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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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些金屬小球,直徑大約五厘米,少說一共也有五十粒,被分裝在玻封試管中,固定在箱子**,之間夾著深灰色的海綿。 “這些是……鉑嗎?”陸汀試探著問。 “嗯。”鄧莫遲拆開幾只硼酸玻璃試管,把其中兩顆小球倒進手心,放到別的試管里,再往空出的試管塞入那三枚微型西瓜似的菩提果。 陸汀又找了兩條試管間的細縫,把他的樹枝塞好,輕聲說:“但愿能種活,除了玫瑰地,我把畢宿五最好的土壤留給它們?!?/br> 鄧莫遲卻遞給他一管鉑珠,道:“私人攜帶這么多,足夠判刑了吧?!?/br> “是夠,”陸汀接過試管,目光卻還是釘在鄧莫遲臉上,“但是你明知道——”他頓了頓,“以后不要再和我說這種話了?!?/br> “我不想讓你有負擔?!编嚹t垂下眼。 “我沒有負擔,我知道這些對你肯定有很重要的用處,”陸汀抓上他的手腕,急切地說,“老大,其實你可以一直不打開這個箱子,那我就不會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但你打開了,幫我裝果子,為了不讓它們被輻射死。所以你不要老覺得自己是個壞蛋!” 鄧莫遲忽然笑了,手電筒的亮白光線下,眼瞼蓄起淡淡的陰影,眼窩,眼尾,那種分寸和弧度,全都不見平日的寒冷,他看著陸汀說:“警察確實不適合你。” 菩提的枝葉也開始輕顫。 陸汀不好意思地忽閃著睫毛,把試管塞回箱壁上的卡槽,道:“隨它去吧,反正我就是那么想的。而且聯(lián)邦成天管制這個又管制那個,本身就在違背市場規(guī)律,不但沒能控制資源,還助長黑市發(fā)展?!?/br> 鄧莫遲靜靜地聽他發(fā)牢sao,合上行李箱又關好各個鎖扣,提著箱子站起身來,“修飛船需要用到大量鉑金?!?/br> “我猜就是?!标懲「澳透g抗氧化,熔點又特別高,好多航空零部件都得用?,F(xiàn)在動不動就有人上天,所以它才這么稀缺了?!?/br> “加上鈷,可以制備強磁體,比焊接牢固,”鄧莫遲推開樹屋的門,“還有熱電偶,我需要用它測溫,1200至1750攝氏度的區(qū)間內?!?/br> 縱使他說得簡潔明晰,一如平時解釋那些冷門知識時那般耐性十足,但這次的內容未免有些過于高深莫測,陸汀預感自己的智商即將掉線,于是問道:“那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 鄧莫遲想了想,道:“沒有?!?/br> 陸汀不甘心:“機床、設備什么的,我能弄到更先進的。” 鄧莫遲道:“沒必要?!?/br> 陸汀心說怎么沒必要?無論從安全性還是效率方面來說,不都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看著鄧莫遲頸后的碎發(fā),對這人的嘴硬程度的認知又加深了一層,驀地靈機一動:“我還能把它們都裝在飛船里,懸在海面上,這樣你就不用回第四區(qū)的工作室或者回家加工,把時間浪費在路上了?!?/br> 鄧莫遲回過頭來:“裝得下嗎?” 陸汀靠近,挽上他的手臂,笑瞇瞇道:“我還有一架更大的非戰(zhàn)斗款,叫elnath,借了金牛座第二亮星的名字,它也停在畢宿五里面,”他又去搶行李箱的提手,想幫人拎一會兒,“可以用來環(huán)球旅行……或者開party?就是平時覺得不方便,所以不怎么用。” 搶到手里才發(fā)覺,這箱子沉得要命——裝了那么多高密度貴金屬怎么可能不沉? 陸汀正好空乏一身力氣,他決定短時間內不還給鄧莫遲。 鄧莫遲看懂了他的好意。大概一直是看得懂的。他說:“你要一起嗎?” “什么?” “和設備一起,”鄧莫遲斟酌著措辭,“在海面上,等我?!?/br> “歡迎嗎?”陸汀湊近他的耳朵。 “嗯?!?/br> “那我當然要去,可以在elnath里面換著花樣做飯,給我們大工程師搞好后勤,”陸汀樂滋滋地盤算,“但我也想和你一起下海,不然離那么近還老是見不到面,我會孤單的。” “好?!编嚹t目視前方。 陸汀攏他的下巴:“答應事情的時候,要真誠地看著對方?!?/br> “我正式邀請你?!编嚹t十分配合地轉臉,無比真誠地看了過來。 “我正式接受!”陸汀一臉愉快,把箱子轉到左手拎著,右手一本正經地和他相握。 兩人就這么優(yōu)哉游哉地一路向外,途經旋轉的走廊,也路過許許多多奇怪的房間,有廢舊管道交叉穿過的空屋,也有堆滿銹鐵的機器人墓地,陸汀膽子壯了,也比來時要磨蹭,碰上什么都要看上幾眼,再問上幾句。 在一般情況下,鄧莫遲不喜歡沿路參觀這種活動,哪怕不得已陪弟妹閑逛,他也會時不時神游天外,但每當陸汀在身邊,他心里好像就不只有終點。 于是他耐心地回答那些問題,理所應當?shù)刈鲋约赫J為缺乏意義的事情。在某些旋轉的拐點前,他知道其他方向會引向怎樣的空間,也憶起之前的兇險,心中卻只有平靜。不是他長存于心的漠然和麻木,而是真的靜,是寧靜。 鄧莫遲想,有些事情確實過去了。 再也不用去回憶了。 雖然他的記性總和他本人作對,稚嫩的、柔軟的,全都莫名其妙地忘干凈,留下來的都是茫然和乏味,以及許許多多有關危險的警告,度過時間是艱難的,生和死都是疲勞,他接受這個事實,但他現(xiàn)在感覺到了變化。 他想記住一些好的東西,想記住許多。 比如當下這一秒。 原路返回的最后一站就是來時那片亂糟糟的市場。路過一家雜貨鋪時,鄧莫遲停下腳步,走到了柜臺前。 看店的那位顯然和他相識,招呼道:“又來給小弟小妹買東西啊,前兩天進了點小玩意,還有小金魚小蝌蚪什么的,我拿來看看?” “不用了。”鄧莫遲兀自在幾只竹籃前翻找,陸汀挨過去一看,都是些小飾品,胸針耳環(huán)發(fā)繩摻在一起,還有形狀各異的吊飾。鄧莫遲挑得很仔細,動作也輕柔,修長的手指在零碎堆里撥動,拎出來放在手心里的不多。 有幾粒是金色的,銀色也有,但最多的是一種柔和的灰,某些光照角度下會散出青藍色的光暈,像云母。 陸汀細致地看,發(fā)覺這些碎片吊墜都造得精美,不過小指大小,都是星月的形狀。 只能是送給meimei的,那我就給弟弟選點東西,養(yǎng)小孩最忌諱區(qū)別對待,陸汀這樣琢磨著,挑了一盒跳棋和一只電子老鼠,一手拎著行李箱,一手把老鼠盒端著,把跳棋盒費勁地夾在腋下,前往柜臺結賬。 他覺得回去可以用老鼠逗狗,從而達到逗小孩的目的。 卻見鄧莫遲已經站在臺前,正在結算自己選的東西,除去那些小小的星和月之外,他還拿了一塊細網紗,半透明的純白色,邊緣綴著細細的蕾絲,大小和單人桌布差不多,或許它的確就是一張桌布。 陸汀和他之間隔了一人排隊,剛想開口問上兩句,就見前面那位大漢主動錯開了身子,“你們是一起的吧?”他問道,給陸汀讓出位置,“我不著急?!?/br> “啊,真是謝謝您了?!标懲〕⑿?,結賬時被告知不能電子支付,他就從西裝內袋掏出自己半潮的錢包,八百年沒碰,這一打開才發(fā)覺里面鈔票還挺厚,找零花了些時間,鄧莫遲就提著自己的塑料袋,以及從陸汀手中拿過的箱子,默默站著一旁等他。 “咱們待會兒先回畢宿五換衣服吧,”往出口走時,陸汀提議道,“然后去你家看看,要是水太大,真的就得把倆小孩接到我那兒去,學校也別上了,耽誤什么課程,我請老師補習?!?/br> “先看看吧?!编嚹t說。 “或者咱們倆補習也行,”陸汀笑了,“你補數(shù)理化,我補生物……和英語?法語西班牙語日語也可以。我絕對行。” 鄧莫遲側目看他,似乎也有一點忍俊不禁。 然而這絲笑意卻立刻冷了下來,鄧莫遲突然停步,貴重的箱子隨手放在地上,他推了推陸汀的肩膀讓他背對自己,在他領后端詳,低頭時額發(fā)也在陸汀后頸輕蹭。 “……怎么了?”陸汀又開始莫名臉紅。 “在這種地方不要露富啊。”鄧莫遲靠近他耳邊,用氣聲說。 “露、露富?”陸汀還有點沒搞明白。 鄧莫遲卻不再說話。西裝的肩領被連著扽了扽,像是什么東西被抽了出來,陸汀隱隱有這種感覺?;仡^卻見鄧莫遲還是一聲不吭,直接疾步往回走去,他趕緊拎上箱子追,兩人回到那家鋪子,方才讓位的那個大漢竟還沒走,胳膊肘支在柜前,正和店主聊著天。 “怎么回來了?”店主熱絡地招呼。 鄧莫遲并不搭理一句,只是立在大漢身側,握住他的右手,把手指逐個扳開,待到那只厚掌攤平,一個小東西就被放了上去,粗細和長短都和牙簽差不多。 陸汀呼吸一滯,他看清楚了,他也認得這種東西,警校的反偵察課上提過,是一種微型芯片,價錢極其昂貴,因為它的功能著實可怕,不但具有追蹤功能,還配了萬能鑰匙,攜帶它經過密碼門等安保設施,相關安全數(shù)據(jù)就會被自動復制竊取,一般來說有70%的成功率,也就是說70%的私人領域對所有者來說都是進出自由。在市面上,此芯片是嚴厲禁止的違法設備,重點查抄對象。 現(xiàn)在看來,它剛才是被卡在了自己領子后面。 “這,這……”大漢支支吾吾。 “我說那個,黑骨,這回就算了吧……”店主也打起圓場。 鄧莫遲還是專心看著那人,竟懶洋洋地笑了笑:“你把它吃了,我們就算了?!?/br> 大漢大驚失色,開始口齒不清地爭辯,鄧莫遲則把芯片掰成四小塊,放回他手中。 “快點啊,”店主已然換了口風,“還要人喂嗎!” 大漢的表情驚恐得就像這是四顆毒藥。這確實也是,陸汀清楚地記得,這芯片的儲存材料中含有劇毒成分,傷口都不能碰。眼見著大漢已經顫抖著把手舉起來,對準張開的嘴,鄧莫遲卻沒等看他咽下,拉上陸汀直接走了。 陸汀恍然心知,他這是放了那人一馬。確實罪不至死,想必以后也不敢再犯了,至少不敢再招惹他們。陸汀總有這樣一種感覺,在這顆魔方里面,沒人想被鄧莫遲記恨。 他也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感到抱歉。直到開著飛船離開這棟建筑,鄧莫遲始終保持安靜,寡淡地看著前方未知某點。天已經快要黑了,盡管來時還是中午,在這無聲沉默中,兩人穿過厚重的雨幕,謹慎地移動著,逐漸離開這片廢棄的建筑群,向上攀升。 特區(qū)密布的紛亂光線很快回到視野之內,廣告牌、豪華的賭場商場大劇院,再大的熱鬧隔了層水去看,也朦朧得失了真。 經過一處圓頂時,鄧莫遲忽然開口:“這是什么?” 圓頂前是一塊巨大的招牌,“chorus”,這樣六個字母,華麗的斯賓塞字體。陸汀看著大束大束青藍品紅相間的光線,道:“是舞廳,這個詞在拉丁語里好像是舞蹈的意思?!?/br> “確實是。”鄧莫遲確認道。 “上次在婚禮廳,我說我喜歡跳舞的那個地方,就是這兒,”陸汀把船速降得極慢,他和這座舞廳就要擦肩了,這是他在特區(qū)中,少有的覺得可愛的地方,“因為大家都戴著面具,遮住一半的臉,我沒有舞伴就不會難堪,大家都各跳各的,也不像那種復雜的社交場合,會被硬塞奇怪的舞伴?!?/br> 鄧莫遲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但我現(xiàn)在,是不是有舞伴了?”陸汀忽然問。 鄧莫遲也在這時望向他,空氣有一瞬的凝滯。 “我是不是有了?”他卻突然變得勇氣可嘉,一步站到副駕駛座旁,雙手搭上鄧莫遲的肩膀。 第34章 鄧莫遲從不跳舞。 但他看著陸汀,說出口的卻是:“是的?!?/br> 陸汀的眉頭抬了起來,杏核狀的眼睛也跟著張大張圓,他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顆從沒嘗過的糖果,“你愿意……陪我?” “愿意。”鄧莫遲很坦然。 陸汀又連著深呼吸幾口,彎下腰抱他,聲音和柔軟的臉頰一起枕在他的耳邊,“它是按場次進的,每個整點都有一波,現(xiàn)在還差二十多分鐘,”看了眼腕表,他又道,“到時候,同行的人要分開,alpha和omega也要分開,戴上相同的面具,從不同的入口進入舞池,全程也不能摘下來。” “嗯。”鄧莫遲兩手搭上陸汀的后腰。 “也不讓大聲說話,如果我們隔得很遠……我也不能叫你,這家店就是提倡純匿名,不要固定舞伴,但我以前都是一個人,”陸汀吸了吸鼻子,又問,“我們能互相找到嗎?” “當然能。”鄧莫遲安撫似的,在他腰側拍了拍。 “那就說好了!”陸汀顯然十分受用,那點有的沒的顧慮都散了,聲線也又帶了笑,“里面環(huán)境特別好,對我來說也挺復雜的,面積特別大,主題還天天變,但你肯定一看就懂?!?/br> 鄧莫遲點頭,下巴在陸汀頸窩蹭了蹭,“是什么舞?”他冷不丁問。 “沒那么正式,取決于他放什么音樂,一般都是迪斯科居多,還有新浪潮,古典很少,”陸汀站直,看向那塊矗立在窗外雨中的招牌,試圖下一個準確的定義,“對我來說就是隨便亂扭,那兒很自由,沒有人會盯著我?!?/br> “我明白了?!编嚹t的神情格外嚴肅。 直到進入休息大廳,他這股嚴肅勁兒都沒消去,好像即將面臨的是件極富挑戰(zhàn)性的活動,比血魔方還要難把握得多,看得陸汀又心軟,又暗自期待得不行?!癱horus”一共有十二個入口,分別以黃道十二宮命名,均勻分布在舞廳外圈的走廊上。陸汀被分配在雙子座,一塊在門口等待的是一群小姑娘,應該還是上學的年齡,看那精心的打扮和嘰嘰喳喳的興奮,差不多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嘗鮮。 而鄧莫遲的天蝎座還要再繞大半周,在一個消防栓旁邊說了“待會兒見”,之后陸汀就坐上軟沙發(fā)椅上的扶手,目送鄧莫遲被服務生領著走遠。 在同行幾位壯實的alpha當中,鄧莫遲的背影顯得比平日更清瘦,也更桀驁,他總是與人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連投在墻上的影子也不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