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最終,他也沒動,“封存起來?!?/br> “是!”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xiàn),將帶來的卷宗又原封不動的收起。 “她折騰的那個冬宴,去查查,貼子都送了哪些人家,孤要名單?!?/br> “是!”黑衣人一如既往簡單干脆。 殿內(nèi)又是一陣沉默,良久之后,納蘭秦風(fēng)緩慢的揮了揮手,“去吧,點(diǎn)蒼山的事不用查了,這些年,派去圣子府的人,你知道該怎么辦了吧?!?/br> “明白,死子無用,當(dāng)棄?!闭f完,人便不見了。 黑衣人離開之后,納蘭秦風(fēng)的臉色有些疲累,今日圣子之舉,讓他明白,原來,許多事早已超出了他的掌控。 一個已經(jīng)超出掌控的圣子,如何能叫他安心,哼,若無異心,何必偽裝這么多年,居心叵測,如今露出抓牙,可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迫不及待想要耍他圣子的威風(fēng)了? 或者是迫不及待想著大位了,休想,九黎的儲君,他能立就能廢,難道他們以為,他已經(jīng)老了?所以他們按耐不住了嗎? 這么急就想取而代之,混帳東西。 納蘭秦風(fēng)的反應(yīng),清歌已在意料之中,聽到父帝將案子交給圣子主審時,她便確定,她那個圣子哥哥,已不是父帝的合意人選了。 那個圣子之位,已經(jīng)不穩(wěn)了,而他們等的時機(jī),也終于來了。 “歌兒,你說,圣子是不是瘋了?”就是再糊涂的,也辦不出這樣的事來,賢妃搖頭笑說,顯然心情不錯。 清歌沒賢妃那般幸災(zāi)樂禍,越是這樣關(guān)鍵的時候,越要謹(jǐn)慎而為,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任何差池。 不到最后一刻,一切就都是懸在空中的,等一切都握在手心時,再笑不遲。 “歌兒,莫非你覺得,圣子如今,還能贏回圣心不成?”賢妃到是比她樂觀多了,這么多年,謹(jǐn)小慎微,也著實(shí)是憋壞了,尤其是在這陰晦的后宮。 清歌看向自己母妃,一雙似水明眸笑意淡淡,始終把握恰當(dāng)好的分寸,“母妃,圣子若不是瘋了,便是已經(jīng)胸有成竹了,女兒到希望是他瘋了。”否則,她們的這個對手,九弟的大位之路就多了一個強(qiáng)勁可怕的對手。 若非胸有成竹,如何敢這般將自己置之死地?權(quán)利游戲里,可是落子無悔,沒有后悔藥吃的,這一點(diǎn),她相信誰都明白。 賢妃立刻收了笑,驚的攪動手中錦帕,神色也緊張了些,“這么說,他之前是韜光養(yǎng)晦?對,對,你說的對,我就說,那慶妃入宮之前也是個爭強(qiáng)好勝的,怎么如今成了泥菩薩,他們母子到是會裝腔作勢…” 說完,甩開雙手,冷哼一聲,“就算他們會裝又怎么樣,不過是占了一個圣子的位置,旁的咱們小九都比他強(qiáng),如今,更是惹了圣怒,本宮看,他就是再韜光養(yǎng)晦,再有本事,還能越過你父帝造反不成?” 只要圣上不喜歡他,不想讓他繼承大統(tǒng),他就是再本事,也是百搭。 到底是宮墻深厚,經(jīng)年累月的在這后宮的一畝三分地經(jīng)營算計(jì),也就只看的到這么遠(yuǎn)。 清歌心中微嘆,這就是后宮女子的悲哀,圣寵,若是圣寵能決定一切,那這些年,她何需這么步步精打細(xì)算。 朝堂,圣子到底有多少勢力,掌控到什么地步,能讓他這般毫無顧忌的放肆而為。 不急,父帝會揭開這個謎底的,因?yàn)楦傅郾人胫馈?/br> 她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是圣子擁有的遠(yuǎn)比她想的多,朝堂上,九弟才被封王不久,根基不穩(wěn),又年幼,那些個臣子,都是心明眼亮的,未必愿意將賭注壓在這么一個年輕的王爺身上。 還有九弟的性子…也是讓她頗為憂心的地方,不行,與慕容家的婚事,絕不能出任何差池。 慕容家這樣的百年氏族所帶來的益處是不可估量的,或許,她也該與慕容家試著接觸接觸了。 慕容家雖然不在朝堂,可對朝局的影響,不會輸給其他任何一個大家氏族,一個皇后和一個王妃,有著天壤之別,慕容家就真的會不動心嗎? 權(quán)勢這種東西,這世上又有幾個人真的看淡? 另外,圣子為何要這么吃力不討好,不顧一切的插手帝玄凌和千尚久的案子,這個案子,到底有什么蹊蹺,十六年前的帝家,到底又是一個什么局。 為何這么多人,不愿提及十六年前的帝家。 再有,那帝玄凌,她也越發(fā)看不透了,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好像前行的路上,被蒙上了重重迷霧。 “歌兒?”見女兒發(fā)呆許久,賢妃忍不住喚了一聲。 思緒被打斷,清歌停止思索,拉著賢妃坐下,“母妃只管管好后宮之事,其他的交給女兒便是,還有清靈,少讓她出宮走動,她口無遮攔,免的惹出什么麻煩來,” “母妃知道了,清靈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母妃也就安心了,哎!”三個孩子,怎么差距就這么大。 母女兩又說了一會閑話,清歌這才回到自己寢宮。 “公主,您讓我打聽的事,已經(jīng)打聽到了,帝家小姐的冬宴是在年節(jié)前一天,請的人竟不是各府女眷?!本驼f,怎么沒給她們公主投帖,穗兒將打探的消息詳細(xì)告知。 “不是女眷?那帖子可弄到了一份?”清歌凝眉,顯然也有些意外。 “沒有…據(jù)說,帖子都是帝府管家親自送的,沒有經(jīng)女眷之手…”所以,她這邊也不好辦事,這外頭的線,多是各府的女眷。 “想辦法,讓她們看到帖子上的內(nèi)容,另外,帝玄凌的病,可是真的?”清歌與在賢妃那時,判若兩人,此時的她,一臉嚴(yán)謹(jǐn),笑意全無。 寢宮內(nèi),香煙彌漫,宮人都遣散了,就留下主仆二人。 穗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帖子不好弄,帖子上的內(nèi)容到是可以想辦法,“穗兒這就去安排,那帝玄凌的病,從得到的消息看,是真的,病的不清,已昏昏沉沉,臥床不起,府上大夫去了幾波,也沒見好轉(zhuǎn),這樣下去,說不好,那冬宴能不能開都不知道…” 真病了?清歌沉默片刻,慢慢坐下,閉目不知在想什么。 “讓外頭的人繼續(xù)盯著,有什么異樣,立刻送消息進(jìn)來,另外,你親自出宮一趟,我要慕容家六小姐慕容嫣然的行蹤?!?/br> 六小姐?越王的未婚妻?穗兒忙的領(lǐng)命。 宮里宮外,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盤算,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生變。 相比這幾天外頭的熱鬧非凡,滇家可就無暇看戲了,生意亂成一團(tuán),進(jìn)賬基本為零,有的還虧空,眼看就要年節(jié),府上到處都要支出,各房的人都快把賬房的門坎踏破了。 天越來越冷,一點(diǎn)沒有轉(zhuǎn)暖的跡象,眼瞅著府里的炭火都續(xù)不上了,到不是說偌大個滇家連炭火錢都沒有,是根本買不到。 滇家帝都郊外的幾處樁子,也是年景最差的一年,好像老天爺在跟滇家過不去一樣,滇家內(nèi)務(wù),一時間亂成一團(tuán)。 滇家大管家滇長安此刻正低著頭,艱難的像滇宏匯報著情況。 待他說完,許久,才聽的一聲脆響,看著地上的茶杯碎片,滇長安縮了縮脖子,事情遠(yuǎn)比外頭那些人知道的要糟糕的多。 他按著家主的意思,動用了滇家?guī)讞l暗線,想將生意暫時盤活,過了這個年節(jié)再說,原本也只是應(yīng)急,誰知道,竟被對方盯上咬住不放,短短三天時間,就折了兩條暗線,相比面上的那些個生意,這才是大頭。 這些暗線,是支撐滇家的根本,每一條都是滇家經(jīng)過數(shù)代人苦心進(jìn)營起來的,同時損了兩條,雖沒動搖根本,也是損失慘重了。 家主已多年沒動過這么大干火了,對方雷霆手段,確實(shí)讓人猝不及防,下手又快又狠又準(zhǔn),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忍痛壯士斷腕,否則,就不只是兩條線這么簡單了。 “家主息怒,是長安辦事不利,請家主責(zé)罰!”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晚了。 這一次,滇家生意算是傷筋動骨了,其他的暗線現(xiàn)在不能輕舉妄動,那面上的這些生意就沒辦法盤活,有些只能結(jié)束,一旦銀錢上出現(xiàn)問題,家中難免會生亂。 “責(zé)罰,責(zé)罰你那兩條暗線就能不折了?這事,你雖有輕敵之責(zé),可關(guān)鍵還是對方太厲害,可查清楚了,是誰?”用手絹輕輕擦拭著雙手,好像剛才的茶杯只是不小心失手打碎的。 擦完雙手,仔細(xì)放好帕子,拿起桌上兩顆圓滾滾的玉石,慢悠悠的轉(zhuǎn)動把玩著。 滇長安低著頭,面色有些難堪,這事窩囊就窩囊在這,竟差不出對方的任何底細(xì),帝家的確是可怕。 “怎么,查不出?”見滇長安一言不發(fā),滇宏的臉色終于變了變。 “長安無能,沒能查出對方的底細(xì),只知道,是帝府的賬房先生,是帝玄凌回帝都之后出現(xiàn)的,姓鬼,名常之,曾經(jīng)在四國都出現(xiàn)過,其他一概不知。”底細(xì)、出處,一點(diǎn)蹤跡都查不到,沒想到,竟還有這么厲害的一號人物。 “鬼常之?”滇宏轉(zhuǎn)動玉球的手頓了下。 “沒錯,這是否是真名不得而知。”滇長安自己都覺得有些羞愧,查了半天,就連人家用的名字是真是假都不知道。 滇宏微微昂著頭,閉上老眼,抿著嘴抬手揮了揮衣袖,“去準(zhǔn)備一下,我要出城一趟?!?/br> 鬼常之,如果是他,長安敗的不冤枉,查不到也正常,神算子鬼先生!這個人,現(xiàn)在知道的人不多了,沒想到,他還活著,而且還成了帝府的賬房! 就是他,也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才知道鬼先生的名字。 “那生意…”就這么吞下這個暗虧嗎?滇長安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 “生意?恐怕,這只是個開始,該來的總會來,看來,是我小看那帝家的女娃了,到底是姓帝的,不簡單??!” 滇宏若有所思的看著地面上的碎片,感慨而道。 回顧一下,她回帝都至今,每走一步,都及其有章法,并不是一頓亂拳,她是為帝家回來的,她的目標(biāo),不光是她們滇家,千尚久的案子,就是一個切口,是她為帝家鳴不平的切口。 好一個女娃子,好氣魄,好手段,也好大的膽子,多少年,沒碰到這樣的對手了,難得,難得,就陪她玩玩吧。 “那帖子,給我吧,那冬宴,且去看看?!?/br> “…是,家主,那接下來…如何安排?”這么說,那帖子并不是手底下的人搞錯了,就是請的家主? 滇宏起身,背著手交代道:“所有的暗線,不要妄動了,將虧損好好算算一共多少,經(jīng)營不下去的,就結(jié)束了,年節(jié)將至,先穩(wěn)住家中各房,一切待冬宴之后再說。” “是,長安這就去辦,只是,各房掌事恐還需家主親自出門盤旋一下?!边@么大的漏洞,他一個管家,就是平日再得臉也壓不住。 “恩,安排一下,讓他們明天到議堂,去吧。” “是!” 沒多久,滇宏便坐著一頂軟轎出了城。 滇家的事,交給老常,玄凌很放心,滇家這個年,一定過不好,她也沒想著一口吞下,只是給滇家一個信號,帝家人回來了,欠下的賬,總是要清算的,遲早而已。 扶風(fēng)館內(nèi),金如放帶來了老常的信,信中將滇家的事交代了一聲,并將府上的情況也大概說了一下。 “那些要打探的人,就放著他們打探便是,就是苦了景枝,一天到晚躺著,別躺出問題來才好?!睆牡峒夷怖嗌?,玄凌到是不在意,總歸,老常算賬,絕不會手軟就是,滇家,這會說不定正熱鬧。 金如放摸了摸鼻子,景枝的差事,確實(shí)有些特殊了,據(jù)說,睡的都分不清白天黑夜了,已私下問了幾次,她還的睡多久… “藥材的事,辦妥了嗎?”拉了下紅色的皮裘風(fēng)衣,縮了縮身子,確實(shí)是一天比一天冷。 一旁雨軒看著,默不作聲的將火盆朝玄凌身邊移了移。 “藥材的量比較大,還在籌備,快了,估摸著,后天就能啟程送往金源。”金如放發(fā)現(xiàn),她總有惦記不完的事。 “分批運(yùn)往金源,避免節(jié)外生枝,這節(jié)骨眼上,救人最重要?!睂?shí)在是這時候,帝都騰不開身,本來,她是應(yīng)該親自去看看金源的情況。 “明白?!苯鹑绶庞袝r候真的捉摸不透,一個背負(fù)著一家滿門幾百條性命的人,怎還能保留這份赤子之心。 換作自己,絕做不到,或許,這也是她獨(dú)特之處吧,她活的,讓人仰視,只是,她自己不覺得罷了。 “小金子…年節(jié)過后,你親自去一趟金源看看情況吧?!彼卟婚_,又不放心,等冬宴過后,讓小金子幫她去看看吧。 說完,看了一眼金如放,堂堂萬象樓的樓主,整日里被她呼來喝去的差使,好像是有些過分了。 被玄凌看的渾身不自在,金如放別扭的錯開視線,從上到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好像沒什么不妥之處吧。 “等年節(jié)過后再說吧,小姐若不放心,我安排兩個人跟著藥材一同過去看看?!彼磉?,現(xiàn)在沒多少可用的人,再加上,他是帝府的管家,突然消失去金源,恐怕不妥。 如此,也好,年后再說吧。 “你這個管家到是越發(fā)的稱職了?!?/br> “小姐是否考慮給漲漲例錢?”說完,哈哈一笑。 雨軒從他們字里行間約莫聽出來,這個金公子,是公子的管家,金源?他在扶風(fēng)館,也聽的一些消息,金源不是帝家的封地嗎? 公子和帝家有什么關(guān)系?越是接觸,雨軒越是暗驚,他早知公子不凡,可眼下看,恐怕還是他想淺了。 “小主子,你要等的人來了?!?/br>