng)了立交橋的作用。 而越靠近地面,光線就越豐富,從高處懸在高廈墻表的零星幾點青藍品紅變得紛雜熱鬧,在污染和裝飾之間取得微妙平衡。不過滿地也不見停機坪一類的功能區(qū)塊,鄧莫遲說,這里沒有這種東西,陸汀就把飛船停在一條后巷尾端的空地上,在手環(huán)里記好坐標(biāo),兩人各自背著長刀和警用挎包,一同穿過那暗巷,走到大街上。 剛下過雨,地面還很潮濕,有水洼淺淺地蓄著,流不到街邊的下水溝里。一路上確實沒見到第二輛??康娘w船,更常見的是懸浮摩托。這僅是最靠近邊緣的一條街道,好比一套神經(jīng)系統(tǒng)在指尖的末梢,至于明月城究竟有多大,只能說如果它忽然消失,那都城會銳減至少80%的自然人口和50%的生產(chǎn)總值,對于全聯(lián)邦來說也是不可逆的損失。 步入世紀(jì)下葉以來,南北回歸線外早已逐漸被極地氣候侵占,全球幸存的1.5億人類聚在一條陸地長度不足一半的赤道兩側(cè),被洋面分隔,明月城就像是用于抱團取暖的一艘方舟。 如今站在它的外沿,看著手里的地圖,陸汀只感覺到渺小。 酒吧、彩票館、麻將廳、臺球室……這些店門口招搖的牌子怎么這么艷俗,又這么好看。哪里都聚著人群又好像哪里都無人停留。和特區(qū)追求極簡科技感的風(fēng)格完全不同。揚起臉,只見一個全息投影立在十字路口中央,這位穿著朱紅短旗袍的藍發(fā)姑娘足有十層樓高,笑吟吟地顧盼左右,夾在中餐館和日語歌廳的霓虹之間,模擬著烹飪和舞蹈等動作。行人在她腳下,步履匆匆地穿過她的身體。 而她一直輕輕說著:“sariel,您永遠的忠實管家,給您井井有條的房間和很多的愛?!?/br> 此類廣告在特區(qū)倒是同樣遍地可見,但站在地上仰視,對陸汀來說是頭一回,這同樣讓他感到渺小。 “為什么要用墮天使命名呀,”陸汀牽上鄧莫遲的袖口,“sariel,負責(zé)掌管月亮?因為這里是月亮城嗎?我記得他后來墮天了?!?/br> 鄧莫遲側(cè)目看過來:“宗教神秘性可以增加銷量,因為多數(shù)人都不記得宗教,就覺得美?!?/br> 陸汀直接挽上他的胳膊,眼中亮起笑意:“那你當(dāng)時如果沒被解雇,會被命名成什么天使?米伽勒?拉斐爾?路西法?我聽說路西法長得最美,是光之使者。” “那不是你嗎,”鄧莫遲的步子邁得更大了,倒也沒把纏著自己的那雙手扳開,只是有條不紊地解釋起這段知識,“古拉丁語的‘光’是‘lux’,‘帶來’是‘ferre’,兩個詞組合就是lucifer。后來的lu,lucy,再到lu,都是它的變體。還說他是破曉的帶來者,黎明前除去月球最亮的天體就是金星,這也是人類早期啟明星崇拜的源頭?!?/br> 陸汀揉揉眼睛,毫不掩飾崇拜:“老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這些網(wǎng)上根本沒有,西方和東方的宗教,我都覺得好有意思,查到最后都是屏蔽詞!” 鄧莫遲道:“書里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