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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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昨兒她們就不多那個嘴,告訴姑娘督主傳了倚梅園那位琴清姑娘去伺候了,——那女人就憑一個先來后到,也休想滅過她們家姑娘的次序去啊! 施清如淡淡道:“我心意已決,mama不必再多說。這大半年以來,也多謝你們婆媳對我的照顧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們收下吧?!?/br> 說完看了桃子一眼,桃子遂把事先準(zhǔn)備好的荷包,一人塞了一個給婆媳二人。 然后主仆兩個便一人挎了兩個包袱,出了屋子,再出了擷芳閣,一路往二門走去。 卻是還沒走到二門,小杜子已聞訊飛奔了來,見施清如與桃子都各挎了兩個包袱,最重要的是施清如的雙眼又紅又腫,人也憔悴不堪,知道她去意已決,挽留的話也再說不出口了。 半晌方笑得比哭還難看的擠出一句:“姑娘,擷芳閣我一直給您留著啊,您任何時候想回來了,都還是您的,連一根草一張紙,都不會變動一下?!?/br> 他干爹那樣自苦,施姑娘也憔悴成這樣,這到底是作的什么孽! 施清如強(qiáng)笑著搖了搖頭:“不必了,那本來就不是我的屋子,我都是寄居的,留什么留?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還是早日把那屋子重新收拾一下,以便……其他人住進(jìn)去吧?!?/br> 小杜子紅了眼圈,“姑娘,沒有其他人,真的,絕不會有其他人的!我這輩子、這輩子也只……” 只認(rèn)您一個干娘,除了您,誰也不認(rèn)! 施清如約莫猜得到小杜子的未盡之言,忙道:“你千萬別這樣想,督主不但是你的干爹,也是你的主子,以后他看重的人,……寵愛的人,便也是你的長輩和主子了,你萬不能有任何不恭不敬之心才是,不然到頭來吃虧的只會是你自己。” 雖然督主一定不是那樣的人,可其他人卻未必……不能再想督主和與他相干的那些人、事了,總歸小杜子這半年多以來,對她是真盡心盡力,彼此也已處出了幾分真感情來,她當(dāng)然希望他以后都好好兒的。 小杜子眼睛越發(fā)紅了,還待再說,施清如已清了清嗓子,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小杜子你來的倒是正好,替我們安排一輛馬車吧,我們帶了這么多東西,要走到師父那邊去,人可得累壞了。” 頓了頓,又故作輕松笑道:“也別弄得這樣傷感煽情了,我又不是要去遠(yuǎn)方,以后彼此再見不著面了,師父家離這不過就幾步路而已,你什么時候想見我了,只管過去找我便是,什么大不了的?!?/br> 話雖如此,可那根本不一樣好嗎? 小杜子見施清如一邊說話,一邊已經(jīng)在往外走了,情知自己說什么都是沒用的,只得吸了吸鼻子,吩咐了隨行的小太監(jiān)去叫人備車后,忙忙追了上去。 一時去到二門外,馬車也很快到了。 施清如由桃子服侍著上了馬車,又對車下的小杜子說了一句:“千萬保重身體,也、也千萬照顧好督主。” 便放下車簾,看了一眼桃子,桃子便吩咐車夫:“走吧。” 主仆兩個遂一搖一晃的由馬車載著,駛向了都督府的大門。 余下小杜子直至看不到馬車的背影后,才擦著眼睛,怏怏的折了回去。 常太醫(yī)家就在都督府隔壁,自然要不了多會兒時間,施清如與桃子便到了。 她由桃子扶著下了車,又讓桃子打賞了車夫后,才進(jìn)了常太醫(yī)家的門。 常太醫(yī)今兒卻該當(dāng)值,但施清如搬過來的事,是常太醫(yī)早就知道的,屋子也早已選好了的,也沒什么不便之處。 主仆兩個便徑自去了她們的屋子,一起動手歸置起東西來,一忙起來,施清如一片荒蕪的心,總算空蕩得沒那么厲害了。 到了晚間,常太醫(yī)回來了。 施清如帶著桃子去前面見過他老人家后,師徒兩個一道用了晚膳。 常太醫(yī)雖一眼就看出了施清如之前一定哭過很長的時間,卻是什么都沒問,也什么都沒說,只讓她早點兒回房休息,明兒傍晚得隨他進(jìn)宮去當(dāng)值了。 施清如心下很是感激師父的看破不說破,屈膝行了禮,帶著桃子回房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過年 施清如開始吃不下睡不著。 然即便與她親密如桃子,都不知道她的這一變化,蓋因她仍照常學(xué)醫(yī),甚至比之前更刻苦;照常生活,一點低落頹然都看不出來。 桃子擔(dān)心了幾日,見她比自己期望的還要好,因也不知道她和韓征到底怎么了,便當(dāng)情況并沒有她想象的那般嚴(yán)重,一直懸著的心,自然漸漸落了回去。 常太醫(yī)一開始也暗暗為徒弟擔(dān)心,他作為旁觀者,一雙眼睛看過的人和事又太多太多,自然比桃子更清楚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但就連桃子都沒怎么感受到施清如的異樣,他每日比桃子忙十倍,心也天生比女子粗些,自然更察覺不到施清如的異樣了。 見她比以前更刻苦,還曾暗暗在心里感慨欣慰,這孩子委實是個通透又堅韌的,認(rèn)準(zhǔn)了目標(biāo),便心無旁騖,一心去實現(xiàn)它,哪怕再累再苦,也絕不皺一下眉頭,更沒有絲毫的退縮,倒真是天生吃這碗飯的人! 只有施清如自己才知道,她白日尚能強(qiáng)撐,吃不下也能遮掩過去。 可一到晚上,尤其是到午夜夢回時,她便無論如何,都自持不住了,她心里就像有數(shù)不清的螞蟻在噬咬自己一般,痛不可當(dāng),可她又說不清那到底是怎樣一種痛法,更別提緩解治療了。 她只能在黑夜里,一遍又一遍的背誦那些醫(yī)學(xué)典籍,以免自己會控制不住去想那些不該想的,然后就這樣生生熬到實在累極了,才會迷迷糊糊的睡上一小會兒。 如此蠟燭兩頭燒,施清如便是鐵打的身體也要受不住,不過十來日,便已rou眼可見的瘦了一圈兒,哪怕她以自己是長高了,所以顯得瘦了,其實并沒瘦來遮掩,常太醫(yī)與桃子依然看出了問題來。 桃子有多心痛自不必說,常太醫(yī)也是長長的嘆氣,這孩子大了,便有煩惱、有壓力了,偏偏還只能靠她自己去排遣,自己走出來,旁人根本忙不上她任何忙。 好在成長路上都要走這一糟兒的,只盼她能早些明白,早些看開吧! 其時已是臘月二十幾,離年只得幾日了。 施清如的莊子也給她送了今年的賬冊和收益來,刨去今年的一應(yīng)開銷和明年的必要支出,她莊子今年的收益有七百多兩,擱大戶人家不值一提,于施清如來說,卻是一筆不小的進(jìn)項了。 她留了一百多兩零花,然后加上之前手上的一千多兩銀子,去大通號存了個兩千兩的整數(shù),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當(dāng)然,除了賬冊和收益,莊頭還給她送了不少的年貨來。 什么活雞活鴨臘rou腌魚的,還有今年的新米,甚至還有一些新鮮的瓜菜,卻是她那莊子的一角竟有個小小的溫泉泉眼,連帶周圍一片地都是熱地,春夏秋季時只能荒著,冬日卻能種點兒新鮮的瓜菜,只出產(chǎn)不多,但于天寒地凍的冬日來說,那點兒綠色的新鮮瓜菜已經(jīng)夠難得了。 施清如厚賞了莊頭,打發(fā)了他后,便帶著桃子,清點了一小部分的年貨出來,留著她和師父過年時吃。 然后著人將剩余的大部分年貨,都送去了都督府,那邊人多,且督主胃不好,冬日能多吃些新鮮的瓜菜,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總歸她該盡的心,該報的恩,她會一輩子都銘刻于心,絕不忘記的! 施清如還特地給小杜子封了個二十兩的紅包,算是答謝他為她找了個那么好的莊頭,把莊子打理得井井有條。 她雖是那莊子的主人,拿著地契,卻深知若不是靠著小杜子親自替她安排,若不是靠著東廠的蔭蔽,她不會那么省心,連莊子在哪里都不知道便坐著拿銀子,自然要好生答謝一下小杜子才是。 本來她還想多包一點銀子的,又怕小杜子反倒覺得她見外,想去給他買禮物吧,又委實沒有時間,只能如此折中了。 如此忙到臘月二十九,隆慶帝封了印,要一直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滿朝文武才會開始再忙起來,一時間整個京城年的氣氛便越發(fā)的濃厚了。 常太醫(yī)與施清如的日子倒是沒受封印太大的影響,反倒因為過年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都有家有口的,惟獨常太醫(yī)無親無故,求到他面前換班的太醫(yī)歷來就多,常太醫(yī)能答應(yīng)的,一般都不會拒絕。 所以師徒兩個整個過年期間,反倒將比平常在宮里的時間還多些。 常太醫(yī)因此頗有些歉然,與施清如道:“一年辛苦到頭,大過年的也累徒弟你不能好生松散幾日,都是師父的不是,回頭就師父一個人進(jìn)宮去當(dāng)值,你就留在家里吧?!?/br> 本來還想問她要不要回去跟自己的親人們團(tuán)聚的,想到能把女兒送給一個太監(jiān)的親人,能是什么好東西不成?好懸給忍住了。 又想說不然就讓她回都督府去小住一陣兒,至少那邊人多些,也更熱鬧些的,終究也忍住了。 施清如如今卻巴不得自己能更忙些,聞言忙道:“師父,我一點兒都不累,還是同您進(jìn)宮去吧,好歹也能學(xué)點兒東西,不然在家里閑著也是無聊?!?/br> 常太醫(yī)見她因為瘦了一圈兒,而顯得眼睛越發(fā)的大,少不得又暗自嘆息了一回,點頭同意了她屆時隨自己一道進(jìn)宮去。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兒,這一日常太醫(yī)倒是不用進(jìn)宮去,晚間宮里會有大宴,太后和帝后都會列席,慣例這一晚都是太醫(yī)院的院判副院判們當(dāng)值,其他太醫(yī)倒是可以樂得輕松了。 常太醫(yī)不用進(jìn)宮,施清如自然也不用去了,用過早膳后,便帶著桃子進(jìn)了廚房,帶著廚娘一道忙活兒起來。 雖然今晚的年夜飯只有他們師徒兩個,也該比平常隆重豐盛些才是,不然算什么過年? 若只有她自己,倒還可以湊合過去算了,可她卻不能讓師父他老人家也跟著湊合,他孤身半世,就算再醉心醫(yī)術(shù)再淡薄親情,心里也未必就不渴求,如今既有了她這個徒弟,他老人家又對她實在好,她當(dāng)然也要好生孝敬他,讓他以后的年夜飯都不再孤清才是,——前世那個渾渾噩噩的她是再想不到這些的,好在老天爺給了她彌補(bǔ)的機(jī)會。 一直忙到下午申時,施清如已做好了十來道菜了,都起了喜慶應(yīng)景的名字,什么‘事事如意’、‘年年有余’、‘步步高升’……都裝在甜白瓷的盤子里,看著就讓人心情無端好了起來。 又交代了廚娘幾時開始做熱菜后,施清如方帶了桃子回房換衣裳。 然后她對著桃溪所在的大概方向,給祝氏和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磕了頭,遙祭了三人,在心里默默許了愿,希望母親與外祖父外祖母能保佑她愿望實現(xiàn)后,方帶著桃子,去了前廳。 常太醫(yī)已經(jīng)在花廳里了,他今日難得換了一身暗紅色的簇新衣裳,看起來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施清如笑著上前給師父拜了年,得了紅包,師徒兩個又說笑了一回,眼見天已黑了下來,施清如便吩咐桃子去告訴廚娘,可以上菜了。 眼見大圓桌很快便被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Lt(yī)不由驚嘆:“徒弟,你弄了這么多菜呢?我活了五十幾年,還是第一次年夜飯這般豐盛,你這個徒弟,我老頭子可真是收得太值了!” 施清如見常太醫(yī)明顯很高興,笑道:“大部分都是楊廚娘弄的,我和桃子不過幫著打打下手而已。師父喝點兒酒吧?我也陪您喝一點,難得今兒過年,高興嘛?!?/br> 雖然酒實在不是個好東西,那一晚督主若不是喝多了,也許……她因此起了誓,以后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喝酒,可今晚她實在太想喝一點兒了,所以就破次例吧。 施清如說完,便動手給常太醫(yī)斟起酒來。 常太醫(yī)也不阻攔她,她短時間內(nèi)睡不好,能瞞過他,長時間睡不好,就瞞不過他的一雙利眼了,想勸她想開點,或是睡前喝點安神湯,又開不了那個口,且當(dāng)大夫的,哪個不知道安神湯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若她今晚能借助酒意,睡個好覺,也不算什么壞事兒。 師徒兩個遂對坐著,一邊喝酒一邊吃起菜來,加上穿堂里分別開給男仆和女仆們的兩桌年夜飯,倒也熱鬧。 一時吃完了年夜飯,常太醫(yī)又讓小廝放起他提前吩咐買好的兩筐煙花爆竹來,霎時滿院子的火樹銀花,連上邊兒的天空都映得五光十色的,看得桃子及眾人都?xì)g呼起來。 施清如卻只看了片刻,便有些酒意上頭了。 也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想起韓征來。 此刻督主在干什么呢?是與他那些美人兒一起,也在吃年夜飯,看煙花爆竹嗎?一定很熱鬧吧…… 不對,今晚宮里有大宴,督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既要出席宮宴,在皇上太后等人面前應(yīng)酬,還要總領(lǐng)總控全局,比誰都忙,他那些美人兒們,可只能自己吃年夜飯了。 想到這里,施清如心里有了幾分痛快,卻只是一瞬,又痛快不起來了。 年夜飯不能一起吃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都督府本就從來沒有年夜飯,但等督主忙完回府后,他那些美人兒們立時便能見到他,也能立時把年夜飯給補(bǔ)上了,——只要是那個人,年夜飯不年夜飯的,說到底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之后那些美人兒更是有的是機(jī)會與督主一起吃飯說笑玩樂,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她有什么可痛快的?她又憑什么痛快? 可真的,就只能這樣了嗎?她和督主之間,以后真的就只能這樣了嗎? 她才十幾日沒見他而已,已覺得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都快想不起他的臉了,以后更漫長的時間,要怎么熬,才能熬到全然忘記? 不,她不要忘記,再難熬,再痛苦,她也要一直記著,絕不忘記…… 施清如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快要下來了,忙抬起頭,借看煙火的姿勢,將眼淚都逼了回去。 彼時宮里就比常太醫(yī)府上更熱鬧不知多少倍了。 從王公貴胄到宗室重臣,從妃嬪公主郡主到誥命夫人,京城排得上號的人家今晚都齊聚一堂,與帝后和太后一道辭舊迎新。 這樣的場合,歷來安全戍衛(wèi)都是最重要的,萬一讓哪個刺客趁機(jī)混了進(jìn)宮,后果不堪設(shè)想。 所以韓征每年的大年夜,都是最忙的,都督府也因此從來沒有年夜飯,但韓征大方,給的年賞從來都是翻倍,自然也就沒有誰會有怨言了。 大宴一直持續(xù)到二更才結(jié)束,帝后和太后都先回了宮去,韓征卻沒有因此就清閑下來,還得總領(lǐng)全局。 直至所有臣工和外命婦都出了宮,明日的正旦朝拜也確定不會出任何岔子后,他才回了自己在宮里的住處。 小杜子忙忙迎了上來:“干爹,您回來了。” 知道御宴任是誰也吃不飽吃不好的,他干爹這些日子胃口還一直不好,只怕壓根兒連筷子都沒動,至多應(yīng)景兒喝了幾杯酒而已,忙又吩咐小太監(jiān):“讓人弄一碗熱熱的面來,記得清淡一些?!?/br> 待小太監(jiān)應(yīng)聲而去后,才服侍韓征解起大氅來。 韓征任由小杜子服侍,待洗了把熱水臉,坐到火盆前后,整個人方慢慢暖和了過來,——乾元殿正殿是真寬敞闊朗,是真富麗堂皇,卻也是真冷,連燒地龍都不管用,大冬天的任誰在里面坐滿一個時辰,都得凍得渾身僵冷,何況韓征還一路吹著冷風(fēng)回來的,身體就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