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就打了一盆水來。

    小姑娘要洗漱，沈清越就背過身，沒再看了。

    當晚沈清越靠在凳子上，一直看著躺在床上，連睡姿都很講究的小姑娘。

    看著她半夜餓醒了，然后偷偷的開始哭。

    那個睡在腳踏上的小丫鬟也醒了，聽到小姑娘哭的時候，她從踏上爬起來，拍著小姑娘的背。

    “小姐，您別哭了，明天會考教禮儀，到時候可以稍微吃多一點點，嬤嬤們也不會說什么的。”

    那小姑娘點了點頭，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沈清越忍不住飄了過去，看著那像極了煙煙的小臉上還帶著淚珠，他心疼得厲害。恨不得帶到家里，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想吃什么都有。

    而對于那些控制著小姑娘吃食的人，他現(xiàn)在恨不得把人揪出來弄死。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連房間也出不去。說話也沒人能聽見，他就像一個孤魂野鬼。

    第二天，在小姑娘出門的時候，他趕緊跟上，像試一試能不能離開，沒想到還真的能。

    只是不能離開小姑娘太遠。

    隨著小姑娘下了樓，他看著這個院子，愈發(fā)的覺得不對勁。

    這里面有住著像小姑娘差不多大的人，也有大一些，幾乎全都是女孩子。

    每個都很瘦的，臉色蒼白，但各個都長得很精致秀雅。儀態(tài)也非常的好，走路都是沒有聲音的。

    同小姑娘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都在各自的小丫鬟陪同下，慢慢的穿過長廊，往外面的院子走去。

    沈清越皺著眉，想不通是什么地方居然有這么多的女孩子。哪怕是古代。

    不對，有一個地方。

    他想起了什么，跟著小姑娘來到前院，想確認自己的猜想。

    他慢慢的飄到空中，往外面看去。

    飄著的大紅燈籠，隨處可見的妖嬈帷幔，二樓推開窗戶衣著暴露的女人，以及和行為猥瑣的小廝打情罵俏的女人。

    這一切都印證了他的猜想。

    在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之后，沈清越的臉色一直都不好看。

    他看著小姑娘完成了一個個考教，從行走的姿態(tài)，跨過門檻的動作，再到吃飯的儀態(tài)，以及喝茶的姿勢。

    他注意到小姑娘在展示吃飯的儀態(tài)時，故意做錯了幾次，雖然挨了幾個板子，可是能多吃幾口。

    那個劉嬤嬤似乎是小姑娘最怕的人，小姑娘每次看到劉嬤嬤的時候，都下意識的抬高下巴，后背緊鎖著。

    等到所有小姑娘的考教都完成了，那個劉嬤嬤在手里的名冊上勾勾畫畫。

    沈清越飄過去看了一眼，就看到這個劉嬤嬤筆尖圈了個名字。

    “吳煙該纏小腳了?！?/br>
    沈清越如遭雷擊，他愣愣的看向堂下端坐著的小姑娘。

    她正因為這個消息而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那眉眼還有字體的相似程度。

    這是夢對吧沈清越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是夢才對，這是夢才對，可為什么夢還不醒呢

    他們家煙煙小時候是在村子里長大的，她成績很好，有一對疼愛她的父母，哪怕生活清苦。，她小時候應該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長大。

    她不是在這樣的地方長大的，她小時候怎么可能吃過這些苦

    張秀蓮和吳建國怎么舍得不讓她吃飽飯呢

    怎么會有人舍得打她板子呢

    小吳煙回到房間，還沒坐穩(wěn)，外面就來了幾個女人。

    她顫抖得留下眼淚，看著為首的劉嬤嬤，苦苦的哀求著。

    “嬤嬤，可不可以不要纏小腳，我怕疼，好疼的?！毙」媚锷硇卫w細，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沈清越擋在她面前，沖著這些毫無所動的女人們大吼“她怕疼，你們不許動她，她說很疼，你們不要碰她?！?/br>
    沒有用，哪怕他吼得聲嘶力竭，沒有人聽到。

    這些女人輕而易舉的將小吳煙撈了起來，直接按到了床上。

    她那么點力氣，哪里弄得過這些大人。

    她尖叫著掙扎，但在這些人看來只是無用的撲騰。她就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的那種。

    沈清越伸出手想把這些人拉開，可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穿過這些人，造不成任何威脅。

    這些女人就是魔鬼，是會吃人的。

    那個劉嬤嬤就在旁邊面無表情的看著，對小吳煙的尖叫無動于衷。

    其中一個高壯的女人直接將小吳煙的腿也拿起來，將鞋襪粗暴的脫下來，露出一只小小的腳。

    沈清越一直在揮動著手臂，想阻攔接下來發(fā)生的事。

    卻只能通紅著眼睛，看著那只小小的腳被這個女人像掰斷甘蔗一般，活生生的掰斷了。，

    第163章 番外（曾經(jīng)2）

    尖叫聲變得嘶啞, 就像竭力的鳥兒最后的悲鳴。

    劉嬤嬤淡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只說了一句話, “把她的嘴堵上，別把嗓子喊壞了?！?/br>
    一個女人馬上掏出一個手帕塞進小吳煙的嘴里。

    尖叫聲被堵在喉嚨里，發(fā)出赫赫的聲音。

    精致的小臉上全是冷汗，她臉色白得像紙一般，濃密的頭發(fā)鋪在床上。

    眼睛瞪得大大的, 放大的瞳孔里倒映著床頂?shù)尼♂? 飄動散去。

    在另一只小腳被同樣的方式掰斷了的時候, 小吳煙就徹底的暈了過去。

    “人怎么樣了”那劉嬤嬤問道。

    “還沒死, 命挺硬的?！币粋€女人在小吳煙鼻息間探了下，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把腳裹好, 晚上弄點雞湯送過來, 這段時間她這邊多加兩個菜, 可別那么容易死了, 不然買回來的錢都收不回來。”劉嬤嬤說得淡淡的，也沒再看了, 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剩下的女人則趕緊捧著腳用布條纏上, 小吳煙暈得徹底，一點動靜都沒有。

    沈清越心中的戾氣越來越重，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要把這畫面全部收進眼底。

    等這些女人都走了, 沈清越悄悄的靠近吳煙, 由上至下的看著這個小小的姑娘。

    哪怕是睡夢中, 她的臉上還在不停的往外冒著冷汗。

    那雙被硬生生掰斷的小腳，此時裹著布條，包得嚴嚴實實的。

    他一直回想著這雙腳被生生掰斷的畫面，眼睛一點點的紅了。

    他伸出手，小心的撫摸著她的臉頰。

    “乖”

    他的眼睛酸脹得厲害，卻沒有辦法流出眼淚。

    她的小丫鬟進來照顧她了，這會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小丫鬟的腳居然也是裹著的。他再仔細回想今天的看到的那些女孩子，除了年紀更小一點的，其他的似乎走路都是一晃一晃的。

    他一直守在小吳煙身邊，也不需要休息，沒有任何的疲憊感。

    他看著小吳煙醒過來之后，因為很疼，而一直在哭。看著吳煙就算是這樣，也一口一口的將雞湯喝下去。

    看著吳煙第二天就因為發(fā)熱陷入昏迷，看著她又掙扎著醒過來。

    求著小丫鬟去找劉嬤嬤，要了銀錢去買藥回來。

    按她寫的方子抓的藥。

    這個地方似乎不管她的死活，能活下去更好，活不下去也無所謂。

    他看著吳煙是如何掙扎著求生，又如何硬是熬過了發(fā)熱。

    她更瘦了。

    哪怕這段時間的飯食比之前要多要好，可她還是又瘦了。

    她走不了路，只能成天躺在床上，看著外面的亮光，發(fā)著呆。

    沈清越看著她的眼神越來越沉寂，越來越灰暗。

    等腳好了一些，她又開始跟著學習了。

    走路也開始一晃一晃的，小小的身子骨上也看出了些許的搖曳風姿。

    她一點點的長大，出落得更加秀麗，所有的儀態(tài)都是最好的。

    劉嬤嬤對她越發(fā)的看重了，給她又安排了一個小丫頭，伺候著她的起居。

    除了簡陋的閨房，她舉手投足之間，像極了大家的小姐。

    他看著她閑暇的時間會看醫(yī)術，給院子里一些看不起病的婆子看病，然后換來了身邊的小丫鬟出去的機會。

    小丫鬟拿著她的畫首飾花樣出去，然后捧著一些銀錢回來。

    她攢著這些銀錢，藏在墻縫里，不舍得花。

    卻在那個陪著她的丫鬟被人買走的時候，將這些銀錢全部給了她。

    她說，這個丫鬟命好，被買回去是做正經(jīng)婦人的。此后生兒育女，這日子就好過多了。

    有一些銀錢傍身，日子也好過一些。

    那天沈清越一直在她耳邊說道“你怎么把錢都拿出去了這些錢你留著自己傍身啊，給別人沒用，不會記你多少好的。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可以拿出去買藥。再努力一點，沒準能給自己攢下贖身的錢。”

    可吳煙什么也聽不到，她將那個丫鬟送走之后，就在房間里坐了很久。

    之后她繼續(xù)積極的生活，劉嬤嬤給了她一個銘牌，掛在門口，沈清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