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很不可思議?！彼孀∧?，低低地說道：“但是我真的愛上了它?！?/br>
    祝棄霜：“……”

    李懷屏：“……！”

    金發(fā)男人面沉如水，神情看不出絲毫端倪：“愿神圣光照你的內(nèi)心，神會原諒你的?！?/br>
    真的會原諒嗎？！祝棄霜有些不可置信，這個神還挺寬容的。

    那人如釋重負(fù)地坐下來，下一個人接過他的話。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在心里不敢說出來，太瘋狂了，我是因?yàn)榭滞?，殺了好幾對男同情侶，但，但后來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其實(shí)喜歡男人。”

    他捂著臉大哭。

    “……”這也太該死了。

    “神會原諒你的。”金發(fā)男人平靜道。

    這也能原諒？祝棄霜睫毛顫了顫，還是忍住了沒去看高座之上的金發(fā)男人。

    又有幾個人站起來做了禱告，一個比一個離譜，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回答，教堂里心驚rou跳的氣氛緩解了不少。

    看來即使坦陳自己的罪行也不會如何，金發(fā)男人一點(diǎn)兒也不在意他們的罪行，相當(dāng)慷慨地給他們?nèi)忌饷饬恕?/br>
    輪到祝棄霜右手邊的李懷屏，李懷屏站起來，目光輕移到左邊，顫動了一下：“我曾對一個人許下諾言，但最后失信于他，心中有愧?！?/br>
    “神會原諒你?！苯鸢l(fā)男人抬眼，視線卻看向祝棄霜，場上只剩下他一個人沒有告解。

    祝棄霜依照順序站起來，滿室的目光都看向他，他卻一時有些卡殼。

    此時，loveheat直播的彈幕突然激動起來。

    【我突然想起來，上一季班儒是不是看不見他的秘密來著】

    【那是不是說明他沒有問心有愧的事??？】

    【不懂，也可能是他天生防御力比較高？】

    【哪有人活了十幾年一件能懺悔的事都沒有，太假了吧】

    【就是，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一件錯事沒做過】

    【不一定是沒做過，這個判斷的條件又不是客觀事實(shí)，是主觀內(nèi)心，只要他自己不愧疚，就算殺人放火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也是，問心無愧問的是他自己的心，又不是別人的】

    【一定要把人想得那么壞嗎？我感覺小霜確實(shí)就是沒什么秘密的人呀】

    【濾鏡不要太厚了，只要會思考的東西都會有私心，他還能有多特殊不成？】

    無論直播的彈幕上吵得有多激烈，卓戈監(jiān)獄里的人都是看不見的。

    祝棄霜沒有立即開口，心緒轉(zhuǎn)動。

    一時間，他還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要懺悔的罪過。但是大家都懺悔了，他為了不突出，也得說些什么才行。

    尤金警告在前，他不能隨便謅個假話。既要真實(shí)，又要懺悔，他飛快地回憶，腦子卻一片空白。

    他在新希望娛樂公園里的玻璃棧道打傷班儒之后，他后悔了嗎？并沒有，無論是打傷班儒，還是后來的賈斯珀、阿方索，他出手時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至今也沒什么愧疚之感。

    祝棄霜本來就是一個沒什么感情的人。

    那他說過什么謊言嗎？

    不能沉默太長時間引起男人的注意，祝棄霜躊躇了一下，小聲開口：“我曾經(jīng)騙我哥說，我腿上被他打的疤長不好了……其實(shí)那是我自己摳的?！?/br>
    這應(yīng)該算他說的謊吧？除去不能說的節(jié)目，這應(yīng)該是他唯一對祝引川撒過的謊。

    他說完，教堂里一片寂靜，彈幕卻截然相反，差點(diǎn)笑瘋了。

    【心機(jī)小霜】

    【mama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小霜！】

    【難怪那時候不讓閻子哥說哈，哥哥確實(shí)無辜】

    【捏媽，怪不得他小腿上的疤那么顯眼，我尋思現(xiàn)在除個疤也不難啊】

    【原來是為了拿捏他哥啊】

    【重點(diǎn)不是這個吧，如果他真的這么愧疚，班儒應(yīng)該能看得見吧】

    【x那不就是說明他騙了哥哥，到現(xiàn)在也沒有悔改之心嘛，笑死我了】

    【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發(fā)男人起身，祝棄霜聽見了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

    那笑聲像幻覺一般，很快消失不見了。

    視線低垂，看著男人金色的發(fā)尾搖曳，祝棄霜卻遲遲沒有聽見他說那句“神會原諒你的”。

    祝棄霜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別人懺悔那么過分的事他都替神原諒了，不會要和他計(jì)較這個不痛不癢的謊言吧。

    男人蒼白的手握著權(quán)杖，走下了臺階，在離祝棄霜還有幾步的距離停下，舉起了權(quán)杖。權(quán)杖頂端的寶石抵在祝棄霜單薄的囚服上，壓下一道折痕，最后停留在了祝棄霜心臟的位置。

    尤金面色恐慌，欲言又止。

    男人合上雙眼，聲音低沉悅耳得像是琴弦在撥動：“你心不誠?！?/br>
    男人睜開金色的雙眼，對尤金說道。

    “你們都出去，讓他單獨(dú)懺悔一遍。”

    李懷屏和人群一起退出去，忍不住擔(dān)憂地回頭瞥了下站在原地的祝棄霜。

    被冰冷的權(quán)杖抵在致命的部位，這感覺并不好受，祝棄霜深呼吸，權(quán)杖的尖頭隨著他胸膛的起伏顫了一下。

    男人金色的瞳孔倒映出祝棄霜有些蒼白的臉，冰冷而毫無感情。

    祝棄霜能感覺到，眼前的這個男人，依舊在用俯視的眼神打量著他。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出現(xiàn)在他面前，注視他的時候也不會比眼前的男人更加具有神性，這樣的眼神，并非蔑視，也非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