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施清如見問,想了想,道:“自然是要先把事情捅破了,讓他們先狗咬狗,咬得頭破血流后再說了,指不定到時候不用我們出手,他們已都同歸于盡了呢?那我們可就省事兒,也不用臟手了!” 最初的震驚過后,她心里便只余解氣與痛快了。 當年施延昌迎娶張氏時,心里不定多受寵若驚,多喜幸吧?施家其他人也是一樣,就因為張氏伯府千金的身份,便連她是寡婦也顧不得,更顧不得她娘對施家和施延昌多年的恩情,活活毒死了她,全家人都是幫兇! 那當年有多受寵若驚,如今知道自己戴了這么多年的綠帽子,兩個孩子都不是施家的種,施延昌與施老太爺施老太太勢必就有多憤怒多怨恨。 何況他們與張氏還早因同住一個屋檐下,都厭惡極彼此,早烏眼雞似的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了,再有這么大一個仇恨做引線,做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后果會如何,簡直不敢想啊,——可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題外話------ 感覺大家都不愛我了,沒留言沒票票沒么么噠,累覺不愛…… 第一百七三章 剩王八 韓征見施清如對施家并不留情,雖然早猜道多半會這樣,畢竟施家上下實在太惡心,就前幾日,都還才惡心了她一回,她哪怕礙于血緣,自己做不到對他們趕盡殺絕,看他們咎由自取卻應(yīng)當是很樂意的。 但沒聽她親口這么說之前,依然不能放心,他總不能為打老鼠傷了玉瓶兒,——如今總算是可以放心了。 因說道:“那我今晚便著人把那幾封密信分頭送給施延昌和常寧伯夫人去,明日兩邊應(yīng)當都能上演大打出手的戲碼了。不過施家小,又人少沒規(guī)矩,一鬧起來應(yīng)當很快就能闔家盡知;常寧伯府卻規(guī)矩大得多,就怕這樣的丑事一出,常寧伯夫人會胳膊折在袖里,反替常寧伯遮掩,還是別把信直接送給常寧伯夫人了,還是讓闔府都知道了,她最后才知道的好?!?/br> 施清如沒見過常寧伯夫人,但因她是張慕白的娘,天生對她生不出好感,自然也不會同情她此番的遭遇。 只道:“總歸督主看著辦吧。呵,當初金氏便是因與人通jian而被沉塘的,兩個兒子也是別人的種,施家白替別人養(yǎng)了近十年的兒子,如今又證實張氏也與人通jian,施遷一樣不是施家的種,想必比之施延昌,施老太爺和施老太太的臉色會更精彩!” 以往她還覺著老天爺不開眼,遲遲不肯降下報應(yīng)給作惡之人,如今方知道,原來老天爺早就已降下報應(yīng)了,只不過她至今才知道而已,還真是有夠令人驚喜與痛快! 韓征多體貼的人啊,聞言立刻道:“放心,我讓小杜子親自辦這事兒去,從頭到尾都親眼見證,回頭才好一字不漏學給你聽一遍,你回頭也好學給伯母聽去,以告慰她于九泉之下?!?/br> 施清如笑起來,“那我可就等著了,肯定會很精彩?!?/br> 想必她娘泉下有知,也一定會覺著解氣與痛快的。 次日一直睡到交午時,又在書房一夜宿醉的施延昌才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只覺渾身說不出的難受,太陽xue一跳一跳的痛,喉嚨也干得快冒煙兒了。 然而接連叫了好幾聲:“來人,老爺我要喝水,快來人——”,都沒有任何人進來。 無奈之下,他只能強忍頭暈與惡心,從榻上爬起來,搖搖晃晃走到了桌前,打算先喝點水,待自己緩過來后,再找下人……哦,不,是找張氏的麻煩去。 因為就在日前,張氏已把施家除了她自己陪嫁以外的所有下人,都賣光了,以致偌大一個家里,如今就只十幾個下人,當真是處處都缺人手,他不找她這個主母的麻煩,倒要找誰的麻煩去? 卻不想桌上的茶壺里竟然一滴水也沒有,施延昌喉嚨干痛,太陽xue也更痛了之下,心里的火氣也更大了,連外裳都顧不得披一件,便往門口沖去。 張氏實在太過分了,他就算丟了官,功名卻還在,只要好生費心打點,還是大有希望再授官的,她至于那么斤斤計較,打著‘節(jié)省開支’的旗號,把下人都賣光,讓他和他爹娘兄弟的生活水平都一落千丈嗎? 她那么多嫁妝,給自己的丈夫和公婆小叔子花用一點怎么了,當年祝氏嫁妝連她的一半兒都沒有,尚且一直養(yǎng)著他們?nèi)胰四亍?/br> 施延昌的腳步在他猛地拉開了門后,忽然頓住了。 因為他忽然看到,地上有幾張紙,乍一看上面還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兒,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在好奇與疑惑的驅(qū)使時,他彎腰撿起了那幾張紙,然后看起最上面那一張上寫的字來,開頭便是:“卿卿窈娘見字如晤:自前日一別,吾心甚念……” 字跡十分的熟悉,赫然是他大舅子常寧伯的筆跡,‘窈娘’則是張氏的閨名,可他大舅子怎么會給他老婆寫這樣的信,他們可是兄妹,一定是自己弄錯了,一定是的! 施延昌如遭雷擊,腦子已是亂了,幾乎一目十行的看起接下來的內(nèi)容來,看完了一頁,忙又看下一頁。 這一次卻是張氏的筆跡了,除了有與常寧伯那一頁一樣一些露骨的調(diào)情話以外,張氏在信中還提到了施寶如和施遷,說怕兩個孩子久不見生父,感情會生疏,所以打算不日帶了姐弟兩個回伯府去小住,讓常寧伯看著安排。 再下一封信,仍是張氏的筆跡,對常寧伯那如火的思念,簡直溢于筆端,是施延昌完全想象不到的,在他心里,張氏從來都是端莊自持自矜的,萬萬沒想到,她還會有那樣放蕩的一面…… 再再下一封信,又是常寧伯的了,沒有別的內(nèi)容,只有一首不堪入目的yin詩:“可憐睡龍猛驚醒,卻無洞xue暫棲身……” 施延昌腦子嗡嗡作響,近乎是自虐般的看完了所有的信一遍不算。 隨即又從新開始,一頁一頁又看了一遍,才不得不麻木的接受了擺在眼前的殘酷事實:他的老婆與他的大舅子,早就勾搭成jian了,且給他戴了多年的綠帽子不算,連一雙兒女,都不是他的,他白白當了這么多年的剩王八,白白給他的大舅子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野種! 至于他們是幾時勾搭成jian的,也不用問了,必是在賤人嫁給他之前,便已戀jian情熱,珠胎暗結(jié)了,所以才忙忙找了他這個冤大頭來接手,以免賤人肚子大起來后,遮掩不住,身敗名裂。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真是把他算計得明明白白??! 施延昌忽然拿好信紙,便大步往張氏的正院走去,離張氏的院子越近,他的腦子反倒越清醒了。 那些信紙一看就不是同一時期的,張氏應(yīng)當是不敢都收起來,以免天長日久露了馬腳的,所以她手里的,應(yīng)當都是看過就處理掉了的,那這些信紙的出處,勢必就是常寧伯那兒了。 可這些東西便是常寧伯在自己家里,勢必也會收得很隱秘,怎么會平白無故跑到了他書房來? 那肯定是有人安排的,旨在挑起他的憤怒,讓施家和常寧伯府兩敗俱傷,甚至連那個人是誰,施延昌都據(jù)這神不知人不覺的路數(shù),心里大致有譜了,他這些日子是因自暴自棄頹得快廢了,卻還沒傻。 然就算知道是有人存心算計,居心不良,他依然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怒火和憤恨。 他今兒不要了賤人的命,不要了兩個賤種的命,他再不活著! 施延昌就這樣一陣風似的沖進了正院,沖進了張氏的正屋。 張氏正與林mama收拾東西,且主仆兩個收拾東西不是一日兩日了,事實上,正院幾乎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早已讓林mama帶了人,悄悄兒轉(zhuǎn)移到了張氏新買好的一所宅子里去。 等過幾日所有東西都搬完后,張氏便會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也搬到新宅子那邊了,那些所謂被她‘全賣光了’的下人,也早轉(zhuǎn)移到了那邊去。 至于這邊的舊宅子,反正房契一直在張氏手里,她打算過一陣子,便把宅子給低價賣了。 屆時施家人都無家可歸后,又找不到他們母子,除了回桃溪去,別無他法。 而回桃溪天高水遠的,誰就能擔保路上不出個什么“意外”呢? 等施家人除了施蘭如以外,都死絕了,她再替他們發(fā)了喪,自此便可以安心當自己的寡婦,安心撫養(yǎng)一雙兒女,待將來兒女都有了出息后,自然好日子都在后頭。 所以連日來張氏都沒再管過施延昌和施家人,由得他們想怎么鬧騰就怎么鬧騰,終歸都已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多少時間了。 何況因為施延昌丟了官,心情糟糕到了極點,施老太爺和施老太太都不敢觸兒子的霉頭,又想著將來他要起復(fù),只怕少不得常寧伯府出力,自然不敢再跟以前似的沒臉沒皮豁出去,是以施家連日來其實都還算得上清凈。 而張氏想到真正清凈的日子馬上就要來了,心里那口一直梗著的郁氣,總算稍稍順暢了幾分。 不想就見施延昌衣衫不整,面紅脖子粗,滿身酒氣的進來了,張氏立時滿心的厭惡,冷冷道:“老爺來干什么?我這兒正忙著,老爺還是別處去吧,來人,送老爺出去!” 既然施清如那小賤人已是徹底六親不認,指望不上了,那她自然也不必委屈自己再忍受眼前這個除了吃軟飯,什么本事都沒有,還無情無義無恥的渣滓! 林mama也早對施延昌厭惡至極,給……提鞋都不配的東西,當年她家太太真是瞎了眼! 忙招呼外面的下人:“都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進來好生送了老爺出去……” 話沒說完,就聽得施延昌已冷冷道:“你們主仆不怕賤人的jian情弄得人盡皆知,就只管讓所有人都進來便是,反正下賤yin蕩的人又不是我,與jian夫生下野種的人也不是我,我是苦主,有什么可怕的!” 張氏與林mama不等他把話說完,已赫然都是大驚失色,你看我我看你的,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腦子里不約而同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她們最大的秘密終于還是曝光了! 施延昌見張氏與林mama瞬間白了臉,滿臉都是被戳穿謊言后的心虛與慌張,本就怒火中燒,這下更是怒火萬丈。 難怪林mama從來不尊重他,因為在她心里,他壓根兒就不是張氏真正的丈夫,不是張氏兒女真正的父親,不是她的男主子,她自然犯不著尊重他! 施延昌越想越想,上前便猛地給了張氏一記耳光,“賤人!連自己的大哥都能勾搭,還與自己的大哥生下了一雙野種,連禽獸都做不出這樣惡心的事兒來,你們卻做了,還一做就是這么多年,你們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喘了一口氣,冷笑繼續(xù)罵道:“你就那么下賤,那么yin蕩嗎?當初你前頭那個死鬼才死了多久啊,你就耐不住寂寞,等不及要爬男人的床,甚至是自己的大哥也在所不惜,你怎么就那么賤呢?還是你們這對jian夫**早在你初嫁之前,就已經(jīng)勾搭成jian了,你前頭那個死鬼也跟我一樣,是個冤大頭,陳嬿其實也是你們這對狗男女的野種?你們這對狗男女可真是賤出天際了!” 張氏被打得半邊臉火辣辣的痛,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帶著一雙兒女搬出去了,自然不愿在這最后的關(guān)頭功虧一簣。 這樣的事兒一旦曝光,她和大哥勢必都將身敗名裂,那她的兒女們以后可要靠哪個去? 惟今之計,只能咬死不承認了……想著,忙捂著臉看向林mama,沖她幾不可見使了個眼色。 林mama的想法與張氏一樣,惟今只能咬死牙關(guān)不承認了,只要她們不承認,老爺又沒有真憑實據(jù),自然奈何不得她們了。 因忙上前擋在了張氏之前,怒聲道:“老爺這是做什么,昨兒喝的酒還沒醒嗎?又是動手打太太,又是胡說八道的,我看老爺不止是醉得不輕,是壓根兒就把腦子醉壞了吧?這次便罷了,太太體諒您才丟了官,心情不好,就不與您計較了,要是再有下一次,您可就別怪太太不念多年的夫妻情分了,還請老爺即刻出去!” 施延昌見林mama還敢替張氏狡辯,怒極反笑,“我到底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里很清楚,賤人心里更清楚!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呢,主仆兩個都一樣的巧舌如簧,睜著眼睛說瞎話,真以為你們咬死了不承認,我便會信你們,便奈何不得你們了嗎?兩個野種可就在這院子里呢,到底是誰的種,一驗便知,豈容你們抵賴!” 林mama想到住在東西廂房的施寶如與施遷,惟恐正房動靜大了,會驚動了姐弟兩個,讓他們受到驚嚇。 忙壓低了聲音:“老爺為什么忽然就胡說八道起來?可是聽說了什么渾話?好歹老爺也學富五車,年紀也這么大了,怎么竟連基本的甄別能力都沒有?伯爺可是太太的親兄長,太太即便真對您不忠,也不可能與自己的親兄長……,那可是luanlun,是有違人倫綱常的,太太和伯爺怎么可能做出那樣的事?何況太太自嫁給您以來,從來都對您、對這個家掏心掏肺,要不是有太太,您之前也不能做到五品,也不能有這么多年的好日子過啊,如今您卻往太太身上潑這樣的臟水,還動手打她,您的良心都被……給吃了嗎?” 總歸只要她們咬死了不承認,老爺便什么法子都沒有。 他如今丟了官,是既沒人脈又沒銀子,唯一的指望也就是伯府和伯爺了,他但凡還想要起復(fù),都得捧著讓著太太,難道還真敢怎么樣不成! 施延昌卻是越發(fā)憤怒了,冷聲道:“原來賤人還知道那是她的親兄長,你這老刁奴也還知道他們是luanlun呢?明知道是luanlun,還能一亂這么多年,還生下賤種來,如今事敗了,也是毫不知錯,竟還妄圖倒打一耙,我真沒見過像你們主仆這么下賤齷齪的人,簡直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林mama見施延昌毫不示弱,繼續(xù)道:“老爺還請慎言,須知‘惡言一句六月寒’,太太這些年到底對您如何,對這個家如何,別人不知道,你自己心里還不知道嗎?那真是只差為您、為這個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了,便是老太爺老太太進京后,那般的過分,太太看在老爺?shù)拿孀由?,照樣忍了下來,盡足了為人妻、為人媳的本分。您卻因為不知道打哪里聽了幾句渾話,就來質(zhì)疑太太,往自己妻子身上潑這樣的臟水,您到底是在惡心誰呢?就為了惡心太太,您連自己一并跟著惡心也在所不惜么?” 頓了頓,“我活了這么大,也真是第一次見到老爺這樣上趕著要往自己妻子頭上扣屎盆子,上趕著要往自己頭上扣綠帽子的男人,還真是大開了眼界!老爺就不怕哥兒姐兒以后長大了,知道了今日的事,會心寒,會恨您這個父親嗎?” 施延昌不想林mama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敢拿兩個野種出來妄圖打動他,直如火上澆油般,整個人都炸了。 飛起一腳便踹得林mama倒在了地上,才怒喝道:“我他媽上趕著往自己頭上扣綠帽子?媽的,誰平白無故會這么做,會這樣惡心自己?你這老刁奴,還敢拿兩個野種來壓我,真拿我當傻子冤大頭是不是?當初那野種小丫頭可是七月就早產(chǎn)的,如今想來,什么狗屁早產(chǎn),分明就不是老子的種!可恨老子傻透了,蠢透了,竟被你們糊弄了這么多年!” 當年施寶如剛出生時,若真是早產(chǎn)的,就該比足月的孩子小得多,也弱得多才是,可她當時分明跟足月的孩子沒什么兩樣。 可笑他當時仍沉浸在娶了伯府千金,眼看就要飛黃騰達了的喜幸里,雖曾小小的懷疑過,畢竟他此前已當過一次父親了,卻讓張氏一說:“每家的孩子都不一樣,不能一概視之,再說老爺又見過幾個剛出生的孩子呢?”,也就忘到了腦后去,——他真是愚蠢到家了,活該當這么多年的冤大頭! 林mama被施延昌盛怒之下一踹,痛得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也說不出話來了。 張氏無法,只得自己親自對抗施延昌了,冷冷道:“老爺今日真是好大的威風,這是在外面再沒有威風的機會和底氣了,所以在家里便變本加厲么?我知道老爺心里想什么。前番老太爺老太太便一直攛掇老爺休了我,好霸占我的嫁妝,誰曾想我與前頭祝氏不一樣,不肯任你們拿捏,也有娘家可倚靠,只肯接受和離,讓你們的jian計只能落空。你們便又想出了往我頭上扣屎盆子的惡毒招數(shù)來,以達到霸占我嫁妝的目的,還真是為了錢財,無所不用其極,什么都做得出來呢!” “我如今只恨當初自己瞎了眼,這些年的掏心掏肺更是為了狗!不但我自己的掏心掏肺喂了狗,還累得我大哥和娘家也被你這樣污蔑詆毀,簡直就是喪心病狂!要不是我大哥,要不是伯府,憑你區(qū)區(qū)一個同進士,你以為你能三十多歲就做到從五品嗎?那都是我大哥用銀子和多年的人脈臉面去替你砸出來,都是我陪著笑臉苦苦哀求我大哥和母親,才為你求來的,結(jié)果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報答我大哥的!” “不過也是,能做得出隱瞞妻兒,停妻再娶,甚至毒死自己原配這樣無情無恥之事來的人,忘恩負義慣了的人,如今再忘恩負義一次,再倒打一耙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本來你們一家子就從根子上都爛透了,自上而下沒一個好東西,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施延昌讓張氏一席連珠帶炮似的話氣得頭頂直冒煙。 因為太氣,雖有滿腹的話要說,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來了,惟有漲紅著臉,大口大口的劇烈喘氣。 張氏眼見自己一擊便逼退了敵人一大步,再接再厲又道:“既然你們姓施的一家子已經(jīng)惡毒到這個地步,我也不能再自欺欺人,粉飾太平下去了,和離!施延昌,我要跟你和離,便是鬧到官府,我也一定要和離!我要讓你們一分我的銀子都得不著,我還要給我的兒女改姓張,讓他們與你們施家這輩子都再沒有任何關(guān)系,如此也算是如了你非要往我頭上扣屎盆子,非要懷疑自己親生兒女是野種的愿,你滿意了嗎?” 如今秘密既已敗露了,自然不能再拖時間了。 她必須立刻帶了兩個孩子搬出去,哪怕以后頂著‘二嫁竟也和離了’的名聲,肯定比頂著‘苦命寡婦,連死兩任丈夫,當真是命不好’的名聲日子要艱難得多,也總比事情鬧開了,要么她和大哥都身敗名裂;要么就只能受施延昌這個無恥之徒一輩子要挾折辱,最后指不定還會被他弄死了他們母子三人強得多。 反正她也不打算三嫁了,名聲好一點壞一點其實也沒太大區(qū)別,權(quán)當是兩害相較取其輕了! 施延昌終于抖著唇能開口了,“賤人,你想和離,還想帶走兩個野種,光明正大的全身而退,簡直就是想得美!我哪怕與你們同歸于盡,也絕不會讓你如愿!你也別再妄圖顛倒黑白,指鹿為馬,鐵證如山,豈容你抵賴!” 說完自袖里抽出那幾封信,劈頭蓋臉朝張氏扔了過去。 張氏一開始還不明所以,但冷笑著接過信紙才一掃,已是遽然色變。 這些信紙怎么竟、竟會落到了施延昌手里?它們不是早就該被大哥燒毀了嗎? 哦,不對,她是曾無數(shù)次耳提面命讓大哥一定要把二人往來的信件全部都毀尸滅跡,可大哥卻每每都當面兒答應(yīng)得好好的,一轉(zhuǎn)頭就給拋到了腦后去,每次都是‘你給我寫的信我如何舍得燒,一封都舍不得啊,都想留下來,在看不到你,又想你的時候聊以慰藉,這也不行嗎?’,還再四保證,一定會把那些信都收得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人都找不到,讓她只管安心便是。 她說的次數(shù)多了,自己也疲了,又見一直以來的確什么事兒都沒有,也就懶得再說了。 甚至后來常寧伯讓人特地來討要他回給她的那些信,說都要好好保存起來,那可都是他們之間‘美好情誼的見證’,她覺得橫豎都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這也是他們之間一種特有的小情趣,她亦基本都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