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而外面,一整夜的寒風呼嘯,下了一夜大雪,路都給封了,可是一大早,傅老頭還是讓傅有糧陪著往地里去看情況,說來也奇怪,原本被積雪堆積的路,他們一經(jīng)過雪就融化了,路好走極了。 這當然是傅小雨在他們出門時,把太陽放出去融了雪。 去了老半天,傅老太等人在家等得心焦了,父子倆才回來。 “咋樣了?”傅冬月第一個問:“我的水稻長出來沒?” 傅有糧把老爹扶著坐了下來,兩人接過李秀芝倒過來的水,一口水喝下,傅有糧這才說:“豈止是長出來,都已經(jīng)抽穗了?!?/br> “不是吧?”饒是知道一定會長出來,傅冬月還是又驚又喜,繃不住在屋里跳了起來:“這也太神速了吧?” 傅老頭笑得一臉的褶子:“不止你的水稻,我們種的花生大豆那些也都長得青翠茂盛,咱家的地里瞅著就像春天一樣?!?/br> 神奇啊,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是第一回見到這么神奇的事情,方圓百里都是一望無跡的銀裝束裹,連泥巴在哪都找不著,唯他們家的地里光溜溜的全長了莊稼,而且比春耕時候種的還要好。 “哎喲,天神顯靈了,知道我們家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從未害過人,也沒做過缺德事,就派了我小雨這樣的神仙到家來拯救我們家來了!”傅老太摟著傅小雨覺得怎么愛都愛不夠。 大家伙都紛紛點頭,傅老頭說:“估計過不了兩天又可以收莊稼了,好在是大冬天,冰天雪地的,要是旁的時候還不暴露了!”說著又再次重申,讓大家伙出去了啥也不能說。 傅家上下一個個點頭如搗蒜,四個小子更是捂住嘴,爺奶的話在他們心里可是圣旨,他們咋吩咐他們向來是咋聽的,在外面絕對是鋸了嘴的葫蘆,而且要是說出去,妹會被抓走不說,以后也沒吃的了,他們才不傻呢! 果然如傅老頭所說,過了兩天地里的莊稼都長好了,他帶著一家人連夜給收了回來,是時,地窖里已經(jīng)全是菜,糧倉也全是糧食,別說吃一年,就是兩年也夠了。 傅小雨見家里有了這么多的存糧,也就把太陽收了回來,所以第三次傅家人種下一些應(yīng)季的菜時,除了長得跟上了旁人家的差不多外,就沒有再長了。 傅家上下也就放下心來,開始進入忙碌階段,因為還有三天就要過年了。 這一個年,無疑是傅家有史以來最為豐盛的年,除了靠傅小雨種的各種糧食外,在供銷社上班的傅有糧還拿rou票糖票買了份額內(nèi)的各種rou和糖回來,擺得屋里滿滿當當,看著格外喜慶。 孩子們嘴里含著糖,笑瞇了眼,圍著那些東西直打轉(zhuǎn),屋里屋外都熱鬧極了,因為是過年,家家戶戶都會熱鬧一場,傅老太就沒約束他們,讓他們?nèi)鰤驓g,過了年這樣沒節(jié)制的生活可就沒嘍,要吃什么都得關(guān)上門來,被人看了去可就是滅頂之災(zāi)了。 傅老太讓傅有糧天黑后給傅春月家送了一些糧食和rou菜糖過去,讓大女兒家也過一個好年,并且囑咐傅有糧,家里得了許多糧食的事情就別告訴傅春月了,免得知道的人多容易走漏風聲,傅有糧自是應(yīng)好。 臘月二十九,一家子殺雞宰鴨的在準備年夜飯的菜,這時李華賢帶著李秀香扛著大包小包來了,傅家上下停下手里的活把人迎進屋,把他們肩膀上的東西卸下來,打開一看,起碼是二十斤的豬rou,還有豬腳一只,豬下水若干。 傅家人感激不已,傅老頭嘆道:“親家你這也太厚道了,這么冰天雪地的,又是老遠的路,咋給我們送這么老多rou來,你們留著吃不就得了?” “是啊爹,有啥事您給托個信過來,我和秀芝過去一趟不就行了,這不我們準備下午去一趟咱家里,您倒是先過來了?!备涤屑Z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說。 傅家是準備下午讓傅有糧和李秀芝送些糧食到老李家,沒想到老李家麻利些,先他們一步來了。 李秀芝給他們倒了熱糖水,又端了花生和糖出來,想到那老遠的路,又這么冷的天,自家爹和妹卻冒著冰雪給送rou來,鼻子就一陣發(fā)酸,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李華賢說:“rou不多,親戚們一起分的,這豬瘦,rou估計也不大好吃,你們別嫌棄啊。” 大女兒小女兒家都是一樣多,自家留得少,人口不多,再說他現(xiàn)在被提為管錢會計,rou留多了不免又遭人口實,不如分給親戚們,大過年的讓各家都吃上一回飽rou。 “這說啥嫌棄,親家你也太客氣了。”傅老太是打心眼里對三兒媳婦的娘家人敬佩起來,除了是農(nóng)村戶口外,哪點比城里人差了,可比城里人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他們家上輩子一定積了不少德,這輩子娶著李家的閨女,攤上這么好的親家,還得了個寶貝神仙閨女,真走運啊。 李秀香手都凍僵了,臉也紅撲撲的,這會子一缸子熱糖水下肚,全身都暖和起來,看到桌子上擺著各色好看的糖果,忍不住拿了一個剝開了塞進嘴里,清甜味在嘴里化開,讓人不由得幸福感滿滿。 傅小雨看著自家外公和三姨,也是感動得不要不要的,這輩子真是賺大了,親人們都這么好,這么和睦,她哪有不幫助他們把日子過好的道理? 傅老頭親自囑咐傅有糧挑選了許多精細糧給李華賢裝上,又把豬腳、豬心這些在他們這里算是極好的東西給裝上讓李家?guī)Щ厝ァ?/br> 傅老太心細,看得出李秀香喜歡吃糖,特意挑了幾份好的給包好,又給壓了一包棉花塞包裹里。 饒是都挑的精細東西,卻也還是有一大籮筐,怕李華賢難拿,又打眼,傅有糧用破布單子罩好,給綁在自行車后擺上,先行給送回家去,返回途中遇到艱難走在寒風中的李華賢父女,又轉(zhuǎn)了兩趟給送家去了。 等回到傅家,發(fā)現(xiàn)傅有田回來了,好幾個月沒見,兄弟倆抱頭說了好一會兒話。 傅有田出去幾個月,像變了個人一樣,說話做事都別有一番氣度,完全不像當初那個軟弱,用傅老太的話來說就是,十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悶葫蘆了。 傅家上下都為他感到高興。 除了有了性格和氣度上的轉(zhuǎn)變,傅有田也帶回不少rou和糖回來,一時間,傅家的吃食多得屋里都堆不下,因為傅有田過了年又得離開家,所以先前收了許多糧食的事情并沒有透露給他知道。 除夕夜這天,傅家的飯桌上,雞鴨魚rou菜擺得滿滿一桌,餃子、酒、雞蛋這些也應(yīng)有盡有,一旁的小桌子上,糖果花生也擺得滿滿的,桌子下生著個火紅的火盆,一家子圍著桌子坐得滿滿當當,個個紅光滿面,喜喜慶慶。 隨著一聲鞭炮聲響,噼里啪啦辭舊迎新的除夕年夜飯就開始了,傅小雨看著滿桌的好酒好菜,和和睦歡慶的一家子,不由得感嘆,好一個豐盛年! 作者有話要說: 我都想要這樣一個金手指了,這簡直讓人羨慕嫉妒恨嘛。 第25章 冬去春來, 萬物復蘇,春日的第一縷暖陽灑在大地,將冰封一個冬日的地化了凍,嫩綠的草從泥里鉆出來,拼命的往上镩,經(jīng)過一場春雨的洗禮,幾乎無聲無息的, 大地就變得翠綠一片,一派春意盎然。 “冬月, 拿煤油票去買些煤油回來, 等開了學,你幾個侄子都要照明寫作業(yè)了?!备道咸珡墓褡永锬贸鲆豁称? 找到煤油票,朝屋外喊著。 傅冬月正整理完廚房,解下圍裙把皺巴的的衣擺扯了扯, 進了屋:“娘,讓臭小子早些寫作業(yè)就是了,還買啥煤油給他們照明, 多浪費啊。” “下了學得讓他們先幫家里干活, 晚上再讓他們在眼皮子底下寫作業(yè), 不然浪費干活時間不說, 作業(yè)也不會老實寫?!备道咸浑p眼睛透著精明,啥事都想得透透的,半點也不會干虧本買賣。 傅冬月哦了一聲, 拿著票,提著油瓶子出了門。 傅老太抱起在旁邊啃蒸地瓜的傅小雨,一邊出門一邊說:“小乖乖,我們出去看看你爺他們回來沒。” 傅老頭帶著傅有糧和李秀芝及四個孫子去自留地收莊稼去了,三月份,快要春耕,得把冬季種的莊稼都收回來,再在生產(chǎn)隊開種之前種上些春季的莊稼,如此循環(huán)不休,能為一家子節(jié)省不少開銷。 甫出門,就見傅老頭帶著人回來了,籮筐里真是沒多少貨,還瘦拉巴嘰的,要不是因為去年冬天把糧倉和地窖都裝滿了,看到這樣的收成,不氣歪了鼻子才有鬼了。 傅老太看了籮筐一眼,小聲問:“旁人有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沒?!备道项^搖搖頭,往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了,開始裝煙絲抽煙。 傅老太放下心來:“那就好?!?/br> “娘,你放心吧,那事咱家干得神不知鬼不覺的,又過了一個年,沒有人曉得的。”傅有糧把籮筐里的菜拿出來,一邊擺開晾著,一邊答。 傅老太點點頭:“那倒也是?!笨粗膫€孫子正在院門口鍬鞋子上的泥巴,一個個揪進來再次囑咐:“還記得奶過年前和你們說的話么?” 餅饃米三人都一個勁點頭。 傅小飯鞋子上的泥還沒鍬完就被奶給揪進來了,心里有些不大樂意了,抱怨起來:“奶喲,我的親奶,那話你都講多少遍了,你自個數(shù)一數(shù),我們聽著耳朵都起繭子了,哪還會不記得嘛!” “記得就好,要是給透出去半個字,小心我讓你屁股開花!”傅老太準備彎腰脫鞋揍傅小飯,但手里抱著傅小雨,彎不下身,靈機一動脫下了傅小雨腳上的小布鞋子,猛的朝傅小飯頭頂敲去。 傅小雨被敲得嗷嗷直叫,抱頭鼠镩。 李秀芝笑了笑,其實每次傅老太揍他們都不痛的,他們只是叫得難聽。 接過吃得滿嘴是紅薯泥的閨女,親了親她的小臉:“再吃都成小胖妞了,小心小伙伴笑話你喲?!?/br> “胖點好,胖點多可愛,都像她幾個哥哥似的瘦不拉嘰,一看就是沒福氣的?!备道咸贿吔o傅小雨穿鞋,一邊說。 傅小雨愣了愣,她很胖了嗎?那她還是不吃了,太胖容易生病,而且也影響顏值,這樣想著,她將手里吃剩一半的紅薯塞進了傅老太嘴里:“奶,吃。” 傅老太被糊了一嘴紅薯泥,哭笑不得說:“寶,你這是幫你媽報復奶是吧?奶白疼你啦!” 傅小雨一本正經(jīng)的搖搖頭,不是啊,是寶疼奶。 李秀芝笑起來:“娘,小雨這是疼您呢,您看,我這當媽的都沒得吃,卻給你吃了,小雨多孝順您吶?!?/br> 傅老太一聽樂了,歡快的將紅薯給吃了,就幫傅有糧去弄菜去了。 傅小雨見院子里太陽不夠大,就把手心里的太陽放了一些出來,把菜葉上的水都曬干些,好早些收到地窖里保鮮。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研究,傅小雨發(fā)現(xiàn)手心里的太陽不但能催熟莊稼,還可以燒水,就像上輩子用過的太陽能,還能點火,要是灶臺里的火點不著,放一點太陽出來保準分分鐘給點著了。 功能非常多,也非常強大,寶寶很喜歡。 另一邊,傅冬月拿著煤油票來到鎮(zhèn)上供銷社,見打煤油的地方人排成了一條長龍,嘆了口氣就排在了后面,進入了漫長的等待中。 跟著前面的隊伍前前進進,一個小時后終于輪到了自己,剛把油拿到手上,突然一個人快步擠了過來,一邊嚷著讓開一邊推了她一把。 油瓶子長年累月的裝油,外面早就溢滿了油,拿著十分滑手,所以瓶口子上套了根麻繩,利于提拿,可是油剛到手上,傅冬月還握著油瓶身,就被這樣猛烈一撞,手上一滑,油瓶子啪啦一聲掉在了地上,碎了,煤油潺潺流出,不一會兒就流了一地。 傅冬月猛地抬頭看向撞她的人,見是黃土山生產(chǎn)隊的一個女知青,名白霞,和以前的二嫂方芳是同學,也是同一年下放到他們生產(chǎn)隊的,這些年沒少攛掇方芳在傅家鬧,方芳走后,她一直明里暗里挑傅家人的刺,都被劉三河給壓下了。 白霞撞了傅冬月,并不道歉,反而罵起來:“你眼瞎還是耳聾,沒看見我叫你讓開嗎?好狗不擋道知道不?” 傅冬月氣笑了,果然與方芳是一丘之貉,明明是自己錯了,卻要把錯推到別人身上,要是別人也就算了,不過是幾兩煤油,給她道個歉,賠了也就罷了,奈何是白霞,不但不認錯還倒打一耙,她向來不是個軟柿子,哪能任由她拿捏? 她想沖過去撕爛白霞的嘴,但想到什么,沒有動手,反而讓開了身:“你請。” 白霞以為傅冬月怕了她,得意一笑,向前打煤油,可是煤油剛拿到手上,就聽到傅冬月大喊著讓開,她莫名其妙看去,就見一個人影狠狠朝她撞來。 巨大的力度和突如其它的一切,讓她措手不及,一個不穩(wěn)就摔在了地上,她屁股重重砸在石板上,痛得她撕牙咧嘴,但這還不是事,重要的是,手里的煤油瓶子也被撞飛了,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她顧不得痛爬起來看去,煤油瓶子已經(jīng)四分五裂,煤油全部灑在了地上,這可是生產(chǎn)隊讓她來打的煤油,要是拿不回去,她哪來的煤油票賠?而且這么點事情都辦不好,她又有什么理由求劉三河分派些輕松工分又高的活來干? 想到這,她站起來指著傅冬月質(zhì)問:“你神經(jīng)病???為什么撞我?” “你神經(jīng)病啊,為什么撞我?”傅冬月鸚鵡學舌一般回。 白霞氣得頭頂冒煙,向前就要動手。 傅冬月早就想揍她,既然她先動的手,她就不怕別人說她好強打人了,她一把抓住了白霞打來的手,用力一掰,就聽到一聲脆響,接著她一腳朝白霞肚子踹去,將她踹倒在地,又向前坐在她身上,揪著她的頭發(fā)給了她幾個耳光! 白霞是知青,平日里又總是利用自已長得不錯的臉,撒嬌讓生產(chǎn)隊的男人幫干活,長得瘦瘦弱弱,一陣風就能刮跑似的,而傅冬月雖然只有十五歲,遺傳了老傅家優(yōu)良的基因,高高壯壯,看著像二十的壯青年,白霞和傅冬月這場交量,傅冬月分分鐘完勝。 白霞被打得鼻青臉腫,哭爹喊媽的嚎叫著,傅冬月理也沒理,站起身拍了拍手,走了。 供銷社的售貨員都想為傅冬月鼓掌了,最討厭這些臭、老、九,總以為自己是讀書人,是城里人很了不起,來到他們鄉(xiāng)下地方還拽得二五八萬似的。 一個年輕小伙子看著傅冬月離去的身影,笑了笑。 圍觀的人也沒有人向前阻止,因為是白霞先撞的人,打破別人的煤油瓶,那小姑娘只是照她原來的方法還回給她罷了,這叫自食惡果,活該! 白霞萬萬沒想到自己被打了,不但沒有幫她還要被人罵,艱難的爬起來一身狼狽的走了。 傅冬月回到家,傅老太正幫傅有糧裝菜拿到地窖去,沒想到滿是水的菜,才曬了兩個小時水就干了,太陽看著也沒那么大啊,而且春天回潮,越是出太陽越是水份足,今兒個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吧?這么利害! 傅老太暗暗奇怪著,聽到腳步聲,一抬頭就見到傅冬月回來了,她往她手上一掃,問:“煤油呢?” “別提了,遇到個瘋婆子,被她打破了?!备刀職夂艉舻膶⑹虑榻?jīng)過說了一遍。 傅老太伸手指了她的額頭一下,罵道:“你是不是傻呀?不會把她的煤油拿回來?打破了做啥,祭土地神啊?” “我、我一時氣不過,沒想到這茬兒?!备刀氯嗔巳啾淮镣吹念~頭答。 娘的,虧大了! 傅老太搖搖頭,繼續(xù)收菜:“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后輩子孫是不是我生的,咱一個個都傻拉巴嘰的,一點也沒有我的聰明勁呢?” 傅冬月直想找個洞鉆進去了,娘啊,不就是幾兩煤油嘛,犯得著人身攻擊么? 傅老太再也不放心讓傅冬月出門辦事了,又找了張煤油票出來給傅有糧,讓他去上班的時候順便帶回來。 過了幾天,傅有糧上班回來,順利打回了煤油,并把在供銷社聽到的新聞?wù)f出來給家人解悶:“聽說有人弄假糧票把我們供銷社的糧食給買走了老不少?!?/br> “假糧票?哪來的假票?”李秀芝在給傅小雨做新衣裳當生日禮物,聽到這話拿針往頭發(fā)里劃了劃,吃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