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小輩們自己去解決吧，也是對他們的一次歷練，長輩永遠不放手，小輩自然也永遠歷練不出來。

    等他們實在解決不了了，她再介入也就是了。

    但太后并不認為自己有介入的機會。

    女兒雖任性驕矜了些，做事還是很有章法的，外孫女也聰明通透，比她年輕時還要強出幾分，外孫就更不必說了，文武雙全，小小年紀卻精明能干，沉著穩(wěn)重。

    不然她也不會一力想要扶持他上位了，除了不想自己母子三人好容易得來的江山白白便宜了外人，也是實在舍不得委屈了這么好一個孩子。

    他除了沒有托生成皇帝的兒子，人品相貌，心性才德，哪一點不配做太子，哪一點不配為一國之君了？！

    所以出事當晚，幾乎所有人都是一夜未眠，太后卻反倒睡了個好覺。

    她知道蕭瑯與施清如都落了水，生死未卜之事，已是次日的午后了，卻是來不及難過生氣擔(dān)心，便又接到了好消息，韓征已帶人找到了二人，很快便能把人帶回大相國寺了。

    自然難過與擔(dān)心也立時煙消云散，都化作了生氣與恨鐵不成鋼。

    但哪怕到了那時候，太后依然沒打算立時插手此事，而是仍想看看福寧長公主與蕭瑯到底要怎么做，想看看母子兩個的格局到底如何，到底擔(dān)不擔(dān)得起事，反正無論最終結(jié)果如何，都還有她在，事情再壞也不會比蕭瑯生死未卜，極有可能回不來之時更壞了！

    可誰曾想福寧長公主與蕭瑯不想著怎么去解決事情，反而母子兩個先斗了個熱火朝天，一個就忽然便豬油蒙了心，只知道情情愛愛，傷春悲秋，一個則只知道心疼兒子生兒子的氣，連能屈能伸的道理都不知道。

    太后當時已氣得不得了了，適逢丹陽郡主又哭著求到了她面前，希望她能勸一勸福寧長公主，別再執(zhí)迷不悟，錯了就是錯了，就該反省悔過，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太后同時還收到消息，韓征已安排了人，打算近日參奏福寧長公主和蕭瑯，也就是遇上了更緊急的軍國大事，他才暫時把此事擱置了，但參奏母子二人的折子誰知道什么時候，便會呈到御前？

    太后這下是不出手也只能出手了，她不能讓女兒尤其是外孫的名聲有一點污點，不然他將來勝算又會因此小上一分。

    這才會有了今日她忽然傳召施清如，且大手筆封了她為縣主這一出，只要苦主本人都不計較了，韓征自然十有八九也不會再計較。

    舍不下面子，那就拿重利來砸，只要利益好處給夠了，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解決不了的？

    解決不了只能說明給的好處還不夠而已。

    事實不也證明了她的觀點，一個縣主砸出去，再稍稍言語恐嚇幾句，事情不就解決了？

    也值當一個個的當做天大的事！

    段嬤嬤一輩子無兒無女，說句僭越的話兒，在她心里，福寧長公主既是太后的女兒，便也是她的女兒，自然蕭瑯與丹陽郡主也是她的孫子孫女了。

    雖知道太后不過是恨鐵不成鋼，就嘴上這么一說，還是忍不住為福寧長公主和蕭瑯說起好話兒來，“太后娘娘千萬別生氣，氣壞了身子長公主和大公子郡主得多心疼？奴婢跟了您幾十年，要奴婢說，您的這幾個兒孫，皇上自不必說，‘以天下養(yǎng)之’的孝順您，長公主亦是對您一片孝心，連大公子與郡主也是一樣，心里不知道多尊敬孝順您，便是要割rou入藥，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就這樣您還說自己是作了孽，才會攤上這樣氣人的兒孫，您的兒孫都氣人了，這天下只怕也找不到不氣人的兒孫了?！?/br>
    太后讓段嬤嬤這么一說，臉上不自覺好看了幾分，冷哼道：“你就哄哀家開心吧！一個個的要真省心，也不會讓哀家一把年紀了，還得cao不完的心了，本來哀家早說過余生只靜修禮佛，再不管這些瑣事了的，偏老天爺不開眼……哎……”

    段嬤嬤低聲道：“可不是老天爺不開眼么，皇上可是天子，老天爺卻偏待自己的兒子這般殘忍，若不然，您老人家早就該真正頤養(yǎng)天年了。”

    太后咬牙道：“所以讓哀家怎能甘心將我們母子這好容易才得來的江山拱手相讓？哀家當年可是連骨rou至親那么幾十口子人，那么幾十條活生生的性命，都一并賠上了！哀家的兒子更是至今都膝下空虛，這輩子已是注定斷子絕孫……”

    說到這里，聲音越發(fā)的怨懟，似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般，“哀家付出了那么巨大的代價，承受了那樣巨大的報應(yīng)，豈能白為他人做嫁衣？瑯兒必須是太子，將來的新帝也必須是他，他身上一樣流著宇文家的血，再改了姓，傳承的一樣是宇文家的江山社稷，是宇文家的香火傳承，怎么就不能當太子了！”

    段嬤嬤見太后情緒激動，忙斟了一杯茶奉給她。

    見太后喝了兩口茶，手卻仍直發(fā)抖，根本平復(fù)不了情緒，只得小聲勸道：“什么報應(yīng)不報應(yīng)的，太后娘娘又亂說了，當年舅爺們遭的是天災(zāi)，誰事先能預(yù)料得到？要是預(yù)料得到，也就不會發(fā)生了，所以只是一個意外而已。您非要說成是報應(yīng)，當年遭災(zāi)罹難的人數(shù)以萬計，家破人散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難道也都是報應(yīng)嗎？您就別再作繭自縛了。”

    太后的聲音似哭又似笑，“好，就算如你所說，當年的水災(zāi)只是意外，不是報應(yīng)，那皇帝至今膝下猶空之事呢，也是意外么？他可都已是不惑之年了！皇室宗室里那么多男子，個個兒都兒女雙全，連老二那個病秧子，當年體弱多病成那樣，尚且留下了一女才去的，偏皇帝卻至今……所以不是報應(yīng)，還是什么？”

    段嬤嬤不說話了，因為已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說，惟有低頭沉默。

    太后卻反倒自己平靜了下來：“可就算真是報應(yīng)又如何，哀家與哀家兒孫們的命都由幾不由天，就算老天爺早已注定好了一切，哀家也一定要人定勝天！”

    且越說越是平靜了，“你再告訴福寧，盡快把瑯兒的婚事給哀家定下來，丹陽的親事，也得相看起來了，省得哪日變生掣肘，應(yīng)對不及……算了，還是明兒回宮后，哀家親自為瑯兒挑選吧，他的妻子，可是未來的太子妃，將來更是要母儀天下的，必須得加倍悉心的挑選才是。福寧也是，非要與兒子對著來，明明有一百種法子可以讓他盡快忘了那小賤人，豈不知少年心性，都是越反對的便越香，你不管他逼他，他反倒三兩日就撂開手了？”

    說著發(fā)起狠來，“施氏那小賤人看不出來倒是個如此狐媚外道的，枉費哀家待她處處優(yōu)渥，等著吧，等韓征厭了她，等哀家和皇帝用不上韓征了，哀家再來與她好好兒算今日這筆賬！”

    第一百五二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小杜子下午便告訴了施清如韓征的回話：“干爹同意姑娘明兒回去了，只不許姑娘即日就進宮，讓姑娘務(wù)必要再在家里將養(yǎng)幾日，才能去太醫(yī)院當值?！?/br>
    施清如見韓征同意了自己回去，松了一口氣，忙道：“我也沒打算即日就去當值，師父昨兒隨督主回去時，已說過要替我向江院判告假了，太后也說了讓我歇息幾日再去給她治病也不遲，我自然不必著急。那督主說了他什么時候有空見我嗎？”

    小杜子道：“這個干爹倒是沒說，不過據(jù)傳話之人說，干爹忙得不得了，打昨兒回了宮里，與閣老重臣們都是吃住都在乾元殿里，短時間內(nèi)，怕是抽不出空見姑娘的?！?/br>
    施清如想到南梁大軍指不定已突破了大周邊關(guān)的防線，鐵蹄已踩在了邊關(guān)無辜的大周百姓們身上，畢竟從邊關(guān)到京城千里迢迢，軍情再是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也已經(jīng)滯后了，自然很明白韓征與閣老重臣們的緊迫。

    忙道：“督主實在抽不出空見我也就罷了，我的事雖急，也不急于一時三刻的。倒是你，明兒回去后，便仍進宮服侍督主去吧，督主一忙起來，勢必是廢寢忘食，時間一長，身體哪里受得了？也就只有你在督主身邊服侍提醒，我才能稍稍安心了。”

    她記憶里前世的這時候，南梁與大周倒是沒有開戰(zhàn)，但想也知道，雙方間的各種試探各種交涉必然是少不了的，前世之所以沒能最終開戰(zhàn)，想必是最終交涉成功了，雙方又暫時保持了和平？

    可這一世還能不能交涉成功，誰又說得準呢？

    軍情如火情，瞬息千變?nèi)f化，哪怕她“未卜先知”，如今也是不敢打包票的。

    只盼最終打不起來吧，不然不止督主內(nèi)憂外患，只能越發(fā)的殫精竭慮，邊關(guān)那些無辜的百姓，也要遭遇滅頂之災(zāi)了！

    小杜子也憂心韓征，想著回去后，施清如身邊有桃子服侍，常太醫(yī)家里也有幾個下人，倒都還妥帖，他沒什么可不放心的，遂點頭道：“那我明兒護送了姑娘回去后，便進宮服侍干爹去，如今天兒熱，干爹又苦夏，只怕一天下來除了茶，沒吃多少東西進肚里?！?/br>
    頓了頓，想到如今他干爹與施姑娘已經(jīng)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忙又道：“要不姑娘還是搬回府里去住吧？擷芳閣一直原樣給您留著，日日都打掃呢，您隨時回去都能住的，這樣干爹回府就能見到您，也能跟以前一樣，回府就能吃到您給準備的宵夜了，那該多好？”

    施清如倒是沒想過現(xiàn)下就搬回都督府去。

    師父他老人家心里肯定得不是滋味兒，當初逃難一樣逃出都督府，是師父又給了她一個家的，如今一跟韓征和好，立馬說搬走就搬走了，她實在做不出那樣沒良心的事來。

    遂避重就輕道：“還是以后再說吧，明兒回去后我給督主做些吃的你帶進宮去，他應(yīng)當會吃的。再就是記得告訴御膳房的人，夏日天兒熱，做些酸辣開胃的東西，想來不止皇上與督主，其他各位大人也能多進一些?！?/br>
    小杜子一一應(yīng)了，見施清如害乏了，便要行禮告退。

    施清如卻叫住他道：“那督主對太后封我縣主一事，是怎么說的？我方才竟忘記這最重要的一茬兒了，督主他，沒有怪我吧？”

    小杜子忙道：“干爹怎么可能怪姑娘？干爹說了，縣主可是正二品，不但尊貴體面，月俸年賞一年下來也至少兩千多兩，是真既有面子也有里子，便是他，無緣無故也未必能為姑娘弄個縣主當，太后卻這么容易就封誥了姑娘，讓姑娘只管安心受著便是，也不必胡思亂想，瞻前顧后，凡事自有他。”

    施清如不好說太后不止是許她以利，還威脅了她，督主不知道，自然能這樣說，一旦知道了，可就未必能再這般輕松了。

    只得道：“督主既這么說了，我也就安心了。只是你明兒見了督主，千萬記得告訴他，我有急事等著見他，讓他一得了空，務(wù)必盡快回去見我?！?/br>
    小杜子見她眉頭緊鎖，知道她心里有事，本想打趣她幾句，這才一日沒見他干爹呢，就這般急著要再見了，果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乎，讓她放輕松點的。

    他干爹的本事，哪怕天真塌下來了，也一定能憑一己之力撐住。

    話到嘴邊，到底忍住了，姑娘這般憂心他干爹總不是壞事，便只笑應(yīng)道：“姑娘放心，我會一字不漏轉(zhuǎn)達給干爹的?！?/br>
    施清如“嗯”了一聲，猶豫了片刻，又道：“對了，小杜子，你知道一個叫汪執(zhí)的人么？”

    暫時什么都做不了，她且先探探那個汪執(zhí)的底吧。

    “汪執(zhí)？”小杜子一怔，“姑娘怎么知道這個人的？他好像是司設(shè)監(jiān)的一名奉御，雖聽說不善言辭，人卻還算踏實，柳哥與司設(shè)監(jiān)的閆少監(jiān)是同鄉(xiāng)，自來關(guān)系不錯，所以司設(shè)監(jiān)排得上號的都知道一二，莫不是這汪執(zhí)幾時得罪姑娘了？”

    施清如擺手道：“沒有，我就是想起此前曾無意聽人提起過這個人，閑著無事隨口一問罷了。那司設(shè)監(jiān)的奉御是個什么品秩？”

    小杜子當她只是單純閑著無事想八卦，笑道：“奉御是從六品，在司設(shè)監(jiān)也勉強算得上一號人物，可二十四監(jiān)那么多有品秩的人，司設(shè)監(jiān)又是清水衙門，所以他這個從六品，跟咱們司禮監(jiān)的從六品，那就遠遠比不得了?！?/br>
    施清如點點頭：“原來如此，我今兒還真是長見識了。你且忙你的去吧，我就不耽誤你了?！?/br>
    小杜子應(yīng)了“是”，“那姑娘晚間也稍微收拾一下，我們明兒待太后的儀駕先回宮后，我們便出發(fā)?！?/br>
    方行禮告退了。

    施清如待他出去了，方皺眉沉思起來。

    汪執(zhí)據(jù)小杜子說來，如今只是個從六品的奉御，在司設(shè)監(jiān)尚且頭頂幾座大山，需要做小伏低，二十四監(jiān)里比他品秩高和與他品秩相當?shù)?，就更是?shù)也不數(shù)不過來了。

    那他前世是如何只短短兩年多時間，便在御前脫穎而出，成為隆慶帝新的心腹，甚至還復(fù)設(shè)了西廠，讓他做西廠廠公的？

    小杜子對他的評價是‘雖聽說不善言辭，人卻還算踏實’，也就是說，他不是那等舌燦蓮花之人，最終上位也不是靠的一張嘴了，那他靠的是什么？過人的能力與心計不成？

    回頭見了督主，她一定要提醒督主未雨綢繆才是，頂好趁早便把那汪執(zhí)遠遠打發(fā)了，也省得將來橫生枝節(jié)。

    施清如這一晚因此睡得一點不好。

    第二日卻還得一早起來恭送太后。

    太后倒是一副精神氣色都極好的樣子，見了施清如也是如常呵呵笑著招手：“過來哀家仔細瞧瞧，嗯，氣色比昨兒又好了些，看來再將養(yǎng)幾日，就能痊愈了。只以后得注意了，千萬別想著大熱天兒的不礙事，就貪涼玩兒水，弄得一身都濕淋淋的，這不就病了？好在是年輕底子好，幾日便好得差不多了，但也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啊?！?/br>
    又說一旁的丹陽郡主，“你也是，以后也不許再貪玩兒了，記住了嗎？這次虧得只清如一個人病了，要是你也跟著倒下了，出門在外又不比宮里，大家伙兒哪里照應(yīng)得過來？”

    竟是三言兩語便把此番之事，定性為了施清如貪涼玩兒水，才會病倒的。

    施清如暗自冷笑不已，嘴上卻是慚愧道：“多謝太后娘娘關(guān)懷教誨，微臣以后一定再不敢了?！?/br>
    太后笑道：“還微臣呢？你如今都是縣主了，就別這般拘泥了，以后自稱‘我’便是了。丹陽，哀家昨兒如你所愿，封了清如做縣主，以后你們便不必再有什么身份之別，能平等相交了，怎么樣，高興吧？”

    丹陽郡主只當事情已經(jīng)隨著太后封了施清如為縣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心下自是高興，一面應(yīng)著太后的話：“孫女很高興，多謝皇祖母。”

    一面上前拉了施清如的手，先以僅夠彼此聽得見的聲音飛快說了一句：“清如，對不起，我代我母親向你道歉。”

    才以正常的聲音笑道：“清如，等你回宮正式冊封了以后，我再備了禮物，好生賀你啊?！?/br>
    她母親就算給的補償再厚，難道還能厚得過一個縣主不成？

    那可是一輩子的事，甚至不但清如自己，將來她的兒女都能跟著受益的，——當然，她已與韓廠臣此生相許，注定已是沒有兒女能受她的蔭恩，也就罷了，但封縣主的確能使她余生的路都更平坦，更好走，的確能使她余生都受益匪淺卻是事實。

    她向皇祖母求助果然求對了，這不皇祖母舉重若輕間，便把事情完滿的解決了？

    便是韓廠臣，如今定然也不會再有任何的生氣不滿，不會再不依不饒了。

    施清如實在很想甩開丹陽郡主的手，但太后明顯是想讓她記丹陽郡主的情，她還如何好甩開？只得任她拉著，笑道：“該下官好生答謝郡主才是，如何還能讓郡主再破費？”

    又笑向太后道：“微臣自稱‘微臣’慣了，一時間還真改不了口，請?zhí)竽锬锶菸⒊枷冗m應(yīng)一陣子吧?！?/br>
    趁機抽回了還被丹陽郡主拉著的手。

    太后便笑道：“既不慣，今日便罷了，回頭再改也就是了。至于你的冊封禮，哀家記著呢，回頭等你回了宮，一定與你辦得體體面面的?！?/br>
    施清如仍是笑盈盈的：“太后娘娘言重了，微臣受之有愧，萬萬不敢當?！?/br>
    一旁丹陽郡主看著她一直恰到好處的笑顏，卻是笑不出來了。

    清如好似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高興封縣主，她這是仍不肯原諒她母親吧？不過也怪不得她，不管補償再厚，她此番差點兒丟了命卻是事實，尤其她母親并沒受到任何實質(zhì)性的懲罰，清如自然多少難免意難平。

    可事情也只能這樣了，皇祖母親疏有別，更向著自己的女兒也是無可厚非。

    至少，她老人家已經(jīng)很誠心在補償清如，給她的已經(jīng)是她老人家能補償?shù)臉O限了，——這一點，便是她大哥，都再無話可說，母親死也不愿意做的事，他總不能真逼她去死吧？

    只盼清如能盡快想明白，別再鉆牛角尖吧！

    至于他們兄妹和她之間，以后是真的必須遠離，必須各走各的路了，尤其她大哥，這個事實還真是挺令人沮喪與難過的，可又只能接受，大抵這便是成長的代價吧？

    一時有宮人來回出發(fā)的吉時已到了，太后遂帶著丹陽郡主，被簇擁著出了她暫居了幾日的院落，上了軟轎，到山門前再上自己的儀駕。

    至于福寧長公主與蕭瑯，則早就由人各自抬著，在山門前等著了。

    只從頭至尾，母子兩個都在車里沒露過面，倒是免了再橫生事端的可能性。

    一行人很快都該上車的上車，該上馬的上馬，在大相國寺一眾和尚的恭送下，浩浩蕩蕩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