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銘看著空蕩蕩的會議室，疲憊極了，一是因為連著加了大半個月的班，身體承受能力已然到了極限;二是因為黎瓊戈，六年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到了極限。

    不過說到底也是他自作自受，黎瓊戈現(xiàn)在這么膽大包天不還都是被他自己給慣的。

    可沒辦法啊，對她好，慣著她，已經(jīng)成了祁銘的本能。從她四歲時見到她起，到她二十歲分開，寵了整整十六年的人，哪里說戒就能戒掉啊。

    郭特助幫祁銘訂到了晚上八點(diǎn)從g市起飛的國際航班。

    祁銘開完會，在辦公室里的休息間休息了兩個小時，然后直接從公司去了機(jī)場。

    辦理完登機(jī)手續(xù)，祁銘準(zhǔn)備登機(jī)，郭乾又跟他打電話，第一個電話因為在辦理手續(xù)，沒接到。

    “喂？”

    “祁總，您別登機(jī)！黎小姐今天回國，剛收到消息，大概三個小時后抵達(dá)上海?！?/br>
    登機(jī)的隊伍已經(jīng)排到了祁銘這兒，遞出去的登機(jī)牌一頓，立刻收回來轉(zhuǎn)身就走。

    “訂一張去上海的機(jī)票，現(xiàn)在，立刻，馬上！”

    “是是是，您別急，我立刻去給您訂！”

    祁銘乘坐的航班幾乎和黎瓊戈的航班同時到達(dá)上海虹橋機(jī)場。

    祁銘沒有托運(yùn)的行李，只提了一個公文包，下了飛機(jī)匆匆忙忙地往出口趕。

    提示到達(dá)航班信息的時間表上顯示巴黎飛往上海的航班也剛降落，祁銘在往外出的人群里找那個熟悉的面孔。

    黎瓊戈帶著口罩和黑框的近視眼鏡混在人群中，她拉著很多行李，身邊還跟了個小姑娘，看樣子應(yīng)該是新找的助理。

    時間已經(jīng)是深夜，機(jī)場仍有得到消息的粉絲守著接機(jī)，黎瓊戈一出來就可看見了幾個舉著寫著她名字的小姑娘。

    十二月的深夜，機(jī)場外呼嘯著寒風(fēng)。

    黎瓊戈看見接機(jī)的粉絲心頭一暖，讓助理去旁邊仍開著門的kfc給他們一人買了一杯熱飲。

    祁銘看見她了，壓抑著怒火正要上前，看見她走近一群小姑娘，又停下來。

    黎瓊戈等助理買熱飲的間隙里，應(yīng)粉絲的要求和他們合照，又替他們簽名，等助理的熱飲買回來分給他們，再三囑咐讓他們趕緊回家，才和助理一起離開了機(jī)場。

    她和助理還是只能暫時先住酒店，祁銘上了出租跟著黎瓊戈的車一起去了酒店。

    黎瓊戈和助理辦理入住手續(xù)時祁銘趕上來，拿著自己的證件放到前臺面前，高大的身影往黎瓊戈旁邊一站，一聲分不清情緒的輕笑在黎瓊戈耳邊響起。

    祁銘開的房間就在黎瓊戈隔壁，前臺小姐聽見祁銘的要求，八卦的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了掃，這在她眼里無異于掩耳盜鈴。

    黎瓊戈拿好房卡，像看陌生人一樣上下打量了一眼祁銘，然后和助理拿上行李進(jìn)電梯。

    祁銘隨后也跟上，趕在電梯門關(guān)上以前擠了進(jìn)去。

    小助理低著頭站在黎瓊戈身后，漲紅了一張臉，顯然是犯花癡了，黎瓊戈還從反光的墻壁上看見助理悄悄打量他的樣子。

    黎瓊戈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低頭看手機(jī)。

    到了十八樓，黎瓊戈把助理的那張房卡遞給她，考慮到她是第一次和自己一起出來工作，多交代了兩句才分開。

    就在這段時間里，祁銘已經(jīng)回到隔壁的房間放下了自己的東西，隨后又轉(zhuǎn)出來，在黎瓊戈關(guān)門的瞬間錯身進(jìn)了她房間。

    黎瓊戈握著門把手，這門關(guān)也不是，不關(guān)也不是，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房間里的身影穩(wěn)了穩(wěn)心緒，“祁總，你走錯房間了吧?！?/br>
    祁銘答非所問，“你可以不關(guān)門，明天頭條是什么不用我說你也應(yīng)該能猜到?！?/br>
    黎瓊戈心頭一堵，用盡力氣地把門摔上，想不到他祁銘也會有這么犯渾的時候。

    她沒有好臉色，祁銘也絲毫不介意，好整以暇地在客廳沙發(fā)上坐下。

    黎瓊戈本想把他當(dāng)空氣，但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炙熱視線實在讓人沒辦法忽略，放下行李箱，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

    “找我什么事兒？”

    “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法國找你了?！逼钽懴袷切χf出這話。

    房間里似乎都充斥著她的氣息，祁銘一進(jìn)到這個空間里就覺得緊繃的神經(jīng)都放松下來，撐著腦袋似乎下一秒就能睡過去。

    黎瓊戈蹙著眉，“那現(xiàn)在祁總可以直說找我什么事兒了?！?/br>
    祁銘摸摸口袋里的煙盒，想抽一支，想起她不喜歡煙味，又放棄了這種想法。

    “下次別再去這么久了?！逼钽憥е郧昂逅运帟r的寵溺語氣。

    這么熟稔的對話方式讓黎瓊戈怔愣住，隨后腦子里那些被打著“要遺忘”標(biāo)簽的記憶洶涌而來，最后定格的畫面是刺眼的手術(shù)燈。

    一切溫情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從腳底蔓延至全身的涼意。

    黎瓊戈心頭油然而生一股怒火，翻出包里的煙，替自己點(diǎn)了一根，“祁總，你沒資格管我?！?/br>
    “你也要來一根嗎？”

    黎瓊戈看他盯著自己手里的煙盒，忍不住笑了，朝他晃了晃，問他要不要也來一根。

    她知道他大概只是驚訝她一個討厭煙味的人會學(xué)會抽煙。他們倆，她往前看了，原來那個總是教育她，跟她說大道理的祁銘卻還活在過去，活在那個黎瓊戈什么都依靠祁銘的過去。

    六年，她除了臉沒變，其他都都變了。她也終于知道了，像他說過的那樣，煙，可以麻痹人的神經(jīng)。

    黎瓊戈瞇著眼，吐出一個煙圈，似乎享受極了，靠在沙發(fā)背上，一時無言。

    祁銘的神經(jīng)又緊繃了起來，看著她吞云吐霧的樣子，皺眉，“什么時候?qū)W會的？”

    黎瓊戈笑得嫵媚，撇了撇嘴，拿煙的手往前一送，熟練地在煙灰缸里抖了抖煙灰，明知故問，“你說抽煙？”

    “六年前。”

    “為什么？”

    黎瓊戈看了他一眼，又微微瞇上眼睛，“剛到紐約那一陣兒，挺累的，后來想起你說煙是個好東西，能麻痹神經(jīng)，就愛上了。”

    “阿黎，六年前為什么……”

    “行了，祁總別教我做人了，要我說，生活啊，還是往前看得好。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jī)，我累了，要去洗澡睡覺了，您慢走不送了啊?！?/br>
    黎瓊戈實在沒什么興致和他回憶當(dāng)年，說完就起身，也不管他還在房間里，一邊脫外套一邊往浴室走，最后進(jìn)浴室前還不忘背對著他朝他揮揮手，“出去了記得幫我把門關(guān)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阿黎:我要洗澡，您慢走不送了啊

    祁銘:鴛鴦浴，了解一下？

    哈哈哈哈，作話四舍五入等于又開了一個車

    第7章

    祁銘這天晚上入睡前想的都是黎瓊戈手里夾著煙，吞云吐霧的樣子。

    本以為又會是一個輾轉(zhuǎn)難眠的夜晚，但沒想到竟然睡得格外踏實?；蛟S是黎瓊戈就在隔壁的緣故，和過去六年相隔幾萬里比起來，現(xiàn)在可以說近在咫尺，莫名地也就心安了。

    ·

    黎瓊戈要倒時差，晚上折騰到挺晚才睡著，第二天起晚了。

    黎瓊戈出了房間徑直往電梯去，準(zhǔn)備下去餐廳找點(diǎn)吃的，走了兩步又想起住自己對門的小助理，夏天小jiejie。只好又折回來敲她的門。

    “黎姐，你醒啦！安娜姐剛打電話讓我去叫你起來吃飯呢！”

    “剛醒，啊，天啊，快來幫jiejie按按脖子，感覺快斷了。對了，你沒吃吧，和我一起下去吃點(diǎn)東西先?！?/br>
    夏天見她一只手一直捂著脖子，乖巧地走到她身后，舉著胳膊幫她按脖子，“姐，你不會又落枕了吧？”

    黎瓊戈左右晃晃腦袋，就聽見關(guān)節(jié)清脆的響聲，“可不是咋滴，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還認(rèn)床，死活睡不著，翻騰了半宿?！?/br>
    兩個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電梯，黎瓊戈轉(zhuǎn)身看見她房間隔壁的祁銘正好走出來，他也看見了電梯里的她。

    “姐，是祁總耶！”夏天站在她身后，踮著腳從她肩頭看出來，雙眼閃現(xiàn)小星星。

    黎瓊戈淡定地按了關(guān)門鍵，沒有等他一起的意思，一邊問夏天:“這么花癡他？上次時裝周看見那么多帥哥明星沒見你這么激動過?！?/br>
    夏天頓時一臉?gòu)尚?，“我喜歡祁總這種高冷禁欲款…肯定對自己女朋友很霸道，坐上來自己動什么的，嘖嘖，想想就覺得少女心爆棚??！”

    黎瓊戈捂臉，安娜給她找的這個新助理眼神不大好，也不知道她從哪兒看出祁銘是高冷禁欲款了，她出國前，祁銘哪次不是把她弄得抽抽噎噎地求饒了才罷休。

    電梯“?！币宦暤搅瞬蛷d這一層，“瑪麗蘇電視劇看太多的夏天小jiejie，餐廳到了，白日夢先暫停一下啊?！?/br>
    “誒誒誒，黎姐等等我，你說我睡到祁總的可能有多大？”夏天小jiejie抬腳緊跟上她的步伐，在她身邊嘰嘰喳喳的，“姐，你覺得祁總的身材怎么樣，我覺得比歐美那些男模的身材還好耶……”

    “你想聽真話？”

    黎瓊戈一頓，突然收了腳步頓住，一臉認(rèn)真地看著跑到自己面前的夏天，夏天被她唬住，鬼使神差地點(diǎn)點(diǎn)頭。

    黎瓊戈抬手看著自己回國前才做的指甲，和手腕上某處不起眼的一個字母“q”的紋身，一臉真誠地回答：“身材沒得說，穿衣顯瘦脫衣有rou，但是啊，關(guān)鍵的，我覺得他最吸引人的地方啊——”

    “財大器粗，17.5cm呢。”

    說完，她笑得一臉猥瑣的走了。

    夏天眨巴眨巴眼睛，反應(yīng)過來，“臥槽臥槽臥槽！姐，你等等我，你咋知道他，昂，是吧，哇，姐你不會睡過我老公吧！”

    那可不！

    黎瓊戈心里這樣想著，卻不敢直說，“瞎脊把扯的，你還真信，我要是睡過你老公，還用得著這么累死累活的全球飛掙錢養(yǎng)活我自己嗎？唉，有那個心沒那個福氣啊……”

    夏天連忙去捂她的嘴，“姐，安娜姐要是知道你爆粗口會打死我的，也會打死你！”

    黎瓊戈把她從自己身上扒拉開，“安娜的中文水平不足以聽懂這幾句，你乖乖的，別打小報告，咱倆就很安全了，哦？”兩人說著話進(jìn)了餐廳。

    祁銘從另一部電梯下來，就比她們晚了一步出來，此時聽了兩人的對話，站在電梯門口，目光幽深。

    呵，小東西，跟他裝生疏，尺寸倒是記得挺清楚。

    ——

    黎瓊戈回國是因為接了某洗衣液的廣告，拍攝地點(diǎn)在北京，但在這之前，她要先完成接拍的真人紀(jì)錄片。

    紀(jì)錄片從幾個月前就開始了拍攝，大部分都是記錄的她在國外四處奔波工作的樣子，最后還有一部分是她回國后的。最后一部分拍攝定在了某個模特學(xué)院，去和在校學(xué)生交流她做模特這些年來的經(jīng)驗和感受，黎瓊戈很樂意和人分享自己這些年來的經(jīng)歷，也希望能有更多的亞洲面孔走上國際t臺，欣然前往。

    學(xué)校的學(xué)生早就接到她會去學(xué)校的通知，一個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都翹首以盼她的到來。

    黎瓊戈這天一大早起來，穿著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得白t和牛仔褲，和夏天一起出了酒店，跟劇組會和后一起去了學(xué)校。

    學(xué)校模特專業(yè)的學(xué)生不算多，日常練習(xí)的房間在二樓，這天早上，平時一個個喊累無精打采的學(xué)生都跟打了雞血一樣。

    一直盯著窗戶往下看的學(xué)生發(fā)現(xiàn)樓下停了一輛保姆車，腿也不壓了，“來了來了來了！lee來了，到樓下了，咱們?nèi)ラT口接她去啊?！?/br>
    “真的？我女神真來了？啊啊啊啊，好激動啊，聽說真人超美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