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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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會的?!?/br> 秦蒙倚在后座上,望著不遠處的云海。 拿出手機發(fā)了條微信。 “年后來我家一趟吧,帶你去見我爸爸。” 她按滅了屏幕,看著前方,低聲道,“哥,過完年我?guī)ヒ娢野??!?/br> 程閣沉默了一下,繼而痞痞地笑了下,吊兒郎當?shù)溃靶∶媚氵@速度,比我跟你嫂子還快啊。我勸你還是先搞定老爺子,你爸那邊怎么都好說,知道你找了個高材生,老舅肯定比誰都開心。” 老爺子。 想起老宅子里那位每天穿著練功服不茍言笑的老祖宗,秦蒙心內(nèi)顫抖,方才的可憐已經(jīng)被自憐取代。 席山老宅近在咫尺,別人都是來度假,她是來上課的。 在自己挨揍和陸子由挨揍之間,她還沒有想清楚,為了愛情大無畏的犧牲精神她是沒有的。 女孩子應(yīng)該被照顧。 腦海中的白色小人被打敗,拖來陸子由領(lǐng)罰的思想成型,畢竟他才是先開口的那個人。 嗯,很有道理了。 她拿起手機,陸子由已經(jīng)回了微信——具體時間? 回憶了一下,秦蒙飛快地打字回復(fù),“初六,我們家的武館初六才開門?!?/br> “……” 她好心解釋,給對方一個心理準備,“我爺爺喜歡跟人過拳腳,你可以打不過,但你要挨得住?!?/br> 對方正在輸入中…… “我能拉黑你嗎?” “不能,除非你想光棍一輩子?!?/br> ☆、三十七天 席山到底為什么現(xiàn)在才火, 大家也不得而解, 比起國內(nèi)的各種度假勝地,無論是景色抑或者是特色,都算得上頂尖, 尤其是冬日百花百樹凋零之際, 仍有怪石冰凌可看。 而秦家的老宅,幸運的就在景區(qū)之中,憑著身份證進去,連票都不用買。 從后備箱里面拿出行禮, 秦蒙親自拖進屋子里,在這里,只有長幼沒有男女, 讓哥哥給自己拿東西,算是不禮貌。 她騰出一只手挽了耳后的碎發(fā),有阿姨迎過來。 “小小姐回來了,今晚燉魚吃?!?/br> 說話的人是老宅里幾十年的阿姨, 秦蒙小時被她帶大, 算是親人般關(guān)系,她樂得笑了笑, “太好了,我最喜歡吃劉姨做的魚,是爺爺親自釣的?” “是的咯,冰封之后,鑿了小洞, 坐在冰上面一下午呢?!眲⒁淌植猎趪股厦?,笑著說。 老宅布局也很是老氣,因得旁邊就是武館,里面便也跟著那面的裝修,大多都是實木,顏色陳而不舊,仿佛能回到民國時期,疊套兩三層,才從外屋走進里屋,也就是家人和客人相坐之地。 行李箱放在墻角處,她單拎著一盒白茶過去,老爺子正閉目養(yǎng)神,旁邊是認真匯報工作的程閣。 孩子們都敬他,也都怕他。 她輕手輕腳過去,不敢毛躁,茶葉禮盒放在桌子上,她親手打開來,才出聲道,“爺爺,這是給您買的茶葉?!?/br> 躺椅放在迎光的地方,黃暈在這片屋子里耀眼,躺在上面那位老人,下巴帶著一縷白胡,鶴發(fā)童顏,不似八十歲年紀老人,只是面上總覆著一層嚴肅,抿著嘴巴,很少笑,對孩子們也是。 他微微動了眼皮,最終也沒掀開,只啞聲說話。 “聽聞小彩講,你與男人同居?” 果然還是告了密,秦家的孩子都不會撒謊,雖然姑姑并非爺爺所出,也不跟這家姓,但這從小的習(xí)慣,卻是不可能因為這樣而改的。 那時候大姑姑還活著,秦蒙是親眼見過的。 撒謊的孩子,無論多大,都會被棍棒伺候。 她自然也不敢隱瞞,恭敬地低頭,見不到平日肆意,連額頂上的呆毛都落下來,“嗯,他是名律師,之前他出車禍腿骨折了,湊巧我租的房子出了問題,所以就搬在一起住了?!?/br> “程閣的同事?” “對的,都是恒心的合伙人?!?/br> 老爺子眼睛睜開,坐起身來,還穿著黑色的練功服,長舒了口氣,便把那盒茶葉提走,很是不滿道,“那就要過過眼了,找個時間讓他過來。” 人轉(zhuǎn)身消失,估計是上樓放茶葉,一旁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程閣也松了口氣,肩膀塌下來,小聲地抗議道,“我的同事怎么了?我們恒心頂天立地國內(nèi)四大所,輩出人才的好嘛?!?/br> 秦蒙翹起腿來,嘖了一聲,“你跟老爺子說去啊?!?/br> “……” ///// 回到自己屋里,四處纖塵不染,家里的阿姨干活最是認真,無論你多少年漂泊在外,老宅的每個角落,都不會有細微塵埃。 她的床從小自大沒換過,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小了,但也不礙事,把人扔上床,享受彈起來的瞬間,是秦蒙最喜歡做的無聊事,她拿出手機來,給陸子由彈了個微信視頻。 他每次都很快接起來,手機立在桌子上,不知在鍵盤上敲打些什么。 明明才分別半天,怎么人又變帥了。 她趴在床上,支著下巴,沉迷男色,卻不知要開口說什么,反倒最后是陸子由先說話,“累嗎?” 當然累,秦蒙點頭,撅著嘴巴撒嬌,陽光灑落在頭頂上,在屏幕里是金黃顏色,笑起來也明媚的刺眼,仿佛盛開到最艷麗的玫瑰,“堵車好厲害,過幾天估計就更難走了?!?/br> “嗯,旅游區(qū)就是會這個樣子,”從旁邊拿過一個文件夾,陸子由邊翻邊說,“初六還會堵嗎?” “可能還是會,初六好多人要出山,所以車流量會大……”她話說到這里,腦中卻反應(yīng)過來,杏眼瞪得圓溜溜,繼而笑的更開,酒窩能盛下所有美酒,“你真的要來了?” 無奈地看她一眼,像看無理取鬧的小孩,陸子由搖頭,“說要去的不是你嗎?倒成了我主動要求。” 得逞地笑起來,秦蒙拿著手機轉(zhuǎn)了個身,躺在床鋪上面,頭發(fā)散開,哪怕是這種角度,那張臉還是小的過分,身上的毛衣塌陷下來,有美好的曲線,琥珀色的眸子里,全都是歡喜。 “是我是我,我答應(yīng)爸爸,如果有男朋友,第一個帶給他看的?!?/br> 他一定最開心。 這時門被人敲響,是劉姨讓她下去吃飯。 秦家的飯桌從不等人,她一躍而起,匆匆掛掉電話去餐廳。 掛斷的界面退出,只留下兩個人的聊天界面,秦蒙的頭像是一只烏龜,據(jù)說是粉絲親手畫的送給她,呆頭呆腦倒真的很像她。 陸子由放下手里的文件,把他們的對話從頭看到尾,卻好似看不夠,身邊沒有小姑娘,就得無聊到來上班,原本最得心應(yīng)手的工作,卻因為開小差而影響些效率。 全都是因為她走時生氣,讓人誠惶誠恐,以為她不愿意再回來。 或許她不知,方才在車上主動發(fā)的那條微信。 成了把這個人從懸崖拽上來的一根細繩,而剛才這次視頻,就是把這人從懸崖引回人間的仙術(shù)。 不就是見見家長,哪怕被趕出門外呢,也不可能對她松手。 話是這么說,他還是打開電腦,傻里傻氣,用百度搜索——見女方家人的注意事項。 /// 秦家老宅的飯桌,從來都是安靜的,除非過年時節(jié),程閣家的小蘑菇回來,才容許不懂事的孩子鬧騰一番,老爺子也在這時會柔和得多,畢竟四世同堂,著實值得高興。 秦蒙心滿意足的吃魚,雖然大家都說,釣魚是爺爺?shù)臉啡ぁ?/br> 但冬天沒人愿意去挨凍,除非是為了個愛吃魚的小孫女。 那時她剛離開父母,每天哭每天哭,哭得奶奶心疼的不行,老爺子無計可施,見她喜歡吃魚,就每天背著魚竿去后山的湖里釣,親手收拾干凈,讓劉姨燉了吃。 一筷子一筷子,肚子上的白rou,全都是她的特權(quán)。 飯吃的差不多,劉姨便過來收拾桌子,她的女兒每年也在這里過年,幫著料理一些事物,此時正端著一盤的消食茶來,秦蒙忙站起身子來,一杯杯放在大家的面前。 習(xí)武之人家,雖不見古時講究,但尊卑仍為重要。 吹散了澄黃色水里的茶葉和桂圓,她低頭小口抿了下,有些燙嘴,便繼續(xù)低頭吹。 “聽聞你母親,聯(lián)系過你?”老爺子忽然出聲,倒把她嚇了一跳。 斜睨了眼自己正低頭的姑姑,心想這傳聲筒做的也太過盡職盡責(zé),老人家在這深山里待著,該知道的倒都不少,她坐直了身子,點點頭,“聯(lián)系過兩次,回來前也打過電話,想叫我吃飯,但我沒有去?!?/br> “怎么不去?” 秦蒙哽了一下,繼而眉眼低落,嘴角泛著苦笑道,“每次都要叫上她一家人,我就覺得不自在?!?/br> 知道她心里過不去的坎,老人家抬眸凝視她半刻,嘴角還回味著苦澀的茶香,一身黑色倒顯得精神,闔了闔眼睛,“如果你是打心眼里不想搭理,那就不理,但不要因為上一輩的恩怨逼迫自己。” 她仰頭,漫不經(jīng)心,“知道了?!?/br> 之后老人家背著手回屋子里休息,程閣也吃飽喝足,準備開車返回榆城了。 秦蒙偷偷拜托他,這些天盯著陸子由吃飯,別過沒幾天見面,人又要瘦下來一圈。 午后是最懶散的時候,或是曬太陽,或是午睡,大家都有自己的消遣要過,秦蒙趁著當家的不在,很是懶散的躺在沙發(fā)上面,跟陸子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突然一只小胖手過來,把她的手機奪走。 “夏正宇,你給我滾過來。” 她生氣地坐起身來,頭發(fā)蹭的毛毛躁躁,也不顧形象,盤腿坐在那里,指著不遠處正在沖她做鬼臉的小胖子咆哮。 這小孩是跟著秦老爺子學(xué)拳的,父母都是外交官,可能一年都不會回來一次的那種,又因為兩家世交,從小就托放在這里,又教武術(shù)又教做人,前者么,還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看這體型就能知道。 后者呢,更是明顯沒有學(xué)會,跟個皮猴似的,不在師父面前的時候,恨不得把屋頂都掀翻。 而他最愛捉弄的,就是同樣沒有父母撐腰的秦蒙。 他才十歲,因為習(xí)武卻并沒有瘦下來,一雙rou手,手背上還有五個rou窩,正拿著秦蒙的手機,很自來熟地聊天。 “你是她的男朋友?” “你眼神不行啊大哥,這么個瘦竹竿子你也要。” 秦蒙氣的跳腳,到處找拖鞋,要過來拍他。 這時候便聽見手機那頭有人輕笑了一聲,反問道,“你覺得秦蒙不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