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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宦醫(yī)妃之廠公真絕色在線閱讀 - 第214節(jié)

第214節(jié)

    原來黃祿便是當(dāng)初韓征與施清如和盤托出他真實身份時,口中的那位‘祿叔’了。

    當(dāng)年他帶著韓征剛回到宮里,便趕上宮中巨變,先太子全家盡誅,他為了保住先太子最后一絲血脈,以圖將來,只能帶著韓征蟄伏了起來。

    所幸熬過了前幾年的艱難,后邊兒的日子便越來越好過了,直到韓征當(dāng)上了司禮監(jiān)掌印,黃祿也跟著當(dāng)上了御馬監(jiān)的掌印,如此將來待韓征起事時,便能出其不意,如虎添翼了。

    至于二人素日的不對付,兩監(jiān)的水火不容,則是他們有意做出來的假象。

    要是讓隆慶帝知道了他們竟是一伙兒的,只怕連睡覺都不能安生,定要將二人都處置了才能安心;便是讓其他人窺到了二人竟有私交,也絕對是后患無窮。

    自然二人還是水火不容的好。

    于是韓征與黃祿便“水火不容”了這么幾年,便是連小杜子沈留柳愚幾個他心腹中的心腹都不知道,也就孫釗知道幾分了。

    韓征迎上黃祿恭敬中不乏擔(dān)憂與責(zé)備的臉,淡聲道:“我為什么會親自過來,祿叔心里應(yīng)當(dāng)很明白才是,何必還要與我揣著明白裝糊涂?!?/br>
    黃祿訝然道:“少主這話是從何說起啊,我真不明白少主為什么會親自過來,眼下也沒有別人,少主有話不妨直說?!?/br>
    韓征聲音更淡了,“既然祿叔非要揣著明白裝糊涂,我就直說了。恭定縣主已是我的妻子,還會是這輩子唯一的妻子,祿叔若對她有何大滿,大可直接告訴我,若真是她錯了,或是做得不好不足,我自會教她改的。實在犯不著使那些下作的陰招算計她、謀害她,也就是今日我及時趕回去,救下了她,有驚無險,否則,這會兒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來,屆時祿叔再來后悔什么江山大業(yè)功虧一簣之類,可就遲了!”

    黃祿仍是滿臉的驚訝,“少主這話是從何說起啊。我雖沒與恭定縣主打過交道,卻也是遠(yuǎn)遠(yuǎn)見過她的,瞧著又漂亮又利索,還那般的能干,與少主正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兒,我替少主高興欣慰且來不及了,怎么可能算計謀害她?這當(dāng)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少主可千萬別中了那居心叵測之人的jian計才是……”

    韓征冷冷打斷了他:“祿叔以為你咬死了不承認(rèn),事情便只能就此揭過,一了百了了?孫釗馬上就到了,他若也跟祿叔一樣,咬死了不承認(rèn),那他以后也不必跟著我了,就跟著祿叔這個真正的主子吧!”

    頓了頓,繼續(xù)冷冷道:“至于祿叔口口聲聲的大業(yè),也請自己去實現(xiàn)吧,恕我不能奉陪了!”

    黃祿聞言,自詡看不出任何破綻的臉色終于一點點的皴裂開來,有了不忿與頹然之色。

    適逢小杜子的聲音自外面?zhèn)鬟M(jìn)來:“干爹,孫釗到了。”

    隨即便見孫釗大步走了進(jìn)來,見韓征與黃祿臉色都是難看至極,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不敢多話,徑自上前單膝跪下了。

    韓征也不問他,再次看向黃祿冷冷道:“祿叔現(xiàn)下還想與我裝糊涂,還想把我當(dāng)傻子糊弄么?”

    黃祿臉色白一陣青一陣的,忽然站了起來,吩咐孫釗道:“你先出去,叫你才進(jìn)來!”

    孫釗卻沒有依言出去,而是看向了韓征,見韓征冷冷一笑后,到底還是開了口:“你看本督做什么,莫不是終于想起本督才是你的主子了?出去!”

    如蒙大赦,忙起身快速的退了出去。

    黃祿這才單膝跪到了韓征面前,沉聲道:“少主,我承認(rèn)事情是我授意孫釗做的手腳,可我都是為了少主,絕沒有半分私心啊!打一開始知道少主要留人在府里時,我可曾說過半個‘不’字兒?反倒替少主高興,身邊兒終于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回去終于能隨時都有熱茶熱飯了,反倒多勸著少主。及至之后少主讓恭定縣主拜了常太醫(yī)為師,進(jìn)了太醫(yī)院,我是否一樣沒說過半個‘不’字兒?可誰知道……”

    誰知道那位恭定縣主竟是個萬中無一的攪事兒精,什么事兒都能讓她遇上,什么簍子都能捅出來,留下無窮的后患呢?

    黃祿打小兒看著韓征長大,雖為著復(fù)仇和大業(yè)對他自來嚴(yán)厲到近乎苛責(zé),當(dāng)然,也隨時都恪盡到了自己為人奴的本分,待韓征自來都恭敬有加。

    卻也是不乏真感情的,因為他對先太子便不只有忠心,還有先太子曾救過他的感恩之心,愛屋及烏之下,他對先太子僅剩的血脈自然也是忠心疼愛之心兩者皆有。

    所以一開始是真盼著他日子能舒坦些,也能有個女人噓寒問暖,讓多年外表風(fēng)光內(nèi)里苦的日子,好歹能得到那么幾分慰藉。

    甚至韓征要真幸了施清如,他一開始也是樂見其成的。

    他家少主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jì),卻只能一直憋著,也太委屈了,要是當(dāng)初沒有狗皇帝母子居心叵測,他家先主順利登了基,如今他家少主不說是太子,至少也是親王,想要多少女人就能有多少女人,何至于如此委屈自己?

    且黃祿也怕韓征憋的時間長了,給憋壞了,將來不能生兒育女了,那他們這些年的忍辱負(fù)重和臥薪嘗膽又算什么,豈非都白費了?

    至于幸了后就暴露了,他倒不是很擔(dān)心,活人的嘴巴管不住,死人的嘴巴卻用不著擔(dān)心。

    卻不想,他家少主竟對那女人動了真情,幾次三番都因她而沖動行事,不但惹了不知多少的麻煩與敵人,惹得皇上心里亦種下了猜忌不豫的種子,此番更是差點兒因為她,連最致命的秘密都暴露了,——叫他如何還能留著那女人,留著害他家少主徹底暴露,多年的忍辱負(fù)重都?xì)в谝坏┎徽f,所有人也都要跟著身首異處,萬劫不復(fù)么!

    黃祿梗著脖子道:“我知道少主如今正是情熱之際,肯定是不會允許我動恭定縣主的,哪怕我勸少主幾句,也定會被認(rèn)為是在進(jìn)離間的讒言,反惹少主生氣,主奴離心。所以想來想去,惟有出此下策,卻不料竟功虧一簣,但我不后悔,若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還會是這么做?!?/br>
    “如今少主既已知道了,我也沒什么可藏著掖著了,正好趁機勸少主,切莫再兒女情長,務(wù)必要以大局為重了。不然先主與眾位主子的冤屈豈非只能石沉大海,永無昭雪那一日,本該屬于先主一脈的江山,也永無物歸原主那一日了?”

    他如今只恨老天不開眼,竟讓少主半路察覺到不對,折了回去,恰巧救下了那女人,不然他如今已經(jīng)成了事,也不必再有后顧之憂了。

    至于將來,他家少主都正位大寶了,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而他自己,只要先主一家能沉冤得雪,只要少主能重新奪回屬于先主的無上尊榮,能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如今的狗皇帝與太后母子的真面目,他就是立時死了,也死而無憾了!

    韓征聽黃祿說完,已是面沉如水,眼里也蘊著風(fēng)暴。

    卻終究沒有爆發(fā),只是緊抿了一會兒嘴角后,冷聲開了口:“你先主和眾位主子的冤屈說到底,與我什么相干?我與他們素未謀面,甚至,他們當(dāng)中還有直接逼迫、間接害死我母親的兇手,你倒是說說,我憑什么為他們申冤報仇,憑什么為了他們,忍辱負(fù)重這么多年,甚至連自己的妻子都要賠上?”

    忽然聽得隆慶帝急召他回宮面圣時,他雖覺著有些奇怪,隆慶帝那個時辰,不是正該修仙問道,誰都不見的嗎?

    卻也沒多想,只想著盡快回宮把該辦、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完了,不急的就先緩緩,今兒早些回府陪施清如去,送別了丹陽公主,她心情肯定會低落幾日,會蔫兒幾日的。

    還是策馬跑了一段兒,眼看就要進(jìn)城了,他才意識到了不對,心里也莫名開始慌張起來。

    遂厲聲逼問起那幾名奉命來請他的心腹緹騎來,幾人卻都不明所以,只說是孫釗傳令讓他們來請督主的,說是‘皇上急召’,旁的便都不知道了。

    韓征不待緹騎們把話說完,已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回飛奔起來,孫釗的確自來對他忠心耿耿,隨時都可以為了他豁出性命,可除了他,并非就沒人能指使動孫釗了,還有一個人,是能指使動他的!

    等他終于趕了回去,看見的卻恰是清如的馬車驚了馬,一路瘋跑,奉他命留下護(hù)衛(wèi)的緹騎根本制服不了馬,也救不了在車?yán)镞€不知道被顛成了什么樣兒的清如的情形。

    韓征的心跳差點兒沒當(dāng)場停止,飛身便上前,騎在瘋了的馬兒背上,使盡渾身解數(shù)馴起馬來。

    總算他最后還是制服了那匹瘋馬,也救下了清如,讓她沒受什么大的傷害,可萬一,萬一他沒能及時趕到,萬一他沒能救下她,或者已經(jīng)遲了……他哪怕到了此刻,想到當(dāng)時的情形都還手心冒汗,背心發(fā)涼。

    偏偏黃祿謀害清如的理由還是那般的可笑,‘務(wù)必要以大局為重’、‘不然先主與眾位主子的冤屈豈非只能石沉大海,永無昭雪那一日’,說到底,那些人的冤屈干他什么事,黃祿以為他們是他的誰??!

    黃祿萬沒想到韓征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臉一下子青白交錯,半晌才強笑著道:“少主可真會開玩笑,先主可是您的親父,其他眾位主子,也都是您的骨rou至親,他們的冤屈,自然與您有莫大的關(guān)系了。尤其先主還給了您性命,他的冤屈就更與您有莫大的關(guān)系了,要不怎么會有老話兒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呢?”

    頓了頓,“我……奴才知道今日惹少主生氣了,都是奴才的不是,您要打要罵甚至要殺都使得,就是千萬別再說這樣的話兒,便是奴才聽了心里都難受,何況先主呢,他要是泉下有知,還不定得傷心難過成什么樣兒呢。他當(dāng)初是真的不知道您的存在,一旦知道,不是立時便打發(fā)奴才天南海北的各處去尋您,讓奴才務(wù)必要將您尋回宮中嗎?也就是之后突生大變,不然這些年先主一定會親自教養(yǎng)少主,會加倍補償少主,給少主最好的一切的?!?/br>
    黃祿自來便知道韓征對先太子沒什么感情,就更別說當(dāng)初東宮的其他人了。

    這倒也可以理解,從來連面都沒見過的人,要真有多深厚的感情了,才是奇了怪了。

    可他一直以為,就算沒有感情,血緣天性卻是割不斷的,不然怎么會有“血濃于水”之說,卻不想如今看來,少主何止對東宮其他人沒有血濃于水的天性,竟連對先主也沒有,壓根兒就沒有與他一樣迫切想要為先主一家申冤報仇,奪回一切的心,這可如何是好?

    韓征卻只是勾唇冷笑,“你先主給了我性命?怎么著,他是生了我,還是養(yǎng)了我?他不過就隨意播了個種而已,之后便什么都再沒做過,沒盡過一日為人父的責(zé)任,甚至還間接害得我早早沒了母親,他還真是對我恩重如山!”

    當(dāng)初也就是他還小,對很多事都半懂不懂的,被黃祿帶人找到后,又大病了一場,實在脆弱無依,不然他還真未必會隨他回京。

    那他固然不可能有如今的位高權(quán)重,這些年卻也不會經(jīng)受那么多苦難,不會隨時都如履薄冰,連睡覺都睜著一只眼睛;更連做個正常人,正常的娶妻生子都不可能。

    當(dāng)然,若是那樣,他也不可能遇上清如了,所以追究過去,追究那些‘如果’、‘不然’的,都沒有意義。

    但并不代表,他心里就沒有過怨氣,沒有過對先太子的怨氣,沒有過對造成他如今步步驚心,非生即死境況的所有人的怨氣,不過是沒有退路了,只有勇往直前,他也有了自己的追求與抱負(fù)而已。

    結(jié)果倒好,他已經(jīng)如了黃祿所愿,也自問一切都已做到最好了,他卻還要連他生命里唯一的溫暖、也是最重要最在乎的人都巴不得給他剝奪了、殺害了,才好讓他只當(dāng)一柄毫無感情的復(fù)仇利劍,為他的先主報仇雪恨,為他的先主奪回他應(yīng)得的一切,——他憑什么啊,是他的先主欠了他和他母親,不是他、不是他們母子欠了他好嗎!

    黃祿額頭有了汗,半晌才訥訥應(yīng)道:“當(dāng)年先主真的不知道良媛主子有了身孕,若是知道,定然不會放良媛主子出宮的,自然也就不會……”

    韓征冷冷打斷了他,“自己的妃嬪有了身孕,不敢告訴別人便罷了,卻連身為丈夫的他也不敢告訴,因為什么?還不是因為知道她的丈夫護(hù)不住她,護(hù)不住她腹中的孩子,她只能為母則剛,自己為自己母子掙出一條生路來嗎?”

    小時候他不知道、也想不到自己母親的種種不容易,等大了些后,終于明白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獨自謀劃出宮,路上要設(shè)法逃走、隱去自己的行蹤,以免后面仍會有殺身之禍,還要養(yǎng)活自己、生下孩子、養(yǎng)活孩子……樁樁件件到底都有多不容易了。

    可等他終于明白了,一切也已遲了,他母親早已不在,他一輩子都沒有孝順?biāo)?,報答她的機會了。

    但她的種種不容易,她的委屈和遭受到的不公,他卻一輩子都會記著,也一輩子都不會原諒!

    黃祿小聲辯道:“良媛主子根本就沒告訴先主,怎么就知道先主護(hù)不住她和少主了呢?奴才敢說先主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把良媛主子護(hù)得妥妥的,絕不會有她擔(dān)心之事發(fā)生的機會。”

    “是嗎?”韓征諷笑,“這么說來,我母親在我之前懷的那一胎,是她自己不小心弄沒的了?”

    黃祿訕訕道:“自然不是,可那也怪不得先主啊,先主那時候日理萬機,哪里能自己的妃嬪也個個兒都無微不至都關(guān)心到呢?本來那也都是主母的事兒,只是、只是沒想到……少主這些年都在宮里,想來也看多聽多了妃嬪們?yōu)榱藸帉?,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來,?dāng)初太子妃……其實也算得是人之常情,當(dāng)然,她竟敢謀害天家血脈,定然是罪無可赦的,可、可若沒有當(dāng)初的陰差陽錯,少主如今也不能坐在這里,勢必早在當(dāng)年便已經(jīng)……”

    說著覷了覷韓征的臉色,繼續(xù)道:“到底都已是過去的事兒了,如今再怎么說也都沒有意義了,要緊的是現(xiàn)在和未來,還請少主千萬向前看,也千萬息怒,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到頭來卻是您自己氣壞了身子,豈非太不值當(dāng)?”

    韓征冷冷道:“若我母親頭次有孕時,你的先主將她護(hù)得水潑不進(jìn),她又豈能落胎?若她落胎后,你的先主嚴(yán)懲了那蓄意謀害她之人,以儆效尤,她又怎么會第二次有孕時,不告訴他?不就是知道與他說了也白說,一旦舊事重演,那蓄意謀害她之人依然得不到應(yīng)得的懲罰,她也得不到應(yīng)得的公道嗎?所以,先太子妃固然罪無可赦,你的先主卻才是害死我母親真正的罪魁禍?zhǔn)?,你竟還說怪不得他?”

    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先太子連家都齊不了,連自己的妃嬪和孩子都護(hù)不住,也就不怪之后會落得那樣的下場了,除了太后母子三人太狡猾,他自己太庸懦無能,也要占很大的原因吧!

    第二百三二章 命中注定

    黃祿讓韓征說得無言以對。

    片刻才越發(fā)訕訕然的道:“少主,您當(dāng)初不知道,真的也怪不得先主。先太子妃乃是先帝親自挑選指婚,也昭告過太廟天下的,豈能說嚴(yán)懲就嚴(yán)懲?先太子妃還有得力的娘家,膝下也還有兩位郡主,先主總不能就不考慮其他了……在天家,很多時候是非也不是最重要的,平穩(wěn)、平衡才是,所以先主是真有苦衷的……”

    “祿叔不必再說了?!表n征抬手打斷了他,“你自己方才不也說,都已是過去的事,如今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了嗎?”

    見黃祿面上一喜,又冷冷道:“可我不會忘記我母親的委屈,不會忘記你的先主對她沒有盡到一個丈夫的責(zé)任,對我更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zé)任,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所以,連你的先主在我心里都不過如此了,你覺得,那個害了我母親一次不夠,之后她都遠(yuǎn)離了,依然還試圖斬草除根的先太子妃和她生的兒女們,還有你的先主的其他兒女們,在我心里會很重要,能重要到我為了規(guī)避風(fēng)險,能更沒有后顧之憂的為他們報仇雪恨,就犧牲自己心愛的妻子的地步嗎?‘血濃于水’放到尋常人家或許有用,放到宇文家,卻從來只是一個笑話兒而已!”

    說到底,他們都算什么東西,哪怕都還活著,也合起來都比不過清如的一根手指頭,何況還都已死了多年,早不知魂歸何處了!

    黃祿知道韓征今日是動了真怒。

    關(guān)鍵他的少主早已不是曾經(jīng)那個懵懂無知,懂事聽話的小男孩兒了,他早有自己的主見,早已羽翼豐滿得能飛到九天之上,自己也只能仰望的地步了。

    他決定今日先認(rèn)錯妥協(xié),因低聲道:“奴才明白了,縣主對少主很重要,那便是奴才的主母,也是奴才需要效忠保護(hù)的人了。所以類似的事,奴才保證不會再發(fā)生了,還請少主寬恕奴才這一次?!?/br>
    “只是一點,哪怕少主不愛聽,奴才還是要說。且不說縣主為少主惹來的那些麻煩,也不說前陣子的流言終歸會傳到皇上耳朵里,惹來皇上的猜忌和新一輪的大麻煩,就說皇上之前曾差點兒……縣主之事,縣主再一直留在宮里,便不定什么時候,便會引出不知道什么樣的后果來。畢竟凡事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屆時少主再后悔,豈非也晚了?依奴才說,少主不如讓縣主以后都待在府里吧,那樣于大家都好,少主與奴才也能安心了,不知少主意下如何?”

    黃祿自從知道隆慶帝差點兒侮辱了施清如后,腦子里便已有施清如不能留了的念頭了。

    要他說,隆慶帝既想要她,哪怕當(dāng)時是在隆慶帝被鄧庶人算計了,意識不清的情況下,等他清醒過來后,韓征也該把人雙手奉上,不管隆慶帝收不收下,都該明確表這個態(tài),不管什么面子情感才是。

    以他以往對韓征的了解,他也理當(dāng)會這么做才是,不然沒有一顆冰冷無情的心,光靠黃祿的幫忙,他怎么可能年紀(jì)輕輕就坐上司禮監(jiān)掌印和東廠提督的位子?

    連黃祿御馬監(jiān)掌印的位子,都是靠著他才坐上的好嗎?

    卻不想,韓征竟沒那么做,反倒還與施清如正式拜了天地成了親,只怕連他最大的秘密,也和盤告訴了她,足見他對那個女人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又有多在乎那個女人!

    黃祿的殺心因此越發(fā)的濃了,成大事者豈能兒女情長?

    又豈能明晃晃有這樣一個人人稍加注意,就能知道的軟肋在?

    那總有一日,會把他家少主拖累至死的!

    只是施清如每日不是在都督府,便是在宮里,要么便是在兩點之間的路上,路上都是護(hù)衛(wèi)眾多,他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這才會拖到了今日,施清如出城送別丹陽公主,終于得了機會。

    滿以為事情發(fā)生在城外,他又把韓征提前支走了,便定能萬無一失了,卻不想,竟功虧一簣,還惹得韓征勃然大怒。

    黃祿便有些退縮了。

    一來再要找機會怕是更難了,弄得自家人先內(nèi)訌了更是糟糕;二來真惹急了韓征,誰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來,又會不會不顧一切,一走了之?

    他方才可親口說了,他對先太子一家都沒有感情,甚至還恨著他們的,等不得已要做出選擇時,他還真沒把握他會選那個女人,還是選復(fù)仇和大業(yè)。

    那先主的冤屈可該怎么辦,這本該屬于先主的萬里江山,豈不也不可能物歸原主了?先主對他恩重如山,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那樣的事情發(fā)生,也絕不能讓這么多年的苦心經(jīng)營與忍辱負(fù)重都白費了!

    所以黃祿只能想出了這個折中的法子來,讓施清如待在都督府,再也不進(jìn)宮了。

    那隆慶帝沒有了再見她的機會,自然也就將人給忘到腦后;其他人想要通過算計她,來算計韓征,也因為接觸不到人,輕易找不到機會,多少總能減少幾分風(fēng)險了。

    可惜韓征卻依然不肯在他已經(jīng)妥協(xié)了的基礎(chǔ)上,自己也做出讓步與妥協(xié),沉聲道:“司藥局一直由縣主主理,離不得她,何況太后如今病著,雖暫時沒再傳縣主診治了,等病得嚴(yán)重了,焉知不會再傳她?各宮妃嬪也習(xí)慣了她去問診,時不時就要傳她,這忽然人不進(jìn)宮了,豈非更惹人、也更惹皇上注意?所以之前怎么樣,如今仍怎么樣即可。只要不是自己人背后捅刀子,我還不至于連自己的妻子都護(hù)不?。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