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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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的專注太濃,顯出極大的哀傷:“所以你能不能幫幫我。” karbo安靜了許久,他躲避陸汀的目光,最終怔怔地迎上去:“但我沒有見過他?!?/br> 陸汀雙眸驟亮,好比在懸崖上抓住繩索,他急步繞到karbo身側:“因為他走的時候你已經進來了,其實你應該在婚禮上見過但忘了也沒事,你知道什么都告——” 這話斷在口中。 因為karbo的右眼突然爆了,眼珠崩出來,半邊臉都被炸得稀爛。 陸汀的雪白襟領被潑漆似的濺上鮮血,他默默用袖子擦掉下巴上的那些,蹲下去,撿起那顆眼珠,一樣地擦拭干凈。 大概是納米樹脂材質,掂在手里很輕,像個空彈殼。 瞳仁爆出幾層金屬卷邊,還殘留著碎玻璃碴子,原來是攝像頭啊,陸汀想,這還真是個保持手下忠心的好法子,直接把眼珠換成攝像頭加炸彈,遠程看到你們的人要告密,就能直接滅口對嗎?看來我的猜測中了不少。 剛才幾乎就要成功了。 陸汀和自己說,剛才在遙遠的某處,按下爆破的,絕不會是鄧莫遲。 雖然那支蟄伏沉寂了二十多年的軍隊,八成真的存在……但此時此刻鄧莫遲說不定也沒和他們在一起。鄧莫遲怎么會這么快就找到他們?說不定那所謂特殊的孩子,新?lián)淼氖最I,也都是自己空虛過度捕風捉影造成的臆想。 但萬一在呢?萬一真的是鄧莫遲按的?寧可殺死一個人,也要杜絕被自己找到的可能?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又是自己害的……自己一步一步地問,一句一句地誘導,所以這個年輕人死了,被爆了頭。他本來在安安生生地坐牢,還可以多活幾天。這不可能。鄧莫遲也不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陸汀的各種念頭都快把他自己分裂了,看向天花板,干澀張口,啞了半天突然大罵一聲,拎起趴倒在桌面上的karbo,把假眼珠按回他血rou模糊的頭顱,拖著人走出會客室,滴血聲、皮rou在地上的摩擦聲,一點點蠶食他的耳朵。附近幾條走廊都被他事先清場了,沒有人敢靠近,一直走到這片獄區(qū)的一個執(zhí)勤關卡,他才碰上活人。 陸汀一推尸體,摜了那人滿懷。 “長官?”那獄警面露土色,慌慌張張摟緊,“這是,要怎、怎么辦?” “燒了,埋了,不允許亂丟!”陸汀硬聲道,沒有再多作停留,駕著aldebaranb以最高時速離開這片空山。下方赭紅色的土地保持幾億年前被擠出的褶皺,凜然盛滿冰冷霧靄。他有多狼狽,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回畢宿五把自己清洗干凈,又在警局老老實實地坐了幾天班,和同事們認識了一遭,沒費多少力氣地打好關系,陸汀又漸漸確信了,假如自己現(xiàn)在再回去做那些心理測試,仍然能拿到高分。 在上任后的第一個休息日,他約了何振聲,在特區(qū)vanilla大廈頂層的鉑金餐廳用晚餐。這是他以前經常和舒銳來消遣的地方,尤其是在舒銳對煙和酒都麻木,需要暴飲暴食的時候,這個純玻璃結構的尖頂總能盛放所有不堪。 令人意外的是,何振聲非但欣然赴約,來得還比陸汀要早,一身整潔正裝,倒顯得陸汀的牛仔外套很沒禮貌了。 “這不是小鄧的嗎?”他還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是,”陸汀在長桌另一端坐下,“我從火場出來,去了他家一趟,拿了點東西?!?/br> 說著,他就想起那顆桃核,當時自己在黑黢黢的房間里打著手電,琢磨鄧莫遲拿走了哪些物件,只覺得重要的全不見了,獨獨在枕邊看到了它。一顆皺巴巴的桃核。看來鄧莫遲不覺得它重要,但陸汀不這么認為,他或許應該把它拿走,不讓它留在那棟被拋棄的房子,但頂奇怪的是,當時他根本伸不出手,他不怕搬開尚有余燼的木梁,卻覺得自己一旦摸到那圓潤的核體、尖尖的核端,就會被燙傷了。 又要陷回去了,陸汀趕緊卡斷自己的回憶,下意識裹了裹身上的外套,“你怎么樣?在空山待了那么久,是我大哥錯怪你了?!?/br> “沒事,沒事,我都是??土?,請我吃頓飯咱就泯恩仇,”何振聲笑瞇瞇地切著前菜,一塊肥厚的鵝肝,他分兩口就吃干凈,“倒是你,黑眼圈怎么比舒銳還重了?” 陸汀揉揉眼瞼:“最近有點失眠?!?/br> 何振聲問:“這么魂不守舍,鄧老弟真不見了?” 陸汀反問:“你能聯(lián)系上嗎?” “怎么可能,我也打了電話發(fā)了消息,人家根本不搭理。” “我是說另一種聯(lián)系?!?/br> “嗯?”何振聲饒有興致地抬起眼來。 “你認識他,比我早,知道的可能也比我多,你覺得他現(xiàn)在會去哪兒?” “這我還真猜不出來?!?/br> 陸汀也不急,面前的佳肴半口不動,他照舊入神地看著何振聲的眼睛:“無論如何,你肯定也想找到他。正好我需要一個幫手,愿意和我合作嗎?” 何振聲大笑:“我們警長新官上任,手下那么多精英警察,還用我這種二把刀?” “其實我們都是受害者,你的家人,我的mama,都是上了太空,然后沒了,”陸汀起身給他倒酒,“我們現(xiàn)在可以站在同一條線上?!?/br> “我的老天,”何振聲拿刀刃敲敲盤緣,“我說,親愛的王子殿下,你知道我身上壓著什么罪名嗎?反政府、叛國、誣告造謠,哦對了還有精神失常反社會人格的頭銜,你要讓我這種人加盟你的找回真愛行動組?” “遠遠不止,鄧莫遲現(xiàn)在走了,絕不單純是賭氣離家出走,”陸汀嚴肅地蹙起眉頭,“所以我要做的也不只是把他找回來?!?/br> “哦,”何振聲笑了笑,忽然也變得一臉深沉,“為此你下了多大決心?”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包括我的命?!?/br> “我可不愿意?!焙握衤暟训恫嬉涣?,酒杯滿著放在手邊,也不喝了。 陸汀瞇起眼,繼續(xù)盯著他。 “七年了,我有什么長進?閉眼等于快樂,睜眼等于自殘,”何振聲滿不在乎地說,給自己點了支香煙,隔著煙氣掃視面前這個周身透著神經質的年輕人,他頭發(fā)都忘了染,亞麻的根部是漆黑,顯得很古怪,“開開心心當個傻子有什么不好,你比我多了很多有利條件?!?/br> “你是嫌我決心不夠嗎?”陸汀忽然笑了,“也行,那我就一個人干,無非是快和慢?!?/br> 說罷他拎起手包,這就要出門結賬。 “你看這個地球,圓圓整整的一個,上面所有的一切都在緩慢地去死,地球自己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何振聲也不回頭阻攔,只是揮開擋臉的煙霧,兀自說著自己的道理,“現(xiàn)在的任何人,所做的任何一切,無非是加快這個過程,或是拖延下去。我說的對嗎?” “無所謂!”陸汀高聲道,“我就算去死,也要和姓鄧的一塊!” 何振聲撣撣煙灰,低著頭笑,陸汀卻在出門前猛地停住腳步。之前墻上光屏播放的是社會新聞,其中還有他父親的身影,現(xiàn)在卻突然被打散,滋滋啦啦的雜音中,主持人的標準口語被消融,光屏經歷了像素混亂、白屏、黑屏三個階段,突然現(xiàn)出完整圖像,黑底白字,是個全拼大寫的英文詞組。 “a shell game”。 一個騙局。 同時,一個男聲清晰地在房間內響起:“嗨,這是第一組關鍵詞。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行騙的人自會明白。” 這句話他說得毫無波動,播放錄音似的重復地說,不僅是在房間里面,好像整棟建筑都傳遍了,甚至產生了回聲。陸汀踉蹌推門而出,包廂外的大廳僅在視線范圍內就有五塊光屏,顯示的全都是那行白字,所有食客都嘩然地瞧著,再往窗外看,路過飛船窗戶上的顯示屏、大廈側壁的巨型廣告牌,甚至原來用以投影與大廈等高的虛擬伴侶廣告的區(qū)域……極目遠望,只要是有顯示功能的地方,隔著茫茫放射塵埃,都能看到黑底白字,三個單詞。 好像全世界都被這“一個騙局”所填滿。 何振聲也坐不住了,他聽到方才那公告重復了三遍,終于換了臺詞:“接下來我做什么,取決于你們做什么?!?/br> “我會等?!蹦侨擞终f,“但不會太久。” 何振聲倒吸一口涼氣。這種字正腔圓的英式英文發(fā)音,這種放足了耐心,卻讓人懷疑他是嫌你太蠢怕你聽不懂的口氣,還有那平靜如機器的態(tài)度,即便有過變聲處理,對他來說還是太好認了。 他走出包廂虛掩的門,看到陸汀就在不遠處的走廊站著,一動不動地看向窗外,短暫的失控已經停止了,光屏們紛紛閃動幾下,又各自播起電影廣告社會新聞,好像剛才是一場幻夢,唯有議論的嗡鳴和sao動在餐桌間翻滾,算是某種痕跡。可陸汀仍如石化,失魂落魄地死盯著那塊變成可口可樂的廣告牌,連有人站在自己身邊,觀察自己的臉都渾然不覺。 他就這樣,雙目大大地睜著,明明干燥得起了紅血絲,原本顏色潔凈的眼白都熬得發(fā)黃,他的眼眶早就涌不出任何了,何振聲卻覺得這表情便是淚流滿面。 第44章 “能給我支煙嗎?”陸汀忽然問。 何振聲把自己煙盒遞給他,黑色七星,還剩下小半包,空隙里塞著一小盒火柴。陸汀的手正在隱隱發(fā)抖,因此他掏煙、咬煙嘴、點火這一系列動作都做得并不容易,等他吸出白色的煙霧,那煙盒已經被他捏扁了一個角。 “送你了?!焙握衤暡迤鹂诖W酝鼛?。 陸汀跟在他身后,用力把門關上,又用力坐回自己的椅子。他盯著恢復新聞播報的光屏一言不發(fā),這種煙實在太烈,他的額頭已經被嗆出青筋。 何振聲嘆了口氣,無奈地說:“喂,放松點。” “你都看到了吧?”陸汀灌了兩口紅茶,把香煙嗤啦一聲按進茶杯,“我敢保證,全都城剛才都被攻陷了!” “是全世界,”何振聲抬起眼,把平板沖著陸汀舉起,爆炸的社交網絡呈現(xiàn)其中,文字、圖片、視頻,幾乎都在議論這同一件事,“從巴西高原到印尼群島,鄧莫遲大概調用了每一塊還在工作的屏幕,不知道怎么做到的?!?/br> “反正他做到了,就算要把所有通訊衛(wèi)星都黑成自己的,他也做到了,”陸汀重新點了一支煙,“一個騙局,你猜得到嗎?” 何振聲微笑不語。 “這是戰(zhàn)書,”陸汀開始咳嗽,眼中卻透出狂喜,“是對我爸?對整個聯(lián)邦政府?” “看來你很希望出現(xiàn)一個挑戰(zhàn)權威的人,”何振聲低著頭,抿起氣泡酒,“雖然你自己也屬于權威的一部分。” “我希望找到真相。老大從來不腦子一熱就行動,他發(fā)起挑戰(zhàn),一定是已經找到了證據(jù)?!?/br> “關于什么的證據(jù)?” 陸汀愣了愣:“關于一些,我不敢亂猜的,有很大問題的?!?/br> 何振聲安靜了一會兒,最后的日頭已經落下,乳白摻灰的濃霧填滿vanilla外的世界,模糊了空間的維度,讓人錯覺自己身處一個密封魚缸,正慢慢沉入海沙騰起的海底。 半晌,當陸汀尋求平靜似的抽完第四支煙,何振聲放下空酒杯,突然開口:“對鄧莫遲這個人我了解不多,但正像你說的,我認識得早,可能會知道一些你錯過的事,時間再久我可能就忘了?,F(xiàn)在看來,的確應該告訴你?!?/br> “謝謝?!标懲√鹧劢蓿钤谘鄄€下的陰影隨之散去。 “最開始他給我的印象是,不是地球人,”忽略陸汀臉上細微的詫異,何振聲繼續(xù)道,“到現(xiàn)在這個猜測也沒有被我排除。當時我和逃生飛行器一起掉到第四區(qū)的垃圾山上,意識沒有完全丟失,我知道自己外面那個鐵殼起了大火,是大氣摩擦促燃的、必定會起的火??捎腥嗣爸蠡鸢盐遗顺鰜?,還用那把電弧刀鋸斷了我被壓碎的胳膊?!?/br> “你是說,他不怕高溫?” “哈哈,何止如此,他和我說他碰火會疼,但皮膚上一點燒傷都沒有,”何振聲笑了笑,“還有后來,我醒了,自殺失敗,就想去殺掉救我的人——等等,我說到這段你不會和我打起來吧?” “……”陸汀抱起雙臂。 “你放寬心,自己做的蠢事我也想快點說完,”何振聲的神情陡然嚴肅了不少,“我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他,這個多管閑事并且胡說八道的小屁孩,他當時還是在第四區(qū),正帶著他的四爪車撿破爛,我開著一輛重型飛車想撞他?!?/br> 陸汀眉毛已經皺起,煙桿咬出個豁口,快要斷在嘴里,他就拿出來用手掐滅。 指尖疼得跳了跳。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他不是鄧莫遲,他身邊甚至沒有鄧莫遲,怎么會自不量力到這種地步。 “但我剛靠近到五十米左右的距離,我的車就自燃了,踩上剎車還在滑行,他也不躲,就回過頭,安靜地看著我燒,可能是我出現(xiàn)幻覺,他當時好像滿臉都是血,血從鼻子、嘴角,甚至眼眶流出來,”何振聲頓了頓,“最后我停在離他大概十米遠的地方,滾下去,車很快就爆炸,他沒理我,自己走了。” 陸汀仍不說話,起身站到窗邊,兩手空空地插進褲袋。 “還有一件事。我做生意,和黑市也很熟,聽說在血魔方里——血魔方你不用太了解,簡單來說就是——” “我知道,”陸汀半轉回身,側目看著他,“他帶我去過?!?/br> 何振聲稍顯驚訝,道:“那你也知道黑骨的來由?” “那幾個打他主意,不想讓他出去的變態(tài),都被燒死了,成了黑色的骨頭?!?/br> “是這樣?!焙握衤朁c點頭,“已知的就有三場火了,還有前段時間,厄瑞波斯那場?!?/br> 還有他更小的時候,母親過世的那一夜,陸汀默默想著,但沒有說出口。 “所以火對我們來說是沒法控制的氧化反應,對鄧老弟來說,也許更像是一種武器?!焙握衤曈值?,“他用某種方法,甚至是意識……自如地運用它?!?/br> 陸汀拿下巴蹭了蹭牛仔外套的衣領,“不如說是保護,在他感覺到很大危險的時候。” “確實。” “你看到他一臉血……”陸汀又憶起在普索佩酒店,鄧莫遲幫自己“報仇雪恨”之后頭痛,以及滴落在手心的殷紅。他心中嘭地炸開悸痛,就算催眠和無名的火都能被用作武器,那鄧莫遲在使用的時候也弄傷了自己,就像個還沒學會拿刀的孩子,就被人逼著用匕首進行近身拼殺。這么多年了,也不知鄧莫遲對自己的了解到了哪一種程度,又流了多少次血。陸汀不打算跟何振聲聊得這么深,簡單道:“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是怎么燒起來的?!?/br> “也許吧,”何振聲又笑了,“這還得把人找到,問他自己呀?!?/br> “現(xiàn)在全世界都在找?!标懲∮^察他的表情。 只見何振聲也盯過來,目光一瞬不瞬,好像要靜下心,對接下來的對話做出一個預判,“你覺得能找到?” “那些蠢貨當然不能,但我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