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大人,不好了,大人暈倒了!” “考官大人暈倒了!” “天吶,學政大人暈倒了,快叫大夫!” 第14章 這人不是鬼 通州知府早上剛下床,聽聞學政大人暈倒在貢院門口,兩眼頓時一黑,差點也暈倒在地,當即抓著府里的大夫就往貢院門口沖。 那是學政啊,京城派來的正三品官員,位同欽差,要是真在他的地界出事,他這輩子仕途就完了。而且現在還正是院試,要是學政出了事,耽擱了院試,別說仕途,只怕連這條命都保不??! 好在府衙就在貢院的旁邊,通州知府甚至連馬車都來不及坐,直接自己拽著大夫,帶著一大幫衙役,直奔貢院門口。 氣喘吁吁的跑到貢院門前,就看到貢院門前正被里三層外三層的童生堵的死死的,壓根沒有一點能進去的空隙,知府大人不由一急,大吼道: “通州知府在此,所有人讓開!” 喊完,讓身后的衙役上前,迅速開出一條道來。 通州知府拽著大夫,就朝正暈在貢院門檻上的李學政大步走去。 李蕎正雙目閉合,牙關緊咬,被一個軍士扶著,斜坐在貢院的門檻上,旁邊一個大夫正在把脈。 通州知府知道這個大夫是貢院為院試特地準備的,不管院試還是鄉(xiāng)試,一旦貢院關閉,除非考完,貢院之門絕對不能開啟,哪怕貢院著火,也是不行,所以為了防止意外,每次考試前,貢院都會準備水、大夫、藥物等,以防考試中的各種意外。 通州知道看到大夫把完脈,忙問道:“學政大人怎么樣?”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說:“大人驚嚇過度,心神失守,胡而昏迷?!?/br> “胡說!” 通州知府一聽,直接叱道,學政是來監(jiān)考,又不是來考試,天下只聽說過考生見了監(jiān)考嚇得心神失守的,什么時候聽說監(jiān)考到了考場嚇的昏迷的,這不是笑話嘛! 這家伙絕對是庸醫(yī)! 通州知府直接對自己帶來的大夫說:“錢老,麻煩您快替學政大人看看,學政大人身份尊貴,萬萬不能有一點閃失?!?/br> 錢老大夫是通州府最有名的大夫,哪怕以知府的身份,對錢老大夫也客氣三分。 錢老大夫一聽知府大人說的,就知道這個人干系極大,也不再擺平日的架子,直接走上前,拉起李蕎的一只手,把起脈來。 錢老把一指往李蕎手腕上一搭,眼皮子就是一跳,忙又伸出一指,兩指仔細按著脈試了試,頓時嘴角就抽了起來。 這位學政大人,還真是驚嚇過度,心神失守! 通州知府看到素有一指定生死的錢老居然用了兩個手指把脈,頓時被唬了一跳,忙問道:“錢老,學政大人這到底是怎么了?” 錢老很想告訴通州知府,這家伙屁事沒有,只是被嚇暈了,可想到通州知府肯定不信,只好換了個說法: “大人不必擔心,學政大人只是一時心率不穩(wěn),沒多大的事,老朽很快就能把學政大人弄醒。” 旁邊剛剛把脈的那個大夫不由翻了個白眼,心率不穩(wěn)不就嚇的么,這老東西和他診斷的有什么差別! 不過要么怎么說錢老是通州第一名醫(yī),通州知府一聽錢老可以弄醒學政大人,當即不再糾結學政大人是怎么暈倒的了,只要學政能活著監(jiān)完這一次院試,他有隱疾也好,快死了也罷,反正都不關他的事了。 忙對錢老客氣的說:“還望錢老施以圣手,讓學政大人快點醒過來。” 錢老點點頭,直接用手在李蕎人中上狠狠一掐,李蕎頓時悠悠轉醒。 . 李蕎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眼中露出一絲迷惘,感覺頭昏昏沉沉的。 突然,李蕎感到旁邊一個人正好奇的瞅著他,迎上那人的目光,頓時身子一僵。 是他,就是他! 李蕎瞬間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凝了,渾身僵的沒有一絲知覺,滿腦子就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做鬼來找我了! 李蕎突然凄厲的大叫起來,手腳并用的往后爬。 “鬼?。e來找我,不是我害的你,我真沒害過你!” 整個貢院門口的眾人都驚呆了,他們主考官,這是中邪了? 以前就聽聞貢院因死過不少考生,陰氣重,時常有考生考著考著就瘋了,如今一看,這傳言果然不假。 再加上如今還不到卯時,太陽還沒升起,四周一片昏暗,聽著學政這一聲凄厲的慘叫,哪怕大膽者,心里也是一哆嗦,更不用說膽小的,人群中,頓時一陣慌亂。 通州知府首先反應過來,知道這樣下去,別說院試了,只怕會出大亂子,直接上去一把抱住學政,對身后的衙役大吼道:“點火把!” 衙役們值夜差都是帶火把的,聞言,立刻把火把都點燃。 霎時間,貢院門前亮如白晝。眾人這才慢慢安穩(wěn)下來。 通州知府一手抱著學政,一手啪啪的給了學政兩個耳光,非常之時當用非常手段,這時候,也顧不得學政以后會不會報復了。 “李大人,快醒醒!” 李蕎回過神來,滿眼驚恐,在看到通州知府,終于好了一點,一把反抱住通州知府,活像見了親爹似的,死死抱住不撒手。 通州知府差點被李蕎勒的喘不過起來,忙說:“大人,您醒了,別害怕,剛才不過是太黑了您看岔了眼,現在已經點了火把?!?/br> 然后又轉頭對貢院的那些軍士說:“去把你們手中燈籠撤掉,都換成火把!” 雖然按照規(guī)矩,院試童生入場,軍士是點燈籠引路,可燈籠的光本就飄飄忽忽的,又不夠亮,如今人心不穩(wěn),倒不如換成火把。 通州知府不愧是一方地方父母官,雖然才能不知道怎么樣,可這處理緊急情況的能力,卻是讓人信服。 李蕎見整個貢院內外都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心下安穩(wěn)了不少,也不再像剛才那樣如驚弓之鳥,甚至還偷偷轉頭向剛才那處看去。 這一看,頓時又是一僵。 他怎么還在那! 李蕎瞪著眼,死死的盯著田仲,頓時覺得自己又要暈過去,只不過在暈過去之前,李蕎突然發(fā)現一點: 他有影子! 火把照在他身上,有影子! 這個是人,不是鬼! 李蕎一骨碌從通州知府懷里出來,抄起掉在地上的考引副冊,只見上面除了名字和畫像,下面寫道: 田仲,年二十六,幽州城外王家村人,三年前失憶,落戶王家村,父不詳,母不詳,縣試中案首,府試免試。 幽州城外王家村廩生王廩生保。 幽州城外王家村里正王里正證。 第15章 上達天聽 李蕎想起三年前朝廷還是前朝時,因沒有找到其遺骨而為其立的衣冠冢,再看了一眼站在旁邊活生生的那個人,發(fā)現了一個比見鬼更令人驚嚇的事實: 死了三年的田仲,居然還活著。 李蕎能在不到四十歲就爬上正三品學政的位子,哪怕膽子小了點,腦子卻絕對是好使的,只是瞬間就明白: 出大事了! 這位還活著,那邊關,圣上,廢帝……不對,這家伙既然活著,怎么沒回去? 剛才他好像看到什么來的…… 李蕎忙把手中的考引副冊又看了一遍。 失憶! 這姓田的失憶了? 李蕎扭著僵硬的脖子轉頭看向田仲。 田仲不明所以,看到考官老是瞅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不過想到這是考官,得罪不得,還是沖他笑了笑。 李蕎一哆嗦,這家伙絕對失憶了!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自從信武侯和其夫人去世后,這姓田的就再沒笑過。 “李大人,您沒事吧?”通州知府看著李學政一直愣愣的,有些擔心的說:“如今都過去兩炷香了,還有一會天就亮了,再不安排童生進場,恐怕會出大亂子的?!?/br> 李蕎回過神來,看到下面有些sao亂人群,這才想起他正在主持院試。 田仲重要,院試也重要,哪個出了岔子,他都擔不起。 李蕎心中暗罵一聲,忙打起精神,繼續(xù)主持院試。 “田……田仲” 田仲看到“中了邪”考官終于又恢復正常,不由松了一口氣,還好沒耽擱院試,忙走了過去。 李蕎看著走過來田仲,拿著考引副冊的手緊了緊,面上卻分毫不漏,對田仲和別人一樣,照著副冊上的畫像仔細瞅了瞅,然后說道:“人沒問題,到旁邊搜身。” 李蕎身后的一個軍士出列,領田仲到旁邊的耳房搜身。 李蕎假裝過去巡視搜身的情況,也跟了上去。 眾人也沒覺得奇怪,畢竟朝廷規(guī)定院試主考官必須全程坐鎮(zhèn),監(jiān)督各個環(huán)節(jié),李蕎身為主考官,按照慣例,哪怕搜身,也得過去看看。 田仲跟著軍士進了耳房,軍士就對著田仲熟練的翻查起來。 翻查外面衣物和鞋子的時,倒沒有什么問題,只是在看到田仲掛在脖子上的掛墜,軍士有些拿不準,對跟來的李蕎說:“大人,這東西上有字?!?/br> 田仲忙解釋道:“這上面雖然有字,卻是學生的名字,朝廷有規(guī)定,凡是長命鎖、墜子、平安符等,只要是實心且無關科考的,可以準許帶入號房?!?/br> “拿過來本官看看?!?/br> 田仲摘下掛墜,給軍士,軍士雙手捧到李蕎面前。 李蕎看到軍士手里的玉墜,眼一凝,伸手拿過來,摸了摸,然后放回到軍士手中,說:“是實心的,沒有夾帶,還給他?!?/br> 李蕎說完,有些腳軟的走了出去。 墨玉云紋佩,昔日南越國上貢的珍品,天下只有三塊。另兩塊,一塊在當今圣上手里,一塊在廢帝那。 而他,剛剛居然摸到了第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