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兇殘
四匹非常寶貴的駿馬倒在血泊里掙扎,他們還沒有死,但他們的生命正在緩緩流逝。趙延昭的馬是他從小馬駒開始養(yǎng)大的,因此一人一馬感情十分深厚,趙延昭紅著眼上前試圖捂住馬匹汨汨出血的傷口,而跟著趙延昭進入樹林的兩人咬著牙拔出短刀,從胸口刺入馬的心臟,結(jié)束它們的痛苦。 “將軍,讓它去吧……”趙延昭的親兵馮俊將短刀遞上說:“它下輩子一定還是將軍最忠誠的戰(zhàn)士……” “不,不……它不能死……”趙延昭一把推開馮俊的手,輕輕撫摸著愛馬的鬃毛說。這匹馬黑瑪瑙一般的眼睛里滿是淚水,眼淚珠子一粒一粒晶瑩的掛在它長長的眼睫毛上,它仿佛是感受到了超延昭的不舍,努力的蹬了幾下腿還試圖站起來,最終還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天地之間一片寂靜,只能聽到趙延昭的嚎哭聲,一直假裝不在意實際上卻和另一位親兵小心警惕的觀察著著四周變化的馮俊悄悄的松了一口氣。他開始覺得這四匹馬被殘害是柴叔平制造的陷阱,因此他從未放松手里的武器,而另一個親兵也緊緊攥著箭袋時刻準備著。 馮俊見趙延昭毫無防備的嚎哭了半天,也不有柴叔平的動靜,覺得自己太過于神經(jīng)過敏,盡管這女孩子邪氣的很,但她畢竟只是孤身一人。 殺馬已經(jīng)足夠甩掉他們,沒有必要非與三個成年男人正面為敵,看趙延昭哭的涕泗齊流,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握住趙延昭的手勸說:“將軍,此地危機四伏,那小妖女有馬能跑,誰知道她會不會帶人去而復返呢,還是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況且,我看這小妖女弓馬嫻熟,只怕她的同伙也非同一般呀,如果真的是這樣,只怕許昶他他們就危險了,我們還是趕緊想辦法回營送信……” 趙延昭在馮俊說話的時候仍抱著他自己的馬,并沒有將馮俊的話聽到耳朵里,馮俊的話還沒說完,兩人同時聽到了一聲弓弦響。趙延昭下意識的甩開馮俊的手就地一滾,而馮俊則握緊手里的武器,扭頭朝著弓弦響的方向看,準備起身守衛(wèi)他的將軍。 但柴叔平要殺的目標并不是趙延昭,比起「沒有腦子」「感情用事」「看待自己的馬比自己的部下還重要」的趙延昭,柴叔平認為這個有腦子的馮俊看起來更應該被殺死。 馮俊也萬萬沒想到柴叔平射來的第一箭竟然是針對自己,相隔不到二十步的距離,柴叔平射出的弩箭瞬間就刺穿了馮俊的脖子。 他掙扎著想和趙延昭說最后的話,但他的氣管里已經(jīng)灌滿了鮮血,只能勉強噴出幾個血花。 柴叔平殺完馬之后就一直蜷縮在灌木從下等待時機,雖然把失去馬的趙延昭扔在這里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柴叔平這半年一想起那三個契丹人被石重貴放虎歸山了她就氣的心口疼,這幾年在汴梁她也算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沒有人會感念你的心慈手軟,后退只能換來變本加厲。 柴叔平的第六感告訴自己,對待趙延昭斬草一定得除根,否則一定后患無窮。 趙延昭想要站起身來躲避柴叔平射來的箭雨,但地上的土都已經(jīng)被那四匹馬的鮮血浸潤,因此濕滑泥濘,柴叔平手持連弩射速很快,因此趙延昭站起來掙扎躲避沒兩下,就重重的滑倒在了地上,被柴叔平射穿了大腿和手臂。 而另一名親兵倒是有所防備,他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想要張弓搭箭射殺柴叔平,但他眼前這個瞇著一只眼睛的柴叔平臉上還帶著剛才殺馬時候濺到的鮮血,美麗之中又帶著絲絲邪氣與妖媚,心忍不住就有些顫抖。他見柴叔平面不改色的瞄準殺人,也對張弓搭箭的自己根本沒有一絲畏懼,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一般,饒他是個久經(jīng)沙場的老兵,面對兇殘鎮(zhèn)定的柴叔平,手也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在戰(zhàn)場上失去勇氣的人,只有一種,那就是死人。”柴叔平手里的諸葛連弩靜靜地對準了這個親兵,挑起嘴角笑了一下輕輕的說:“那么,祝您下輩子平安喜樂吧……”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倒在血泊里的趙延昭被柴叔平射穿了大腿動脈,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慢慢的變冷變黑變模糊,他看見柴叔平從地上撿起馮俊的長槍,朝著自己走了過來,忍不住問。 “是人是鬼重要嗎?”柴叔平將手里那桿槍刺入趙延昭的胸口說:“你是人看我就是人,你是鬼看我就是鬼,不過我想我至少比你還要仁慈一些,不會讓你痛太久……” 曹彬聽到墨池來報信說他們成功引來了人的時候還是十分興奮的,忍不住親自騎馬出谷查看,剛好遇到帶兵找了過來的許昶。 曹彬撥馬便逃,他選的山谷陡峭而狹長,熟讀兵法的人見了只怕都要多一個心眼兒,但許昶立功心切,根本沒有仔細看就待著隊伍尾隨著曹彬沖了進去。 等趙延昭的騎兵全部沖入山谷之后,埋伏在山谷兩側(cè)的突圍軍和驍騎營開始根據(jù)陳奕鈞的指揮發(fā)動進攻,士兵們齊心協(xié)力的用撬桿推動粗大的原木直接從山崖上滾落而下,人頭大小的石頭也都是就地取材,直接把趙延壽的精銳騎兵砸了個滿面桃花開。 “不好,有埋伏!”被突如其來的落石滾木砸懵了的許昶掉轉(zhuǎn)馬頭就跑,大叫道:“我們中了那娘們的jian計了!快撤!” 然而他明白的實在有點太晚,曹彬手里的鳴鏑早就已經(jīng)瞄準了他,帶著尖銳的哨音射向了許昶的后心,許昶聽到鳴鏑的聲音,也不回頭看,帥氣的用長槍在背后一陣揮舞打落了這支鳴鏑。 然而鳴鏑的作用并非是一支為了好聽才帶響兒的箭,山谷中聽到鳴鏑聲響,且射程合適的驍騎營士兵紛紛瞄準了許昶,瞬間將他射成了一只刺猬。 山谷中的契丹騎兵雖然人多勢眾,但他們的主將不在副將被殺,有人想逃跑有人想拼死一搏,沒人指揮徹底變成了一盤散沙。 試圖爬上山坡與晉軍拼死一搏的契丹騎兵被陳奕鈞他們用石塊箭雨直接砸落了下去,試圖逃跑的則發(fā)現(xiàn)山谷的出口已經(jīng)被負責守門的范旻帶人給堵上了。 他沿著山谷撒了一地的鐵蒺藜,這玩意兒由四跟尖刺組層,任意三根的頂點都能連接成為一個完美的正三角形,因此它即便是隨便扔在地上,也能永遠有一根尖刺朝上,騎兵的馬蹄一旦踏上鐵蒺藜就會被扎傷導致殘廢。 騎兵要想硬闖鐵蒺藜陣,那只能用敢死隊的命往前趟,誰也不肯第一個走用生命給別人開路,然而呆立不動或者慢慢走又是山坡上弓兵的移動靶子,被憋進山谷里的騎兵還真是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