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見他往劉府走去,飛雪忙把他拉回了另一條道上,“姨娘因你出了這事食不下咽,病倒了,現(xiàn)在還有些不著力,不過沒什么大礙了,爹忙著藥鋪的事抽不開身,你也知道的,藥鋪忙的很,你大哥昨夜和我說過,他今日也沒有時間來看你,還望你不要生氣” 劉少敏噢了聲,看了眼身側(cè)的劉少卿。 劉少卿的眼皮一抽,別過了臉去。 飛雪低頭把手中的食盒蓋子打開,頓時香味撲鼻,劉少敏垂下頭瞧她動作,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他尷尬的刮了刮鼻子,“牢里的飯菜太難吃了,我已經(jīng)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姨娘知道你挑,早就托我準備吃的了” 食盒里靜靜躺著男人巴掌大小的黃油紙,黃油紙鼓鼓囊囊的不知包了什么,飛雪伸出小手要去拿,奈何太燙,她呀了聲,伸回手捏住了自己的耳垂。 燙到的手指觸碰到冰冷的耳垂,瞬間好了許多。 見她燙了手,劉少卿下意識的要拉過她的手查看,伸到一半倏忽一頓改伸向食盒,取出了黃油紙遞給劉少敏。 劉少敏接過,打開黃油紙,香味更甚,里頭是個烤的恰到好處的大雞腿,他舉起就咬了一口,問道,“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兒?不回府嗎?” “奶奶說了,還不能回”飛雪放下手,把食盒交給劉少卿,又從他手上拿過一個小包袱,她拍了拍包袱道,“里頭是你的衣服,等下你二哥會帶你去澡堂,奶奶說出了這事不能把外頭的污穢帶回劉家” “還是奶奶想的周到,我早就想快些換身衣裳了”身上的衣服穿的劉少敏難受的很,怎么都不得勁。 “你和你二哥先去澡堂,我呢就先回府,通知廚娘幫你準備一桌好菜替你接風洗塵”飛雪把包袱給了劉少卿,指了指食盒笑道,“這里還有一些吃的,你要是實在餓得很就再吃一些,不過不要吃太多,要留個肚子到晚上再吃” 劉少敏真的餓了,雞腿已經(jīng)去了一半,他忙不迭的點頭,“嫂嫂我現(xiàn)在餓的能吃下一整頭牛,不會吃不下的” “那最好”飛雪微微一笑,看了眼劉少卿才對劉少敏道,“你們快些,不要太晚了” 交代完才轉(zhuǎn)身回了劉府。 有劉少卿在,她也就放心了。 不過,現(xiàn)在想來她好像是第一次和二表哥相處這么長的事情,好像也并不是特別恐怖。 第32章 嬌妻第三十二問 劉家很久都沒有一大家子圍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 劉少敏平安回來, 整個劉府熱鬧的像是過新年, 老夫人和許姨娘的身骨子也爽朗起來, 就連一向不近人情的劉常也在這日卸下了當父親的威嚴, 難得和小輩們談天說笑。 觥籌交錯,氣氛愉悅。 這是飛雪最希望在劉府看到的場景, 此刻她卻無法開心起來, 這場熱鬧里唯獨少了一個人,她的夫君——劉少洵, 可他們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一樣,沒有人提,她也不敢問。 飛雪情緒低落, 握著茶杯的手都有些抖, 她舉杯飲盡想要掩飾自己的失常,也不想破壞劉府難得活絡(luò)的氣氛。 這茶好苦。 飛雪明艷的小臉皺了皺, 她突然有點像嘗嘗酒的味道,喝醉了或許就能好過些,她不想自己的狀態(tài)影響整桌人的情緒。 白玉酒瓶就在自己面前, 一伸手就能拿到, 飛雪盯著酒瓶看了小半會,伸手要去拿,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拿過了酒瓶。 順著修長白凈的手往上看, 劉少卿像是沒注意到飛雪的注視, 依舊冷漠著一張臉, 平靜無波的為自己倒上一杯酒, 而后將酒瓶放遠了些。 飛雪只好把手伸向茶壺,為自己倒?jié)M,茶苦澀的味道好像也不錯。 劉少卿舉杯喝酒,目光下移瞥向坐在一旁的飛雪,她的一舉一動,情緒上的轉(zhuǎn)變都準確無誤的落在了他眼里,握著酒杯的手驀然一緊,他的眉頭微不可察的凝起來。 酒飽飯足。 飛雪習慣性的在庭院中散散步,消消食,她明明一丁點酒都沒沾,卻好像喝醉了一樣,腳下發(fā)虛,口干舌燥。 她好想嘗一嘗酒的味道。 停下腳步,飛雪盯著院中的那顆歪脖子大樹,眼前像是出現(xiàn)了當時自己爬樹的情景,大表哥在底下漲紅了一張俊臉,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催促她下來。 大表哥打小遵守禮教,唯劉常是命,爬樹打架斗蛐蛐一概沒做過,看到她大膽的要爬樹去抓金蟬,他只有干著急的份。 后來金蟬沒抓著還摔下樹壓壞了舅舅的珍貴花草。 后來的一天,她發(fā)現(xiàn)自己住的荷塘小院的石桌上放著兩只大金蟬,扣在錦盒中。 到如今她也不知道是誰替她抓的,會是大表哥嗎?那么溫柔的一個人。 飛雪想著,不禁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眼睛就有些發(fā)酸,她不敢再看下去,撇過頭,繼續(xù)往前走。 繞來繞去,不知不覺走到了廚房。 如喜扶著她想要回院中歇息,都走了好半宿了,小姐都不嫌累。 “如喜,我們進去” 飛雪指了指廚房的大門,彎了彎嘴角,露出了一個甜甜的梨渦,一如兒時,闖禍前的偷笑。 這讓如喜摸不著頭腦,她道,“小姐,這是廚房” “里面一定有酒”飛雪側(cè)過頭看著如喜,一雙眸子閃亮亮的,“剛剛你瞧見了沒,還剩下大半的酒沒喝,肯定藏在里面” “可是廚房都鎖門的呀,我們也進不去” “有辦法”飛雪從發(fā)間拔出一枚簪子,她握在手里彎了彎,很堅硬,應(yīng)該能挑開窗閂。 “小姐,被人瞧見了該如何是好”如喜大吃一驚,壓低聲音急道。 飛雪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我們輕些,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來廚房的” 如喜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自家小姐露出這樣的神色,在魯州阮家,她也曾陪著小姐上過樹,下過河,一想起來,她竟有些懷念那時候的日子。 飛雪將發(fā)簪窗戶的縫隙中,將窗閂往旁邊移去,不多久,窗閂應(yīng)聲而落,推開窗戶,她發(fā)著呆沒立刻翻身進去。 如喜在后邊,時不時的回頭張望,就怕有人突然間過來,瞧見他們做賊的模樣。 飛雪摸著窗沿,想起大表哥帶她去酒館,就是這樣熟門熟路的挑開了窗閂,五年未見,大表哥變的和以前很是不同。 他是什么時候?qū)W會武功的,他又是什么時候干起了這些‘偷雞摸狗’的事。 明明曾經(jīng)他干的最多的就是望風而已。 飛雪淺淺一笑,干脆利落的翻身進去,如喜緊跟其后,小心翼翼的關(guān)了窗。 里頭黑的很,飛雪很不適應(yīng),每走一步就響起鍋瓦瓢盆的聲音,她怕引人過來,遂蹲下了身子,用手摸著前進。 待摸到一個類似酒瓶的東西,她拔開瓶塞喝了一口,酒的辣味直往她鼻尖上沖,她跌坐在地,小狗似的吐了吐舌頭。 這是她第一次喝酒,看著男人們大口大口灌的樣子以為有多美味,沒想到這么難喝。 她又撈了兩瓶酒在懷里,才原路返回,回了自己的院子。 錦娘看的緊,不許她在院子里多逛悠,見她遲遲未歸,就要來尋她。 飛雪抱著酒瓶,用寬大的袖子遮住,錦娘不疑有他,只叫她快些歇息。 飛雪趁錦娘不備將酒瓶藏了起來,等她和如喜離開,又從床上爬起來,摸出藏在床底下的酒瓶。 她坐在桌邊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杯送至嘴邊時她停了動作,她舌上還有殘留的酒味,好辣,一點都不好喝。 “大表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我很想在白日里同你撒撒嬌,牽著手一起逛逛街,可我嫁給你這么久,好像也只在白日里見過你的一個背影”她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往日她也沒覺得有多委屈,可今日在飯桌上,一家人像是把劉少洵剔除在外的感覺讓她不由的感到傷心。 酒這種東西,好像真的會越喝越上癮,她還沒喝上幾杯,腦袋就有些昏昏沉沉起來,還想再喝下去,突然有雙手握住了她舉杯的手,巧妙的從她手中奪過酒。 劉少卿就著她喝過的杯沿一口飲盡。 飛雪知道是他,也沒有掙扎,她靠在劉少卿懷里,仰頭看他,縱然一點都瞧不真切,她委委屈屈的喊了聲,“夫君” 聞著她一身的酒氣,劉少卿冷著臉將她抱到自己腿上,一臉灌了她好幾杯清水,才道,“你這是做什么?” “我是替你不平”喝了那么多酒,飛雪的嗓子有些疼,“劉家將整個負擔交付給你,卻從來都沒有替你想過,我看到他們今日這么開心就好難過” 劉少卿抱著飛雪的手輕輕顫了顫,他又抱緊了些,緩緩開口,“飛雪,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難以想象,飛雪知道真相后會是什么場面。 “什么事?”飛雪茫然的問道,她的腦袋好疼,對于他的話,她做不出多余的分析也想不明白。 “往后,你或許會恨極了我” 劉少卿說的極輕,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飛雪沒聽清,阿了聲,劉少卿趁著她張開小嘴的空檔,重重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他的唇很霸道,沒有第一次的青澀和慌張。 飛雪迷茫的睜著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臉,奈何眼前一片迷糊,酒精的作用讓她無法思考,為什么大表哥說她以后會恨他。 她怎么會恨他呢。 她不解,也不想再多往下想,她閉上眼睛,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承受著他強烈的充滿愛意的吻。 飛雪的身子在他懷里慢慢變軟,劉少卿整個人突然變得燥熱起來,他猛地停下了親吻的動作,聽著飛雪因他的離開而發(fā)出的一聲極輕的不舍嚶嚀聲,瞬間,他把飛雪推遠了些。 飛雪險些被他推到,他一驚,又把飛雪撈進懷里,難忍的閉了閉眼,將她攔腰抱起往床上走去。 他不是柳下惠,嬌妻在側(cè)還能無動于衷。 他也是個正常男人。 可現(xiàn)在還不行。 羞澀的將緋紅guntang的小臉埋進劉少卿的胸口,她有些膽怯,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其實在新婚夜就該發(fā)生了。 胸口的位置像在打著小鼓。 沒想到劉少卿只是將她放到床上,替她蓋上被子,而自己則坐在床沿邊,并沒有同她一起躺下,拂開她散落在臉頰上的發(fā)絲,在她額前輕輕落下一吻,“在你知道真相之前,我不會碰你,飛雪,我也想堂堂正正的站在你面前” 飛雪不知道大表哥究竟在說什么,她的腦子一片漿糊,只想快點睡覺。 劉少卿的吻又落在了她眼皮上,小巧高挺的鼻尖上,最后是誘人可口的殷紅朱唇上,“如果你真的恨我,我該怎么辦?” 望著飛雪如玉般安然睡去的小臉,他苦笑一聲,他無法遵守黃氏的交代,這對飛雪不公平,可他就是忍不住要親近她。 想抱她,吻她,愛她。 可是…… 他的眼底終于有了苦惱的情緒,現(xiàn)在的幸福是他偷來的,不是他的。 *** 陽春三月,乍暖還寒。 廊城大大小小的飯館酒肆還是一如既往的生意爆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