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他不記得當時那草垛子里其他的人,發(fā)現他把那包子撿了回來時臉上的表情,但那半個包子的味道他卻清楚的記得。 后來回了袁國之后他也曾經去買過包子,袁國的大寧的都買過,味道卻始終不一樣。 那時候他自己也才十六七歲,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唯一知道的便是那之后誰也不能信任的殘酷的戰(zhàn)場上,若是偶爾想起那個少年那個笑容,他總能高興上個好幾天。 大概是因為受了那笑容的影響,第二次在大寧陷入險境時,他本能的就朝著這個方向逃來。 因為腿上的傷口而失血過多的他,一路上僅憑著一股意念在逃,等他緩過神來時,他已經站在山下那鎮(zhèn)子外。 這個鎮(zhèn)子他不過就來過一次,那一次也只是匆忙逃跑沒有細看,但時隔五、六年之后再次站在鎮(zhèn)子前時,他卻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地方。 隨后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了這鎮(zhèn)子所以放松了警惕,還是因為失血過多終于撐不住了,他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清醒過來時,他已經被人救了,救他的人是鎮(zhèn)上的人販子。大概是看中了他的臉,所以才救了他。 那時候他沒有選擇逃走而是選擇留下,是抱著僥幸的心理,是希望借這樣的身份躲開身后追兵的搜查。 隨后的幾天,他都一直在高燒和暈厥中度過,清醒的時間極少。 這樣不知道多久之后,隱約之間他知道自己被人帶到了山上,被人換了衣服,又被人灌了東西,然后是一陣吵鬧和鞭炮聲。 再次清醒過來時,他已經全身無力地躺在了床上,眼前是一片通紅。 然后,有人挑開了他臉上的紅蓋頭。 然后,他見到了那個少年。雖然已時隔五、六年,但只一眼,他就認了出來。 然后,那少年冷著一張臉告訴他,從今往后,他就是他媳婦兒了。 想到那些過往,仲修遠眼神不禁溫柔了下來,他不知道李牧這些年來到底是經歷了些什么殘酷痛苦的事情,才變成如今這冷漠沉默的樣子。 但他知道,李牧內里里,其實還是他本來的模樣。 果不其然,李牧似乎是被這一大一小的兩人哭煩了,他一手一個拎著兩人的衣服,一使勁便把人給拎了起來站著。 “這事情你們得自己回去和張舒蘭說,和我說了沒用?!崩钅恋?,他沒有立場插手不說,就算插手也沒有合適的方法。 李曉萱聽出李牧話語中的松動,連忙拽著李牧的手臂求道:“你把她買了吧!” 龔茵茵用帶著淚水的眼望了一眼她娘,沒多想,抱著李牧就哭道:“叔叔,你把我買了吧!我給你做媳婦,我會乖乖地聽話,你就買了我吧,求你了……” 原本正靜靜地笑著看著李牧的仲修遠,聞言后臉上的笑容瞬間龜裂。 “不行!”想都不想仲修遠便大步上前,拉著李牧,緊張的把人藏到了自己身后。 那一刻,仲修遠身上陰冷的殺氣如同浪潮般對著兩人沖刷過去,瞬間就讓李曉萱和龔茵茵兩人如置冰窖手腳冰涼,心臟更是被牢牢的桎梏著般無法跳動。 仲修遠森冷的眸子掃過兩人,眼中全然是極近瘋狂的霸占欲。 這人是他的,誰敢搶! 作者有話要說: 仲修遠[深情款款.jpg]:突如其來的遇見,始料未及的喜歡,想當年我與你…… 李牧:吃藥。 仲修遠[乖巧正坐.jpg]:哦。 —— 第30章 想打個洞出來 001. 仲修遠緊緊拽住李牧的手腕把他往自己身后藏去, 此刻的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翻涌的獨占欲。 李牧是他的! 他可以不做他萬人之上受盡敬仰崇拜的大將軍, 他可以舍棄他的那些軍功偉績, 他甚至可以脫下鎧甲只跟著李牧在這山中,做一個背朝天面朝黃土的老實巴交的農民。 可唯獨李牧,他絕對不會讓出去! 唯獨這一點, 他絕對不會妥協(xié)! 原本正說話的三人,均被仲修遠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特別是李曉萱還有龔茵茵, 面對氣勢迸發(fā)的仲修遠, 兩人臉色都有些發(fā)白,額上滲出一層勃勃的細汗。 若不是因為此刻她們的手腳已經冰涼, 恐怕她們早就已經狼狽地逃走。 李牧站在仲修遠的背后, 他沒有看到仲修遠臉上此刻的表情, 但也感受到了這突然變得有些異樣的氣氛。 李牧向著旁邊走了一步, 與仲修遠并肩。 他看向面前的李曉萱和龔茵茵,道:“這件事情我?guī)筒簧夏銈?,如果你們真的不想這樣下去, 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想辦法反抗, 如果你們自己都不想辦法反抗, 外人是沒有辦法幫你們的?!?/br> 可憐之人自有可恨之處, 這句話向來都有它的道理。 李牧并不討厭李曉萱,也并不討厭龔茵茵,也從來沒想過看兩人的笑話, 更加沒有因為兩人如今的處境而感到幸災樂禍。 但讓他就因為李曉萱幾句話就主動伸手去幫她們,李牧也有些做不到。 若他腰纏萬貫,這件事情幫幫忙也就算了,只不過是小幾兩銀子的事,可他如今自身難保。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 如果只是在關鍵時刻伸手拉兩人一把,李牧想他不會猶豫,但是讓他主動去參與進這件事情,他真的沒有那么偉大。 見李牧意已決,絲毫不再動搖,李曉萱的臉色又白了些。 旁邊的龔茵茵眼淚汪汪的看向她娘,“娘……” 李曉萱尚且沒有主意,她一個九歲的小娃娃自然更加沒有主意。 李牧見兩人如此,無聲地嘆息一聲,他再次開口為兩人指了一條明路,“就算是我這一次幫了你們,那以后怎么辦?她張舒蘭、龔光遠能就這樣放過你們嗎?” 依張舒蘭還有龔光遠兩個人自私自利的性格,這次就算是李牧真的出錢幫了兩人,過兩天等那兩人身上的傷口好了,估計又要開始鬧騰了。 血溶于水,養(yǎng)了這么多年,這些都是借口。 這種事情向來都清官難辨,他又能怎么樣?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要看李曉萱和龔茵茵兩個人自己想怎么樣。 李曉萱原本是抱著孤注一擲的心情來找李牧的,她本就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了才出此下策,如今聽了李牧這樣一番話,眼中都已生出幾分死氣與絕望。 按照李牧這樣的說法,那她們母子倆豈不是就再沒什么活路了? 李曉萱咧著嘴,凄慘無比地笑了笑,沒有再厚著臉皮繼續(xù)求李牧,而是帶著龔茵茵轉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李牧凝目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林間,他才收回視線。 他言盡于此,能說的都說了。 如果真的只是關鍵時刻拉一把,他一定會伸手。但如果這兩個人就這樣安心的蹲在坑底,就想著別人主動跳下去搭了梯子救她們,那就甭想了。 李牧看著兩人,直目送兩人走遠,站一旁看著李牧的仲修遠心中卻是咯噔一聲,有些不是滋味了。 難不成李牧還真的喜歡那小女娃娃不成? 那小女娃娃就一黃毛丫頭,身板子沒長開不說,就她那樣一張臉,就算是長開了估計也就這樣,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仲修遠緊了緊握住李牧手腕的手,不舍得松開。 他心中雖然千千萬萬個不愿意,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拿自己和女人比較。他覺得那女娃不管怎么長,肯定都抵不上自己萬分之一。 除了不是個女人外,他哪一點都不會輸給那女娃娃。 這么一想,仲修遠心中越發(fā)的酸澀不安起來,難不成李牧還真的想要把那女娃娃買回去做媳婦不成? “你就那么喜歡她?”仲修遠開了口。 說出口的話,就連他自己都嗅到一股酸楚味,但現在他卻無心顧及這些,只兩只眼睛直直地盯著李牧,想要把李牧的一舉一動全部看在眼中。 “嗯?”正想著李曉萱和龔茵茵事情的李牧沒聽清。 仲修遠見李牧回頭看向自己,卻沒有再說話,他心中已經認定李牧是動了那歪心思。 想著這事,仲修遠便忍不住的吃味。 李牧口口聲聲說他是他媳婦,如今他尚且還好好的活著,這人怎么的就這么的花心? 李牧不察覺,抬頭看了看天氣。 經由李曉萱這么一鬧,時間已經過去半下午,算算時間,這會兒他差不多該去山里的陷阱里看看了。 “你在這里看會兒鴨子,晚些時候把它們趕回去,我去一趟里面那座山里?!崩钅琳f著就要往山上走。 仲修遠見狀,卻連忙抓住了李牧,不讓他離開。 李牧上山的方向,跟李曉萱她們走的方向是一路。 “我也去?!敝傩捱h道。 李牧黑眸微動,疑惑地看著仲修遠。 大概因為都是從戰(zhàn)場上下來見慣了生死的人,所以仲修遠與他的性格有些相似,平日里就不是那種事多話多的人,這么久以來,這還是仲修遠第一次主動拉著他說要一起去什么地方。 “你去做什么?鴨子還要人看?!崩钅敛唤?,這段時間他山里的陷阱一直沒有收,就妄想著什么時候打點野味嘗嘗鮮。 雖然他運氣不好,最近一段時間幾乎都沒什么收獲,不過他那股子饞勁兒還沒過,所以每天跑得還挺勤快。 難得厚著臉皮開了口的仲修遠聽了李牧口中拒絕的話,心中有些沉悶,嘴上卻又道:“我還未去山里看過,鴨子放在這里沒事,它們很聽話,不會亂跑的?!?/br> 李牧回頭看了一眼在水塘里撲騰的厲害的那群鴨子,稍作思考,爽快地點了頭。 這山里的人其實除了張舒蘭那一家子,還真沒人會惦記著他那些鴨子,雖然村里不少人都學著他養(yǎng)鴨子,他今天打什么草作飼料那些人今天就打什么草做飼料,不過也就僅限于眼紅看看而已。 要按李牧以前家里的養(yǎng)法,鴨子都是直接扔山里沒人管的,除了喂食的時候和晚上關籠的時候大概點點數量,平時里是絕不會有人這樣天天跟著跑的。 李牧領著人上山,一路往自己后面山里頭設置的陷阱走去。 路程走了大半后,李牧發(fā)現仲修遠有些怪。 平日里兩人雖然極少有這樣一起上下山的機會,不過大多數時候大家都是各走各的,可今天的仲修遠似乎格外的粘乎。一路下來,特別是進村子那一段路,仲修遠幾乎就是貼在他的手邊走的。 進了山,山里的路不好走,兩人的距離才總算拉開了些。 李牧一共在山里布置了五個陷阱,都是他在軍營里的時候跟小隊另一個人學的,東西有限,陷阱不大,也就抓抓兔子這種小東西,野豬都抓不著。 費了半個時辰左右,把其中三個陷阱都看了一遍之后,李牧就有些失望了。 不過反正失望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李牧還是領著人,繼續(xù)往山上走。 正走著,兩人突然同時朝著同一個方向望去,仲修遠還來不及驚訝李牧居然也會發(fā)現異常,就見他們看去的方向有一個人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