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考官皆敵派、異世界的美食家、重生之盛世男妃、全息網(wǎng)游之女將、我喜歡的樣子你都有、爆笑寵妃:太子有病我有藥、繼承貓咖后我暴富了、我踏九霄來、渣夫君把我丟給乞丐?我重生殺瘋、著迷夜
丟人了。 * 向南星當天下午大姨媽光臨,整個人都不好了。 即便沒喝那瓶冰可樂,依舊夠她痛得。 她媽讓她帶來學校的電藥壺因為功率超標被舍管繳了,她徒有一抽屜紅糖姜絲也煮不了。 隔天是進校第一堂中醫(yī)基礎理論,因是院聘的客座教授劉教授親自給她們授課,向南星忍痛也得去聽。 劉教授的那本《開啟中醫(yī)之門》算是她的啟蒙書了,卻不料第一堂課就被自己的啟蒙老師潑了一頭冷水。 “你們當中,第一志愿就報了中醫(yī)的同學麻煩舉手示意一下?!?/br> 和向南星一樣在教授話音一落就自信十足舉手的,只占少數(shù),多數(shù)同學都是面面相覷,猶豫了半晌,才三三兩兩舉了手。 向南星一看全班舉手的不過三分之一,那原本高高舉起的手,似乎也有點踟躕了。 劉教授卻似乎早就料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我知道你們當中不少人是服從調劑過來的,你們的第一志愿其實是臨床,甚至是口腔、藥劑?!?/br> 講臺上云淡風輕。 講臺下扎心一片。 “有句老話叫西醫(yī)治標,中醫(yī)治本。但其實這并不是在褒獎中醫(yī)。什么是治本?實際上就是重大疾病,西醫(yī)幫助患者撿了條命回來,然后中醫(yī)負責收尾、調養(yǎng)。說到底中醫(yī)治本這句話,其實就是中醫(yī)只能用來治一些死不了人的病?!?/br> 被自己人貶損的感覺糟糕透了。 向南星其實很想上去理論一番,卻只能硬憋著,憋得肚子更疼了。 然而劉教授的話還沒完:“我這些年教過不少學生,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感受,剛畢業(yè)的時候,他們對中醫(yī)還是很有熱情的,可在后續(xù)一年的實習中,他們幾乎都絕望了,為什么呢?因為他們在臨床上所看到的中醫(yī),和他們在學校里學的根本就不一樣,無論在中醫(yī)院還是在綜合醫(yī)院的中醫(yī)科,中醫(yī)都幾乎只是一個擺設。他們的前輩、領導,稍微碰到一點難題,就急著上西藥,或是在西醫(yī)的常規(guī)治療上,加一點中醫(yī)做做樣子。中西醫(yī)結合說得好聽,其實都是扯淡。” 在座的大一新生們,個個噤若寒蟬,第一堂課就給這么打的下馬威,小屁孩們都懵了。 “我有個得意門生,博士畢業(yè)后在一家中醫(yī)院搞臨床,這家中醫(yī)院就有一條明文規(guī)定,發(fā)熱病人用中醫(yī)治療,如果三天不退燒,就一定要上西藥。還有,如果他們院現(xiàn)在有哪一位博士案頭放著本《黃帝內經》,絕對是要被笑話的。你們不妨猜猜,現(xiàn)在的中醫(yī)博士們案頭大都是什么些什么書?” 有學生斗膽順嘴回了一句:“西醫(yī)的書?” 劉教授點點頭:“沒錯,都是些分子生物學一類的現(xiàn)代書?!?/br> 有這么打擊自己學生的老師么…… 向南星已經想收回她頒給劉教授的啟蒙老師稱號了。 這堂課上得真夠郁悶的。 還不如她早退去買點止痛藥。 可轉念一想,她第一個念頭就是去買止痛藥,豈不是變相助長了劉教授口中那些迷信西醫(yī)瞧不上中醫(yī)的人的氣焰? 只能硬撐著了。 卻在這時,劉教授卻話鋒一轉:“我說這么多,不是要打擊大家?!?/br> 劉教授掃一眼被他一席話帶得情緒起伏的學生們,神情多了幾分鄭重:“正相反,中醫(yī)的現(xiàn)狀越是堪憂,我越希望你們能在這幾年的學習中,學精學扎實,我們這一代改變不了的現(xiàn)狀,靠你們了?!?/br> 年過半百的教授,竟給在座的屁大點孩子們深深鞠了一躬。 嚇得不少學生都站了起來。 向南星就是其中之一。 她都有點想鼓掌了,卻又覺得有點壞氣氛,但心里總歸是暖意淙淙,肚子似乎都沒那么疼了…… * 下了課,向南星才有工夫查看上課時收到的短信。 是母上大人發(fā)來的:“今晚回不回家住?” 明天就是周末,終于可以喝上老爸親手熬的姜絲紅糖了,向南星連回三個:“回回回!” 一會兒就回宿舍收拾行李去—— 歸心似箭的向南星正要喊上遲佳去她家過周末,母上大人的短信又到了: “你爸下午去學校接你,你喊上商陸,他今晚就住咱家了,正好一起過個周末。” 噗! 第4章 遲佳見她抱著手機五官都擰到一塊的樣子,還挺擔心:“又疼了?” 向南星只能將錯就錯點點頭,咬牙切齒:“大姨媽太狠了……” 她媽太狠了。 下午離校前,向南星收拾起行李來都沒那么利索了,一邊暗忖著真不想見到他,一邊卻把新買的新裙子塞進書包,準備帶回家周末穿,想想又重新拿出來,直接換上。 這條裙子她前幾天進校穿過一回,報到處的學長都搶著幫她搬行李,高中時她從沒穿過這么短的裙子,有時候周末都是一套校服了事,畢竟她不是很有天賦的人,四中的學生又個頂個兒的會讀書,她能考年級前一百全靠拼命,唯一的解壓愛好就是看點小黃書,還被商陸嫌棄。 她倒要看看,她穿上這條人見人夸的新裙子,他還怎么嫌棄? 要她主動去約商陸一起回家是不可能了,直接打電話給她爸向延卿,說自己肚子疼,讓她爸先去接了商陸再來接她。 壓軸登場的畫面她都預先想好了,她也確實是這么做的,下了宿舍樓,看見她爸的車,直接拉開后座車門,先邁一條腿進去,把那條腿伸得又長又直,然后再矮身坐進后座。 商陸絕對會把副駕駛的王座留給向大夫的寶貝閨女,自己坐到后座去,她倒要讓他看看她的腿有多長,多白,多直。 可她要么低估了自己的身高,要么高估了車頂?shù)母叨?,正準備矮身讓全部身體坐進車里時,卡住了。 跟個劈叉的蛤`蟆一樣,卡住了。 關鍵是商陸并沒有坐在后座,此時此刻,坐在副駕駛的他和坐在駕駛座的向大夫,表情幾乎一模一樣地看著卡在后座車門處,折成幾何形的向南星—— 哪來的神經?。?/br> 直到向南星收腿,灰溜溜地縮進后座,假裝低頭玩手機不說話,向大夫才醒過來,發(fā)動車子的同時:“你怎么就帶了一書包?還以為你會提個行李,我還讓商陸把后座空出來給你放行李?!?/br> “我謝謝你哦。爸?!?/br> 怎么閨女的這句感謝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向大夫忙著發(fā)動車子,也沒細琢磨,閨女不搭理他,他和商陸聊也一樣:“你阿姨今天特意做了你最愛吃的炸醬面,等會兒到家一定要多吃兩碗。” “好?!?/br> 商陸眼角一彎,答應得淺淡而真誠。 后座的向南星聽著卻忍不住撇撇嘴。 商陸其實壓根就不喜歡吃炸醬面,他此刻心里肯定在嘆氣:這一家子怎么都這么沒眼力勁? 不過商陸歷來不像她,什么都寫在臉上,他連附和起人來,都帶著種不集中也不散漫的矜貴感,讓人很想要去相信。 加上他那張臉,整體線條是柔和的,細節(jié)處卻又有鋒利的輪廓感,是大人還是少年?在這張臉上的界限顯得有些模糊。 這大概就是他明明傲得不行卻依舊受長輩喜歡的原因吧。 這種技能向南星想學都學不來,索性豎著耳朵聽他還能說出什么花來。 “對了向叔叔,我姥爺去黃山什么時候回來?” 難怪商陸不得不住她家,原來商陸姥爺瀟灑走一回了…… “現(xiàn),在,還,不清楚?!?/br> 向延卿回答得慢條斯理。 絲毫沒聽出門道來的商陸還在忙著感慨:“我姥爺上周還背痛,我陪他去醫(yī)院開藥他走兩步就得歇,這周就去爬黃山,也是心大?!?/br> 向南星卻早已是手指懸停在手機屏幕上,斜眼一瞄她爸毫無破綻的側臉。 她爸只有撒謊的時候才會這樣。 向大夫每回被老婆差使著出門買早餐,偷抽了煙回來,被老婆扒開嘴聞他噴了八百遍口氣清新劑的嘴時,就總是這么臉不紅心不跳、只語速莫名放緩地回答:“我,真,沒抽?!?/br> 等車子終于在自家樓下,向大夫剛熄火下車就被閨女喊?。骸袄蠇屪屇憬o她帶豆汁,你是不是忘了?” 向南星還有模有樣地作勢看了眼向大夫如今空著的兩手,導致向大夫一臉茫然:“還有這回事?” “你看看你,又選擇性遺忘我媽的交待,上去鐵定挨罵,”向南星數(shù)落完她爸,這才轉頭對商陸說,“商陸你先上去吧,我陪我爸去買豆汁?!?/br> 豆汁這玩意唯獨她媽愛吃,連她和她爸這種純本地土著都受不了這味兒,更別提商陸一聽豆汁這倆字,眉頭就微微一緊。 那分明是,被豆汁支配過的恐懼。 向南星一家一直住著中醫(yī)院當年分的房,最初和向南星做鄰居的,其實是陳默一家,陳默的爺爺是中醫(yī)院的老院長,在這兒有一套頂層樓中樓,后來陳家沒一個繼承衣缽的,中醫(yī)院的房子也賣了。 接手的正是商陸姥爺。 那時的商陸戶籍還有些尷尬,他媽乳腺癌去世后沒多久,他爸就再婚去了深圳,他的戶籍被遷去了深圳,人卻跟著姥爺回了北京。 買房子的錢是商陸他爸出的,也算用錢買斷了內疚。可當年房價如此便宜,商國林對兒子的內疚,大概也是這么廉價。 后來商陸不得不回深圳讀高三,姥爺身體也大不如前,姥爺被商陸的舅舅接去同住,這兒的房子也就空了整一年沒人打掃。 商陸的后媽倒是幾次提議想把北京這套房子賣了,但也沒能如愿。 向南星本來還感嘆幸好商陸姥爺出門出得急,沒來得及打掃這兒的房子,不然商陸肯定不愿住她家。現(xiàn)下一覺察到有貓膩,也就忘了這茬,等商陸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已有些昏暗的樓棟內,向南星便抱起雙臂,一臉審視地看著她爸: “老爸,你剛是不是對商陸撒謊了?” 向延卿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豆汁不過是個借口,恍然大悟之下便是一聲嘖嘆:“閨女,你有這聰明伶俐的勁兒,怎么就沒考上北大?” “只能怪我爸基因不好,局限了我的智商?!?/br> 父女倆互懟起來歷來不留情面,向大夫棋差一招只能投降,抬頭看了眼樓道,確定商陸已經沒影,這才開了口:“商陸姥爺剛做了心臟搭橋還在住院,老人家不讓我們告訴商陸。我和你媽已經統(tǒng)一好口徑,說他姥爺報了個夕陽團去了黃山,你知道就行,可別說漏嘴?!?/br> “心臟搭橋?”向南星沒成想自己一問就問出了個這么嚴重的真相,“沒危險吧?” 向延卿沉了口氣,雖說著:“暫時沒有?!钡磥砬闆r并不是很樂觀。 畢竟商陸姥爺年近七十,一場手術夠折騰。 晚飯時向南星破天荒親自給商陸夾菜,原本低著頭吃飯的商陸一看碗里多了快排骨,順著對方收回筷子的方向一抬頭就對上了向南星的臉,他還挺詫異,揚了一邊眉。 向南星多少也有那么點少女脾氣,實屬好心卻非得揶他:“你怎么就知道吃蔬菜,是不是嫌我媽做得不好吃?” 商陸還沒怎么著,向南星她媽就已經在桌子底下踹向南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