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jié)
段嬤嬤忙笑著點頭:“太后娘娘慮得極是,的確該盡快也將施氏拿下。那等韓征一死,便立時也可以送她上路了,太后娘娘不得不便宜韓征,讓他死前不必受盡折磨便罷了,卻可以讓施氏死前把韓征那份兒一并給受了,不就可以告慰長公主于在天之靈,也能狠狠出一口這么久以來的惡氣了?” 太后緩緩點頭笑起來,“那就這么辦,你立時著人去給崔福祥傳話兒吧?!?/br> 憋屈了這么久,恨了這么久,她終于可以揚眉吐氣,報仇雪恨了,總算沒枉費她一直都苦苦撐著,可見的確要活得夠久,才能笑到最后! 施清如知道韓征被彈劾時,就要比太后晚得多,已是午間了。 縱韓征事先便提醒過她,也讓小杜子幾次帶過話兒給她,后邊兒會風云突變,但他定不會有事,讓她只管安心,她的心還是立時揪緊了,差點兒連氣都喘不上來。 還是想著她如今絕不能亂,不然整個都督府都得亂了套,還不定會如何拖韓征的后腿,施清如才在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訴自己‘督主一定不會有事兒,一定不會的!’后,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立時吩咐來稟告她消息的小晏子道:“把闔府所有的大門小門都給我關(guān)好了,再把闔府上下的人都召齊了,就說我有話說!” 小晏子忙應聲而去了。 采??此哌h了,方低聲寬慰施清如,“夫人,督主一定會遇難成祥逢兇化吉,平安歸來的!” 桃子的臉色比施清如的好看不到哪里去,聞言也顫聲道:“是啊夫人,督主那般厲害,豈能輕易就別人陷害了?勢必有后招的,您千萬放寬心,那些個jian人絕不會得逞的!” 施清如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督主一定不會有事兒的,不但督主,師父也一定會平安歸來!所以你們也別怕,只要我們同心協(xié)力,一定能度過此番的難關(guān),自此苦盡甘來?!?/br> 主仆三人說話間,小晏子已很快將闔府的人都召齊了,除了十余個仆婦和幾個小太監(jiān)算得上手無縛雞之力以外,其他護衛(wèi)都是練家子,便真有什么變故,想來也足以一戰(zhàn)了。 施清如示意小晏子讓眾人都安靜下來后,方站在臺階上,沉聲開了口:“相信朝中的變故,在場所有人都多少聽說了。是,督主蒙jian人陷害,下了詔獄,可我相信,督主一定會遇難成祥逢兇化吉,平安歸來的,所以府中不能亂,我們縱不能救助督主,為督主分憂,至少也不能拖督主的后腿才是!” 眾人忙都應道:“但憑夫人吩咐。” 施清如便先看向了十余個仆婦們,“你們?nèi)羰怯杏H朋可以投靠的,待會兒便可以收拾一番,去投靠親朋了;若是實在沒有親朋投靠,去外面住客?;蚴钦覀€安全的地方暫時安頓,也可以,待會兒去賬房每人領(lǐng)十兩銀子吧,等督主平安歸來了,再回來照舊當差便是。” 不然情況真到了最危急的時候,護衛(wèi)們自顧都不暇了,又哪里還顧得上她們? 一旦有個什么傷亡,就真是太無辜了。 眾仆婦聞言,你看我我看你的,又快速低語了一番,最后由范mama代表眾人開了口:“夫人,我們都不走,您在哪里,我們就在哪里,若沒有危險,當然就最好,若有危險了,大家便跟著夫人一起面對便是。督主和您都對我們寬容厚待有加,便是滿京城也再找不到比您二位更好的主子了,豈能有主子眼見會有危險了,下人們卻只顧著自己躲避的道理?那我們還算個人嗎,求夫人就準我們留下吧!” 其他人也紛紛道:“是啊夫人,我們都不走,求您就準我們留下吧。” 眾仆婦并非是在有意表忠心,平時表忠心便罷了,真到了生死關(guān)頭,連夫妻且是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主仆?自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可韓征和施清如,尤其是施清如,待她們是真的都極好,月錢份例從來都給得足足的不說,也從不打罵苛待她們。 旁人若是知道她們在都督府當差,勢必要以為她們過得不定是如何水深火熱的日子,畢竟韓征兇名在外,那真是人人都聞之色變。 然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都督府反倒是她們最安全最溫暖的家,她們在這里,比在自己家里時受盡丈夫婆婆的氣,甚至最后還被他們給賣了,何止安全受用了一百倍。 如今督主夫人眼見有難,府里也眼見有難了,她們自然也要留下一起面對才是,哪怕最后真不幸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至少她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那也勝過多茍且偷生十幾年乃至幾十年! 施清如沒想到眾仆婦都不愿意走,心下頗有些感動,卻更堅定要讓她們先離開了,“大家聽我說,你們的心督主和我都知道,可你們留下真的于事無補不說,指不定還會白白受傷,白白拖累護衛(wèi)們。所以都聽我的,盡快收拾了離開吧,橫豎要不了幾日,又能回來了,你們就當是我給你們放的假期吧?!?/br> 范mama等人卻仍十分堅持:“夫人,我們離開了,這么多人要吃要喝該怎么辦,難道還讓您和大家伙兒親自動手不成?那也太耽誤時間,太那什么、什么殺個雞卻要用宰牛的刀了。您放心,我們都會保護好自己的,菜刀啊、燒火棍啊、扁擔什么的,都是我們的武器,我們也都力氣大得很,肯定能保護好自己,不給護衛(wèi)們拖后腿兒的,大家伙兒說是不是?。俊?/br> 眾人都齊聲道:“是啊,夫人,我們一定不會拖后腿的!” 施清如眼眶不由發(fā)起熱來,又聽得一旁幾個小太監(jiān)道:“夫人,我們也會保護好自己,不拖后腿的,您就放心吧?!?/br> 到底再沒法兒堅持讓眾仆婦和小太監(jiān)們先走了,只能笑道:“那你們可千萬記得保護好自己,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都記得人身安全最重要,旁的都要排在后面?!?/br> 待眾人齊齊應了“是”,方轉(zhuǎn)向了一旁眾護衛(wèi)們:“那這幾日就多辛苦眾位,晝夜排班,一定保護好我們所有的人,保護好我們的家了!” 護衛(wèi)頭領(lǐng)李穆忙道:“夫人放心,兄弟們一定會保護好夫人,保護好咱們都督府的!” 他們早就接到了死命令,無論如何都要保得夫人平安,如今夫人又這般的體恤大家伙兒,他們就更是打心眼兒里堅定了要護好夫人的決心了! 施清如點點頭,又勉勵了眾人一回,讓廚房的人晚間闔府都加菜,并承諾等韓征平安歸來后,闔府都加發(fā)三個月的月錢,以獎賞這些日子大家的辛苦后,才讓大家伙兒都散了。 她自己隨即也方回了屋里。 這才覺著雙腿軟得有些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忙坐到了靠窗的榻上,皺眉思忖起來。 也不知督主現(xiàn)下怎么樣了,下一步安排又是什么?只怕他那般配合的就讓隆慶帝將他下了詔獄,更多還是為了麻痹隆慶帝,麻痹所有人吧? 那他發(fā)起最后攻擊的時刻,便是隆慶帝倒下的時刻了……可她給隆慶帝配的那些藥算著時間,至少也得三五日后才能發(fā)作,這三五日的時間,不會再出什么變故吧? 還有太后,她那樣大費周章才將督主給扳倒,人還下了詔獄,這會兒還不定多么的得意稱愿,又多巴不得能立時要了督主和她的命呢,那她下一步,勢必就是將她也抓到自己手里,必要時候既能威脅督主,又能一出她積壓了這么久的那口惡氣了。 看來快則今日,慢則明日,只怕她就得先于督主,迎來一場惡戰(zhàn)了! 這一夜,京城幾家歡喜幾家愁,以致許多人都沒有睡好。 當然睡得最不好的,還得是施清如。 哪怕桃子采桑一直陪著她,小晏子也一直隔著門告訴她闔府都布好了防,侍衛(wèi)們兩個時辰一班,絕不會出任何的岔子,讓她只管安心睡,養(yǎng)足了精神才能應對后邊兒隨時可能到來的變故,她依然睡不著。 已經(jīng)到了最緊張最艱難的時刻,她的愛人和親人也正身陷囹圄,境況未知,叫她怎么睡得著? 好在總算整個都督府一整夜都平平安安,清清靜靜的,大家安然度過了韓征下獄后的第一個夜晚,也算是開了個好頭。 可惜到了下午,清靜便不復存在了。 太后打發(fā)人來傳施清如入宮了,雖隔著厚厚的門和高高的墻,太監(jiān)特有的尖細聲音依然足以讓里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太后娘娘傳恭定縣主即刻入宮為太后娘娘問診,爾等還不開門,是想違抗太后娘娘的懿旨不成?真是好大的膽子,還當是以前你們主子一手遮天,你們也可以跟著作威作福,誰都不放在眼里的時候呢!” 小晏子立時打發(fā)了人去稟告施清如,一面隔著門與外面的人斡旋,“我們縣主一直病著,且病得很嚴重,若現(xiàn)下入宮,不但不能為太后娘娘治病,還會過了病氣給太后娘娘,那就真是罪過大發(fā)了。還請公公先回去,代我們縣主向太后娘娘請個罪吧,等我們縣主病愈了,再親自入宮給太后娘娘賠罪兼治病?!?/br> 第二百七零章 硬仗 都督府泰半人至今不知道太后對韓征和施清如的仇恨,只知道他們督主已經(jīng)出了事,夫人便無論如何不能再出事。 小晏子卻是知道太后對施清如惡意的,便是昨日之前,太后這樣忽然傳召,尚且要權(quán)衡再三,輕易不讓太后的人見到自家夫人了,何況還是如今風聲鶴唳的時候? 自然越發(fā)不可能給門外的太監(jiān)開門了。 因隔著門繼續(xù)與之周旋,“公公雖是奉命行事,也該知道變通才是,這要是太后娘娘真感染了病氣,皇上怪罪下來,公公只怕也擔待不起吧?何況我們督主只是暫時虎落平陽而已,以皇上自來對我們督主的信任倚重,平安歸來的日子只怕就在眼前,指不定還會因禍得福,讓皇上越發(fā)的信重我們督主也未可知。公公可千萬別把事情做絕了的好啊,畢竟‘萬事留一線,事后好相見’不是?” 可惜對方依然叫囂個不停,“你也知道你們主子虎落平陽了,那豈會不知道‘虎落平陽被犬欺’、‘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還什么平安歸來的日子就在眼前,指不定還會因禍得福,你倒是忠心,也挺會做白日夢的!廢話少說,立時讓恭定縣主出來,隨咱家進宮去給太后娘娘問診的好,指不定她給太后娘娘治好了病,太后娘娘一個高興之下,就赦免了她,讓她不至被你們主子連累,回頭你們主子身首異處了,好歹還能有個替他收尸,送他一程的人!” 一席話說得小晏子是勃然大怒,差點兒就要忍不住開門,將對方的臭嘴撕個稀爛了。 其余護衛(wèi)亦是勃然大怒,紛紛把手放到了腰間的刀柄上,目光也齊齊看向了李穆,只等他一聲令下,便開門出去將來人全部殺光,殺雞儆猴,以免后邊兒還有不長眼的以為都督府如今好欺負,什么阿貓阿狗都敢上門來撒野了! 還是施清如聞訊及時趕來,見從小晏子到眾護衛(wèi)都是一臉的怒不可遏,略一思忖,也就能猜到定是太后打發(fā)來的人才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忙以眼神制止了小晏子,李穆也拿眼冰冷威嚴的一一掃過眾護衛(wèi),方算讓群情激奮的眾人稍稍平靜了下來。 施清如這才隔著門,清冷的開了門:“門外的公公,我是恭定縣主,只我一直病著,害的還是麻風病,已經(jīng)好些日子連房門都不曾出過,日常也只見我兩個貼身丫頭,旁人都一律不見,惟恐傳染給了旁人。所以在我病愈之前,是決不能進宮見太后娘娘的,萬一不慎傳染給了太后娘娘,那我豈非萬死也難辭其咎了?” 頓了頓,繼續(xù)危言聳聽,“更糟糕的是,我進了宮后從宮門到仁壽殿,一路要見到多少人,要是不慎傳染給了誰,再一個傳染一個的,豈非弄得整個宮里都要發(fā)生疫情,后果不堪設(shè)想了?那后果可就誰也擔當不起了,公公雖是外行人,麻風病會不會傳染人,又有多可怕,卻理當是也知道才是,說穿了與天花兒的危害性都沒什么兩樣了。所以公公還是先回去稟明了太后娘娘情況,看太后娘娘是否還堅持要傳我進宮治病后,又再說吧!” 奈何門外的太監(jiān)還是不買賬,陰陽怪氣的道:“太后不傳召時,縣主便好好兒的,太后一傳召了,縣主便病了,還是麻風病,縣主這病還真是有夠聽話兒,您讓它什么時候來,它便能什么時候來呢?可惜太后娘娘早就發(fā)了話兒,無論如何都要將縣主請進宮去,那您只要還有一口氣兒,咱家便抬也要將您抬進宮去,什么傳染不傳染的,咱家通不怕!所以縣主還是立時開門,隨咱家進宮去的好,否則就休怪咱家不客氣,請縣主吃罰酒了!” 施清如聞言,聲音也更冷了:“原來公公還記得我是縣主呢?那我倒要問一句,公公是什么品級,莫不是比縣主品級還高不成,就敢拿了雞毛當令箭,對本縣主這般的不敬!我勸公公,凡事還是留一線余地的好,不然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我真把麻風病傳進了宮里去,公公便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何況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們督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么些年,豈是那般容易就能被jian人所陷害的,定然會絕地反彈的,屆時公公覺著,他會第幾個拿你開刀啊,我猜是第一個,你說呢?” 門外的太監(jiān)讓她這般再一說,終于有些遲疑了。 他自然不信恭定縣主就剛好那么巧,染上了什么麻風病,分明就是借口。 可萬一呢,那個萬一的后果,他一個小小的太監(jiān)可萬萬承擔不起;且韓廠公……韓征以往那般的兇狠殘忍,更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他若真再絲毫翻身的機會都沒有還罷,就怕他還有翻身的機會,那他就真是連個全尸都休想保住了! 關(guān)鍵他只帶了一隊金吾衛(wèi)來傳人,聽著門內(nèi)的聲音,卻像是有幾倍于他們的人數(shù)似的,一旦雙方真打了起來,豈非今日便極有可能是他的死期,且指不定還會死了也白死了? 在種種顧慮和韓征的積威之下,那太監(jiān)終究還是露了怯,松了口:“既然縣主非不吃敬酒,那咱家也只好回宮去稟告過太后娘娘后,再給請縣主吃罰酒了,屆時就休怪咱家不客氣了。我們走!” 心里已經(jīng)在想著待會兒回了宮后,要如何添油加醋的回太后娘娘的話兒了,最好能讓太后娘娘先褫奪了恭定縣主的縣主封誥,她連最后的倚仗都沒有了,自然再囂張不起來! 李穆聽得外面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個護衛(wèi),后者便忙躍上了墻頭,隨即跳下來沖他點了點頭。 李穆遂看向施清如,恭聲道:“夫人,人已經(jīng)都走了?!?/br> 施清如心下稍松,點頭道:“人走了就好。只是只怕他們很快又會卷土重來,且肯定不會再與咱們先禮后兵,定會一言不合便強攻,對大家的考驗,打現(xiàn)下才算是真正開始了!” 可他們只有這點兒人,哪怕再易守難攻,只要對方來的人數(shù)倍于他們,也會寡不敵眾,那最終的結(jié)果…… 若要現(xiàn)在就趕著出城的話,別說根本不可能,一旦出了都督府的大門,只會更危險;關(guān)鍵督主與她說過,要等他打發(fā)人來接她時,她才能離開,那接下來,她要怎么才能保護好自己,保護好都督府上下這么多人,保護好他們的家呢? 李穆與她想得差不多,知道真正的考驗打現(xiàn)在才開始了,忙道:“夫人放心,兄弟們便是拼到只剩最后一口氣,也一定會護住您平安的?!?/br> 施清如搖了搖頭,“要緊的是所有人都平平安安??晌覔奈覀儠划Y中捉鱉,更怕他們火攻,所以李護衛(wèi),勞你讓大家把府里但凡能蓄水的地方,總歸一應水缸水桶水盆,都先蓄滿了水,以備不時之需?!?/br> 李穆忙應了“是”,“夫人放心,屬下稍后就著人去辦,還會親自領(lǐng)著人,把每個角落都事先布好防,管保讓再多的敵人也有來無回!” 施清如點點頭,又勉勵了小晏子和眾護衛(wèi)幾句,才帶著桃子采?;亓苏喝ィ幻娣愿啦缮#骸白審N房這幾日rou菜都管夠,先別想什么吃完了該怎么辦,總歸一定要讓大家吃飽喝足,養(yǎng)精蓄銳?!?/br> 采桑忙點頭應了,“夫人別擔心,廚房的庫存怎么也夠五六七八日吃用了,這么多日的時間,足夠督主平安歸來了。” 施清如心里雖不敢那么樂觀,還是沉沉“嗯”了一聲,“督主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一時回了正房,桃子見施清如一連打了幾個哈欠,弄得眼淚汪汪的,因關(guān)切的道:“夫人,要不我鋪了床,您睡一會兒吧,昨晚您便沒怎么睡,再這么下去,身體可怎么受得了?” 施清如的確讓困意弄得頭昏昏沉沉的,想了想,點頭道:“那我睡一會兒吧。” 桃子便給她鋪了床,服侍她更了衣,待她睡下后,又給她輕輕放下了帳子。 施清如遂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起來,可頭雖昏昏沉沉的,卻一直走馬觀花般閃過無數(shù)的念頭,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可惜剛睡著,便被桃子猛地撩開帳子,喘著氣急急叫醒了:“夫人,快醒醒,外面來了好多西廠的番子,先是說奉太后之命,褫奪夫人的縣主封號,立時拿夫人進宮,讓咱們開門兒。后來見咱們不肯開門兒,便開始強攻了,這會兒正抬了不知道什么東西,在撞大門。李護衛(wèi)讓我和采桑jiejie立時叫醒您,喬裝打扮一番,先藏匿起來,必要時候,好殺出一條血路,護送您離開……” 施清如不待桃子說完,已猛地坐了起來,因起得太猛,頭還暈了一下,忙強忍住了,急聲道:“竟來得這么快?快拿衣裳來,我要親自瞧瞧去!” 一面說,一面已翻身下了床。 就見天已黑透了,忙又問桃子:“什么時辰了?” 桃子很快給她取了衣裳過來,道:“剛交戌時。夫人真要親自去瞧瞧嗎,刀箭無眼,您還是別去了吧?” 施清如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時間,下午太后打發(fā)人來時,是未末申初,她還當太后怎么也得明后日的,才會再打發(fā)人來給她‘吃罰酒’了,不想不過兩個時辰不到,她便已經(jīng)打發(fā)人來了,還真是有夠迫不及待的,——看來今晚真的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念頭閃過,施清如又問桃子:“所有人都用過晚膳了嗎?大敵當前,決不能讓大家餓著肚子抗敵才是。去看看廚房這會兒有什么吃的,給我拿些來,我吃了再去前邊兒?!?/br> 桃子還想再勸她,見她滿臉的毋庸置疑,只得應了“是”,急匆匆去了廚房。 施清如這才快速穿好了衣裳,又將頭發(fā)全部編成一條大辮子固定好,以免回頭情況緊急時,礙手礙腳的,末了還在袖里裝好了自己的銀針,綁腿里也藏好了一把匕首。 等她忙完,桃子也回來了,端了一碗米飯和四個小菜回來,“廚房一直給夫人留著的,這會兒還熱乎呢,夫人快趁熱吃吧。” 施清如點點頭,快速到桌前坐了,雖沒什么胃口,還是強迫自己就著菜把一碗飯都吃凈了,才忙忙漱了口,帶著桃子急匆匆往前院趕去。 主仆兩個還在半道上,已能聽見前面震天的喊叫對罵聲,還有重物撞擊的沉悶聲音,時不時還有一兩聲慘叫聲……施清如的心猛地一跳,越發(fā)加快了腳步。 如此主仆兩個很快便抵達了前院,就見所有人都是如臨大敵,還有侍衛(wèi)站在梯子上,時不時的往外放箭,因此惹得外面的人又罵又叫的,己方倒是借著高墻的掩護,暫時沒有什么傷亡。 可原本堅固的大門縱有幾根成年男子大腿粗細的木梁頂著,依然搖搖欲墜,不定什么時候,便極有可能被自外面撞開了。 正總領(lǐng)指揮的李穆眼尖,立時看見了施清如,忙大步迎了上來,“夫人,您怎么過來了,屬下不是讓您喬裝打扮一番,先藏匿起來嗎?” 施清如道:“大家伙兒都正殊死搏斗,我怎么可能只顧自己?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對方來了多少人馬,我們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