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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弦把道理講得很淺顯,朱凌鍶很容易就懂了。 其實廣開言路這件事,對皇帝本人要求特別高,要心胸寬大,知識豐富,有大局觀,分析信息的能力強,還要身體素質(zhì)好,不能被罵幾下氣出就高血壓。 朱凌鍶自知能力有限,便把何弦的教誨,簡化成了四個字,“罵不還口”。 當(dāng)然,朱凌鍶的“罵不還口”,也有客觀原因。 首先是在詞匯量上,他雖然已經(jīng)很努力了,還是趕不上科舉精英們,尤其是他們興致一起,說話都帶對仗的,聽著特別有氣勢,朱凌鍶只能閉嘴驚艷。 其次就是,這些人就算罵皇帝,還是比較講究的,通常不直接說,而是用典,那么多典故,朱凌鍶不見得都能記住,等搞清楚典故的意思,究竟是夸自己還是罵自己,已經(jīng)錯過了回嘴的時機。 何弦雖然因為身體原因,沒法出仕做官,但畢竟是讀書人,在給朱凌鍶上課的時候,下意識地寄托了自己的政治理想: 一個無論何種情況下都能虛心納諫、心胸寬大,絕不對勸諫者打擊報復(fù)的皇帝。 但是何弦由于不上朝,沒有親身感受過那個氛圍,也就忽略了一件事。 他沒有說,作為一個皇帝,在被罵的時候,要怎么解決自己的心理問題。 要是謝靖知道,是因為這個,皇帝才老是委屈自己,一定要抓著朱凌鍶補課。 劉岱雖然摸不透朱凌鍶,但也掌握了他一個致命弱點, 他發(fā)現(xiàn),皇帝是一個非常軟弱的人。 朱凌鍶非常害怕,奏折里出現(xiàn)人員傷亡的消息,無論是饑荒、征戰(zhàn)還是牢獄,只要聽到有人丟了性命,皇帝的臉色就非常難看。 那表情就好像是他真的有罪。 皇帝長在宮中,幾乎很少出門,奏折上的人命,本該是數(shù)字,他卻像是親眼見過一般,哪怕是遙遠(yuǎn)的難以確認(rèn)的數(shù)字。 這樣一個皇帝,劉岱雖然說不上喜歡,倒也不討厭,若是換一個,比如祁王,并不見得比這個好。 現(xiàn)在,劉岱手里的折子,看到了最后,落款赫然是:大理寺主事賈鵬程。 賈鵬程是隆嘉元年的狀元,自然是徐程的人。 劉岱不禁摸了摸胡子,這第一把就這么大牌面,徐程手里,究竟還有什么王牌呢。 這些年來,彈劾劉岱的折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先皇和今上,不都也輕輕揭過了。 他就不相信,那個懦弱的皇帝,有膽量敢動自己。 第28章 圖謀 賈鵬程的折子, 劉岱看過之后, 交給徐程。 徐程也是老江湖了,自然不會多說什么,張洮一看, 暴跳如雷, 他本來脾氣就大, 一見有人攻擊劉岱,立馬炸了。 何燁是新入閣的, 還輪不到他說話, 默默看完。 這份折子原樣封好,給皇帝呈上去。 接下來三天,并未有什么動靜,劉岱想著, 皇帝該是把折子留中了。當(dāng)然,事情是不能如此善罷甘休的, 那個賈鵬程, 既然這么愛挑毛病, 就別想著鵬程萬里了。 本以為事情像以往那樣平靜地過去, 第四天寅時一過,劉岱依舊率領(lǐng)文武百官, 在午門外等候上朝。 到了武英殿, 百官分列站好,不多時三聲鞭響,皇帝就登上御座, 他一臉柔和平靜,看了一眼座下眾人,便有人上前啟奏。 最近這段日子,后明還算太平,長江和黃河流域,都沒有出現(xiàn)什么大的災(zāi)情,看來今年大家吃飽飯是沒問題了,說是個稍微富足的年份也不為過。 于是朝政之事,大多是些例行公事,朱凌鍶耳朵里聽著,不時點頭稱贊,心中卻在悄悄盤算,不知謝靖的計劃,能不能如愿施行。 一開始知道皇帝要參與自己的計劃,謝靖很是意外。 徐程自是大喜過望,他和劉岱一樣,深知皇權(quán)是唯一能左右政治斗爭的武器,只不過他自恃高潔,并不愿意為了達(dá)到目的就順從皇帝。 而朱凌鍶,以往在朝政大事上,誰都不肯得罪,又愛充當(dāng)和事佬,對劉岱頗為倚仗,因此徐程對他并不期待。 如今皇帝卻提出要幫忙,真是天上掉餡餅,徐程哪有不樂意的。 謝靖卻躊躇了。 劉岱做出那樣的事,謝靖覺得自有把握在朝堂上斗倒此人,可要是輪到皇帝出手,只怕有人說他偏聽偏信,暗害忠良。 劉黨在朝中,勢力廣大,不可不防。 為君之道,重在制衡。自詡明智的皇帝,莫不是看著手下各派大臣互相撕扯,斗得精疲力竭,到頭來還要齊齊跪下說句“皇上圣明”。 如今朱凌鍶要親自下場,謝靖為他捏了把汗。 徐程簡直要捶胸頓足,“九升,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不把皇上扯進來,你當(dāng)皇帝是孩子,可你想想,哪個天子能容忍眼前有劉岱那樣的人?!?/br> 按照徐程的揣度,朱凌鍶看不順眼劉岱,是親政之后,想要奪回被首輔擅專的權(quán)力,什么遇刺,什么北項,都是借口。 只有謝靖知道,不是這樣的,若不是劉岱與北項私下勾結(jié),沖著他的能力,還有一些才情,哪怕是這些年的功勞苦勞,皇帝也會繼續(xù)容忍他。 可他沒有辦法給徐程解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皇帝能心胸寬大到這種地步。 但是他了解朱凌鍶。 所以雖然有些猶豫,不愿皇帝去和劉岱對上,但是朱凌鍶既然這么要求,謝靖就知道,他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