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年若帶著孩子們謝過她,裝作沒看到其他人對二表哥一家的排斥,繼續(xù)笑呵呵往下認。 輪到衛(wèi)三姑娘時,她送的東西非常絕,直接送了一托盤的銀錠字,估計五十兩左右…… 誠然五十兩對于普通人家也不算少了,和別人送的那些個金釵玉鎖的價值也差不多。 年若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倒是不生氣,跟水平相當?shù)娜松鷼膺€有些意義,跟這種傻子生氣完全沒必要,她只是真心覺得好笑罷了。 看來這位姑娘把衛(wèi)昌瑞的小氣品格繼承了個十成十,就這還想當皇后? 衛(wèi)三姑娘見她開心的樣子,語氣帶著嘲諷道,“表姐開心就好?!?/br> 其他人有的面面相覷,畢竟以一個世家的教養(yǎng),無視可以,但這樣赤l(xiāng)uoluo的侮辱人實在不妥,但也有偷偷看笑話的。 衛(wèi)三姑娘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慢條斯理的道,“如今你們初來乍到,東西咱們府里都有,缺不了表姐你們的,不過要交際什么的,銀子不湊手可不行,我想著送禮講究個急人所急,所以還是實在些?!?/br> 不知為什么這位三姑娘總能勾起讓人戲弄的興致來,所以在綠綺猶豫的看向年若的時候,年若點點頭讓她接過,然后笑道,“三姑娘果然是實在人,如此說來,我們給你準備的禮物就不太合適了?!?/br> 年若側(cè)頭對綠綺耳語一句,綠綺點點頭就出去了。 衛(wèi)蕓姝道,“送禮不過講究個心意,既然是表姐用心準備的,哪里有什么合適不合適的,我看還是不必麻煩了。” “那不行,三姑娘如此有心,我怎么能不禮尚往來?”年若扭頭笑嘻嘻的跟衛(wèi)氏道,“娘,我們先孝敬老夫人和國公爺,衛(wèi)三姑娘的我再填一些?!?/br> “嗯,確實應(yīng)該填一些?!毙l(wèi)氏雖然不知道年若要做什么,但她知道女兒不會吃虧就對了,這位傲慢無禮的三姑娘應(yīng)該教訓(xùn)教訓(xùn)。 衛(wèi)氏從焦尾手中接過一個托盤對衛(wèi)老夫人道,“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就討個好彩頭,祝老夫人心想事成,萬事如意?!?/br> 卻是一柄玉如意。 眾人盯著那玉如意,顯然十分意外,倒不是那玉如意多值錢,當然比老夫人送的東西是好多了,主要是年若他們沒想到衛(wèi)老夫人會如此摳門和敷衍。 衛(wèi)氏沒管衛(wèi)老夫人和衛(wèi)三姑娘皺起的眉頭,吩咐年若道,“若姐兒,給眾位親戚還禮?!?/br> 眾人這下是真的驚了,竟然會還禮?要知道,他們可沒指著往回收東西,畢竟他們大幾十口子人呢,衛(wèi)氏又是新認回來的,不還禮也說得過去。 到底誰說他們出身鄉(xiāng)野沒見過什么世面的?這做派可不像啊。 下一秒,他們就自己判斷出這個消息是多么的不靠譜了,只見年若伸手的丫鬟端起一個大大的托盤,揭開蓋在上面的紅布,眾人頓時驚呆了,只見上面擺著滿滿一盤的珠釵,上面的珍珠個個顆粒飽滿,光澤溫潤,粗略一掃,那些珠子加起來估計有上百顆。 第104章 撕破臉面 本著你們怎么對我,我就怎么對你們的原則,年若也準備了批量的珠釵,咱們彼此彼此,誰都不用費心。 年若道,“之前南黎一直在打仗,也沒來得及帶什么好東西過來,來之前也不知道家里有多少人,大家是個什么情況,所以只好準備些珠子,聊表心意,還請大家不要見怪?!?/br> “怎么會?!绷⒖逃腥诵Φ溃鷦倓偰懿徽f話就不說話的冷淡完全不同。 也不怪他們,這可是上百顆珍珠,京城地處北方,在這個交通不發(fā)達的時代,珍珠的價格在京城并不算便宜,算起來可比他們剛剛送的東西還值錢,而且聽人家話里的意思,這竟然是從南黎家里帶來的,可見對方根本不是什么鄉(xiāng)野村夫!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傳成那樣,但如今他們要謹慎點了,至少在沒徹底摸清底細之前,不要把人得罪了,這種大手筆便是在上層圈子也不太多見。 尤其等年若在老二家面前停下,揭開托盤底,從下面又抽出一層來的時候,眾人再次被驚到了,只見第二層擺著的是顆粒更大的珠子做成的釵子,大家處在這個圈子也都是識貨的,一眼就認出那是珍貴的東珠,釵子的造型更加別致不說,還各不相同,其他更有零零總總一些東西,總之比第一層的珠釵要有心多了。 年若挑了一支漂亮東珠釵子,又拿了一塊暖玉以及一個扇套遞給二表嫂,“這暖玉小孩子戴正合適,這扇套給二表哥用。” 李氏瞬間覺得這位表妹是個妙人,配合著她笑道,“這可太貴重了,這暖玉可不太多得,這扇套竟是云錦做的?” 寸錦寸金的云錦!其他人都悔死了!消息到底是怎么傳的,明明是富貴人家,卻偏偏說人家是鄉(xiāng)野村夫! 他們那不走心的禮,對于懂禮的人來說,可不就是得罪人么? 所以說,錢是個有魅力的東西,他能讓大部分人改變對你的態(tài)度。 后面誰也沒有對年若的區(qū)別對待表達不滿,收禮的人反而也都訕訕的,就好像面對一個什么都不懂的稚兒,他們可能覺得他不會知道,所以能隨意展示自己沒有教養(yǎng)的一面,但對方若是個大人,還是跟他們一個層次的大人,他們自己就要羞愧死了。 這時,綠綺來了,眾人都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同時心也提了起來,就單從一個送禮的準備上,就知道對方不是什么軟柿子,剛剛衛(wèi)三姑娘還那么侮辱人,這下怕是討不了好…… 衛(wèi)三姑娘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的臉色非常不好,緊緊的盯著年若,以眼神給予警告。 衛(wèi)老夫人也開口阻止道,“好了,若姐兒,剩下的幾個小姐妹你們私下里玩吧,時間不早了,給你們的接風宴都準備好了?!?/br> 但年若會聽她們的么?這種拎不清的人就應(yīng)該被教育一下,不然以后也是給家里招禍。 因此笑道,“就剩三個姐妹了,也不差這一會兒?!闭f著揭開綠綺遞上來的托盤,上面大大喇喇的擺著一堆各式各樣的金裸子,旁邊還放著一本《女訓(xùn)說》。 衛(wèi)三姑娘臉色一變,冷聲道,“你什么意思?” 年若仿佛驚訝于她的變臉,“衛(wèi)三姑娘待我們實在,我自然要投桃報李,您將來是要入宮做娘娘的,這些金裸子打賞下人非常合適,這是我們龍江那邊珍寶閣打的,我看咱們這邊還真沒這些樣式,宮里的公公和宮女們都很喜歡呢?!?/br> “這本《女訓(xùn)說》,是當年孝慈皇后寫的,送三姑娘最合適不過了。”年若笑道。 衛(wèi)三姑娘徹底黑了臉,孝慈皇后的《女訓(xùn)說》講的是如何端莊賢惠,寬容大度和現(xiàn)在的京城流行的是柳先生的《新女訓(xùn)》講的女人要獨立、有思想、自尊自愛內(nèi)容截然相反。 年若就是在故意羞辱衛(wèi)蕓姝,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然而是她先辱人在先,人家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并沒有什么可說的。 以衛(wèi)三姑娘的氣量,自然受不了這個,但她又沒法說理。 年若非常喜歡她那氣到要死,但也只能自己憋著的樣子,便也不計較她甩臉子離開的事情了。 衛(wèi)三姑娘氣走了,衛(wèi)老夫人和衛(wèi)昌瑞夫婦臉色也非常不好,當家人冷著臉,其他人也不上不下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年若一家,氣氛非常尷尬。 年若一家則非常從容,他們是無欲則剛,既沒想著攀國公府的權(quán)勢,也不稀罕這種人做親戚,自自在在的等著接風宴開始。 結(jié)果等眾人移至外間時,氣氛更尷尬了,無他,今天接風宴的主菜竟然是螃蟹?,F(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一月末,早就過了吃螃蟹最好的時節(jié),而且一起吃蟹大多時候是親近友人之間的樂趣,迎接一家土包子吃螃蟹顯然非常不安好心了。 這就是高門大戶的門道了,討厭一個人我不會直接說,但你會覺得方方面面都不順,事事都要丟臉。 試想一下如果年若他們一家真的來自小門小戶,懵懂的跟在庶支的屁股后面進了門,再被高門大院的威勢嚇的縮手縮腳,最后在專門為他們準備的接風宴上手足無措,心中對世家貴族的規(guī)矩和精細心生敬畏,短時間內(nèi),肯定要乖乖的聽人家的話了,那時候cao作的空間可就更大了。 不過如果對方家世相當,能看透這些的話,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只能讓自己丟臉罷了。 所以真正有底蘊的世家根本就不屑于做這種事情,人家只要保持本色,保持著該有的涵養(yǎng),管你貧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自然會心生敬畏,為之折服。 因此,當年若一家從容的用著一堆小工具完整的扒了一只螃蟹,邵元松嘗了一口表示不應(yīng)季的螃蟹不好吃后,不少人臉都漲紅了,心中對衛(wèi)昌瑞一家也多有埋怨,明明都親自見過人了,怎么打聽到的消息差這么多?!害他們在這里丟人。 衛(wèi)家人如坐針氈的吃完這頓飯,匆匆散了。 衛(wèi)老夫人和衛(wèi)昌瑞夫婦氣得腦子都大了,衛(wèi)三姑娘因為沒了院子,暫時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這會兒聽見人回來,也過來了。 幾人看到她通紅的眼睛,小曾氏心疼的道,“何必跟他們計較,他們現(xiàn)在跟咱們撕破臉,以后倒霉的也是他們!” 衛(wèi)老夫人也道,“可見他們也不是什么目光長遠之輩,他們想在京城立足,可是要靠我們的。” “對。”衛(wèi)昌瑞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姝姐兒不必介懷?!?/br> 這次衛(wèi)三姑娘吸取了教訓(xùn),問道,“他們到底是什么來路?皇上沒說么?” 衛(wèi)老夫人搖搖頭道,“那天皇上和皇后忙著逗那兩個小孩子呢,全京城都知道皇上和皇后多喜歡孩子,也沒顧得上多說,就跟我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們是誰。” 衛(wèi)蕓姝道,“我們先不要輕舉妄動了,等把他們的底細都摸清楚再說。” 小曾氏道,“姝姐兒說的對,這次是我們輕敵了,等都打探清楚了再說,就不信他們短短幾十年,權(quán)勢還能越過國公府去?!” 衛(wèi)家在北黎可是有皇上親自護持,又有眾人對衛(wèi)公的尊敬;在南黎他們一家卻是是通緝犯,打壓還來不及,一點助力都沒有。 “嗯。”衛(wèi)蕓姝點點頭,“明明有皇上撐腰,卻還要故意藏拙,打我們個出其不意,怕是底牌不夠硬,兵行險著,可見是有弱點?!?/br> 若是年若在此,怕要被她牽強附會的賣弄笑掉大牙了。 不過衛(wèi)老夫人他們顯然覺得有理,繼續(xù)發(fā)揮他們家的優(yōu)良傳統(tǒng),開始憑著想象推測,“說不得只是有些小富貴,今天為了撐場面打腫臉充胖子吧,再怎么著,南黎還能讓他們瞞天過海的做了世家大族?”衛(wèi)昌瑞道。 衛(wèi)老夫人也道,“國公爺說的有理,他們在南黎不過才幾十年,還被通緝,便是再能耐,也不可能短短時間內(nèi)就爬到世家的圈子里去。” 衛(wèi)蕓姝謹慎的道,“不論如何,先打聽底細吧?!?/br> 要打聽對方的底細,正面問最好,剛剛認回來的親人,問一下過往經(jīng)歷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奈何他們之前那些侮辱人的做法導(dǎo)致兩家人差不多就是撕破臉了,而看年若他們行事明顯不是軟柿子,如今再去問,怕要自取其辱。 衛(wèi)老夫人想了半天,“讓其他幾房去打聽打聽,既然打算在國公府立足,他們總需要籠絡(luò)人吧?” “我也去外面打聽打聽,”衛(wèi)昌瑞道,“清禹伯家的小兒媳娘家那邊好像有個侄子在這次的征南軍里面,可能能打聽到一些事情。” 清禹伯也是和衛(wèi)家一樣也是閑散侯爵,不過不同于衛(wèi)家的世襲罔替,清禹伯府是降等襲爵,比起衛(wèi)家還是差了幾層。 “我也去找錢大姑娘問問吧?!毙l(wèi)蕓姝道。 她所說的錢大姑娘是左相的嫡長孫女。 衛(wèi)老夫人和衛(wèi)昌瑞夫婦都欣慰的笑道,“我們這次是輕敵了,可他們也討不了好,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姝姐兒的能耐,就貿(mào)貿(mào)然上來得罪,以后有他們好看的。” 衛(wèi)蕓姝在上層圈子里的人脈可是很廣的,便是她爹衛(wèi)昌瑞都比不上。 衛(wèi)蕓姝垂下眼瞼,遮住眼中的陰沉。 第105章 新的主意 衛(wèi)昌瑞一家在想辦法打探年若他們家的底子,其他幾房顯然也打了同樣的主意,尤其是庶出的幾房,大部分時候,他們需要看衛(wèi)老夫人和衛(wèi)昌瑞的臉色,但若真有利可圖,他們可就管不了許多了。 畢竟如今已經(jīng)分家,衛(wèi)老夫人對他們可不算好,若真有什么大事,根本不可能出力,那他們就只能自己鉆營了。 就算嫡系得了爵位,對他們影響也不大。若嫡系想要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依靠他們的話,互惠互利便最好了。 所以不如趁著現(xiàn)在去打探打探,若是有機會搞好關(guān)系總沒錯。 很可惜,衛(wèi)家眾人的算盤都落空了,因為年若一家根本沒有時間招待他們。 第二天一早,長長的一隊馬車停在國公府門口,衛(wèi)平抹著頭上的冷汗領(lǐng)了人去主院,然后眼睜睜的看著一張張油布揭開,露出一件件海南花梨木的家具。 雖然昨晚已經(jīng)知道新來的這家主子可能不是什么普通百姓,但富有程度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所有的家具,全都是海南花梨木的,要知道,便是國公府也只有衛(wèi)老夫人屋子里能放完整的一套,其他幾個主子能得幾件已經(jīng)是不錯了。 最后看著后面的箱子繼續(xù)打開,一件件古董玉器擺到多寶閣上,衛(wèi)平已經(jīng)麻木了。 “這里不用你管了,”邵元松隨手賞了他個金裸子道,“你應(yīng)該是老夫人和國公爺們用慣了的,我們就不奪人所好了,稍后你帶白管家了解一下府里要注意的事情就行了,往后我們這邊就不勞煩你們了。” 這是被趕走了!衛(wèi)平出生以來就跟著自己的父親為國公府做事,因為辦事妥帖會巴結(jié),從來沒遭遇過這樣的待遇。 如今他羞憤至極,又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都是主子,他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氣呢?穩(wěn)重點,多觀察幾天會死嗎?這下可好,這家人顯見的比國公府富貴,油水肯定不會少…… 可惜世上沒有什么后悔藥,衛(wèi)平也不敢多糾纏,他昨天的態(tài)度人家要是較真了治他的罪都有可能,這家人可不是軟柿子,昨天直接打了衛(wèi)三姑娘的臉面呢,比起三姑娘來,他算個什么? 整整一天,家具、吃的、用的源源不斷的送進來,還來了兩個牙婆,帶著幾十號人,浩浩蕩蕩的站在院子里等著年若挑選。 他們動靜這么大,又是整個府里關(guān)注的焦點,一點點小事都打聽的一清二楚,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家人是真正的財大氣粗,最后一點關(guān)于打腫臉充胖子的懷疑也都打消了。 有幾個和年若同輩的媳婦過來說是要幫忙,實際的忙幫不上,作為京城當?shù)厝耍杂觅I人之類的門道總能提供些不錯的意見,誰知人家的管家比她們還內(nèi)行,不知道的,還是以為他們才是土生土長的當?shù)厝四亍?/br> 一般的人家,哪里能養(yǎng)出這樣有能力的管家來?就憑著一點,就能肯定,這一家之前絕對不是普通人家。 當然,也可以肯定,他們已經(jīng)把對方死死得罪了,人家是打定主意不與他們來往了,除了住著的宅子之外,所有的東西、人手全部都是自己的,便是人手不足,也全部在買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