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這本來也不關王恪德多大的事,他一沒貪公款二沒偷工減料,治一個玩忽職守治下不嚴也就罷了??杀菹码m然顧著面子不敢發(fā)作,心里的火卻憋不住,連著和王府牌匾的事情一起算在了王恪德頭上,當即下令抄家下獄,下月問斬,家眷流放。 陸子禾自然知道王恪德受得處罰太重,可他也不敢進言,倒不是他不敢,只是有池樓在他現(xiàn)在連見陛下一面都難。 看著王恪德府上哭天喊地的家眷們他心里也有些同情,一時倒寬宥了許多時間,不緊不慢地忙著,以至于對他來說抄家這等子熟悉的事情竟忙到了晚上。 想著許久沒見到傅宴存了,忙完后他和聶舒又提著上好燒酒和烤雞來到了福順巷。 彼時傅宴存正和傅玥商量著和離的事情,見他們來了便沒再繼續(xù)說下去,擺了桌子來庭院外一起吃著東西閑聊。 “唉…德明縣都那樣了,陛下還有心思春獵呢……” 陸子禾仰頭喝下一口酒,辣得他嘶了一聲,連又啃了一口雞rou。 聶舒聞言用手肘撞了撞他,“你說話小心點?!闭f著眼神又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傅宴存看著聶舒的反應便道:“芮英被我送去了另外的地方住著了?!?/br> 芮英是池樓內應的事情傅宴存知道后也第一時間告訴了陸子禾等人,為的就是他們以后要小心說話,不過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不安全,便直接將人送去了城西的一處小院子里面,找了一個小丫鬟看著她。 陸子禾的動作停下,忙忙咽下嘴里的rou,問道:“指揮你不怕她跑了?” 傅宴存搖搖頭,“她是池樓派來監(jiān)視的,怎么可能會這樣就走,不必擔心?!?/br> 聽他這么說二人這才放下心來,又提起剛才的話題。 “王恪德也是慘,被抄家下獄,夫人孩子還被發(fā)配流放,其實要我說這事跟他也沒太大關系,又不是他讓那些人去貪的?!?/br> 傅宴存用指節(jié)輕輕敲了敲桌面,“上行下效,他沒把心思放在凌河橋上去,下面的人自然也不重視,不重視就有空子可以鉆,自然是他的錯?!?/br> 他當了這么些年的指揮使,懲治了無數(shù)貪官污吏酒囊飯袋,他對這些人自然是沒一點同情的,有時猶覺得罰得不夠重。 “話是這么說,可他的夫人孩子總是無辜的…又關他們什么事……”陸子禾不服氣地看了傅宴存一眼,仰頭又猛地灌了一口酒,“我看有幾個小孩…也不過五六歲的樣子…” 陸子禾跟著傅宴存這么多年自然也見過了不少案子,也料理了不少人,可人非草木,他就算是再硬的心,看著那些被發(fā)配流放的幼子幼女也會覺得可憐,況且他也是發(fā)自內心地覺得對于王恪德罰的實在太重,他又不是罪魁禍首,何至于此。 “你怎么突然這么想?”傅宴存打量了陸子禾一眼,看著他臉上略有些沮喪的神情,手上的動作停下來,轉頭看了一眼聶舒。 陸子禾如今是揮庸的指揮使,質疑陛下的命令,甚至同情有罪之臣,實在是大忌。況且這又是在池樓的眼皮子底下,若是行差踏錯半步可就完了。 聶舒知道陸子禾只是這一時拗不過彎來,便又耐心地給他說起來,“這案子牽連出好多人了,有鄢朝的人在陛下不好大肆發(fā)落,可若不嚴懲也不好寬慰德明縣的百姓,嚴懲一人總比懲治十幾人風聲小?!?/br> 陸子禾聽了卻嘭的一聲將酒杯砸在桌上,神情挫敗更是惱火,“陛下要真是有心寬慰百姓,便不該召集王公大臣辦什么春獵!百姓苦不堪言,他們卻縱情享樂?!?/br> 傅宴存一時沒說話,沒有反駁陸子禾的話實在是他也覺得陛下此次的行徑有失民心,處死王恪德他沒什么意見,可不該在百姓深受困苦之時還放意肆志。 “安撫之事如何了?”在一旁許久不出聲的傅玥突然開口問道。 聶舒聽見傅玥這么問,意識到她這是在轉移話題,便連說道:“我們只查案時去看了一眼,想來現(xiàn)在應該是戶部在處理了?!?/br> 聞言傅玥點點頭,若有所思道:“聽你們說是死了六個人,還都是青壯年,若是善后的不好怕是有的鬧了?!?/br> 陸子禾撇嘴哼了一聲,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出了事也是他們戶部活該,早些時候非要推三阻四不開工,現(xiàn)在出了這事他們也別想獨善其身?!?/br> 傅宴存這才又頗為疑惑地看了陸子禾一眼,慢條斯理地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對這件事這樣多的看法?!?/br> 陸子禾沉默了半晌剛想開口說話門外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眾人都朝門外看去,聶舒連忙起身去開門。 在看清來人之后聶舒不禁有些疑惑,來的是揮庸的朔衛(wèi)譚陽垸,他見到聶舒連忙行了禮,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副使,屬下無能。” 聶舒瞬間皺起了眉頭,也沒問為什么,只側身讓開,“進來說。” 譚陽垸快步走到陸子禾面前神情不安地看了一眼,接著跪地行李,低聲道:“屬下無能,清點人數(shù)對照名冊時才發(fā)現(xiàn)漏了王恪德的次子王云生,如今…如今他已逃跑了,還請指揮使處置。” 聶舒的眉皺得更緊,他瞟了一眼陸子禾,可陸子禾反應倒是不大,抬眼看著他道:“少抓了人就去抓回來,別聲張更別誤了他們后日啟程的時間?!?/br> 后日的寅時便是王府家眷發(fā)配流放的時辰,傅宴存看著陸子禾略顯平靜的反應,轉頭問譚陽垸道:“怎么抓人的時候不點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