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傅時卿沒有笑話她,對前面的司機說:“老張,去勞萊?!?/br> 司機調轉了方向,半個小時候,車在巷尾一家鞋店門口停下。傅時卿下了車,司機過來給她開了門。 南夏滿心疑惑地下了車,因為鞋子不便,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身后進了這加鞋店。 是家只做私人定制的鞋店,店主是個意大利老頭,留著滿臉自以為性感的絡腮胡子,給她量尺寸,還給她試色。 傅時卿有些不耐地說:“不用浪費時間了,隨便給她一雙吧?!?/br> 勞萊說:“這怎么可以?我不是賣鞋子的,鞋是門藝術,要講求貼合和精致,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以穿一雙不合腳的鞋呢?” 傅時卿瞥了他一眼:“你可以繼續(xù)堅持你的想法,如果你不介意明天就關門大吉的話?!?/br> 勞萊頓時如吞了一只蒼蠅。他想反駁兩句,目光觸及傅時卿面無表情的臉,滿腔的意氣頓時xiele,乖乖地去后臺給她找了一雙鞋。 一雙絨皮尖頭的復古紅貓跟鞋??钍胶唵危谴髿鈺r尚。 南夏試了試,挺合腳的。 傅時卿打量了她一眼,單手插回兜里:“走吧?!?/br> “買什么鞋?照我說,黏黏穿上得了?!?/br> 傅時卿闔著眼眸假寐,聽到她這么說,也沒睜開眼睛,更沒搭理她。 南夏有些氣悶,但沒繼續(xù)自討沒趣。 真是一點兒也不可愛。 她還沒發(fā)難,他擺個什么譜? 不過,他給她買鞋,沒讓她光著腳走回家,也算是有點良心。 為了對付晚宴,南夏后來還是去就近的商業(yè)街買了條小禮服。 回到住處,卻發(fā)現(xiàn)有人一直等候在門口,南夏不由停了步子。那人原本背對著她,聽到腳步聲也轉了回來。 四目相對,童別眼中露出喜悅,快步過來,把一個黑色的禮盒遞給她。 “這是什么?” 很漂亮的盒子,黑色純色,刻有暗紋,系著金色的絲帶,打了一個蝴蝶結。 “您收下就知道了,祝有個愉快的夜晚。”說完,他略微欠身走了。 南夏一頭霧水,捧著盒子回了房間。 打開盒子后,她才明白了童別話里的意思。是那條之前在會館見過的小禮裙,很漂亮,她伸手撫摸時,能感覺到冰涼絲滑的觸感。 可是,她想起了這條裙子價值百萬后,就感覺手里發(fā)燙。 這天殺的敗家子! …… 晚宴在花園里露天舉行。開場后,不管熟識的還是剛認識的,都仿佛認識了很久,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氣氛十分融洽。 “你今天非常漂亮?!鄙磉叺哪贻p女子稱贊道。 沈安和她碰杯:“哪里?!?/br> 凱瑟琳是她在哥倫比亞大學時的同學,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她的父親是泰國某省的議員,現(xiàn)在率領代表團,在金三角某中心城市□□。 “對了,你不是在法國分部做事嗎,怎么會來這兒?”凱瑟琳問。 沈安湊近她,神秘地說:“我在等我今晚的王。” “思春了?” 沈安直接推了她一把,兩人笑開。 說話的功夫,沈安的目光忍不住往舞池的東南角瞟。不管走到哪里,傅時卿都是眾人的焦點,哪怕他故意選了個偏僻的位置,身邊還是圍了不少人。 知道他身份的,都爭相巴結他,不知道他身份的,也被他的氣度吸引,忍不住想接近他。 傅時卿是個很自律的人,所以由內而外散發(fā)著一種禁欲的氣息,足夠自信,給人可靠和可依賴的感覺。 沈安看著他,一不小心就入了迷,直到身邊凱瑟琳推她。 “誰?”眼中也有驚艷。 沈安說:“一個女人都想沾,可誰也靠不近的人。不過,他有老婆了。哎,有時候我真是想不通,他這樣的人怎么會結婚呢?” 還真不是她瞎說,那樣的身份地位,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無數(shù)紅顏趨之若鶩,他身邊卻好像一個女人都沒有,除了一個助手一個老管家,常年就是一個人。 沈安的家族在美國也頗有建樹,是美國西海岸壟斷航運起家的。早年,她也是通過他父親才認識他的。她自問長得雖然不算傾國傾城,也算秀麗脫俗,可暗示過無數(shù)次了,人家根本睬都不睬她。 還別說,不止性格,他的穿衣打扮也是個十足的性冷淡風。 可要他說這人無趣吧?偏偏還不,光是看著就饞人。 可惜,看得到吃不到,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凱瑟琳對沈安說:“你想睡他。” 沈安居然也大方承認,還眨了眨眼:“可惜睡不到,人家有老婆了。” “那又怎么樣?像他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沒有一兩個情人?” 沈安落寞的眼睛又亮了亮。 兩人聊得起勁,人群這時候忽然靜了一靜。 沈安常年游走于各色各樣的社交場合,敏銳地感知到,有什么不同尋常的情況發(fā)生了。一般出現(xiàn)這種情況,大多是出現(xiàn)了一個足以壓場的男人或者女人。 身邊的凱瑟琳已經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沈安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個確實可以用艷冠群芳來形容的女人。 彎彎的長發(fā)挽了個發(fā)髻,鬢邊還參差地垂著幾綹,顯得嫵媚而俏皮。肌膚瑩白而透亮,身形纖細高挑,骨rou勻停。 這張有點熟悉、驚艷到過目難忘的面孔—— 沈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忍不住朝傅時卿的方向望去。 這一眼,她更加難以置信了。 傅時卿沒有再和身邊人說話,而是失神地望著某個地方,仿佛被吸走了魂魄。雖然他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可是眼神分明和平時大不一樣了。 沈安還從來沒有見他這么失態(tài)過。 而他望著的方向,就是剛剛出現(xiàn)的這個女人。 她心里五味雜陳,甚至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總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不真實。 那天和他這位年輕的妻子打了個照面,饒是她自負美貌,在南夏面前,也有點底氣不足。 可是很快,她又回了點自信。 她有理由相信,她跟傅時卿是有名無實的婚姻。 同樣驚嘆的還有舒彥,三魂丟了七魄,拔腿就要過去。 可是,有人比他早到了一步——在眾人的矚目中,傅時卿從容地彎下腰,把手遞給她。 這是在向她邀舞。 不認識他的人就算了,只當是俊男靚女的一段佳話,認識的人幾乎掉了一地眼鏡。因為,這在往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先生也會對哪個女人另眼相待? 這和太陽打西邊出來并沒有什么兩樣。 南夏也有些吃驚,但是這么多人看著,她也不好撂他的臉。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舞池中間,他的手落在她的腰上,她抬起頭看他的臉,想從他波瀾不驚的眼中看出點兒什么。 可是,她看到的只有漠離,和對待其他人一樣彬彬有禮的漠離。 南夏覺得,自己越來越捉摸不透這個人。 可放旁人眼里,這就是一對金童玉女。別說旁人了,舒彥臉上也一片沉默。這支舞結束后,他就朝南夏走過去。 可不知為什么,大老遠的,他看到南夏跟那個男人走出了舞池,在幾個黑衣保鏢的簇擁下踏入了一條羊腸小道,進了花園深處。 他的身體像是不由自己控制,三步并作兩步就跟了上去。 …… “你到底想干嘛?”陪他走了段路,南夏終于開口。 這段路沒有路燈,只有頭頂一輪彎月依稀照明,安靜地不可思議。一路走來,好像只有他們兩個人,但是南夏知道,后面和前面都有保鏢把守,早就清場了。 傅時卿走出小路,踏上臺階,進了一個木板搭建的露臺。他脫了外套,松了松領口,解了兩顆扣子。 南夏也走到他面前了。也許是黑暗給了她勇氣,還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她哼笑一聲,心情忽然輕松下來。 無聊的時候,她腦子里又開始胡思亂想。他長得斯文俊美、氣質卓然,下意識就覺得是個脫離了低俗趣味的成熟男人。 可是實際上,他利用他的資本在多個國家、地區(qū)大行壟斷之實,兩年前,還因為非法購得北歐的太陽白麻、藍麻和埃塞爾米亞莎安娜等多座礦山被歐盟貿易委員會調查。 可是,他后來還是全身而退。 他做事總是那么滴水不漏。 見他不回答,南夏又重復了一遍:“傅先生,您到底想做什么???” 傅時卿回頭,微微挑眉,眼中帶著笑:“南小姐,你猜啊。” 南夏是個急躁的人,這就有點兒忍不住了。心道,總不會就是為了裝個逼吧? 可還沒等她開口,舒彥的聲音已經傳過來了:“你這個混蛋!” 期間還傳來rou體撞擊和他的呼痛聲。 南夏應聲回頭,就看到了被兩個保鏢駕著肩膀拖到面前的舒彥。 他臉上鼻青臉腫,衣服褶皺不堪,一看就是被暴揍了一頓。這會兒都直不起腰了,半跪在那邊,像個死人似的被抬著。 傅時卿在藤質沙發(fā)里坐下,疊起雙腿,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舒彥都快氣炸了,他臉上還是一派平靜。 南夏說:“快讓你的人放開他!” 傅時卿掃了她一眼,聲音平靜卻帶著那么點兒冷淡的嘲諷,仿佛是在詢問她:“我為什么要放了他?” “……” 他又說:“我為什么要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