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多久?！睋?dān)心楚言會因為自己在場而發(fā)揮不好，所以定國公才會去山腰的涼亭里，還碰到了宮闌夕，當(dāng)然這些他不會說。

    接下來一路無言，有什么事，這里也不方便說。

    人群逐漸離開，李飛迎沒等來宮闌夕的馬車，她的哥哥和弟弟過來了，李皓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道：“二娘對今日之事怎么看？”

    李飛迎難得笑了一下：“幸有我在，否則清源縣主就要傷于馬蹄之下了。”

    李曄眼中偷笑，他這個阿姊呀！

    李皓登時被噎住，羞惱道：“若不是你答應(yīng)加入她們，三位公主怎么會輸？又怎會出了這等事！”

    李飛迎瞥他一眼：“我以為大哥和三弟是來送我的，既然不是，那我走了?！?/br>
    短短幾句話，李皓被氣的不輕，這么多年了，她這性子還是不改，每一次都能被氣死！

    李曄笑道：“弟弟剛剛見宮郎子在前面，自然不敢越俎代庖了?！?/br>
    李飛迎連瞥都不瞥他，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李皓指著她的背影，氣的手都在抖：“你看看你看看！這什么德行，不知禮數(shù)！”

    李曄安慰道：“阿姊一向如此，大哥不要生氣了，走吧！還得跟阿耶說明情況?！?/br>
    李飛迎走到門口，那里確實停著一輛馬車，她的腳步不易察覺的頓了一下，走到前面見一個白色的身影騎著馬，卻是宮闌夕。

    “二嫂?！彼?。

    李飛迎微微點頭，上了馬車后問：“你去了哪里？觀臺上沒見到你?！?/br>
    “我在山腰的涼亭里，這里人多，我嫌吵?！睂m闌夕如實回答。

    “她的手又傷了，原先的傷口裂開，有些嚴(yán)重?！彼龥]頭沒腦的說道。

    外面沒了聲響，李飛迎也沒有再問。

    擊鞠一事傳的很快，還沒到皇宮里，坊間就已經(jīng)沸沸揚揚，好好的一場比賽，卻被普安的一不小心弄成了這樣，兩位縣主都落馬受傷，也不知這次圣上要怎么為他的女兒遮掩此事。

    第46章

    定國公擔(dān)心楚言會自責(zé), 回到家后就安慰開導(dǎo)她。

    楚言當(dāng)然愧疚，她躲過了，但連累了武陽與孫結(jié)香, 普安真是被妒忌沖昏了頭。

    “誰都沒有想到眾目睽睽之下會發(fā)生這種事, 你是本能反應(yīng)，若是反應(yīng)的慢了, 后果不堪設(shè)想。”那一球直沖他孫女的腦袋打去, 一想到這里, 定國公的眼中閃過悲憤, 普安說是傳球失誤, 孫結(jié)香也確實在楚言身后，大庭廣眾之下，為了皇家的顏面，這事也只能是失誤，不了了之。

    楚言看著手指，勉強笑了笑：“事情由我而起，現(xiàn)在想想，手指受傷, 也許就是預(yù)示我比賽進行不得, 可我還一意孤行?！?/br>
    “瞎說什么！”定國公長嘆一聲, 心疼的說, “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誰能想到她會這么大膽?！?/br>
    楚言默，片刻道：“是我沖動, 不該答應(yīng)比賽，有時候我想要是我早幾年重生的話，就不會說出那種話了，也不會再生這么多事端。”

    那種話指的是要嫁給趙懷瑾的話。

    定國公啞然，溫聲道：“去偏堂休息一會兒吧！宮里晚會兒應(yīng)該會來人?！?/br>
    不過半個時辰，宮里就派來了人代圣上慰問，圣上賞了不少珍貴藥物，讓她好生休息，另有太后賜的佛經(jīng)，讓她安生修養(yǎng)，閑著可以讀一讀。

    楚言看著那一摞佛經(jīng)，眼皮跳了跳，因為上面的字跡是陌生的，以往宮里送來的不管是佛經(jīng)還是道經(jīng)，都是宮闌夕書寫的，這次卻不是，太后是何意思？

    次日楚言起了個大早，眼睛有些浮腫，因為佛經(jīng)的事情昨夜沒怎么睡好，看著鏡中憔悴的臉，她驚覺不過一樁小事，竟讓她夜不能寐……

    她揉揉眉心，待會兒還要和阮珍一起去看望武陽和孫結(jié)香，這樣可不好。

    用過早飯，楚言出門前見韓仲安還在府里，沒有去書院，他在院中踱步，滿腹心事的樣子。

    楚言眼珠轉(zhuǎn)了下，問：“表哥怎么還沒去書院？”

    韓仲安道：“待會兒就去了，”頓了下，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問，“表妹是去公主府嗎？”

    “嗯，去看望阿秀，”楚言忍住笑意，“表哥有什么想說的？”

    “沒、沒什么，”他咳了一下，“你去吧！我這就去書院了?！?/br>
    說罷，匆匆出了門，出去了卻發(fā)現(xiàn)書袋沒拿，又折了回來，見楚言仍站在原地看著他，他極力淡然自若的點了下頭，然后往后面走去。

    楚言終是笑了出來，見了武陽也是滿眼笑意，惹得武陽不滿道：“見我這樣你好像很開心？”

    她現(xiàn)在渾身酸痛，動作稍微大一些都難受，盡量保持著一個姿勢，只動脖子。

    楚言輕咳：“只是出門的時候見表哥心神不寧的，模樣有些好笑?！?/br>
    阮珍立馬明了，與楚言對視一眼，閃過偷笑。

    武陽沒在意，只“哦”了一聲，看向楚言的手道：“你這手嚴(yán)重不？不會留疤吧！”

    楚言的中指現(xiàn)在是一道淺粉色的疤痕，醫(yī)官說了不會留下疤，但食指的傷口再度裂開，說不準(zhǔn)會留疤。

    “這得等傷口愈合后，讓醫(yī)官看看再說?！背圆簧踉谝猓故菍λ姆磻?yīng)有些不解，聽到韓仲安這么平淡？

    武陽嘆道：“可千萬不要留疤，你的手指這么好看，以后還要拉弓弦呢！”

    楚言愕然：“我怎么覺得你是在挖苦我呢？”

    “我這是關(guān)心，”武陽忍不住直了直腰，露出齜牙咧嘴的表情，“昨兒還沒一點感覺呢！今天要起床時，我直接摔回了床上。”

    “醫(yī)官不是交代了嗎？”阮珍給她揉著腰說，“晚會兒讓人給你好好案撫。”

    楚言看到梳妝臺上放著一個木盒，木盒的側(cè)面刻著一個“丁”字，丁家香商？她愣了一下，驀然想起來，前段時間武陽去與人相看，就是丁家的郎君，莫非……

    武陽見她盯著那盒子，問：“怎么了？”

    “聞到了香味兒，覺得這香調(diào)的不錯，清新柔和，很適合你養(yǎng)傷?！彼f。

    “這就是那丁八郎送我的，說是他親自調(diào)的，”武陽大方的說，“你們也帶點回去?！?/br>
    楚言摸不準(zhǔn)她態(tài)度，連阮珍都迷惑了，她和韓仲安在校場上的樣子，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就是不說而已，怎么現(xiàn)在看來，感覺她對誰都一樣呢？

    “你覺得丁八郎怎樣？”阮珍不好意思地問。

    武陽卻不扭捏：“他啊～一表人才，說話風(fēng)趣，調(diào)的一手好香?！?/br>
    “……沒了？”

    “不然呢？”武陽反問，有些憂愁的嘆道：“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想相看?！?/br>
    “為什么？”楚言問。

    武陽眼睛閃爍，讓婢女都下去后，才低聲說：“我覺得，日后像我阿娘這樣就好?！?/br>
    阮珍驚呆。

    楚言：“……”

    長公主的第一任駙馬落水后生病不治而亡，次任駙馬裴封在武陽六歲那年病逝，后來長公主養(yǎng)起了面首，現(xiàn)在公主府的后院里就有兩個英俊的年輕男子。

    武陽說像長公主那樣……楚言和阮珍當(dāng)然受到了驚嚇，尤其是前世武陽和姚三郎結(jié)婚了，且她并沒有聽過武陽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行為。

    “阿秀，你才十五歲，還沒嫁人呢！這么……胡說八道的。”阮珍紅了臉，羞窘的細(xì)聲說。

    武陽撇嘴：“就知道會嚇到你們，”她換上了認(rèn)真的表情，“你們看，我阿娘多自在，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趕出府，誰也管不著?！?/br>
    楚言覺得可能是自己死的太早，還沒等到武陽如長公主那樣的時候，再想姚三郎那爽朗單純的樣子，默默無語。

    阮珍臉上的笑怪異的，扯開了話題：“茜茜中秋不是要去上香嗎？”

    “嗯，是，阿珍要一塊去嗎？”

    見她們轉(zhuǎn)移話題，武陽撅了撅嘴，有那么驚世駭俗嗎？大周的公主，養(yǎng)面首的又不止她阿娘一個。

    從公主府里出來，楚言和阮珍心情復(fù)雜，車轱轆轉(zhuǎn)動著。

    許久阮珍憐憫的說：“讓韓大郎節(jié)哀。”

    楚言默，她自認(rèn)重活一世，腦中的想法都不如剛剛及笄的武陽，大膽……開明。

    在孫家就沒在公主府隨意了，先是見了孫章氏，楚言愧疚自責(zé)，孫章氏安慰，如此推辭了一陣，又去問候了孫老夫人，再與孫家的四位娘子客套了一番，這才去了孫結(jié)香的閨房。期間楚言略微不自在，因為太后姓孫，曾一度想撮合趙懷瑾與孫結(jié)香，但因她而落空，這幾位娘子也不知是否故意，提到了趙懷瑾。

    孫結(jié)香的狀況和武陽一樣，渾身酸痛，大動作不方便。

    “沒想到這么難受，”孫結(jié)香皺眉道，“就跟和人打了一架似得，到處都酸疼。”

    “你還和別人打過架？”阮珍驚訝的問。

    孫結(jié)香笑著橫了眼楚言：“小時候不是和茜茜打了一架嗎？”

    楚言愣，她一點兒也不記得：“有嗎？因為什么？”

    “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忘了，這可是咱們難得做出格的事情?！睂O結(jié)香做了個失望的表情。

    阮珍也不知道這件事，好奇的不行，奈何孫結(jié)香就是不說，一定要讓楚言自己想起來。

    楚言的印象中從來沒這出，真打過架嗎？又是為何？

    無論是在公主府還是在孫家，都沒人提及普安，似是昨日的事情沒有發(fā)生一樣。

    離開孫家時，是孫常華出來送她們的，先是問了她們有無大礙，之后似是無意的問楚言十五那日是否去廣化寺上香？

    楚言點頭。

    他微微遲疑，笑著囑咐了一句：“那路上小心?！?/br>
    楚言有點疑惑，但沒有多問，只回了他一個笑。

    普安如大家所想，只是被圣上和太后責(zé)罵了一頓，關(guān)了禁閉，不痛不癢的。因為處罰過重，就等于默認(rèn)了普安是故意傷人。

    這個結(jié)果長公主一開始就知道，她再生氣，也不能追究。

    但民間議論紛紛，說普安公主當(dāng)時是假借傳球，實則是要擊打明河郡主的腦袋，卻被明河郡主察覺及時躲過，這才誤傷了后面的武陽縣主和清源縣主。

    更有人說，普安公主下戰(zhàn)書本就不是為了比賽，而是想著在賽場上制造意外，讓明河郡主毀容，不能嫁給青郎。

    上次瑤光殿一事也再度被提起，說楚言會摔下樓就是普安做的，但她貴為公主，皇家顏面重要，而且圣上只有三個女兒，還都是中年所得，便格外寵愛，她心腸再狠毒，圣上也不舍處罰自己的女兒，所以教坊司的人背了鍋。

    “這流言蜚語再傳下去，普安的婚事該如何是好？”圣上看著奏報，憂心道。

    韓貴妃沒有接話，她在為圣上對普安的處置而悶聲氣惱。

    雖是自言自語，但身邊的人沒吭聲，圣上轉(zhuǎn)頭看她，她低著頭，眉眼平靜，透出的氣息卻是不滿的。

    圣上笑了：“你不高興？惱我不為你的外甥女做主？”

    韓貴妃頓了頓，帶著埋怨的說：“妾哪敢惱圣上？妾只是自責(zé)聽了茜茜的話，勸您不能去觀看比賽，若是妾沒有多此一舉，就兩全其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