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班師回朝，楚佩晟自然設(shè)下了大宴。滿朝文武之中，齊墨赫然坐在了楚佩晟左下手的位置。

    榮寵之盛，叫人心驚不已。幾個世家的老狐貍看得眼皮子直跳，楚佩晟的手段實在是讓他們發(fā)顫。

    先是將自己的meimei嫁給了這尊戰(zhàn)神籠絡(luò)對方，又瀟灑放權(quán)讓這人大展手腳。在對方已經(jīng)成了氣象的時候，也沒有露出半點(diǎn)忌憚，反而親密更勝往昔。

    天子有容人之量。

    ——果然不愧是明君！

    楚佩晟不知道的時候，他就莫名刷了一次當(dāng)朝大臣的集體好感值。宴席之后，齊墨理所當(dāng)然地被楚佩晟留在了宮中。

    楚佩晟有些悵然，他摸著齊墨的臉，道：“已經(jīng)這么久了，阿墨都變了?！?/br>
    兩年時間匆匆而過，齊墨的容貌變得更加俊美，身形也變得更加修長，經(jīng)過了戰(zhàn)場與時間的打磨，他變得內(nèi)斂而沉靜。雖然依舊冷得像是一塊冰，卻已經(jīng)不再冷得似乎要冰封十里。

    連看向楚佩晟的眼光，都變得溫柔而纏綿，又帶著烈火的熾熱。

    “不會的?！饼R墨道：“待到臣為陛下平定天下四方亂像，臣便回到京城，若是陛下愿意，便陪您一生一世，再不離開?！?/br>
    楚佩晟臉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紅暈，他心說齊墨是在哪里學(xué)的情話，嘴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甜？

    一邊想著，他的口氣便不自覺地軟了下來，“說是這么說了，估計到時候，便不是這般想的了。”

    齊墨沉沉道：“絕不會有那一天?！?/br>
    楚佩晟說：“最好不會。”心里卻高高興興地信了。

    齊墨冰冷的眉眼溫柔下來，他把楚佩晟一把抱起，然后抱著他走向了層層疊疊的床帳之后。

    干柴烈火，一夜纏綿。

    楚佩晟廢了不少精力，和齊墨發(fā)泄過一通之后，兩人就一起睡了過去。等到第二日他起來，就見齊墨正坐在他床塔邊，一身玄色的單衣，手里還端著洗漱用的東西。

    “快點(diǎn)來，粥要涼了。”齊墨語氣溫和，他把還處于驚愕狀態(tài)中的楚佩晟洗洗刷刷弄干凈，然后就端了一碗甜粥，吹涼了喂他。

    楚佩晟默默就著齊墨的臉把粥喝了，居然生出了一種其實他才是被上的那個人的錯覺。

    這種錯覺一直持續(xù)了整整兩日。

    第三日的時候，齊墨起來問他道：“昨夜可還受得??？”

    楚佩晟沉默了一秒，心情有些微妙，他道：“還好?！?/br>
    齊墨道：“你昨晚不是扭了腰……”

    楚佩晟此刻深恨自己一定要裝柔弱，他咽下一口老血，道：“我沒事。”

    齊墨：“那我再叫太醫(yī)來看一看？”

    楚佩晟：“……”

    楚佩晟本來是打算把齊墨留在龍床上起碼七天。

    但是實際上，到了第五日，他就已經(jīng)招架不住了。

    奄奄一息的楚佩晟拖著扭了的腰去處理政事，齊墨就坐在他旁邊，幫他挑奏折。

    朝臣一般都要上奏折，小半個月發(fā)生的事情，有的

    挑了一半，忽然發(fā)現(xiàn)其中一份言辭華麗，卻是字字句句暗藏殺機(jī)，直言齊墨如今功高蓋主，已成大禍。并且暗示楚佩晟應(yīng)該清除后患，在最后還附贈了一封極為詳細(xì)的計劃書。

    齊墨認(rèn)認(rèn)真真地把這份奏折看了一遍，放在手邊。接下來的奏折，每三五封里就有一封是求楚佩晟弄死齊墨的，齊墨把這些都挑了出來，然后羅列在一邊。

    等到楚佩晟處理完奏折，他才把這一疊是奏的奏折遞過去。楚佩晟眉眼間帶著一絲苦惱，道：“怎么還有……”

    “還是看看吧。”齊墨搖了搖頭，這才兩年，楚佩晟怎么就一下子懶散了起來？

    雖然嘴上喊著苦，但是真正辦起來實事，楚佩晟還是很認(rèn)真的。他拿起一本奏折，眉頭漸漸皺緊。又拿起一本，上面的內(nèi)容不說如出一轍，卻也大同小異。

    “這是怎么回事？！”楚佩晟面沉如水，眼里含著被壓抑著的怒氣，他道：“阿墨，你信我，我絕沒有這個心思！”

    “我自然信你?！饼R墨的神色微微柔和下來，他將楚佩晟的手拉過來十指相扣，雖然沒有多說什么，卻是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信任。

    “這件事，我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背尻傻氖志o了緊，他將上奏的朝臣名字一一記下，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這些人一個個的，不是與某些蕃王有些關(guān)系，便是世家子。

    ——楚佩晟這些年來的連番動作，不僅僅讓蕃王人人自危，也讓世家大族們有些危機(jī)之感。

    楚佩晟第一日才表現(xiàn)出對齊墨的信任愛重，第二日就有人敢于直接上奏。這事看似是這些人沒腦子，硬是要觸楚佩晟的霉頭。但是隱藏其下的真正原因，卻是有些人想要試探楚佩晟的底線。

    楚佩晟無疑是一個好皇帝，雖然他看似身嬌體弱，有些癡情種子，至今以來膝下也無一子。但是為國為民，他都確實是做了許多實事。

    但是這些實事，一樁樁一件件卻都是踩在世家大族頭頂上做的，是割了世家的rou，去補(bǔ)平民的缺。

    因此如今北蠻初平，帝王聲望正是高漲之時。這個時候，不管皇帝想要做些什么，都是一個大好的時機(jī)。

    因此這些世家大族，自然也就有了些危機(jī)感。

    楚佩晟思及至此，心里卻是沉沉地嘆了口氣。他道：“這事要等到月中了，阿墨先陪我出去看看吧?！?/br>
    齊墨自然應(yīng)允。

    兩人喬裝打扮一番，直接去往上一次楚佩晟帶齊墨去往的郊外莊子，那里依舊幽靜無比，有一種恬然的氣息，楚佩晟看到景色，連心中的煩悶之氣都被撫平了不少。

    齊墨拿著一根釣魚竿，在一旁垂釣，楚佩晟便支著腦袋在一邊看他。齊墨被那灼灼的視線看得頗為不自在，他側(cè)過臉龐，道：“怎么了？”

    楚佩晟眼里含了些柔柔春意，他道：“無事，不過是看阿墨生得好看，有些挪不開眼?！?/br>
    齊墨的臉頓時燒紅一片。

    很快，就又到了月中的日子，一些朝臣本來做好打算想要再次試探一二楚佩晟的底線，結(jié)果他們還沒有說話，楚佩晟就已經(jīng)先發(fā)制人，把一疊奏折扔了下去，直接摔到了一名朝臣腳下。

    “朕倒是不知，朕什么時候起了要滅殺忠臣的意思？”楚佩晟神色冰冷，語氣間帶著肅殺之意。他道：“齊卿身為駙馬，有朕親封的鎮(zhèn)國公在身，他駐守邊關(guān)，平定北蠻……”

    楚佩晟語氣漸低，把齊墨身上的功勞一樁樁一件件的說完，最后才道：“如此忠臣，你等竟然聯(lián)名上奏要將之?dāng)貧ⅰ?dāng)真是讓人不得不贊一句好一群白眼狼！好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

    帝王雷霆之怒，無人敢于正面對抗，除了齊墨之外，眾人都噤若寒蟬，垂著腦袋，不敢多說一句話。

    楚佩晟見此，直接命人將上奏的朝臣一個個指名帶姓的點(diǎn)了出來。

    上奏的人在大殿中間跪下，瑟瑟發(fā)抖風(fēng)度全無，他們直接被楚佩晟連名帶姓的指出，羞愧之下已經(jīng)滿臉通紅。只覺得身旁同僚都已經(jīng)側(cè)目看來，一道道目光猶如利劍一般，更覺悲憤欲死。

    “這些人妄為國之棟梁，忘恩負(fù)義，兔死狗烹，簡直不配為人！”楚佩晟冷然笑道：“朕聽聞前朝之時有一種刑法，是將人剝掉皮膚，換上動物的皮毛。將人的骨骼節(jié)節(jié)打碎，再塑造成另外的形狀。等到這人傷好之后，人便為畜生，雖是畜生形狀，卻依舊有人的神智。”

    他話語一轉(zhuǎn)，語氣突然變得溫柔無比，卻讓人更加毛骨悚然：“朕已經(jīng)快至而立之年，卻是從未見到如此奇事，不若今日，諸位愛卿便與朕共賞。”

    他這一席話已經(jīng)讓許多人毛骨悚然，瑟瑟發(fā)抖。如今提出這般要求，更是讓人心驚膽戰(zhàn)。再看那俊美帝王時，已經(jīng)不似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只即刻便要擇人而噬的兇獸。

    “陛下。”到底還是有人站了出來，那人雖然滿臉冷汗，卻是難得還有一絲風(fēng)度。他道：“此法窮兇極惡，惡劣至極，怕是有傷陛下名聲。”

    “原來朕還有名聲？”

    楚佩晟卻是笑了起來，他笑得極為溫柔，眉目舒展，眼底似乎藏著春水柔柔。

    然而自他口中吐出的話語，卻是殘暴至極：“到底是朕是皇帝，還是你是皇帝？朕的決議，也需要你來質(zhì)疑？”

    他的語氣極為溫柔，似乎是在對情人呢喃一般，甚至還拉長了尾音，吐出了一句：“嗯？”

    然而那面對他溫柔款款的人，卻已經(jīng)是滿頭冷汗，那人道：“臣不敢，臣不敢，臣一時糊涂，還請陛下恕罪?！?/br>
    楚佩晟又笑了一聲，卻是沒有回答，他道：“來人！”

    殿外守衛(wèi)許久的侍衛(wèi)，頓時應(yīng)聲而入，齊齊拜道：“陛下。”

    “將這里二十九人，碎骨扒皮，給朕取來二十九張狗皮，召來太醫(yī)令，給他們換皮，切莫叫這些畜生死了去。”

    “也好讓朕，好好的……開開眼界！”

    第96章 郎騎竹馬來（三四）

    楚佩晟說要看看眼界， 自然就是真的要開開眼界。

    前朝的皇帝極為殘暴，喜好發(fā)明刑法看人受刑。律法嚴(yán)苛， 百姓苦不堪言。也是因此，前朝才被大楚所取代。

    楚佩晟所以那這種刑法， 便是由前朝皇帝所創(chuàng)。

    太醫(yī)令很快就已經(jīng)趕到，與此同時，二十九張新鮮的狗皮也已經(jīng)被送入大殿之內(nèi)。

    那二十九人連哭帶喊，連連求饒。楚佩晟卻是眼皮也沒眨一下，冷然道：“砸了他們的骨頭，再給他們換一身皮。”

    侍衛(wèi)應(yīng)下，取來了刑棍。這二十九人， 分別被兩人按住， 緊接著，便被一棍子砸斷了脊椎骨，頓時癱軟在地，動彈不得。

    已經(jīng)有人面色蒼白， 搖搖欲墜。這幅景象還未開始， 卻已經(jīng)讓人有些承受不住。其他眾人哪怕沒這么嚴(yán)重，也都是分別表現(xiàn)出了一絲不適神色。只有刑部的幾位大人，才能勉強(qiáng)保持住平靜的面色。

    “繼續(xù)打，打到他們的骨頭碎了為止?！背尻蓞s是面色如常，就好像面前的不是二十九個人，而是二十九只蚊子，現(xiàn)在正要被人拔掉翅膀。

    幾名侍衛(wèi)沉聲應(yīng)是， 將一團(tuán)早就準(zhǔn)備好的布團(tuán)塞入手下之人口中，封住了那凄厲的慘叫聲。

    這一日，注定要成為諸人的噩夢。

    人身上的骨頭不如鐵硬，卻也軟不到哪里去。侍衛(wèi)要打碎這些人的骨頭，卻不能讓他們中途死去，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幸好這些侍衛(wèi)是楚佩晟的侍衛(wèi)，都學(xué)過一些暗衛(wèi)才要學(xué)的東西，并且他們身上還有內(nèi)力傍身，太醫(yī)令也守在旁側(cè)。

    很快，這些人身上的骨頭就已經(jīng)被盡數(shù)打碎，軟趴趴的爬在地上，就像是一塊塊軟綿綿的肥rou。

    其中除了一兩個人還勉強(qiáng)有著些神智，其他人都已經(jīng)昏死了過去，連微弱的呻吟都發(fā)不出來。溫?zé)岬孽r血摻雜著屎尿流了一地，腥臭無比，讓人作嘔。

    “繼續(xù)?！背尻缮裆届o，他道：“讓他們給朕醒過來。”

    太醫(yī)顫巍巍地應(yīng)是，隨后上前在幾人身上各自插了幾針，讓幾個本來已經(jīng)進(jìn)氣少，出氣多的官員又緩了過來。

    于是侍衛(wèi)們就又開始剝皮。

    剝皮實在是一件技術(shù)活，幸好這些侍衛(wèi)都十分好學(xué)，也學(xué)得很快。不過片刻時間，二十九張零零碎碎的人皮就已經(jīng)躺在了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心。

    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人忍不住吐了出來，更甚者已經(jīng)昏了過去，承受不住這地獄一般的景象。

    侍衛(wèi)將這些人都扶了出去，神色十分漠然，對眼前的景象甚至沒有一絲動容。

    接下來的事情，就要太醫(yī)出場了。那二十九張狗皮還很新鮮，甚至冒著微微的熱氣，太醫(yī)用烤過的銀針金線將這些狗皮縫好，那血淋淋的人便成了二十九只軟趴趴的狗。

    這般手段，堪稱喪盡天良。只要消息傳出去，楚佩晟頭上定會多一頂“暴君”的帽子。但是這手段的成效也是極為顯著，旁觀了全程的諸位大臣臉上，已經(jīng)露出了極為明顯的驚恐神色，甚至有一股尿sao味混雜著血腥氣彌漫開，居然是有人御前失儀，失禁了。

    “這刑法倒也沒什么意思?！?/br>
    楚佩晟的語氣依舊十分溫和，像是春日里暖暖的陽光。但是在其他人耳中聽來，這聲音卻和地府中招魂的無常沒有什么區(qū)別。

    “把他們帶下去，給朕好好養(yǎng)著，以后也好用來逗趣?！?/br>
    楚佩晟一邊說著，一邊暗中注意著齊墨的神色。他雖然表面上漫不經(jīng)心，實際上對于這件事情還是很重視的——畢竟齊墨一直表現(xiàn)的喜好柔弱的對象，他現(xiàn)在驟然露出真面目，生怕對方接受不了。

    然而他顯然是多慮了，因為齊墨的神色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在察覺到他落下的目光時，還朝他露出了一個極為輕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