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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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南夏也這么覺得,總覺得他過于高冷了。不過,小時候并沒有那種迫人的壓迫感,雖然冷淡,骨子里有種公子哥的溫文。 經(jīng)年以后,他變了很多。不,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雖然同樣安靜,骨子里有些東西卻好像改變了。 被他用那種目光掃了一遍,她身上發(fā)冷,感覺像在冰天雪地里被剝光了圍觀一樣。 說笑就笑,跟你好像很熱絡(luò),可說翻臉,那就是分分鐘翻臉的狠人。 現(xiàn)在這副模樣,是打算裝作不認(rèn)識她嗎? 館主叫來的那兩個助手很快就到了近前,說明了這是什么地方,且道明了此地從不接待外客的原則,委婉地請他們出去。 語氣確實(shí)很委婉,但是姿態(tài)很高,一開始就沒把他們放在眼里。 舒彥臉色漲紅,有點(diǎn)惱羞成怒:“如果不接待外客,就該把你們的門都給關(guān)緊了!我既然進(jìn)來了,就沒有出去的道理!” 兩個助手為難地站在那里。 過了會兒,館主都過來了,問是怎么回事。 舒彥隨便指了旁邊的一條裙子,看了眼南夏,說:“我要買這條?!?/br> 館主神色如常,甚至沒有把一個年輕人的意氣放在心上,平和地笑了笑說:“對不起,這是非賣品?!?/br> “我問你多少錢?” 身邊助手上下掃了他一眼,抱著肩膀說:“658600美元?!?/br> 舒彥的臉色有點(diǎn)難看,回頭瞥見南夏望來的目光,又有些騎虎難下:“開什么玩笑?這么一條裙子居然要658600?這是金子做的?” 他家雖然富有,他父母卻對他管教嚴(yán)格,也從來不會給他大筆的錢隨意揮霍。他畫畫賺的錢也不少,不是買不起,但這裙子,實(shí)在是太貴了點(diǎn)。 跟他平日的消費(fèi)習(xí)慣,完全劃不上等號。 就像窮人和富人對于“貴”和“便宜”的概念是不一樣的,同樣是富人,富有的程度不一樣,對于“貴”的概念也是不一樣的。 傅時卿覺得再平常不過的消費(fèi),對他而言,是有些“貴”的。 有人從偏廳過來,人還沒到,聲音已經(jīng)到了:“一件衣服的價值,不能只以面料來裁定,還有它的做工、設(shè)計和設(shè)計師?!?/br> 南夏循聲望去,是傅時卿。 人群很自然地為他讓開一條道。 他的目光很冷淡,雖然在和舒彥說話,視線一直落在南夏身上。南夏以前從來沒有覺得他的目光這么銳利過。 她半垂著頭,心里直打鼓。不知道為什么,她特別害怕他這樣的目光。他給她一種難以捉摸的迷離感。 曾經(jīng)熟悉的人,以一種全然陌生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她面前,多少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她干嘛要怕他?為什么要怕他?明明是他不對在先! 南夏回頭扯了舒彥和袁媛的衣角,就要出門:“咱們走吧?!?/br> 傅時卿這時在她身后說:“南小姐,這件衣服很適合你?!?/br> 南夏的腳步生生剎住。過了會兒,她才回頭。 她咬了咬唇,總覺得他面無表情的表情下,藏著幾分譏誚,像是在諷刺她似的。尤其是這聲“南小姐”。 袁媛也是尷尬極了,目光不斷在兩人之間逡巡。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走過去,修長的手指撩起裙擺,白色的紗布在他掌心緩緩滑過,就像劃過她心里。南夏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似乎想看出他是幾個意思。 袁媛覺得氣氛不對,拉住南夏,跟他打了個招呼就逃了出去。 人走了,那館主不住鞠躬致歉,說以后絕對不會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 傅時卿一直目送著她玻璃門后的身影走遠(yuǎn),才冷冷道:“沒關(guān)系,小事而已?!?/br> …… 到了外面,袁媛就問她:“你跟傅先生怎么了啊?平時他挺溫和的呀,怎么今天……剛才他看我的時候,我渾身都有種戰(zhàn)栗的感覺。你們吵架啦?” 南夏沒答,心情不大好的樣子,一下一下掰著自己的手指。 袁媛說:“傅先生是很在乎你的,剛才他雖然在跟舒彥說,但是目光一直盯著你,一眨都不眨。這種男人,看著清心寡欲的,實(shí)際上最悶sao了。要是真有什么誤會,還是說清楚比較好?!?/br> 南夏都沒法跟她解釋,也懶得解釋,嘆了口氣,沒多說什么。 舒彥倒是聽出些問道:“南夏,你跟剛剛那位先生……” 南夏也沒隱瞞,對他禮貌地笑了笑:“是我先生?!?/br> 舒彥如遭雷擊,臉色漸漸暗淡下來。 兩人身份地位之間的差距,在剛才那個會館里短短的一場交鋒間,已經(jīng)充分表明了。 不止是金錢、地位和身份上的差距,他身上還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氣質(zhì),分明大不了他幾歲,但是自信、成熟,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讓人折服的氣度。 在他面前,舒彥不得不承認(rèn)——他自卑了。 另一方面,他看得出來,他很在乎南夏。他和他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南夏,好像和他說話是為了給南夏看似的。 不過,他們倆好像吵架了,氣氛有點(diǎn)古怪。 可不管怎么樣,那都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他好像一個局外人似的。剛才,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 舒彥心里不是滋味。 “還有點(diǎn)事情,我先走了?!彼Щ曷淦堑仉x開,再見都忘了說。 袁媛擰她,懊悔不迭:“他怎么就這么走了?讓我們怎么回去?” 南夏心情很差,煩躁道:“走回去唄?!?/br> 袁媛:“……那咱們還是打車回去吧?!?/br> 南夏無奈地白了她一眼。 這時,有輛黑色的賓利徑直停到了他們身邊。車窗搖下,傅時卿在后座對她說:“上來?!?/br> 他的目光看不出情緒,南夏本能地退了一步。 心底也生出一絲倔意:“管你什么事?” 看著她充滿防備又抵觸的臉,傅時卿皺了皺眉,壓住心底的負(fù)面情緒,說:“上車,我有話跟你說?!?/br>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干凈利落,沒給她反駁的余地。 南夏還是在原地沒有動,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傅時卿單手拄著靠在窗口,巋然不動,任由她看著。半晌,他輕輕扯了扯唇角,看著她:“你到底在跟我別扭什么?” 南夏被他這種氣定神閑的態(tài)度氣笑了,當(dāng)下,也毫不客氣地懟他:“我不來,就找你的秘書風(fēng)流快活,現(xiàn)在無聊了,又來找我。你可真有閑情逸致啊,傅總?!?/br> 傅時卿皺緊了眉,壓根沒懂她說什么。過了會兒,他才苦笑:“秘書?你說那個沈安?” 南夏哼一聲,心里還有氣。 傅時卿的目光還是很冷,語氣卻緩和了很多:“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反正,我跟她沒什么。本來就是因?yàn)轫?xiàng)目的事情,臨時調(diào)她過來的,你要是不喜歡她,我現(xiàn)在就把她調(diào)走。” 南夏不為所動:“那天我去找你,看到她拿著我送你那條領(lǐng)帶。傅時卿,你什么意思?”算是問出了了,心情也松一口氣。 不過,眼神還是不跟他對視,憋著股氣。 傅時卿恍然,斟酌了一下,跟她解釋:“我這兩天病了,那天在辦公室吐了,是宋助理扶我去醫(yī)院的,可能是換衣服的時候落了吧。不過,我回頭就讓他拿回來了?!?/br> 他這樣說,南夏的臉色才好看些。 傅時卿笑了笑,莞爾,神色里有股子慵懶的況味兒:“搞了老半天,你在吃醋啊?!?/br> 南夏:“……” 第68章 擺譜 轎車在黑夜中緩緩行駛。窗半開著,不時有沁涼的夜風(fēng)拂到臉上。南夏卻說不上話,很本分地端坐在那里。 說開以后,一開始是意氣,后來,就是尷尬。 兩個人,忽然都覺得自己挺幼稚的。 司機(jī)在前面沉默地開著車,傅時卿駕著一雙修長的腿,也安靜地坐在她的身邊翻著一本紐約時報。 黑色的西褲裁剪貼身,更襯得他雙腿筆直。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只穿著見開了領(lǐng)口的襯衫,袖子挽地很高,露出右腕上一只玫瑰金的機(jī)械表。 袖口是黑金的,形狀很別致,似乎刻有字母,在燈光下折射出紫色和深藍(lán)色的反光。 就像他這人一樣,看著穿著簡單,細(xì)節(jié)方面都是獨(dú)一無二的精致。 小時候,傅時卿是一個書生氣很濃的少年。 現(xiàn)在他長大了,變成了一個高大偉岸的青年。舉止優(yōu)雅,但是肌rou結(jié)實(shí),線條流暢,一舉一動都有蘊(yùn)藏的力量。 他笑的時候很好看,很迷人,總讓人忽略他的力量。南夏也是,在他的溫柔里,似乎忘了,他原來是那樣一個心狠手辣、做事不擇手段的人。 剛剛歷經(jīng)一場風(fēng)暴,現(xiàn)在靜下來想了想,她的心情有點(diǎn)復(fù)雜。 兩人并肩坐在轎車后座,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過了一個紅綠燈,冷不防他忽然問她:“這兒的氣候,還習(xí)慣嗎?” 語氣溫和。 南夏一怔,吃不準(zhǔn)他是什么意思。 她的脾氣本來就像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這會兒,見他還是這副不死不活的模樣,又想起他生病也不跟她說的事兒,氣不打一處來。 她把腳上被泥水弄臟的鞋故意往他面前挪了挪,狠狠踩在車?yán)锏慕q毯上。 本來就是裝模作樣示個威,可這鞋也實(shí)在不爭氣,只聽得“嘶啦”一聲,她清晰地感到了鞋底和鞋身裂開了一道口子。 腳底板涼颼颼的。 說好的八千多一雙的名牌鞋呢?臥槽!這質(zhì)量! 南夏僵在那里,忍了又忍,終于認(rèn)真地抬起頭。 傅時卿看著她,約莫是笑了一下,那笑容在嘴角一瞬即沒,她再看,好像他根本就沒有笑。 她心里就不那么痛快:“想笑你就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