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jié)
張云蓉含淚慘笑,她娘如今自己都日子難過了,能給她出什么主意? 但她還是想回去見一見自己的娘,哪怕只能對著她訴訴苦,哭一場,她依然想回去。 遂咬牙吩咐貼身丫鬟,“讓人備車,就說我要出門去,再多帶些禮品,我倒要看看今日誰敢再攔我,那我立時便把某些事傳得滿京城都知道!” 她已經夠痛苦了,若誰再讓她更痛苦,就怪不得她也讓對方更痛苦了! 貼身丫鬟忙應了“是”,自吩咐人備車去了,心里暗暗愧疚,事情雖并不全是因為她才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的,到底她拿了好處是事實,必須得就此打住,以后再不隱瞞奶奶任何事了! 主仆兩個很快便出了門,倒真沒像以往那般,張云蓉還沒動,她婆婆的貼身嬤嬤已先上門,含沙射影,作威作福一番了。 只張云蓉的心情依然糟糕透頂,并沒能因此好轉絲毫。 待稍后到了張家,見了虞夫人后,更是連寒暄都顧不得,已抱著虞夫人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娘,我被欺負得好慘啊,怪道都說女人想要過得好,必須要有一個得力的娘家呢,以前咱們伯府還好好兒的時,誰敢欺負我?如今卻是個人都敢踩我一腳,還連爵位也眼見要與我們母子無關,我們母子這輩子都沒指望了……娘,我心里真是好苦啊……” 又罵她公婆和大伯子,“沒見過那般寡廉鮮恥的人,還有臉說我們張家怎么樣怎么樣,他們自己好到哪里去了不成?不,他們更惡心,一家子都惡心透了!” 罵太后,“竟公然給一個小妾撐腰,她不是小妾上位,也是當初先帝明媒正娶的中宮啊,不過也是,續(xù)弦在原配面前,本來就要執(zhí)妾禮的,也不怪她給一個小妾撐腰,她們才是一類人么?!?/br> 這些話張云蓉在宣武侯府自然不敢說,哪怕在自己院子自己屋里也不敢說,也就只能回娘家,對著自己的親娘發(fā)泄一通了。 饒是如此,依然沒敢把施蘭如腹中的孩子不是宣武侯的給說出來,就怕隔墻有耳,萬一回頭消息真走漏了,讓宣武侯查到她頭上,那是鐵定要給她一紙休書的,她哪里敢冒那個險,就為了一時的嘴上痛快,便葬送了自己的后半輩子和兩個兒子的一輩子! 虞夫人卻是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人,早將富貴榮華都看淡了,自然要勸女兒,“爵位沒有了便沒有吧,‘好男不吃分家田’,只要你好好教養(yǎng)兩個外孫,讓他們文韜武略,一心上進,將來不愁不能自己掙下前程功業(yè)來,你享福的日子且在后頭,理旁的做什么?” 可惜張云蓉哪里聽得進去,赤紅著眼睛咬牙道:“可明明就是我們母子的,我們都已經一半吃到嘴里了,憑什么要讓我們吐出來?若真是……我也只能怨命了,可分明不是……叫我如何能認命?我實在咽不下那口氣,我也不愿再讓娘和哥哥們過如今這般貧苦艱難,沒有希望的日子,我一定要把本就該是我們母子的東西奪回來!” 虞夫人飽經世故的人,已自張云蓉的只言片語里,猜到一些東西了,那更要勸她了,“什么叫本來就是你們母子的,人家明明白白說過要給你們母子了嗎?既沒說過,那就始終是人家自己的東西,人家想給誰就給誰,你就聽娘一句勸,回去好好教養(yǎng)兩個外孫吧,等你到了娘這個年紀,便會知道旁的都是虛的,只有兒孫都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了?!?/br> 換來張云蓉的尖叫:“像大哥二哥如今這樣的所謂平平安安嗎?那我寧愿不要,我可與娘不一樣,我寧愿站著死,也絕不跪著生……” 母女兩個在屋里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漸漸激烈起來,并不知道陳嬿繞到窗臺后,將她們的對話大半都聽了去。 張云蓉雖被氣得頭腦發(fā)暈,還不至于徹底糊涂,一回來便發(fā)了話,她有話與虞夫人單獨說,讓所有人都待在各自的房間里,不許靠近一步。 所以張慕紅夫婦也好,張慕白也好,這會兒都待在自己房間里,各自忙各自的事,便是楊氏,也沒想過要設法兒去偷聽一下張云蓉到底有什么話與虞夫人說,小姑子可是如今全家唯一的指望了,萬不能得罪了。 惟獨陳嬿,自上次經張云蓉之口知道施蘭如竟做了宣武侯的妾,還懷了宣武侯至今唯一的子嗣后,心里便隱隱有所想法了。 只她一直都猶豫不決,怕最后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且也暫時沒有門路,所以一直把想法壓在心底深處罷了。 不想張云蓉這么快便又回來了,陳嬿的心當即便“砰砰”直跳起來,把施遷安頓好,讓他乖乖兒的待在屋里,哪里都不許去后,便輕手輕腳出了房門,繞到虞夫人屋后的窗臺下,豎起了耳朵。 上次張云蓉帶回了施蘭如有孕的消息,這次肯定有旁的消息,知道得越多,她才能確定自己到底要怎么做,也才能多幾分勝算。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竟讓陳嬿聽到了連太后也因施蘭如腹中這一胎,而對她另眼相看的消息。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后,當今皇上的親娘,若是她能入了太后娘娘的眼,今兒再入了皇上的眼……豈不就可以再不必過如今黃連一般的苦日子,就可以為遷兒治病,給他一個好的前程,最重要的,還可以將施清如那個賤人踩在腳下,報仇雪恨了?! 屋里虞夫人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著張云蓉,“如今一切都是未知,那孩子能不能生下來,又能不能養(yǎng)大沒誰知道,可若你一心就撲在這上面,顧不得教養(yǎng)你的孩子們,只等著爵位,與守株待兔有什么分別?別回頭弄得爵位也沒得到,孩子們也已荒廢了。且爵位只有一個,你卻已有兩個兒子,將來勢必還會再添,你不教養(yǎng)好了他們,將來沒能承爵的孩子又該怎么辦,總不能就守著點祖產,坐吃山空,兩三代后便連飯都吃不上了吧……” 陳嬿卻已沒有心情再聽下去了,她如來時一般弓著腰,輕手輕腳回了自己的房間里去。 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坐到椅子上,沉思起來。 她如今面臨三重難題。 第一重,她要怎么才能見到施蘭如。 這應當還不算太難,只要她舍得花銀子打點,讓人一重重遞話兒到施蘭如面前,應當還是有極大希望的,好在她還有一點體己銀子,如今花在刀刃上,倒也不虧。 當然若銀子花了出去,事情卻還沒能辦成,她也只好打著“敘舊”的名號,光明正大的登門了,只是這樣一來,她就徹底沒有后路了…… 第二重,施蘭如肯不肯替她引薦,讓她有機會先到太后娘娘跟前兒,再到皇上跟前兒去。 說來施蘭如的親娘當初也是因施清如的緣故,才會慘死的,那她們便有共同的殺母仇人了; 若沒有施清如使壞,她們親娘的秘密不會曝光,她們便一直有親娘護著,如今的日子也斷不會這般的難過困苦,那她們便又與施清如除了共同的殺母之仇以外,還有切身之痛了。 那她只要能見到施蘭如的面兒,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中途再適當提一提彼此舊日雖不多,但的確還是有那么一點兒的情分,應當至少便能有七八成的把握了,——她就不信施蘭如不想向施清如復仇,只不過一直沒那個機會與能力而已,等機會都送上門了,她不信她有白白往門外推的道理! 第三重,也是最大的難題,施蘭如便是肯替她引薦了,她又有沒有那個本事能引薦成功,自己又能不能到得皇上跟前兒,入得皇上的眼。 自己到底已是人婦了,讓堂堂一國之君,屈就她一個人婦,還長得不算漂亮,如今人也被磋磨得不成樣子了……可能性實在太小太小了。 但可能性再小她也得試一試,于如今的太后娘娘和皇上來說,什么最重要?自然是皇嗣,不然太后娘娘也不至那般抬舉施蘭如一個下臣的小妾,宣武侯也因此得利,又是升官又是發(fā)財了。 那只要施蘭如向宣武侯夫人說她有宜男之相,體質與她一樣,到了皇上身邊兒后,定能懷上龍嗣,可能性便一下子翻倍了。 人婦算什么,長得不漂亮又算什么?皇嗣才是第一要緊的不是嗎! 當然,過程肯定不會順利,得花費大量的心力,施蘭如要說服宣武侯夫人已經不容易,哪怕她如今懷著宣武侯夫婦畢生的希望;宣武侯夫人再要說服太后,只怕就更不容易了,皇上要什么樣的千金小姐黃花閨女沒有,簡直瘋了才會委屈自己。 可還是那句話,再難她也要試一試,再難也絕不能錯過了這次機會。 不然她就真得過一輩子眼下這樣身心皆苦,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活寡日子;一輩子都治不好弟弟的病,只能一輩子為他所累;也至死都沒有報仇雪恨那一日了。 施清如那個賤人本就有韓廠公當靠山,自己又已是縣主了,她除了借皇上的勢,還哪有希望報仇,她不論是靠自己,還是借其他任何人的勢,無疑都是癡人說夢。 那何不拼死一搏,若不幸博輸了,結果也就只是一個“死”字兒而已,反正她如今也活得比死了沒好到哪里去,倒不如一了百了的好! 但若博贏了,她就真正一步登天了,哪怕她到了皇上身邊后,沒施蘭如那個運道,一年半載的也沒能懷上龍嗣,可人心都是rou長的,一年半載的時間,她就不信還不足以讓皇上對她生出幾分情分來。 那見她沒能如期懷上龍嗣,想來至多也就是再不寵愛她了而已,可她余生的富貴榮華卻應當是跑不了的,那便足夠了…… “jiejie,我餓了。”施遷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陳嬿的沉思。 她忙回過神來,就見施遷正睜著一雙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望著自己,因他的雙眸太清澈,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里面自己的倒影。 陳嬿心里忽然一陣雖不尖銳,卻綿長的疼痛。 原本弟弟是多么聰明靈醒的一個孩子,原本他是可以有大好前程的,如今卻呆成了這樣……那她更得治好他,讓他變回原來那個他,回到他原定的生命軌跡中去,方能告慰母親于九泉之下了! 何況如今家里每一個人都待她不好,婆婆壓根兒拿她當臟東西,大伯子大嫂也拿她當臟東西,不許孩子們靠近她一步,大嫂還日日辱罵欺負她,亦連丈夫也冷漠得讓她絕望。 這樣一個家,還有什么值得她留戀猶豫的,非要等真被逼到了絕路,才肯死心嗎? 她早該離開,早該另謀出路了,有志者事竟成,就不信她最終不能成功,不能報仇雪恨! 韓征的動作很快,不過第三日上,便打發(fā)小杜子送回了施清如要的東西來。 施清如自小杜子手里捻起那枚丸藥先是一看,著實平淡無奇,又送到鼻間一聞,也沒覺著有什么特異之處,因笑向小杜子道:“我還當靈丹妙藥肯定外表也有其獨到之處,可如今看來,著實很普通啊,小杜子,你確定真的沒弄錯?” 小杜子也笑,“兒子確定沒有弄錯,想來是普通其表,金玉其中?這就得干娘您這個內行人來鑒定了?!?/br> 施清如“嗯”了一聲,“交給我吧,只是要一定的時間,這樣,你明兒差不多這個時辰回來,應當就夠了,可以嗎?” 小杜子忙應了“是”,“那兒子明日這時候再回來,干娘可有話兒,或是什么東西要帶給干爹的?” 施清如想了想,搖頭道:“一時想不到,你且先回宮服侍你干爹去吧,只要他人好好兒的,我便沒什么可擔心的了?!?/br> 打發(fā)桃子送走小杜子后,施清如便坐到桌前,將那枚丸藥碾碎了,細細望聞品鑒起來。 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藥只是普通的補氣益腎的丸藥罷了,吃了對身體雖不至于有什么壞處,時間長了,甚至還能有所裨益,可要想因此求子得嗣,以隆慶帝的情況,卻是絕不可能的。 不由暗暗好笑,看來宣武侯心里還是有數的,雖想求功,但更重要的還是要先確保無過,也就隆慶帝傻到當寶了。 那就好辦了,她把幾味藥加重劑量也就是了,屆時隆慶帝吃下后,勢必會更覺得自己龍精虎猛,假以時日,自然也就提前把僅剩的燈油燒干,以致油盡燈枯了…… 唔,最好能讓隆慶帝在督主控制住大局,宣告完他不止是“清君側”,更是“報父仇,匡正統(tǒng)”后便一命嗚呼,也省得督主為示寬容大度,有容人的雅量,還得留他一命,回頭不定他什么時候死了,不定是怎么死的,都會惹人非議。 畢竟那算來總是督主的親叔叔,天家做很多事又講究蒙層遮羞布,不管私下里如何糟污,面上都得光鮮亮麗。 豈不是太膈應人,也后患無窮? 到底隆慶帝也當了這么多年的皇帝,死忠擁躉還是有那么幾個的,想要借他生事的有心人,也定不可能沒有。 那就這么決定了,她這便為隆慶帝配藥去! 之后一整日的時間加大半夜的時間,施清如便都泡在了藥房里,一忙起來,便也不覺得餓和累,不覺得時間難熬了。 如此到得三更過后,她總算是大功告成,配出了隆慶帝十天量共計二十顆的丸藥來。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快餓得前胸貼后背,雙腿也僵硬得快支撐不住自身的重量了。 好在一旁服侍兼打下手的采桑忙忙上前扶住了她,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了,又忙斟了杯茶遞給她,“夫人快喝口茶緩緩吧,我馬上讓人給您送吃的來?!?/br> 施清如吃了茶,又捻了桌上兩塊點心墊吧墊吧,才算是稍稍緩了過來,“真是好久都沒這么累過了,卻也累得痛快!” 采桑吩咐人傳膳回來,聽得這話,笑道:“怪道督主說夫人是天生閑不住的勞碌命呢,人家都巴不得高臥著受用,您倒好,非要累了才痛快,閑著反倒不痛快,讓人說您什么好?” 一面說,一面已蹲下身,給施清如揉起小腿來。 施清如愜意的瞇上了眼睛,調侃道:“可見我天生是成大事者,所以才喜歡‘勞其筋骨’?!?/br> 主仆兩個又說了幾句話兒,便有丫頭送了熱氣騰騰的湯面來,施清如與采桑一人一碗吃畢,又回房草草梳洗一番,便熄燈睡下了。 次日,小杜子按昨日約定好的時間,準時回來了。 見施清如果然已把丸藥做了出來,就是眼瞼下一圈淡淡的青影,忙笑道:“干娘昨兒一定累壞了,晚間也一定熬夜了吧?干爹要是知道了,還不定怎生心疼呢!” 施清如笑啐道:“你可真是越發(fā)貧嘴貧舌了,連我都調侃上了。拿了東西就快回去吧,只小心謹慎一些,別出了什么岔子?!?/br> 小杜子忙應了“是”,“定會加倍小心,不出任何岔子的,干娘只管放心。倒是干爹說起干娘的手是用來救人的,是一雙向生之手,如今卻……心里總是有那么幾分不得勁兒呢。” 施清如沒想到韓征還耿耿于懷,正色道:“我不是已經與他說過,我這也是在救人么?何況等太后知道宣武侯那是撿來的爹當后,若真將自己的兒子放在第一位,旁的都靠后,自然會阻止皇上的,反之,那就是太后害的自己的親兒子,與旁人何干?我們可給了她選擇的機會的,只不過是她自己所求太多,也將母子親情放得太靠后而已?!?/br> 頓了頓,“對了,太后已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么?時間可不等人?!?/br> 小杜子笑道:“應當今日就該知道了,干爹說這事兒可不能經我們的人之口讓她知道,還得經她認為的‘自己人’之口,她才會相信,才會迫不及待的想要隱瞞遮掩,還得感謝宣武侯與崔福祥不合呢?!?/br> 宣武侯與崔福祥同為如今隆慶帝跟前兒的紅人,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又如后宮妃嬪們爭寵時一樣,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是敵人,旁人得到的寵愛多一些,自己得到的寵愛自然就要少一些,那如何能忍? 于是當著隆慶帝的面兒時還算和諧,亦不至于在對方不在時,說對方的是非。 私下里卻早就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膈應了,一個認為對方本事不大,架子倒大,要想像韓征那般一呼百應,說一不二,先也要有韓征的本事??;一個則認為對方瞧不起自己,還拿自己當尋常太監(jiān),一副高高在上,陰陽怪氣的樣子,難道見了韓征,他也是這樣嗎? 以致宣武侯還罷了,本就還沒想過要實質性的與崔福祥過不去,自己人要內斗也得先安了外,再內斗也不遲,如今又滿腦子的官司,自然更顧不上去想了。 崔福祥卻是心眼兒比針尖大不了哪里去,早就在記恨宣武侯,想抓他的小辮子,好讓他在隆慶帝跟前兒失寵,再沒本事與自己分庭抗爭了,那若是有了現(xiàn)成的機會送上門,便是傻子也知道,他定不會放過的。 施清如略一思忖也就明白了小杜子的意思,皺眉道:“那要是崔福祥直接把事情捅到了皇上跟前兒去,不是與我們的計劃背道而馳了?” 小杜子忙笑道:“干娘放心,崔福祥不會的。他如今做夢都想取干爹而代之,要是皇上大受打擊之下,一蹶不振,又變回了以前的樣子,甚至比以前還不如,那朝堂宮中便又只干爹一個人說了算了,他的西廠還怎么存活,要不了幾日,只怕就得土崩瓦解,他這個西廠提督,也不知道會落得什么下場了,更遑論其他?他不會那么傻的,便是他會那么傻,他左右的人也會好生勸說他,不叫他犯傻的?!?/br> “他左右的人還會勸他,直接去威脅宣武侯也不妥,萬一逼得宣武侯向皇上坦白了,豈不是雞飛蛋打,大家都賺不成了?倒不如告訴太后,讓太后來抉擇該怎么辦。那將來扳倒干爹,大局已定后論功行賞,他便是第一功臣,定然能坐上干爹如今的位子,與干爹一樣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宣武侯卻身負大過,縱也有賞,定也差他差得遠,自然沒資格與他叫板了?!?/br> 施清如這下松了一口氣,“原來督主已經把什么都安排妥了,那我也就能安心了。你去吧,讓你干爹別擔心家里,就說家里一切安好,我也安好?!?/br> 小杜子應了“是”,見她已沒有旁的吩咐,便行了禮,帶著裝丸藥的匣子告退了。 午后太后剛午睡起來,就有宮人進來稟道:“回太后娘娘,西廠的崔廠公在外求見。” 太后不由挑眉,“他這會兒過來求見哀家做什么?不過他如今忙得很,若不是有急事,怕也沒空兒來哀家的仁壽殿,傳吧?!?/br> 待宮人應聲而去后,方吩咐段嬤嬤,“服侍哀家更衣吧,昨兒吃的那個什么魚羹倒還不錯,讓御膳房今兒再送一品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