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夢笙點了點頭，放下酒杯下了樓。

    齊爾進來后，就站在客廳的落到窗前，他都沒有坐下，看樣子不是來陪她這個母親聊天談心的。

    趙夢笙坐在客廳里的沙發(fā)里，對齊爾說：“你站著干什么，過來坐?！?/br>
    齊爾轉(zhuǎn)過頭，對她說：“我就不坐了，說幾句話就走?！?/br>
    “你就這么不想見到我？”趙夢笙蹙緊眉頭。

    齊爾沒心情和她敘母子情，他開門見山道：“你今天去公司找她了?！?/br>
    “找誰？”

    “你知道我說的誰。”

    趙夢笙嗤笑一聲：“江雪告訴你的？也是，她能看在你的面子上讓我自由出入公司，自然也會把我的一舉一動都告訴你。”

    “你找她干什么?！?/br>
    趙夢笙聽到他這緊張到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剛才在心里的反省全都煙消云散，脾氣又沖上了頭。

    “當然是讓她離開你，我不能看著我兒子在同一個女人身上載兩次。你現(xiàn)在應該干什么你難道心里不清楚？事業(yè)上升期談戀愛，這種愚蠢的事情你還想任其發(fā)展多久。你就應該聽我的立馬和她斷掉。等事業(yè)穩(wěn)定了，再找個門當戶對的姑娘?！?/br>
    齊爾沉下臉，周身的氣息壓抑到可怕，像是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安靜了片刻后，他開口，神色又恢復到之前的平靜：“這種事，以后別做了?！?/br>
    桃花眼冷淡看了坐在沙發(fā)上的趙母一眼。

    “我記得我上次跟您說過，如果您還想過現(xiàn)在這種生活的話，就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br>
    趙母臉色難看到極點：“你現(xiàn)在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對你的親生mama？”

    齊爾抬眸，看著她認真道：“她在你眼里只是一個普通女人，在我眼里，卻是全部?！?/br>
    他這句話說出來，趙夢笙愣住了。

    “全部……？”

    齊爾：“對，我不指望您能和她相親相愛，也不需要。但如果讓我知道你再為難她，每月我能給你的只有兩千養(yǎng)老金。”

    “媽，別再找她了，如果你還想讓我喊你一聲媽。”

    齊爾說完這幾句話后，似乎不想在這里多待，抬腿要走。

    趙夢笙：“你知道她家里幾年前因為給弟弟治病，還欠了別人一百萬的債嗎。這樣的姑娘現(xiàn)在找上你，目的能單純？這么多能助你一臂之力的女人你不選，非得選個拖油瓶你……”

    “夠了！”齊爾壓抑的情緒終于崩不住，他一拳捶在了墻上，脖頸手臂隱約可見青筋暴起。

    他的眼神冰冷陌生到可怕，就這么直直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我知道自己對你來說只是個可以炫耀的兒子，移動的提款機，但你能不要一遍一遍提醒我這個事實行嗎？從小到大，你除了因為我爸傷害過你，將你那些毫無人性感情的歪理一個勁往我腦子里灌，你還知道什么？連我的生日你都不知道，你配當母親嗎？”

    “你自己是個瘋子，也想把你兒子也逼成瘋子嗎？”

    齊爾微微仰頭，不讓眼淚流出來，他的聲音里透著濃重的絕望。

    “這么多年了，你但凡問過我一句，我快不快樂，我的想法是什么，我喜歡的姑娘我喜歡她的哪里，也不至于讓我覺得，自己和孤兒沒有什么差別?！?/br>
    趙夢笙張了張嘴，不可置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成年后的齊爾對她發(fā)脾氣的樣子，他剛才的話就像一把刀，一字一句一刀刀劃在她身上。

    她恍然間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對這個從小又愛又恨的孩子會是這么在意。

    明明已經(jīng)決定以后只為自己活，再也不要為誰難過，前半輩子吃的苦她要用后半輩子都補回來。

    “不是這樣的，我……”

    她想辯解，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辯解。

    齊爾很塊平復了情緒，他抬手擦去眼角最后一點淚痕，再抬頭時，絲毫不見剛才失控的神情。

    “說這些也沒意義，反正我也習慣了，您只要記得我說過的話就好，我先走了?！?/br>
    趙夢笙還沒從剛才的打擊中回過神，又聽到齊爾說了句。

    “哦，對了，你剛才問我知不知道她家欠了一百萬債?！?/br>
    “我是知道的?！?/br>
    “因為債主是我。”

    第51章

    從趙夢笙的別墅里走出來, 齊爾帶上口罩，一個人走在夜色中。

    別墅坐落在郊區(qū)，晚上的時候, 四周很清凈。

    夜里起風，刮得草木樹林颯颯作響，樹影在朦朧的光線下晃動, 偶爾還有一兩只烏鴉閃過，發(fā)出凄厲的叫聲后，瞬間又消失不見。

    他走的是一段小路, 晚上很少會有人選擇往這里走，因為這兒沒有成排的路燈，路黑到可怕。

    旁人走到這里都會覺得瘆得慌，可齊爾卻覺得有安全感, 越黑的地方，他越喜歡。

    這個習慣他都忘記是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了。

    他剛念書的時候，其實也曾希望爸爸mama能看到自己, 所以他努力學習, 次次考試都是第一名。

    可他的獎狀卻不能給爸媽帶來一點欣慰和快樂，這個家有的永遠都是無止境的爭吵, 在某一次父母吵架, 他拿著成績單小心翼翼走上去對在吵架的兩人說：“爸爸，mama我……”

    話都沒有說完, 一個茶杯就砸到他的腳邊, 接著兩人又發(fā)了狂, 吵架吵到能把屋頂都給掀掉。

    齊爾低頭看到玻璃屑濺到他的小腿和腳踝處，血流了出來，很疼，但他卻沒有哭。

    小孩哭是為了引起大人的關(guān)注，他沒有這個資格。

    后來他漸漸開始麻木、厭惡，從那時候起，他開始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一個人靜靜聽著音樂，好像就能逃離這個糟糕的世界。

    這么多年過去，他的父親，那位自詡才華橫溢的流浪歌手，早已不知道抱著他的吉他流浪去了什么地方。而他的母親，脫離她那段失敗的婚姻后，只能把她的控制欲加在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現(xiàn)在擁有的這一切，還能夠用錢來阻止趙夢笙發(fā)瘋，齊爾覺得，他的人生或許會更黑暗。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剛才居然會失控，都多久了，他以為自己早就習慣這個自私至極的母親。但聽到她像衡量商品價值一樣衡量他喜歡的人，直戳軟肋下，失望和憤怒沖上頭，讓他對趙夢笙發(fā)了脾氣。

    沖動與怒意平復后，只剩下透骨的悲涼。

    原來就算再習慣再失望，毫不在意也只能騙騙自己，骨rou親情還真是件可笑的東西。

    他走了一段路，從兜里摸出手機，撥通了顧思悠的電話。

    “在哪里。”

    “公司啊?！?/br>
    “這么晚了你為什么還在公司?！?/br>
    “加班……”

    “你們工作這么辛苦？干脆我去跟江姐說一聲，給你派個輕松點的活。”

    顧思悠立馬說：“不用不用，我都能應付的，你相信我好么！”

    齊爾：“你什么時候下班，我去接你?！?/br>
    電話里傳來了她的笑聲：“爆炸頭司機小齊又要上線了么?！?/br>
    齊爾還沒說話，隱約聽到電話里冒出來一個男聲，然后他聽到了顧思悠和他的交談。

    “思悠，這是你要的資料，我給你整理出來了?！?/br>
    “好的謝謝你，你快回去吧，都這么晚了?！?/br>
    “沒事，回家也無聊，我還不如在這陪陪你，你等著，我去給你泡杯咖啡。”

    顧思悠的聲音重新轉(zhuǎn)到電話這邊。

    “喂，你真的要來嗎，會不會不太方便?！?/br>
    齊爾冷了聲音。

    “剛才那個男人是誰？”

    “我同事啊。”

    “你加班他為什么要陪著，他是干什么的?！?/br>
    “沈明樂，我們公司的攝影師，挺年輕的但很有想法，不知道你聽過沒有。他人還挺仗義的，我剛來公司不久很多東西都不熟悉，他幫了我很多，現(xiàn)在跟我是關(guān)系不錯的朋友?！?/br>
    “朋友?！饼R爾重復了一遍她話里的這兩個字，聲調(diào)有點兒冷。

    顧思悠忙上頭也沒聽出他語氣里的不對勁，一邊cao作著電腦一邊和他說話。

    “對啊，我這邊大概還有半個小時，你如果來的話可以過來了，但是咱們這樣真的好么，萬一你那個樣子被認出來，那不是更腥風血雨。”

    顧思悠甚至連標題都想到了。

    #為了掩蓋地下情，頂流明星竟墮落至此。#

    她是玩笑的語氣，齊爾聽了卻莫名煩躁。

    “你就這么怕跟我一起被拍到？就算掉粉也是我，你到底在怕什么?！?/br>
    顧思悠被他突然帶沖的語氣搞得很懵。

    “咱們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就說好先不公開嗎，你又在發(fā)什么脾氣?！?/br>
    “不想承認我，卻跟公司男性朋友玩得很好，呵?！?/br>
    “也沒有很好行嗎，朋友正常相處而已，你吃什么醋?！?/br>
    “我有說過我吃醋了？你別自作多情。”

    他這句話說出來，顧思悠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她自作多情？她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他語氣里滿滿的酸意，還說她自作多情！明明是他自己瞎吃醋。

    “那你微博底下天天一堆女粉絲跟你表白老公我愛你，熱搜上沒幾天就出現(xiàn)一個采訪你說欣賞你的女明星，我看了也真是一點都不生氣呢?！鳖櫵加苹鼐吹馈?/br>
    “……”電話里安靜了一分鐘。

    顧思悠沒好氣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