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司俊不知道劉蕁之后會不會改變,但現(xiàn)在,劉蕁大概會是最無私的主公。 劉蕁疑惑:“子杰,你干嘛一直看著我?難道我越長越帥,讓你越來越癡迷了?!?/br> 司俊_。 司俊微笑:“陛下越來越成熟了。” 劉蕁冷哼:“我本來就很成熟啊,兩輩子加起來,我都四十歲了?!?/br> 司俊道:“年紀(jì)不是這么算的?!?/br> 劉蕁擺擺手:“成成,我知道你就是舍不得年紀(jì)比我大,心智比我成熟這個設(shè)定。” 劉蕁滿臉慈祥滿臉縱容道:“誰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你愛怎樣就怎樣吧?!?/br> 司俊:“……” 這天就這么被劉蕁聊死了。 司俊干咳一聲:“陛下,雖然你有宿慧,但每一世是全新的開始?!?/br> 劉蕁滿臉慈祥滿臉縱容道:“是,是,我不會混淆的。” 司俊心中嘆氣。算了,任由陛下去吧。 ——————————————————————— 鄭直回到家后,感覺心里煩躁,忍不住又出門去了劉初府上。 劉初:“……” 并不是很想理你。 但看著鄭直那眼巴巴的樣子,劉初還是沒忍心把人趕出去。 他沒好氣道:“你今日不是去面圣了嗎?說吧,什么事?!?/br> 鄭直嚴(yán)肅道:“陛下心機(jī)深沉,善于恩威并重?!?/br> 劉初挑眉:“哦?” 鄭直將今日之事告訴了劉初。在他口中,劉蕁先是瞬間道出了一個比他要獻(xiàn)得策更好的陽謀,然后開始恩威并施,讓他聽話。 鄭直傲嬌的小脾氣表示,他不高興。 劉初更不高興:“你這胡作非為,陛下看不慣你實屬當(dāng)然,陛下現(xiàn)在苦口婆心勸說你,你還覺得被侮辱了?” 鄭直傲嬌的小脾氣收了點(diǎn),道:“也不是被侮辱,只是……我是那種人嗎?怎么可能會因為別人言語上侮辱了我,我就去殺人呢?” 劉初冷哼:“你就是這種人?!?/br> 鄭直:“……” 割席斷義吧。 但他不敢說出來。要說出來了,劉初定會送給他一箱子碎席子。 劉初道:“雖陛下信重我,但我真不想接下你這個大麻煩?!?/br> 鄭直視線有點(diǎn)飄?,F(xiàn)在有陛下金口玉言,你總不能把我丟出去了。 劉初又道:“不過陛下既然開口,我也不可能坐視不管。之后我會提醒你,你若不聽,我正好有理由向陛下彈劾你?!?/br> 鄭直:“……”我們的友誼是紙做的嗎? 劉初:不,我們不存在友誼。 劉初道:“至于你說的陛下心機(jī)深沉……” 劉初對著北邊拱手,道:“陛下明明是忠厚仁恕,賢明持重?!?/br> “我等謀士擅陰謀,陛下作為君王善陽謀,這是我等之幸?!?/br> 鄭直訕訕道:“話是這個理……” 只是有些挫敗。 他自詡為奇謀第一,但這次……嗯,還好沒先獻(xiàn)策,陛下才說出他的決定,不然他的面子里子都沒了。 皇帝這么厲害,讓他等謀士很郁悶啊。 劉初知道鄭直心中所想,他冷笑道:“只有沒用的謀士,才會期盼跟一個比自己更沒用的主公?!?/br> 鄭直:“……”不,不,他要忍住,絕對不能被劉初激將,送出割掉的席子。這家伙肯定就等著他割席子了! 鄭直氣沖沖的離開了,劉初難得不帶諷刺的笑瞇瞇的送別他。 看著鄭直這樣子,劉初心中舒坦啊。 該!這人早就該被教訓(xùn)了。 不過…… 劉初想著鄭直復(fù)述的皇帝陛下對他說的話,嘆息道:“陛下仁德賢明,堪為天下福?!?/br> 元長啊元長,你會不會來益州呢? 劉初想著那一家?guī)缀跞細(xì)г邳h錮之禍中的好友,又長嘆一聲,心里沒底。 ———————————————————— 鄭直雖然氣沖沖的回家,但坐到馬車上的時候,表情看不出一丁點(diǎn)生氣,反而有些高興的樣子。 劉初肯應(yīng)下這件事,心里肯定是關(guān)心自己的。 鄭直樂呵呵想。 人總有幾個仰慕的人。即使自視甚高如鄭直,也有好幾個自嘆不如的人。 或許在謀略上,劉初不如他。但在政務(wù)上,他遠(yuǎn)遠(yuǎn)不如劉初。 他是軍師,一人能抵過千軍萬馬;劉初則是王佐之才,有他,天下便能安定。 等到了天下太平那日,他可能會去邊疆繼續(xù)立功,可能會為皇帝陛下出些鞏固政權(quán)的計謀,也可能就此沉浸在富貴鄉(xiāng)中不問世事。而那時候,才是劉初真正發(fā)揮他才華的時候。 當(dāng)然,不是說劉初現(xiàn)在就沒用了。如果沒有穩(wěn)固的大后方,他即使有再多奇謀,又有何用? 人要么會妒忌自己沒有的東西,要么會被自己沒有東西深深吸引,鄭直這個別人毀謗他都想殺人的心胸狹小的家伙,被劉初損了又損,還樂意用熱臉去貼劉初的冷屁股,用劉蕁的話來說,這群漢末名士的心,他真是看不明白。 鄭直先是樂呵呵了一下劉初還是很看重自己,然后收斂心神,將精神全部集中到這次任務(wù)上。 正如劉初若言,只有沒有的謀士才會想跟隨一個不如自己的主公。既然主公這么厲害,他更要顯示出自己的能耐,讓主公認(rèn)可。 益州這么多能人賢士,皇帝陛下既然將荊州這么重要的事全權(quán)交給自己,可見皇帝陛下對他有多看重。 但這既是機(jī)遇,也是挑戰(zhàn)。 “中原很快就會知道陛下的消息,到時候能人云集,能單獨(dú)擔(dān)負(fù)重任的機(jī)會就少了?!编嵵眹@了口氣,心中卻充滿和中原名士比一比的豪情,“得在他們到來之前,在陛下心中站穩(wěn)腳跟才是。” 第29章 鄭直第二日就將計劃書呈了上來, 劉蕁仔細(xì)看了之后, 將計劃書遞給司?。骸半抻X得沒什么可改的, 你看有沒有什么需要添補(bǔ)的地方?” 司俊也不避諱,直接接過折子看了之后,皺眉道:“你要親自去宣旨?” 鄭直道:“是?!?/br> 司俊道:“太危險?!?/br> 鄭直道:“事關(guān)重大,直不敢托他人之手?!?/br> 劉蕁插嘴道:“本來朕想著,正法去是不是太危險了。不過劉景自詡名士, 之前很多人勸降, 也沒見他斬來使。何況正法拿著朕的圣旨。他就算不樂意,應(yīng)該也不會背上斬天使之名。那不是更給了咱們借口?!?/br> 這里的天使可不是西方長著翅膀會掉毛那種, 而是指天子派往宣旨的使臣。 司俊仍舊皺眉:“若是劉景因重病亂了分寸, 或者底下人陰奉陽違……就算他們不斬來使,也可能把正法囚禁?!?/br> 劉蕁也跟著皺眉:“對哦, 朕還沒想到有囚禁這一茬。正法啊,你在荊州拉的仇恨太大了,還是換個人吧。” 雖沒聽說過“拉仇恨”這說法,但鄭直很容易就理解了這字面上的意思。 他道:“臣臣雖算不得有三寸不爛之舌,既然提出前往,自然有脫身之法。何況或許只有臣前往,荊州牧才可能相信這道旨意?!?/br> 鄭直臉上浮現(xiàn)笑意:“益州沒有人比臣,更了解荊州牧?!?/br> 劉蕁道:“朕知你們這些奇人想來自信, 但朕希望,你三思而后行。荊州不能和平解決那就打,咱們又不是打不過。若你出事了, 朕去哪再尋一個鄭正法?” 鄭直愣住了,他看著劉蕁緊鎖的眉頭,明顯不贊同的表情,心頭不由涌出一股暖流,鼻頭也不由一酸。 他本不是感情充沛之人,更不覺得自己有多忠誠。但是如今他實實在在有些慌張了。 鄭直沉默了一會兒,從凳子上站起來,撩袍子跪下,對著劉蕁結(jié)結(jié)實實磕了一個頭,道:“陛下放心,臣必安全返回?!?/br> 劉蕁皺眉:“你意已決?” 鄭直道:“臣意已決,此事只有臣能做?!?/br> 劉蕁道:“你能確定無論事情成功與否,你都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鄭直道:“請陛下放心?!?/br> 司俊忍不住道:“陛下……” 劉蕁揮揮手,道:“子杰,既然朕將此事交于了正法,那么就該信任他。不過朕和你同去?!?/br> 鄭直驚呼:“陛下!” 劉蕁笑道:“朕突然想到,就算正法舌戰(zhàn)蓮花,就算劉景信了這圣旨是真的,他又怎能確定,這荊州,最終是落在了朕手中,還是子杰手中?” 司俊不贊同道:“陛下,太危險了!” 劉蕁道:“朕去才沒有危險。劉景可是宗室,還是一個臥床不起,兩個兒子都不爭氣的宗室。荊州讓給任何勢力,他都不能保證自己那兩個愚蠢的兒子還能當(dāng)一輩子富貴閑人。但朕能保證?!?/br> 劉蕁手往上一指:“就算他兩兒子蠢到連地方官都當(dāng)不好,朕也可以封他們?yōu)橄碛惺车摰闹T侯,保他們一世富貴。以劉家列祖列宗的名義發(fā)誓,他會信的?!?/br> 鄭直整個人都傻了,司俊哭笑不得:“陛下,要是他扣下你可怎么辦?” 劉蕁不在乎道:“朕的本事,子杰還不知道?誰脫不了身,朕都能脫身。而且,他若扣了我,又能向誰投誠?作為劉家人,難道他不想繼續(xù)維持劉家的天下,反而去幫外姓人不成?誰不知道,若這改天換地,大漢宗室就算再低調(diào),也會被忌憚?!?/br> 鄭直和司俊都陷入沉思。 的確,如果劉景能確定,荊州的確是奉還給天子,定不會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