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jié)
軍醫(yī)撞上衛(wèi)永昌懷疑的眼神,急忙辯解說:“草民聽說皇后娘娘不曾生育,可有這回事兒?” “有,又如何?” “這就對了!”那軍醫(yī)雙手作揖,“恭喜皇上。” “有何之喜?” “這不是皇后娘娘,”軍醫(yī)解釋道,“這具尸體骨盆松弛,應該是有過生育的人?!?/br> 衛(wèi)永昌忙叫軍醫(yī)上前,看個仔細。 再三辨認,軍醫(yī)還是認定這尸體屬于一個曾經生育過的女人,而不是皇后。 “不是她,不是她!”衛(wèi)永昌站起身來,松了一口氣。 沒有找到尸體,就證明智伯瑤已經逃出去了,她沒有死,他們還有機會見面,他還能見到她,擁抱她,活著的她。 小將忙上前攙住他,卻看到這位年輕的帝王,臉上流下一行淚水。 衛(wèi)永昌背過身去,不愿意叫旁人見到他的淚水:“母后,愛妃們都辛苦了,下去吧?!?/br> 她們盯著衛(wèi)永昌落寞的背影,一個個表情復雜,心有不甘,心底埋藏這一個巨大的謊言,在痛苦與害怕之中激蕩,在快樂與恐懼之間漂流,一面暗自慶幸智伯瑤已經死了,另一面又在擔心,若是衛(wèi)永昌知道智伯瑤是怎樣死的,一定不會輕饒了她們。 “她沒有死,她沒有死,”衛(wèi)永昌屏退了所有人,一個人在營帳中喝悶酒,“怎么會?她一個行動不自如的人,是怎么消失的?是不是未央的人提前得了消息,未央國之內有這樣的謀士?” “圣上這邊我來守著。”小將遣散營帳口的守衛(wèi),“你回去就好?!?/br> 盯著里面跳動的燭火,衛(wèi)永昌的影子,聞著酒的味道,聽著他一碗一碗地灌醉自己,小將心里,比自己死了老婆還要難受。 “怎么不休息?”淑太后問江水寒,“趴在縫隙那邊看什么?” 江水寒說:“我有些放心不下他,他的臉色很差?!?/br> “不管怎么說,他都以為智伯瑤還活著,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淑太后說,“他不會做什么傻事的,倒是你,看看,這兩日都沒有怎么睡,眼睛都黑了一圈?!?/br> “我很擔心他……”江水寒說著,就要往外走,卻被人給拉住了。 她低頭一看,拉著她的不止一雙手。 “賢妃jiejie,你要去哪里?” 江水寒說:“我去看看圣上,別叫他做出什么傻事!” “娘娘!圣上以為皇后沒有死,他不會做傻事的,我們是擔心您,怕您一個不小心把真相說出來,到時候,meimei幾個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江水寒再三解釋,卻仍舊不能讓她們相信自己是去照顧衛(wèi)永昌的。 她雖然心急,卻也知道逼急了她們,對自己對朗兒沒有半點好處,只好躺回去了。 耳邊是呼呼的風沙拍在營帳上的聲音,還有巡夜的軍士身上鎧甲與兵器碰撞的聲音。 她的父親,成漢的將軍,在這里度過了他的大半生,人死了,如同一抔黃土,跟旁人沒有什么不同,但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兵,他一手保衛(wèi)的江山,他為成漢立下的汗馬功勞將會被世人銘記! 她的丈夫,將要完成她的父親未竟的事業(yè),踏過未央的土地,鑄就一個輝煌盛世,這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之事,這就是她愛的人,有野心,有抱負,一雙眼似乎有星辰叫她看一眼就陷進去,怪不得讓她誤了一生。 至于智伯瑤所說的江將軍是被衛(wèi)永昌害死的說法,江水寒并不在意,江將軍生前曾教誨過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王要臣子做什么,臣子就要做什么,這是江將軍自己的選擇。 她所要做的,不過是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衛(wèi)永昌的酒喝了一夜,江水寒的眼皮也一夜都沒有合上。 東風惡,歡情薄,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早起,太陽從東方升起,灑下橙色的光芒。 衛(wèi)永昌走出營帳,看到他的人,都暗暗吃了一驚:“圣上,您的頭發(fā)!” “頭發(fā)?”衛(wèi)永昌拔出佩劍,借著反光,看到了自己一夜斑白的兩鬢。 真?zhèn)€是: 一夜清霜變鬢絲。 怕愁剛把酒禁持。 玉人今夜相思不,想見頻將翠枕移。 真?zhèn)€恨,未多時。也應香雪減些兒。 菱花照面須頻記,曾道偏宜淺畫眉。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都人齊和大風歌 穩(wěn)重如衛(wèi)永昌,也要暗暗吃了一驚:“朕的頭發(fā)……” 原來世上真有一夜白頭這回事,從前不信,只因未到斷腸處。 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 營中斥候來報,探清了離駐地三十里處的未央大軍戰(zhàn)力,不到成漢兵士三成。 四處尋不到智伯瑤,但是以她的身體狀況,行走一步都異常吃力,那么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被有心人擄走了,而這個有心人,除了未央人,衛(wèi)永昌想不到別的。 衛(wèi)永昌緩緩拔出劍來,指天道:“出兵!” 自然是決定深入未央腹地,與未央人正面開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