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節(jié)
李穆眉頭幾不可見的一皺,道:“對方至少來了三四百人,人數(shù)已經(jīng)是我們的三倍左右,后邊兒還隨時可能召人來支援,那我們縱現(xiàn)下還能靠著地利,支撐一段時間,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屬下請夫人還是先回去喬裝一番,隨時準備先行離開吧,不然夫人若真落到了敵人手里,或是有個什么閃失,屬下和兄弟們便萬死也難見督主了!” 施清如沉默片刻,又道:“那我們還有多少箭枝?是不是箭枝一旦用完,要守住就越發(fā)的困難了?” 李穆沉聲道:“回夫人,我們就只剩幾百枝箭了,一旦用完,的確更加艱難,且還要防著他們用火攻……如今看來,他們怕是想抓活口,才沒用火攻的,可若久攻不下,他們惱羞成怒之下,會不會用火攻,就說不好了。所以屬下還是希望必要時候,夫人能先行離開,還請夫人三思?!?/br> 采桑忽然不知道從哪里出來,附和起李穆的話來:“是啊夫人,必要時候,您便先離開吧。奴婢方才已與李護衛(wèi)商量過了,奴婢與您體型相似,只稍微比你高些,又熟知宮里的規(guī)矩禮儀,那喬裝成您的樣子,外面那些番子只怕沒幾個見過您的,應當能蒙蔽住他們,那又能為您爭取到一定的時間了,您還是……” “你喬裝成我的樣子,才好讓太后見了你,知道你竟到就到了我身邊,又驚又怒之下,立時要了你的命?”施清如直接打斷了她,鼻子發(fā)酸,雙眼微澀。 她是說方才怎么一直沒見采桑,原來她是過來與李穆商量如何喬裝成她的樣子,好為她爭取更多的時間逃命了。 可她怎么可能為了自己活命,就白白葬送了采桑的命,她的命是命,采桑的命就不是了不成? 施清如不再看采桑,看向李穆道:“那必要時候,我們能等來援兵嗎?” 不知道韓征還有沒有其他安排布置,可他下獄下得那般的猝不及防,也有可能壓根兒來不及…… 李穆沉聲道:“屬下也不知道能不能等來援兵,屬下接到的命令只是無論如何,都要護得夫人平安無恙,還請夫人、配合一下吧。屬下知道您寬柔待下,可‘主辱臣死’,您要是有個什么閃失,屬下和兄弟們,還有府里其他的所有人,也是絕不可能再活在這世間的,倒不如拼死一搏?!?/br> 采桑忙也道:“是啊夫人,若您有個什么閃失,我們這些人還有什么臉面再活在這世上?您就答應了讓奴婢喬裝成您,以防萬一吧。本來奴婢這條命也是您給的,當初若不是您慈悲,救了奴婢一命,之后更是給了奴婢新生,奴婢這會兒墳頭的草只怕都三尺高了,所以如今為您不管是流血還是送命,奴婢都心甘情愿,只求夫人能成全了奴婢這一片心。” 眼睛紅紅的說完,便要跪下。 急得施清如忙一把托住了,片刻方艱難道:“好,我答應你們,必要時候,喬裝了離開便是,只是必須得到了最緊急的關頭,我才會離開,否則我還是會與你們一起堅守到底!” 李穆聽得她松了口,忙道:“都聽夫人的,只要夫人愿意離開。那夫人現(xiàn)下便回去喬裝吧?這里屬下自會看著的?!?/br> 施清如正要說話,就聽得墻頭上一陣混亂,忙看過去,就見外面的敵人竟有幾個已經(jīng)爬上了墻頭,虧得己方的人眼疾手快,拿大刀長矛給一頓亂砍亂戳,掉了下去,自又少不得一陣慘叫。 可已經(jīng)有人爬上墻頭過了,后邊兒自然還會源源不斷,前仆后繼的上去人,等一個不慎,讓敵人翻了進來,就跟打攻城戰(zhàn)時一樣,一旦讓敵人爬上了墻頭,離戰(zhàn)敗也就只差一步之遙了! 李穆看得一陣心頭火起,大步上前,喝罵起眾侍衛(wèi)來:“都干什么吃的,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就手軟腳軟了不成?給老子放箭啊,一氣射死幾十個來擺著,看哪個不要命的還敢上前!” 墻頭上的眾侍衛(wèi)聽令,忙都“刷刷”的放起箭來,外面立時又是一陣陣的慘叫聲罵人聲,一時倒是真沒人再敢試圖翻墻了。 然本就不多的箭枝也一下子又消耗了十中三四,李穆的臉色因此更難看了。 施清如手心里的汗也更多了,一陣滑膩之感,她忙吸了一口氣,與李穆道:“李護衛(wèi),我打算這便讓范mama她們燒開水去,燒好后便抬過來,站在墻頭往下澆,應當也能解一時之急吧?” 李穆不待她話音落下,已是眼前一亮,又驚又喜,“夫人這個主意太好了,開水的殺傷力可比箭枝還要強,一支箭只能射一個敵人,還極有可能被避開,開水卻是避無可避,且一瓢下去,就能燙傷不知道幾個人了,夫人真是女諸葛!” 施清如便吩咐桃子,“你快去廚房讓所有人都燒開水,一直燒,燒好了便立時抬過來?!?/br> 待桃子興沖沖的跑了后,方與李穆道:“我可當不起李護衛(wèi)這般夸贊,不過是一點上不得臺面的雕蟲小技罷了,可事急從權,如今也顧不得上得上不得臺面了?!?/br> 李穆臉色輕松了不少,輕蔑道:“對付外面那些烏合之眾,自然不用顧慮太多。夫人要不先回去?” 施清如搖搖頭,“我還是再等會兒吧?!?/br> 李穆見她一臉的嚴肅,也就不再多說了。 范mama等人動作很快,不一會兒便抬了幾大桶開水過來,李穆指揮幾個侍衛(wèi)小心翼翼的抬著上了梯子,讓站在最上面的侍衛(wèi)舀了就往墻外倒。 墻外西廠的番子們猝不及防,好些都被澆了個正著,僥幸沒給澆滿頭滿臉的,手或是其他地方也免不得被波及了,一時間慘叫聲與咒罵聲都前所未有的密集:“竟使如此陰招,老子待會兒要把你們殺得片甲不留!” “啊,好痛,老子要痛死了……快讓開,快讓開!” 里面李穆及眾侍衛(wèi)卻都哈哈大笑起來,都覺著說不出的痛快,還有人出言挑釁的,“你們有本事倒是立刻殺進來啊,就怕你們沒那個本事,一群沒用的孬種!” 施清如與桃子采桑也都是滿臉的笑容,留下來看熱鬧的范mama婆媳更是拍手笑道:“死豬才不怕開水燙,外面那些豬都還能哼哼,可見都還活蹦亂跳的,那我們可得再加把勁兒,燒更多的開水來,把他們都燙成死豬了,自然也就清凈了!” 整個前院緊張的氣氛都為之松快了不少。 施清如待打發(fā)了范mama婆媳又去燒水后,心里卻是很快松快不起來了,哪怕再多的開水,也只能解一時之急而已,等敵人來的援兵更多后,己方也只能黔驢技窮,束手就擒了…… 李穆顯然與她想到了一塊兒去,瞧著手下的人又澆了幾回合開水后,便折回施清如身旁,又催起她回房喬裝來,“等夫人喬裝好了,屬下安排二十名兄弟,選對方包圍最薄弱的緩解突圍,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應當能有極大成事的把握??扇舻人麄兊脑妬砹耍蛉嗽傧腚x開,只怕就遲了!” 施清如這次沒再推辭了,沉默片刻,終于點了頭,“那我這便回房換衣裳去,這里就交給李護衛(wèi)了?!?/br> 李穆如釋重負,正要再說,有侍衛(wèi)急匆匆跑了過來:“頭兒,后面的角門被敵人翻墻打開了,這會兒闖了幾十個敵人進來,兄弟們敵眾我寡怕是撐不了多久了,請頭兒快派人前去支援!” “他媽的!”李穆就狠狠罵了一句臟話,顧不得再與施清如說話,急匆匆點起人手來,“你們幾個,還有你們幾個,立時隨孫三兒去后面角門支援去,務必要把所有敵人都給殺光逼退!” 待被他點中的人齊齊應了“是”,急匆匆隨來人離開后,又點起其他人來,“你們幾個,還有你們、你們,都去各個門和比較容易翻進來的墻頭增援,必須把每一個地方都給我守好了!” 可這般把人手越發(fā)分散的結果,便是大門這邊守衛(wèi)的人一下子少了三四成,這邊也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更糟糕的是,墻頭上站著的護衛(wèi)忽然驚叫起來:“頭兒,不好了,敵人好像有援軍到了,我聽著聲音至少也得二三百號人,怎么辦?” 李穆臉色霎時黑如鍋底。 之前他還能有幾分把握護著夫人先單獨突圍離開,如今卻是再無把握了。 不過就算夫人之前就同意了離開,這會兒也還沒來得及突圍,結果還是一樣的,也怨不得任何人…… 李穆不再多想,直接喝命那侍衛(wèi):“什么怎么辦,自然是堅守到最后一刻了!不就是二三百號人嗎,來一個咱們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便是,都給老子打點起精神來,想想督主素日都是怎么待我們的,要不是督主,你們一個個的能有之前的好日子過?如今總算有了報效督主的機會,一個個的不許給老子貪生怕死,否則老子第一個饒不了他!” 第二百七一章 脫困 眾侍衛(wèi)聽罷李穆的話,都生出了一股豪氣來:“頭兒說得對,來一個兄弟們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便是,大不了不要這條命了,橫豎頭掉了也不過碗大一個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怕他們個鳥啊!” 一時間不但沒因敵人來了援兵而膽怯退縮,反倒士氣大漲。 可就算再士氣大漲,敵眾我寡卻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雙拳也終究難敵四掌,都督府的大門很快便越發(fā)的岌岌可危,不知道哪個下一瞬,便會被撞開了。 開水和箭枝也都很快告罄,實在補給不上了,站在梯子上與源源不斷的敵人搏命的侍衛(wèi)們亦是傷損嚴重,不一會兒便會隨著慘叫聲,自梯子上跌落,再換人上去,要不了片刻,又會跌落。 不過半個時辰,便幾乎再難找出幾個完好無傷的侍衛(wèi)了。 施清如站在臺階上,嘴唇抿得緊緊的,心里急得要死,卻越急越想不到任何可以解救自己和大家伙兒的法子,許是因為心里知道,她哪怕真想出了法子,也是沒有用的? 采桑和桃子在一旁也是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片刻還是采桑再也忍不住催起施清如來:“夫人,您快回去換衣裳吧,換好了就去花園里的地窨藏著。廚房和庫房的地窨人人都知道,他們一旦攻了進來,肯定會去找那兩個地方,咱們花園里的地窨,外人卻不知道,定能保夫人安全的?!?/br> 施清如沒說話。 她去藏起來,采??隙r會喬裝成她,那她倒是有生機了,采桑卻只剩死路一條了,她實在做不到! 片刻,她才開了口,卻是招呼李穆:“李護衛(wèi),要不我們先自己放火,看能不能也引來援兵吧?縱引不來援兵,看見這邊起火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和順天府的人總要過來瞧一瞧,指不定就能迎來什么轉機呢?” 她不信督主沒預留后手,只不過事出突然,督主的人還不知曉如今府里的危機而已,一旦知道了,肯定會派人來救援的,她艱信這一點! 李穆眼見己方損傷慘重,照這樣的局勢,只怕等不到天亮,他們便要撐不住,全部死的死,被生擒的生擒,夫人自然也要身陷囹圄了,心里只有比施清如更急的。 聞得施清如的話,他斟酌片刻,也就點了頭:“那就按夫人說的辦吧?!?/br> 施清如“嗯”了一聲,遂吩咐起不知何時已大半也都來了前院,正滿臉焦急望著她,卻始終沒有亂的范mama等一眾仆婦,“你們立時去多搬些柴禾來,再搬些菜油來,爭取能把火省得又大又久吧。” 都督府雖離皇宮近,相形之下,離其他地方便遠,又因韓征的名聲,四周一帶都沒有鄰居,可地勢卻高,一旦起火了,只怕大半個京城都能看見,就不信沒有轉機! 大火很快點了起來,把整個前院都照得燈火通明不說,連帶前院上空的半邊天都被映紅了,老遠都能看見。 其時已經(jīng)交三更了,太后卻還沒睡,因為一直沒等到人來稟告她施清如已經(jīng)被拿下了的消息,她氣得睡不著。 段嬤嬤在一旁知道她生氣,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勸她,只怕都是徒勞,卻還是沒忍住小聲道:“太后娘娘,要不您先睡一會兒吧,再這樣下去,您鳳體怕是撐不住啊,奴婢相信好消息很快就會到的,您就只管放心吧?!?/br> 太后冷笑一聲,怒道:“叫哀家如何放心,白日里先打發(fā)人去傳那賤人進宮時,你也是這么與哀家說的,結果如何,那賤人竟敢抗旨!那哀家便只好請她吃罰酒了,可人已經(jīng)又去了這么久,還是沒有好消息傳回來,說明什么,說明那賤人軟硬都不吃,指不定還是拿不到人回來,——崔福祥那個沒用的東西,等過了這陣子,哀家再與他算賬!” 昨日段嬤嬤奉太后之命傳了話兒給崔福祥跟前兒的人,讓他即刻著人去將施清如拿下后,崔福祥連日都忙得腳打后腦勺,畢竟東廠西廠那么多人和事,他驟然接手,豈能不手忙腳亂的? 他跟前兒的人好幾次正要回他時,都被打斷了,之后更是讓崔福祥指派著去辦一件急事了,自然越發(fā)顧不上轉述太后的話兒了。 也是事有湊巧,太后想著終于能大仇得報,狠狠出一口心里積壓了那么久的惡氣了,縱段嬤嬤再四勸她切忌大悲大喜,她自己也再四告訴自己,昨兒下午還是因為太過高興,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一直到晚間才醒了過去,卻是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話也說得不利索了,讓她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痛苦與無奈,自然不敢再隨心所欲,只得老老實實的吃過藥后,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好生睡了一覺。 總算今兒起來后,病情沒朝著壞的方向發(fā)展,太后便又忍不住生氣了。 崔福祥才上位就敢把她的話兒當耳旁風,這是想做第二個韓征呢?可惜連韓征都敗于她之手,如今只能等死了,何況他區(qū)區(qū)一個崔福祥,她既能扶他上位,自然也能拉他下馬! 吩咐段嬤嬤立時傳崔福祥去,“只要還剩一口氣,都得給哀家立時滾到仁壽殿來!” 崔福祥這才知道太后惱了他了,顧不得罵底下的人,也顧不得還有一堆的大情小事等著他處理拿主意,忙忙收拾一番,便趕去了仁壽殿,見到了太后。 自然少不得被狠狠罵上一回,也少不得恭敬卑微的賠一回不是,表一回忠心,還答應下去后,便立時去拿施清如,才算是讓太后臉色稍稍好看了些,行禮出了仁壽殿。 待回了西廠,便立時打發(fā)了手下一個心腹先去見過太后,再帶人往都督府拿施清如去,因想著隆慶帝曾對施清如頗有興趣,凡事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施清如沒了韓征當靠山,死到臨頭了,便決定跟隆慶帝了呢?還是別做得太絕了的好。 遂讓那心腹拿人時客氣一些,能不與施清如起正面沖突,就不起的好,連與那心腹同去的人,都沒出動東西廠的,而是請宣武侯給點了金吾衛(wèi)一隊人馬護送。 卻不想施清如竟有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說什么她得了麻風病,暫時不宜入宮,以免傳染給了太后或是其他人,還一番軟硬兼施的危言聳聽,他那心腹竟還被唬住了! 崔福祥等下午終于忙得告了一段落后,才允了那心腹到跟前兒復命,也知道了他鎩羽而歸之事,立時勃然大怒,既氣心腹不爭氣,連這么點小事兒都辦不好;更氣施清如不見棺材不掉淚,都到這個地步了還這般囂張,真以為韓征還有翻身之日不成? 遂先去見了太后,向太后請了罪,再請?zhí)篑輮Z了施清如縣主的封號后,方點了西廠的人,去都督府拿人。 只當這次定能很快便將人拿下了,萬不想竟等到這時候仍沒有消息傳來,太后下午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兒,到了這會兒哪里還忍得?。?/br> 也就是崔福祥這會兒不在她跟前兒,要是在,她勢必要生吞崔福祥了! 段嬤嬤見太后氣得臉都扭曲了,抿了抿唇,正猶豫要不要再勸勸她,橫豎韓征都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日了,施氏沒了倚仗,自然也只能由得太后搓圓捏扁,又何必急于這一時,何必這般肯動氣? 就見顧公公小跑著進來了,“太后娘娘,皇城西門外瞧著好似走水了,奴才才問過金吾衛(wèi)的人了,據(jù)他們說來,走水的應當是都督……韓征的府邸,看來崔廠公的人已經(jīng)得手了,很快就能來向您老人家稟告好消息了?!?/br> 太后臉色這才好看了些,道:“真確定失火的是那個閹豎的府邸了?總算崔福祥還有點兒用,不然這么點小事兒都得這么長時間才能辦好,哀家要他何用……等等,施氏那賤人不會已經(jīng)葬身火海了吧?” 顧公公賠笑道:“這奴才就暫時不知道了,請?zhí)竽锬锶菖旁偃ゴ蛱角宄?,再來向您老人家復命。?/br> 太后急道:“那你還不快去!” 待顧公公卻行退出去后,方與段嬤嬤道:“聽說那賤人一直不肯開門,里邊兒也埋伏著韓征不少的爪牙,那我們的人久攻不下,便只能火攻了,若那賤人就這么被燒死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她?” 段嬤嬤忙道:“奴婢聽說被活活燒死的人十分痛苦,死狀也十分可怖,其實也算不得便宜她了,何況也有可能她受不了煙熏火燎的,只能開門兒投降呢?總歸很快就能知道確切的消息了?!?/br> 太后咬牙道:“就算被活活燒死也十分痛苦,在哀家看來,依然便宜了那個賤人,依然難消哀家心頭之恨,哀家非要好好折磨她一陣子,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后,再讓她死,才能解氣!且等著吧,等不到確切的消息,哀家今夜就不睡了!” 段嬤嬤聞言,覷了覷太后的臉色,見她渾濁的雙眼亮得很是不正常,兩頰也是極不正常的潮紅,卻不敢再勸她,只得輕手輕腳的去了殿外,吩咐宮人給她熬藥,又著人去傳太醫(yī)隨時待命去了。 彼時在沖天的火光中,都督府內外雙方的生死之戰(zhàn)也已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都督府的人數(shù)到底差敵人差一大截,何況還有二十來個根本沒有戰(zhàn)斗力的仆婦小太監(jiān)們,施清如主仆三人更不必說,直接可以忽略不計,剩下的其他人也都受了輕重不一的傷,自然不可能是幾倍于己方人數(shù)的敵人的對手。 終于還是讓對方撞開了大門,殺進了府內,其他各個門也相繼都被打開了,蜂擁而入的敵人自外而內對施清如等人形成了一個包圍圈,還是一個不斷在收緊的包圍圈。 李穆親自帶著幾個手下護著施清如一路到了花園里,見她還有些猶豫,似是并不想進地窨里去躲著,忙又急又快的道:“夫人還是快進去吧,旁的都別想也別管了,您的當務之急,只是保護好您自己,也必須保護好您自己,兄弟們和采桑姑娘才算是沒有白白傷亡?!?/br> 施清如已經(jīng)換過衣裳和裝束,臉手也處理過,一眼看去,就是個尋常的年輕仆婦了,聞言紅著眼睛,低聲道:“都是我連累了大家,早知如此,我就該同意進宮去的,太后總不至直接要了我的命,那只要我能活著,活到督主去解救我,自然大家都不會有事兒了……” 一眾護衛(wèi)不會有那么大的傷亡,最后還不定傷亡會如何慘重,其他仆婦們和小太監(jiān)們也不定會落得什么下場,采桑亦不用妝扮成她的樣子,和桃子一起在正房等著敵人不定時候便會沖進去了! 李穆這些年見慣了大難臨頭只顧自己,壓根兒不拿底下人的命當命,死再多底下人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主子,對施清如這般的寬柔待下,心里自也很是感動。 可正因為夫人這么難得,他才更要護好了她,因忙道:“夫人千萬別這么說,要是夫人也身陷囹圄了,我們這些人怎么可能不會有事兒?只怕下場會更糟糕,倒不如如現(xiàn)下這般拼死一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