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你、你個老不死的說誰呢!”張舒蘭說不贏,拿了手中的棍子就往鴻叔的腦袋上敲。 鴻叔可不年輕,這一下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黑暗當中,院子中的一切都僅靠著李牧客廳中那微弱的油燈照亮,燈光灰暗有些看不清。 鴻叔只聽見風聲,正反射性地抬手護住頭,那風聲便戛然而止。 李牧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張舒蘭手中的棍子。 他在張舒蘭驚訝地看過來時手上猛的用力,直接把她手中的棍子扯了出來,然后扔到了遠處。 做完這些,李牧不再掩藏自己隱藏起來的殺氣,他上前一步,冷冷地瞪著張舒蘭,“滾!” 李牧覺得,自己向來是個喜歡講道理的人。 但有的時候,能動手盡量別逼逼才是硬道理。 張舒蘭果然怕了,她狼狽地退后了兩步,捂著因為突然被搶走棍子扯痛的手,臉色一陣發(fā)白。 五六年前的李牧好欺負,可現(xiàn)在的李牧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了。 認識到這一點之后,張舒蘭立刻便把主意打到了四周那些人身上,她挺起胸脯瞪向李牧,“我是村長夫人,你還敢打我不成?” 李牧目光森冷,自他周身散發(fā)出的殺氣冰冷滲人,正當他要有所動作,面前的張舒蘭卻突然腳下一軟,單膝跪了下去! 張舒蘭突兀的舉動,讓所有人都為之震驚,就連李牧也驚訝了片刻。 回過神來后,眾人頓時就熱鬧了,張舒蘭這是做啥? 面對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眾人,張舒蘭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神色驚恐的朝著四周望了一圈,然后驚魂未定的大聲吆喝道:“閉嘴,笑什么笑!” 聽著張舒蘭的吆喝,眾人雖然壓抑了些但是笑聲卻更清晰了。 “村長夫人,我說你這是做啥呢?怎么動不動就下跪呀?”出聲的是狗娃子他娘,看笑話的她聲音中還帶著幾分奚落。 狗娃子他娘這話一出口,眾人頓時不再壓抑,笑得更加過分。 張舒蘭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回頭看向李牧,“我告訴你,這事情你要是不給我個交代,小心我讓你在村里……” “哎喲!”張舒蘭到了嘴邊的話還沒說完,她兩只腳就再次軟了下去,對準李牧的方向咚的一聲雙膝下跪。 因為動作突然,張舒蘭兩只手都撐到了地上整個人向前傾倒,像是給李牧磕了個頭。 見著她這模樣,周圍的人笑著笑著突然停下,他們都察覺到一些不對。 一開始還可以說是張舒蘭沒站穩(wěn)腳滑,這一下可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 這些個人本就不是什么心寬的人,都做過虧心的事,雖然他們現(xiàn)在笑話張舒蘭,可他們自己也沒比張舒蘭好多少。 張舒蘭自己顯然也是被嚇到了,她比其他的人嚇得還厲害,因為她虧心事做得更多。 “你、你給我等著……”張舒蘭顧不上其它,轉(zhuǎn)身狼狽的往自己家里跑,一邊跑還一邊四處張望,活像見了鬼。 其他人見了也是一陣毛骨悚然,沒多久,眾人就開始四處散去。 里屋,坐在床上的仲修遠垂眸間看了一眼手邊的小娃娃,“剛剛的事情不許說出去,知道了嗎?” 允兒點了好幾下頭,然后上前,把小手里抓著的小石子全部放在了仲修遠手中,并且崇拜地看著他討好地叫了一聲,“嬸嬸?!?/br> 他剛剛可是都看見了,嬸嬸他可厲害了,用小石子就把壞人打跑了。 仲修遠聽見那兩字,耳紅面赤,手一抖,石子從指縫間漏下,“不許那么叫我?!?/br> 允兒聞言歪著小腦袋,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滿滿的都是疑惑,剛剛嬸嬸叫他撿石子的時候不是還說要聽‘嬸嬸’的話嗎? 第16章 你何必讓她? 李牧送走了其他的人進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允兒臉頰微紅,仰著頭,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仲修遠,眼里都是期待。 仲修遠一如往常般坐在床邊,眼眸微垂,姿勢舒適隨意。他手微微搭在床邊,床下落了一地的小石子。 見李牧進來,仲修遠抬眸看去,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地上的石子后,他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手。 李牧并沒說什么,進屋后他抱起允兒,把他送到了院子中的鴻叔懷中。 夜已深,往日這時候村里人早已經(jīng)睡著,也就今天張舒蘭這么一鬧大家才都沒睡。 允兒在鴻叔的懷里打了個哈欠,然后靠在他的胸口,睡意來襲,他兩只眼睛眨巴眨巴著就閉上了。 李牧再進屋的時候,地上的石子已經(jīng)莫名消失不見。 褪去衣服,李牧吹了燈,又躺回了床上。 仲修遠屏息等了許久沒有等來李牧的詢問之后,按捺不住主動開了口,他冷清且?guī)е鴰追值统恋穆曇粼诤诎抵许懫穑斑@樣的人,你何必讓她?” 竟還讓人欺負到家里來了,他怎的就能忍下這口氣? 他只是在旁邊看著,就已經(jīng)覺得全身都難受的緊,若不是因為對方只是個普通人,而他又是如今需要隱瞞身份的情況,他那些石子可就不僅僅是打在她的腿上了。 思及至此,仲修遠那張漂亮的臉頰上流露出幾分冷冽的殺意。 他是極少動怒的,倒并非他冷心冷情,而是因為作為一國之將,他必須有能控制自己情緒的能力,不任性而以大局為重。 此刻他卻是真的怒了,怒意伴隨著殺氣不可抑制的迸發(fā)而出,讓本就被霜氣籠罩的屋內(nèi)更加冰冷了幾分。 李牧似是并未察覺,他翻了個身,背對仲修遠,“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里。” 他要找人,而人還未找到。 仲修遠立刻就想到了這一層,隨即而來的是侵入骨髓的刺骨寒氣。 是了,李牧之所以回這里,是為了找人。 仲修遠也翻了個身,背對李牧,他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是隱藏在殺氣之下的卻已經(jīng)是翻滾沸騰著的酸楚。 仲修遠扯了扯嘴角,露出個難看的表情。 他閉了眼,試圖不去想,可思緒卻不受控制。 一夜輾轉(zhuǎn)難眠,次日清晨,仲修遠躺在床上裝睡,直到李牧起身離開房間后他才睜開了眼。 陽光驅(qū)散霜氣那會兒,鴻叔背著個背簍,拎著還迷迷糊糊睡不醒的允兒來了他們家。 “你幫我看著會兒,我很快就回來?!兵櫴逭f這話的時候臉上有幾分訕訕然。 自打李牧回來之后,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讓李牧幫著帶允兒了。雖然兩人關(guān)系還算不錯,但時間久了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他也沒辦法,允兒那么小,他們又住在山里頭不方便,平時他就連下個地都要把允兒背在身上,再不然就是把他一個人關(guān)在家里…… 鴻叔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不好,可再不好,總歸也要先活著才有辦法想其它。 李牧倒并不覺得有什么,允兒他還是很喜歡的。 他接過睡得迷迷糊糊的允兒抱在懷中之后,有些疑惑地看著背著竹簍拿著鐮刀的鴻叔,“您這是?” 這個時間天色還早,就算下地也有些太早了。 “四月天山里的竹筍該發(fā)芽了,我去看看有沒有,好給弄點回來?!边@么一說,鴻叔又想起來了,“晚些時候我給你也弄點?!?/br> 經(jīng)由鴻叔這么一說,李牧倒是立刻就想了起來。 三四月的時候,山里的竹筍會發(fā)芽,野生野長的東西村里的人誰都可以去弄,所以每到這個時候都會有不少人進山搬竹筍撿蘑菇。 而且這東西的味道也確實不錯,清炒爆炒晾制曬干后燉湯都鮮得緊,那味兒,李牧僅僅是想想就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李牧也是個好吃的人,聽了鴻叔這話立刻就動了心,“鴻叔你等我會兒,我也去?!?/br> 說話間,李牧抱著允兒進了里屋,掀開被子把允兒放在了仲修遠的旁邊,然后換了件厚點的衣服就出了門。 拿了背簍,帶上鐮刀,兩人一前一后向著深山野林里頭而去。 臨出門前,李牧還不忘把自己那一小籃鴨子帶上。 這些個鴨子和他以前家里養(yǎng)殖場的那些鴨子肯定是有所不同的,這里的鴨子可沒那么嬌貴,破殼了后只要過了前幾天的時間,大多就開始野生放養(yǎng)了。 霜氣才散去,山里頭水汽依舊重。 走了沒多久,李牧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衣服都濕透了。 進了山后,李牧找了個相對平緩的地方把那群鴨子放下,讓它們自己四處覓食,自己則是跟著鴻叔往更深處走去。 他們要去采的筍和普通的大筍不同,并不是那種比拳頭還要大的一個個的大筍,而是大概手指粗細一節(jié)手臂長短的細毛筍。 他們山里頭這種筍多,大的那種也有,不過那種筍味道帶著幾分苦,吃的人也有就是少。 這玩意兒到了時節(jié),長得飛快,一夜的時間就能拔出半尺長的尖。 采筍也有技巧,鴻叔是個老手,簡單的總結(jié)了下經(jīng)驗教給李牧之后,兩人放下背簍就開始往林子里鉆。 李牧趁著進林的機會,還折騰了幾個簡單的陷阱,山里都是寶,李牧可饞得緊。 什么野豬、野鴨、野雞或者野兔的,但凡是帶個野字的,他都想吃。說的夸張點,他將近五、六年的時間沒正經(jīng)碰過什么葷腥了,好多時候看著天上飛的鳥他都流哈喇子。 快到晌午時分那會兒,李牧從林子里頭鉆出來的時候,鴻叔已經(jīng)坐在他放鴨子的地方休息。 那群小鴨子被他抓進籃子里面,蹲在籃子里頭被太陽曬得懶洋洋的,打著瞌睡。 “采了這么多?!兵櫴蹇粗钅帘澈t里面滿滿的一大背簍竹筍,他拍了拍手,準備起身。 “我還要再去一趟。”李牧道,“去看看之前的幾個陷阱。” 鴻叔聞言,這才又坐下繼續(xù)等待。 片刻后,李牧從林子當中再次鉆了出來,再出來的時候他手中有個正蹬著腿的東西,看著那有灰色皮毛的東西,鴻叔瞬間亮了眼。 “這可是個好東西!”鴻叔顯然也有些嘴饞,“你小子運氣倒是不錯,這么大的兔子,整個山里怕是都沒幾只吧?!?/br> 李牧手里抓著只兔子,棕色灰色摻雜的皮毛,足有只小土狗大小。 這東西他們山里頭有,精得很,想要逮著可不容易,鴻叔在山里幾年都沒抓住一只,沒想到這次倒是讓李牧給抓住了。 其實李牧自己也挺驚訝的,他原本做幾個陷阱就只是想要碰碰運氣,還真沒想到能有獵物。 李牧從旁邊找了草藤把兔子腿全部捆了起來,又提了鴨子背了背簍,兩人一起往村里走去。 提著只大肥兔子進村,在村口的地方,就有人好奇地湊了過來,等他們回家的時候,李牧抓了只兔子的事情幾乎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 進了籬笆院,李牧把背簍放下,鴨子放到一旁,便抓了兔子往廚房走,準備找個東西先給關(guān)著,免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