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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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鳴硯這一打岔,那少女原本可以造出的神秘氛圍被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她的笑容微僵,剛想要再說句什么,一劍江寒已開了口。 一劍江寒道:“半年前我入海島,便覺著有人監(jiān)視,不過那人未曾跟我至深處,我也未曾在意,現(xiàn)在想來,是蜃樓吧?!?/br> 少女想著主人的叮囑,咬了咬牙,點頭稱是。 一劍江寒道:“蜃樓也對應龍有興趣?” 少女答不出來,秦湛其實想得更深。 一劍江寒之所以想要殺這條龍,是因為他覺得這條龍和這座島與溫晦的入魔有關。溫晦昔年入魔并非毫無征兆,在摘星宴后直至他入魔的十年間,溫晦的情緒起伏極大,常露出疲態(tài),更是處于一種秦湛不明白也幫不了的焦躁之中。但秦湛認為這些情緒并不會使得溫晦入魔——溫晦是何等意志堅定的人,沒有人會比她更理解了。 溫晦的入魔,不僅對于全修真界是個謎,對于秦湛本身,也是她最困惑,最求不得答案的一個謎。 縱使是在她咬著牙將溫晦打入煉獄窟的那一剎,她也沒能從對方口中得到只言片語。 溫晦只留給了她笑。 和十年前一樣令人覺著溫柔的、令人迷惑的笑意。 一劍江寒當年未去參加那場正魔大戰(zhàn),雖不是同外界猜測的那樣,但也是為了她。綺瀾塵不信溫晦會入魔,她與一劍江寒在親眼見到對方殺戮正道修者前,也是不信的。 秦湛被推向了風口浪尖,一劍江寒瞧著她眉頭緊鎖,不復瀟灑快意,不由也心中沉悶。 他覺得秦湛不該是這樣。 所以他對秦湛說:“溫晦是你的師父,向他拔劍不該是你做的事。秦湛,你不高興就不要強撐著去做,剩下的有我。” 秦湛心想,溫晦是她的師父,溫晦有多厲害,沒人比她更清楚,她怎么可能離開,又怎么能撐不下去? 一劍江寒會走,是因為他勸不動秦湛放棄。那時候的秦湛已經(jīng)鐵了心,她拒絕了一劍江寒“躲避”的建議,只是說:“我答應過他。如果有天他發(fā)了瘋,我一定阻止他?!?/br> 一劍江寒了解秦湛,他雖然希望秦湛抽身,但得了這個答案也不意外。他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說:“那我替你去找原因。” “你不方便,便由我來,我沒答應過什么,也沒有牽掛。溫晦為什么會發(fā)瘋,到底出了什么事——秦湛,我去替你找個能讓你放下劍的理由?!?/br> 一劍江寒離開了。 只可惜直到秦湛打了下溫晦,他也沒能找到那個理由?;蛟S真相就是秦湛隨口說的那樣,溫晦只是發(fā)了瘋。 一劍江寒是個不會轉(zhuǎn)彎的人,他說了要查,就一定要查。哪怕正魔大戰(zhàn)已經(jīng)停止了近四十年,他還在找那個理由。唯一令人感到慰藉的,便是這許多年不見,秦湛也從未覺得是一劍江寒不愿來見自己又或是他無顏來見自己。 他只是沒找到而已。 所以在一劍江寒來見她,秦湛便心有所動,一劍江寒提到屠龍,她便猜到這是一劍江寒尋到的理由。 捫心自問,秦湛回憶四十年前溫晦的所作所為,仍不覺得“理由”是存在的。哪怕溫晦是厭倦了正道想要入魔,他也不該掀起正魔大戰(zhàn),那場戰(zhàn)爭里死了太多的人,秦湛都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魔族,也不知道有多少正道死在魔道的手上。 回憶那幾年,秦湛唯一能得到的理由,便是溫晦瘋了。 她心里這么覺得,卻還是一口答應了一劍江寒的請求。不僅因為他們是朋友,而是時至今日,秦湛心底里也仍想要那么一點兒理由,那么一點兒能讓她覺得,她記憶里的溫晦,教養(yǎng)她的溫晦尚且活著,沒有死透在魔尊溫晦身體里的證據(jù)。 如今一條應龍,不僅牽涉了溫晦,還牽涉了神秘的蜃樓。 秦湛忍不住想,一劍江寒說的理由是否真的存在,溫晦的叛變,是否和蜃樓有關系? 她這么想,眼眸便不由的冷了一二。 少女只覺得秦湛身上威壓驚人,她低低道:“若是劍主好奇,為何不隨我去一趟蜃樓呢?您想知道的,一劍江寒先生想知道的,蜃樓都有?!?/br> 她鼓足了勇氣說:“您是燕白劍主,這天下已無人可奈何的了您,您又有何懼呢?” 秦湛慢慢道:“你說得對。” 她一眼掃去,語氣冰涼:“所以若是蜃樓騙我,你也別怪我毀了它?!?/br> 第21章 蜃樓02 三人坐上了一條通往蜃樓的船,少女用海鳥為眾人引路,她則悄無痕跡地慢慢跟在了越鳴硯的身邊,睜著明亮的眼睛打量著他,天真又好奇地問:“你是劍主的徒弟嗎?我知道劍主的前一位徒弟是玉凰山的妖主,你是誰呢?” 越鳴硯被問了,平靜答道:“越鳴硯。” 少女努力的在腦海里回想這個名字,卻毫無印象,她困惑道:“不應該呀,我已經(jīng)將樓內(nèi)的書卷都看完了,但凡是四境里叫得上名字的人,我都該知道?!?/br> 她想了想又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別的名字?” 若是旁人聽見少女這般問話,怕是心理早就要五味雜陳,甚至頗覺羞辱了??稍进Q硯自小聽過比這更露骨難聽的話,也不覺得能如何了。他只是笑了笑,說:“確實沒有別的名字?!?/br> 那少女盯著越鳴硯看了很久,方才說:“那你運氣真的很好。好的有些嚇人了?!?/br> 越鳴硯笑了笑,那少女瞧著越鳴硯的笑,竟是從他的笑中看不出半點有用的信息。她有些不甘心,又對對越鳴硯說:“我叫阿晚?!?/br> 越鳴硯溫聲道:“阿晚姑娘。” 阿晚說:“叫姑娘多生疏,叫我阿晚就好。對了,劍主他們到了蜃樓肯定是要去見主人的,屆時無事,我?guī)闳ス渲楹?珊??我見你在客棧里拿著的是烏珠,烏珠雖然稀有,但遠沒有東珠色澤妍麗,我?guī)闳ぶ榘桑 ?/br> 越鳴硯見著這姑娘無端熱情,卻也仍是那副表情。 他淡淡的笑著,那雙黑而深的眼睛在鏡片后,瞧著阿晚安靜又平常,卻無端讓阿晚覺得有些怕。可她又為什么要怕一個毫無根基的、尚且未成氣候的劍修呢?更何況,她也沒有做什么會得罪秦湛的事。 阿晚這么想著,面上便也不動聲色。 唯越鳴硯慢慢說道:“阿晚姑娘,你在我這里,是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消息的。” 阿晚一怔,硬著說:“我什么也想探聽,只想帶著你去采珠?!?/br> 越鳴硯看了前方的秦湛一眼,輕聲道:“阿晚姑娘,有關師尊種種,我是不會說的。無論蜃樓想借燕白劍做什么,我都不會站在師尊的對面?!?/br> 阿晚抿直了嘴角,她盯著越鳴硯,復又笑道:“你這人真有趣,你真的沒有別的名字?” 越鳴硯笑了,他說:“我只是運氣好。” 運氣很好的越鳴硯行至立于船頭的秦湛身邊,對她行了一禮。秦湛偏頭看向了他,說了句:“蜃樓以隱秘而著稱,四境對蜃樓一無所知,而蜃樓皆知四境。你與那姑娘相處,得多加份小心?!?/br> 越鳴硯倒是沒說阿晚被他直接刺出了目的,反而仍謝過了秦湛的關心,應允道:“弟子明白了?!?/br> 秦湛十分滿意,又說:“蜃樓詭譎,入了蜃樓你莫要離我或一劍太遠,這地方我從未去過,也不知等著的是宴是兵?!鼻卣肯肓讼?,說:“若是兵,你正好拿來練手?!?/br> 越鳴硯聽見這話,心里忍不住想,秦湛真是太特別了。哪有師父會說拿危險來練手的? 可想想,這卻才是秦湛。她的眼里似乎沒有危險,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決定要護越鳴硯周全。 在越鳴硯有限的年紀里,他從未見過像秦湛這樣的人。他有時也忍不住想,他是不是遇見秦湛太早了。以至于他給秦湛帶來的永遠都是麻煩和弱點,若是他再厲害一些的時候遇見秦湛,是否便能像一劍江寒那樣幫到她,而不只是受她保護? 秦湛注意到了越鳴硯的出神,她問了一句:“小越,怎么了?” 越鳴硯回過神,秦湛立于船頭,今日穿著的,也是他選得一件杏黃色的衣裳。杏黃色的衣擺貴而大氣,棕褐色的腰帶與白色的裙裳讓秦湛看起來柔和了幾分,瞧著倒像是南境的貴女。但當她微微挑眉,手指若有似無的撫上燕白劍時,你便會知道,她仍是那個秦湛。 秦湛束著發(fā),這讓她看起來越越鳴硯的年紀越發(fā)接近,她見越鳴硯瞧著她,便問:“我瞧起來很奇怪?” 越鳴硯連忙搖頭,他又覺得自己剛才看怔的行為好笑,回答了秦湛的上一個問題,他說:“我在想,不知道什么時候,我才能保護師尊,還不是被師尊保護?!?/br> 或許做弟子都會這樣的想法,秦湛當年跟著溫晦學劍,隨他行走于天地間,遇見危險被溫晦護著的時候,也生過這樣的想法。所以她伸出手,彈了一下越鳴硯的額頭,朗聲道:“會有那么一天。” 越鳴硯只覺得額頭被碰過的地方發(fā)燙,他瞧著秦湛,也抿了抿嘴角,笑著說:“嗯,弟子會努力。” 秦湛并不真的將他的話當做一回事,卻也從心底生出了類似欣慰的情緒。燕白在一旁瞧著,都快泣淚,他感慨著:“小越多好呀,他怎么不早生幾年呢,早生幾年你就不用收朱韶那個廢物了?!?/br> 秦湛:“……”你怎么比我還恨朱韶。 越鳴硯顯然也聽見了燕白的夸獎,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才對,最后只能笑笑。秦湛正要開口教育燕白兩句,一劍江寒忽而道:“秦湛,你看前方?!?/br> 秦湛看去,便見一座水晶塔似的樓若隱若現(xiàn)于海天之間。 這塔毫無根基,竟像是完全立于海上,待眾人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塔,而是船。 一劍江寒:“怪不得世人尋不得蜃樓所在,若它是一條飄蕩在東海上的船,有誰能尋到它呢??v使偶爾看見了,記下位置,下次也尋不見。蜃樓這名字,取得倒好?!?/br> 秦湛卻說:“做成船,或許未必是想要令人尋不到,而是為了行動方便,在東海能自由來去?!?/br> 阿晚聽見了兩人對話,發(fā)出了一聲似鳥的清叫,那只引路的海鷗聞聲繞著他們廢飛了三圈,也叫了一聲,隨著它的叫聲,無數(shù)的海鳥自蜃樓上飛起,蜃樓停住了。 阿晚回了家,顯然也十分高興,她對三人道:“劍主說的沒錯,蜃樓這名字原本就是世人給我們的,主人做這艘船,最初只是為了方便東海來去罷了?!?/br> 說著,她向兩人行了一禮,笑意盈盈:“劍主,一劍先生,請吧。” 阿晚帶來的船直接駛進了蜃樓的內(nèi)部,越接近這艘船,才越令人心驚。這船幾乎有尋常人家的宅邸大,船身本身就是件避水地、極其罕見的法器。秦湛等人入了船的內(nèi)部,踏上如同碼頭一般的實地,心里對于蜃樓的隱秘與強大便又深了一分。 一劍江寒忍不住感慨:“蜃樓存在也有千年了,秦湛,你若是把這樣一艘船毀了,當真可惜?!?/br> 秦湛道:“哦,那你什么意思?” 一劍江寒想了想說:“船留著吧?!?/br> 秦湛:“……”我看你濃眉大眼,沒想到比我還強盜。 阿晚在他們身后,聽著兩人議論,顯然便是絲毫未將蜃樓至于眼中。她面上不免有些難看,只是想起主人叮囑,只得將所有的心緒都壓下。 她低聲道:“劍主請隨我來,主人在樓中等著二位?!?/br> “不必了。是我請他們來的,自然該是我來見他們,而非勞他們?nèi)の摇!?/br> 秦湛向聲音的發(fā)出去看去,見那里站著個穿著玄衣的男人,束著冠,身形清癯,腰間配著一把長劍。 他也看見了秦湛與一劍江寒,投來的冷目灼灼,語氣低沉。 他向兩人頷首致意,開口道:“久仰了?!彼D了一瞬,說道:“昆侖的一劍江寒,還有溫晦的徒弟秦湛?!?/br> 這世上早已沒有人會稱呼秦湛的時候,再用“溫晦的徒弟”這樣的說法了。 秦湛目光灼灼地盯著對方,忽而笑道:“我以為昆侖的弟子只剩下了一劍江寒,沒想到在隱秘的蜃樓,竟然還有一位?!?/br> 蜃樓主人要不意外這兩人會認出自己所配的昆侖寒劍,他只是看向了一件江寒背后的“不知春”,微微一笑:“我也有許久不曾見到它了?!?/br> “我是蜃樓的主人,但或許你們倆會更熟悉這個名字?!?/br> 他從不知春上收回了視線,對秦湛道:“我名風澤?!?/br> 風澤。 這個名字在千年前可謂如雷貫耳。 他是昆侖傳人,與如今那些昆侖傳人不一樣,他是昆侖的嫡系弟子,是將昆侖寒劍練至極致的劍修。鍛出“不知春”的便是他的師父。 昔年風澤一劍風止的傳說仍在劍修中流傳,甚至連溫晦都頗為遺憾,未能與風止生于同代,好領教他那可斬風的寒劍。 秦湛還記得溫晦當時的話:“世人的記憶是有限的,與風澤同期出了逍遙仙,他既飛升坐化,那么哪怕風澤再強,他是沒能踏破虛空的,3自然無法像逍遙仙那樣被人們記住。也只有我們這些劍修,還記得曾有人能一劍斬風?!?/br> 說著,溫晦還笑著問她:“阿湛,你今日能斬斷水了嗎?” 秦湛回過神,一劍江寒已經(jīng)難抑驚訝,他難以置信,低聲道:“風澤不是早已死了嗎?……怎么可能還活著!” 秦湛也很驚訝,可她驚訝后看見了更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