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硬生生控制住腦殼,心中默念幾句,讓自己千萬不要臉紅,臉紅就輸了。 其實(shí),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臉紅了沒有。 只知道,他并不曾與她說哪怕一個(gè)字。 視線中,天青的袍角擺動(dòng),男人徑直離開,身后跟著的仆從拿著他的物件,隨著他離去。 郁暖茫然睜眼,看著地上的青磚,纖白的小指,無意識(shí)地?fù)钢菇堑幕y:“…………” 她又坐了一會(huì)兒,才緩緩起身離去。 其實(shí)罷,她到現(xiàn)下為止,都沒有真正摸清陛下的性情。 有時(shí)候,可能喝假酒上頭了,抱著她又柔聲哄著又寵溺,仿佛她是他的寶貝。 叫她都差些誤會(huì),他會(huì)迷戀愛慕自己。 可是呢,隔開一些日子,再相見時(shí),他又變了一副樣,冷淡得要命,只把她當(dāng)作過路的陌生人。 也有可能,是她惹他生氣了? 可是,想了半天,其實(shí)她也并不覺得,自己哪里做錯(cuò)了。 沒攪亂他的好事,也沒瞎蹦跶故意參與什么劇情線找存在感,更加沒妨礙他和秦小姐以及任何鶯鶯燕燕。 當(dāng)然,秦小姐是死是活,還不是他說了算? 有人敢動(dòng)大佬的女人嗎? 沒有。 說實(shí)在話,郁暖想了半天,也不怎么相信,秦小姐當(dāng)真殘廢了,或者死了,亦或是跑去蹲大牢了。 大佬要是不去救她,那他們也好分手快樂了伐? 哦不,秦小姐腦回路不正常,可能暗戳戳覺得更興奮期待了? 橫豎他們腦回路都很清奇變態(tài),她可能沒法參透了。 傷心。 郁暖滿腦子繞來繞去,也不曉得自己到底在想些甚么。 她一個(gè)人在回廊里走著走著,想著事體,遲緩得像螞蟻爬。 她就是,不太想去面對(duì)他。 畢竟,吃醉酒往他身上倒貼之類的行為,還是有點(diǎn)令人尷尬的。 ……其實(shí)也,無甚所謂了。 她又駐足一會(huì)兒,想了想,便沒有那么糾結(jié)了。 畢竟可以看八塊腹肌,她這輩子都沒摸過有八塊腹肌的男人。 搓手手。 郁暖回了屋,卻發(fā)現(xiàn)他并不在這里。 她又不好主動(dòng)問,便一直冷著臉,不言不語。 果然,解語花清泉小jiejie又開始嘮叨了:“大小姐啊,您和姑爺這是怎么了?聽前頭的小廝說,姑爺一歸來,便去了書房里,都不曾回屋呢,您這小臉兒扳的,可是有了甚個(gè)口角?唉……這夫妻道理,床頭打架床位和,哪兒有甚個(gè)隔夜仇啊您說是不是?姑爺在外頭忙壞了,聽聞是去游學(xué)了,不曉得走遍多少路,您不是總愛看些游記么?那總不若姑爺同您娓娓道來的好啊,您說是也不是?再者啊這……” 她說了,那——么多。 郁暖唯一提取到的信息就是,他去了書房。 于是面色淡淡打斷道:“清泉,我是不是提醒過你,莫要在我跟前提他?” 清泉一噎,立馬低頭認(rèn)錯(cuò):“大小姐,也是夫人同奴婢說的,若見著你們……小夫妻倆不和睦,就得幫著勸勸您吶,總不能叫你們就這么僵著……” 郁暖看她一眼,輕聲道:“那你要不要回國(guó)公府,侍候我娘?我看你聽她的話,倒比圣旨都靈光?!?/br> 清泉聽到圣旨,頓了頓,連忙哄道:“大小姐,奴婢再不說了,您瞧奴婢這樣兒,便是不識(shí)好歹!奴婢往后再不提了?!?/br> 郁暖看她一眼,便不說話了。 知道晚膳時(shí),周涵才露面。 臨安侯府用膳,都是分房吃的,只有隔幾日主母身邊的丫鬟來知會(huì),大家才會(huì)聚在一起。 身為不得寵的庶子,周涵自然是沒有小廚房的,一切都是大灶上供的,而給他們?cè)鹤右膊贿^便是兩例,送去主屋,再?zèng)]多的,其余都得自己掏錢使喚廚房另做。 就算是這樣,郁暖見到他,還是有些驚訝。 畢竟,臨安侯府的規(guī)矩,沒見他遵守幾個(gè),他想用膳還不容易? 何必來和她擠一張桌。 想必是角色扮演上癮了。 用膳的間隙,兩人沉默無言。 郁暖沉默,是因?yàn)樗緛砭筒幌胝f話,加之,菜色愈發(fā)寡淡了,她都覺得自己現(xiàn)下是套著病號(hào)服,坐在醫(yī)院里頭時(shí)日無多。 想打人。 而身邊的男人,用起膳來禮儀規(guī)矩皆是極好,速度不慢,但絲毫不聞杯著之聲,不聲不響,姿勢(shì)板正優(yōu)雅。 很快他便用完了。 郁暖不想吃,還拿銀著戳著冒尖的米飯,幾顆幾顆的吞咽,活活像是在被人提溜著脖子硬逼著吃藥。 蒼白著臉,眉輕垂著,卻還在往嘴里硬塞,那副樣子十分可憐。 鐵石心腸的人,看了都舍不得。 他頓了頓,沉默一瞬,沙啞道:“用不下,便莫硬來。” 郁暖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理人。 繼續(xù)面色蒼白吞飯。 他也不理她了,長(zhǎng)腿幾步徑直出了屋門。 等再聽不見他的腳步聲,郁暖才立即把筷子放下,傳丫鬟漱口拭面。 邊拿熱巾子蓋著面,郁暖心中盤算著,那便在今夜了吧。 她是真的受不了,腦袋的脹痛感了,即便不怎么明顯,但連續(xù)幾日都這般,實(shí)在是要把人逼瘋了。 劇情里要吃醋。 吃誰的醋? 那還是秦小姐好了。 畢竟秦小姐說的那一堆話,甚么你老公告訴我你很無趣哦,呵呵知道我的玉佩誰給的嗎?你老公哦。你知道你老公和我甚么關(guān)系嗎,你老公…… 這么一堆話,再聯(lián)系崇北侯府轟然倒臺(tái)的最新時(shí)訊,就是一場(chǎng)棒棒的好戲。 不理我? 是不是,因?yàn)榍赝袂浼业乐新?,你替她傷心?。苦牛?/br> 混蛋男人! 真是一對(duì)狗男女哼! 郁暖邊想著,便贊思路通順。 于是一拍桌子,叫清泉來,轉(zhuǎn)臉面色憂傷沉郁道:“給我拿酒來?!?/br> 把自己灌醉了,可能事半功倍罷,還能彌補(bǔ)一下自己的演技甚么的。 清泉,于是給她拿了果酒,溫柔道:“大小姐,這是咱們?cè)豪飪H剩的酒了?!?/br> 郁暖有些無語。 騙人的罷? 敢說戚寒時(shí)也愛喝兒童酒嗎? 生氣。 她看了清泉一眼,有點(diǎn)怕她嘮叨,想想還是放棄理論了,并選擇低頭喝酒。 什么嘛?嗯? 以為我喝果酒就喝不醉的嗎? 呵,女人。 天真。 于是過了大半個(gè)時(shí)辰,郁暖醉醺醺的扯開清泉的手,腳步微顫,回眸微笑道:“我出去,透、透透風(fēng)。” 清泉一臉擔(dān)憂,卻被自家主子?jì)趁淖眭铬傅难凵?,給震了一下,臉紅紅的站一邊去了。 郁暖于是,左腳絆右腳,分不清東南西北,顫顫巍巍好不容易找到了路,壯著膽,敲開了周涵的書房門。 他不曾落鎖,于是她一推就開了。 男人立于窗前,手執(zhí)一本厚厚的書冊(cè),寬肩窄腰,身材修長(zhǎng)高大。 只一個(gè)背影,便能讓很多成熟的婦人臉紅。 不必說他原本的樣貌,月色下,男人身材修韌,眼眉冷淡銳利,鼻梁挺拔,落下小片陰影。 曉事的女人,都看得出,那是最中用的。床笫間,這樣的男人,定能叫婦人迷得昏過去。 郁暖卻不著調(diào),醉醺醺的偏頭想,不用想都知道,他手里的書,肯定都是甚么治河土木一類的。 無聊。 他就這么看著她,冷冷淡淡,不言語。 郁暖忽然瞪他一眼,撇撇嘴,顫著聲音道:“你是不是心疼她了!” 他不理她。 郁暖覺得,這不可以。 于是三兩步上前,讓蒼白嫣紅的面容,映照在月光下,蒙上一層珠光:“你喜歡秦婉卿,是也不是?你還與她說情話,說我……說我無趣!對(duì)不對(duì)!” 他冷冷看著她,把書冊(cè)隨手一放,勾起唇角,好整以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