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芮云常的動作驟然停頓。 閉眸,松開她,他頹然向后跪坐床上,眉宇間凝著難言的傷郁。 默然片刻,他深吸口氣,再呼出,轉身下了床便往外走。 莫曉急忙撐坐起來,拉起衣襟,同時道:“留下,聽我說!” 芮云常腳步為之一頓,遲疑了片刻,緩緩轉身,眼神陰沉地望著她:“你說?!?/br> 外間石斛、竹苓仍在擔心地拍門詢問:“先生!先生?” 莫曉定了定神,揚聲道:“我沒事,你們都退下吧!各做各的去,這里不用你們了?!?/br> 竹苓仍擔心地追了句:“先生,我們就在院里,先生有事便喊一聲?!?/br> “都去吧?!?/br> 外間小僮退去。 第89章 晉江獨發(fā) 【坦白】 芮云常轉身背朝她:“你先把衣裳穿好?!?/br> 莫曉迅速瞥了眼屋子一角的邵望舒, 他被芮云常拖下床扔到一旁,居然直到現(xiàn)在都未醒,裹著被子一動不動。她真擔心他是被摔暈了,也不知是不是撞到了頭。 但她此時卻不能過去查看他有否受傷,哪怕是流露一絲關心之意,也會再次激怒芮云常。 她穿好衣袍,道了句:“我好了?!?/br> 芮云常推開門:“出去說?!?/br> 莫曉到了外間。竹苓與石斛等幾個僮兒還在院里觀望。她讓他們退下,關上外間的門,回頭,芮云常也關上了臥房的門,正盯著她。 他的眼神陰郁而沉凝, 彷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 低壓的烏云之下,看似平靜的海面之下, 壓抑著恐怖而強大的力量。 莫曉忽然有一點后悔方才叫住他, 也許她該等他氣消下去一些的時候再解釋的。 但有些話不趁現(xiàn)在說, 也許就永遠沒有合適的機會說出來了。 她深吸一口,直視他的雙眼:“你問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這就告訴你?!?/br> “我在原先的世界里也是個女子,但我們那個時代與這里有所不同, 不管是工作就職還是婚姻生活, 女子都有更多的選擇。女人有自己的姓名,而不是被冠以夫姓或是被稱為某氏某氏。她們出門不用遮遮掩掩,也不用非要家人陪著才能外出。她們是獨立的人,能夠靠學來的一技之長, 靠自己的頭腦養(yǎng)活自己,而不必依附于男人或是出賣自己。男人不能隨意欺辱女人而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男人不能將女人像個物品一樣送來送去。” “我過去的二十多年都是這樣度過的,我想要的,無非如此。但在這兒,只有作為一個男人才能做到。” 她聲音漸漸轉輕:“不是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是我給不了你想要的?!?/br> 這話說得有點繞,但他應該是能懂的。 芮云常沉默片刻,看了眼內室方向,聲音暗啞沉郁:“他呢?” “昨晚上他雖然與我同臥一榻,卻什么也沒做。他是真把我當朋友一樣相處,至今還不知道我是女子。昨晚我不該讓石斛他們拿燒酒出來的,他一定是醉得太厲害才走錯屋子,跑我這兒來了。” 像方才那樣的情景,任誰見了都要想歪,即使她這樣說了,他也未必會信。 她確實想疏遠他,可她絕不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在他心里留下這樣的印象! “我……昨晚很難過,才會喝酒。卻忘了這身子不是原先那個,酒量完全不同……”莫曉澀聲說著,心中后悔莫及,她真不該喝酒,更不該因一時的脆弱而放任之后的事情發(fā)展!誤人誤己! 芮云常瞇了瞇眼:“你為何事難過?” 莫曉默默垂眸。 她視線下墜,看見他朝她走過來,她不由心跳加快。隨著他越來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像是被繩圈套住垂死掙扎的兔子,像是曠野里脫韁的瘋馬。一頭是感情,一頭是理性。 他一直走到她身前才停住,凝眸看著她,又問一遍:“你是為何難過?” 別問,別說,再說這還有什么意義? 芮云常用兩指捏著她下巴迫她抬起頭來。 莫曉眉頭微皺,把頭別開,往后一仰,下巴從他的手指里滑脫出來。 芮云常眸色一沉,就要夾著她下頜把她的頭扭回來。 莫曉卻自己把頭轉回來了,對正他的視線。 四目相對,他離得那么近。 本來想好的理由被她拋諸腦后,她想讓自己穩(wěn)住,一開口嗓音還是抖的,都走音了:“因為……你。” 芮云常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沒再問她,轉身朝臥房走去。 莫曉還沒從自己方才那句脫口而出的話里緩過勁兒來,見狀心中一驚,望舒還在里面??! 她急忙跟上,卻又不敢跟得太緊。眼看芮云常推開門走進臥房,她亦跟著進去,就見他提起案頭的水壺,一壺涼水就全往邵望舒頭上直澆下去。 邵望舒身子震了一下,用手抱頭躲避水柱,閉著眼大叫:“發(fā)大水了……發(fā)大水了,大伙兒快逃??!” 莫曉:“……” 芮云常揪住他衣領,從臥房直拖到外間的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